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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1546 第三百三十六章 第三步直指天子
“陛下怎的……”
“就是不臨朝呢?”
內閣值房,三巨頭再聚首。
對于如今的局勢表示擔憂。
嘉靖拒絕臨朝,實在出乎了……夏言的預料。
海玥提出這條建議時,就知道三人的奏疏越是一致請命,嘉靖越不會出來。
嚴嵩起初沒想到,還隱隱擔心這位臨朝后不愿再回宮,沒法繼續架空。
倒是回去后和嚴世蕃一說,兒子連連冷笑,現在也徹底放心。
唯獨夏言是最難接受的。
天子怠政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事關皇子重案,怎么也要露個面,以安朝野之心。
為何他們三番五次的請命,都如石沉大海,乾清宮理都不理?
所幸隨著腳步聲的傳至,另一人的出現解了圍。
風塵仆仆的陸炳,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陸都指揮?”
雙方見禮,夏言頗有些急切地道:“楚王之事如何了?”
陸炳沉聲道:“在下正是為此回京,楚王肆行不軌,無所忌憚,背后還有賊人引誘,請三位過目!”
說著,他將一沓信件遞了過來。
其中有從孫府密室里面搜出的信件,還有近幾月的收獲。
嚴嵩和夏言戴起單照鏡,湊近了細細閱覽,海玥則與陸炳交換了一下眼神,心頭有了數。
暗衛拿下了。
而兩位閣老仔細看完,神情已然變得極為凝重:“藩王之亂,不得不治了!”
還是那句話,藩王本就是一伙窮奢極欲,踐踏律法的群體,如今又有人故意引誘縱容他們的欲念,尤其是借用術士預言,是為朝堂大忌。
好就好在,陸炳和孫維賢合力,提前掐滅了金陵兵變的苗頭。
沒了軍事上的動亂,即便有人野心勃勃,也無法掀起大規模的叛亂,如寧王那般荼毒地方了。
而借著這件大事,夏言即刻拍板:“我等要再上疏,奏請陛下臨朝,決斷藩王大事!”
“正該如此!”
嚴嵩手中狼毫已飽蘸墨汁,哪怕知曉奏疏注定石沉大海,卻仍筆走龍蛇。
海玥這回卻沒有湊熱鬧,身為禮部右侍郎的他,終究沒有入閣,在有些提議上就不方便出面了,與嚴夏兩人略略商討后,帶著陸炳走了出來。
詳問暗衛的情況。
“不僅是張佐,暗衛目前的七位統領,已經統統拿下。”
“審問得這么快?”
“并未審問,張佐主動交代的……”
陸炳說到這里,頗為唏噓。
一來是這個名字,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老師;
同樣也是感到悲涼。
乾清宮里面的那一位,已是眾叛親離了。
連暗衛的頭領都避之不及,恨不得被錦衣衛拿下,好趁機保住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可見到了何等地步。
有鑒于此,他更不遲疑。
“走吧!我們去兩個地方!”
京郊一處偏僻的小院前,青磚斑駁,老槐樹投下細碎的光影。
陸炳和海玥勒馬停駐,遠遠望著院中那個揮刀的少年,目光沉沉。
少年約莫十三四歲,刀法凌厲,一招一式間盡顯名家風范,可眉宇間卻凝著一股化不開的郁色。
他的動作雖穩,卻隱隱透著一股狠勁,仿佛要將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斬碎。
“這套刀法……”
陸炳輕聲道:“我也會!”
海玥已經猜到少年的身份,但還是發問道:“此子是?”
“王琰,先生的長孫。”
陸炳道:“我去河套之前,他還是個娃娃,轉眼間也是習武有成的少年郎了,只可惜他祖父背負大罪,卻是再也沒了入錦衣衛的希望……”
王佐的罪名沒有明文發布,只是定了個畏罪自殺,這保護了他的家人和族產,不至于流放查抄,但同時也絕了他的子孫入錦衣衛的機會。
正說話間,院中的王琰似有所覺,猛然收刀,望向門外。
待看清端坐在馬上的陸炳,他先是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最終歸于冷漠,轉身走了進去。
“這孩子……怕是很厭恨我吧?”
陸炳眼神一黯:“當年先生對我傾囊相授,在他身死時,我卻一言未發,事后只是逃去了河套……”
海玥沉默著,沒有安慰。
陸炳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真正的行動,打開耿耿于懷的心結:“是時候了!”
“忠臣義士,不該落得這般下場!”
“任何人都不能抹去先生的付出與黎淵社的罪惡!”
院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遠處傳來歸鴉的啼鳴,仿佛在見證這一場沉重的誓言。
“走!”
“去下一個地方!”
京西的陋巷深處,青苔爬滿斑駁的墻磚。
海玥和陸炳踩著潮濕的碎石路,在一處低矮的院門前停步。
門扉半朽,漆色剝落,比起之前王家的院落還要破敗許多。
陸炳直接推門而入,進了堂內,就見一個粗布衣裙的婦人,正在漿洗衣裳。
她弓著腰,岔開腿,頭發略顯花白,從側面看去,眼角皺紋深刻,盡顯老態。
“杜康嬪,別來無恙否?”
