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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 第93章 但天黑的太快,想走早就來不及
在奎恩趕到時,事態已經失控了。
茜莉雅怎么會出現在空港?
但在問清楚這個問題之前,他要做的是先把斗毆在一起的兩人拉開——不是艾利森和茜莉雅的養父,而是和她的弟弟尤瑟。
眼見父親被打,這名身高近有一米九的金發少年愣了片刻,旋即不假思索的沖上去和艾利森纏作一團。
格林德沃的學生大多像茜莉雅那樣瘦弱,但艾利森不同,作為貴族之子從小訓練西洋刺劍,體能還行。
但尤瑟哪管你有的沒的,對準襠就是一腳,緊接著一擊頭槌險些把艾利森太奶給撞出來,他想還以拳擊,但尤瑟張口就咬,很是兇殘。
看得出來,這小孩沒少參與街頭斗毆練,打法破綻百出但直奔下三路,武德是一點不講。艾利森雖練過,但那是為了公平高尚的騎士決斗,穿護甲戴頭盔有裁判,哪遇過尤瑟這種野孩子,沒幾個回合就被騎在地上痛毆。
用臉狠狠地揍了尤瑟拳頭幾下后,沒挨過打的艾利森都快撅了。
奎恩終于趕到,而一旁的茜莉雅也看不下去了,雖然對這莫名其妙給老爹一拳的家伙極其憤怒,但再打下去艾利森可要進醫院了。
這小伙倒也硬氣,心上人在旁邊時挨打一聲不吭,越打越裝作一點不痛,像腦子被打壞了。
奎恩和茜莉雅對視一眼,顧不得交談,一人拉一個把他們拉開。茜莉雅雖拉不動尤瑟,但姐姐對弟弟有血脈壓制,對著屁股來一巴掌就老實了,而奎恩則將艾利森從地上扯起來,快得像提起一只雞。
這小子看起來極其不服,想打第二輪用臉再揍尤瑟拳頭幾下狠的。
“蒜鳥蒜鳥,都不容易”奎恩勸架,早知道就不玩抽象了,你看這事鬧的。
艾利森很明顯上頭了,青春期男生當著暗戀對象的面打架打輸太傷自尊,更何況還是個比他小的男孩。他也顧不得風度或規矩了,紅著脖子向衣服后猛掏,掙扎著拔出魔杖對準尤瑟和他的養父——
“艾利森!”奎恩嚴肅起來,掐住他的魔杖尖:“你發瘋了?!”
“放開!像你這樣的大人,我要修正你!!Cruc——”
被打倒在地的中年人聽到魔咒聲時,眼眸微不可察的一瞇,可還沒等魔咒念完,艾利森便軟趴趴的側倒,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一臉無辜的奎恩收