杜康嬪身為嘉靖最早冊封的九嬪之一,亦是極為美貌之人,不然無法得嘉靖寵幸,南巡路上都帶在身邊。
可至今再見,已是如同民間老婦,半點看不出昔日的風采了。
更別提這位還是黎淵社的“淵天子”,最早之前誰又能想到,秘密結社的首領,竟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沒想到有生之年,妾身還能見到外人。”
杜康嬪沒有抬頭,手中依舊在狠狠拍打著衣服,尚有幾分韻味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知陸指揮來此為何事啊?”
陸炳吐出兩個字:“殺你!”
“是么?”
杜康嬪身體輕輕顫了顫,洗完一件厚衣,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漬:“那就來吧!”
海玥開口:“暗衛一直將你囚禁于此?”
杜康嬪緩緩直起腰,轉過頭來:“海侍郎是想問,陛下為何一直沒有殺妾身吧?按理黎淵社早被收編為暗衛了,妾身已經沒了用處,完全可以處置掉……”
海玥平靜地看著她。
“呵!”
杜康嬪嗤笑一聲,一張蒼老疲憊的面容下,透出昔日的精明與算計:“其實海侍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么?”
海玥淡淡地道:“你是想說,暗衛被黎淵社鳩占鵲巢,借殼重生?”
杜康嬪似笑非笑。
海玥道:“周宣周老臨終前,顧慮的就是這件事,而他也是得友人提醒,我若是沒有猜錯,那反倒是你的安排吧?”
杜康嬪的神色不變。
“你為求活命,將原本反對皇權的黎淵社,進獻給了當今皇帝,然心頭又有不甘,故而想要將黎淵社改造后的暗衛,也拖入深淵。”
海玥說到這里,語氣已是極為篤定:“周老的疑慮,是你安排的最后人手,有意設下的局!”
杜康嬪的笑容緩緩凝固。
“可并非每個人都會百般猜忌,暗衛持續至今,并未葬送在你的詭計之下,倒是把你送到了仇人的手中。”
海玥說到這里,側身讓開,露出了陸炳鐵青的面容:“賤婦,事到如今,你還想害人!”
杜康嬪靜立片刻,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妾身不過是個深宮婦人,除了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挑撥手段,還能有什么能耐?陸指揮使瞧不上眼,原也是應當的……動手吧!為你的恩師報仇雪恨,這一日,你怕是等了許久!”
“好!”
陸炳拇指輕推刀鐔,佩刀出鞘。
“且慢!”
杜康嬪臉色變了變,又轉向海玥:“陛下絕不會準許你們來見妾身,他是不是也懷疑你們的忠心?所以你們才暗中找到這里?”
刀光又進一寸。
“妾身知曉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宮變的真相,閻氏王氏的生死,當年舍了性命救駕的麗妃,不僅沒得到半點恩賞,現在還要降罪于她那無辜的兒子,最是憤恨!你們若想與天子相爭,她是最好利用的對象……”
刀刃映出那張扭曲的面容,她的語速越來越快。
但陸炳的回應只有三個字:“說完了?”
“完了!”
杜康嬪迎著那雙眼神,突然明白,自己任何言辭都再無作用,慘然一笑:“可惜啊,你永遠不敢對真正的兇手動手,只敢殺妾身這個婦人……”
“唰——”
刀光如雪,一線猩紅在她頸間綻開。
杜康嬪踉蹌后退,雙手徒勞地捂住喉嚨,她的嘴唇仍在蠕動,卻只能發出咯咯的血沫聲。
倒下。
死去。
陸炳俯視著杜康嬪的尸體,長長吁出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你錯了,那一年我不敢反抗,任由先生死去,現在殺你,則絕不是結束!”
他斬出這一刀,固然為當年的王佐報了一半的仇,更是絕了自己的回頭之路。
緝拿暗衛統領,殺死假死妃嬪,這是乾清宮里的那一位萬萬容許不了的。
只能斗下去!
“這是張佐交代的宮中秘聞,方才所言的陰謀算計,實則都在其中。”
“而杜氏變化太大,沒有證據她就是昔日已然身死的康嬪,更無與天子對峙的可能……”
“該如何讓它們派上用場呢?”
陸炳取出案錄。
三司會審能斷皇子大案,但能對當朝天子定罪么?
想都別想。
所以此時此刻,陸炳既有堅定,又有種茫然。
總覺得自己對抗的,似乎是一個完全不可戰勝之物。
然而緊接著。
案錄被海玥毫不遲疑地接了過去。
翻開后稍稍閱覽,海玥就露出笑意:“這世間的黑白對錯,并非只在衙門的三木之下,并非只在朝堂的三司會審之中,也在史冊里,在人心里!”
“我們和杜康嬪不同,不必用那些詭譎手段,上疏吧!”
“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上《治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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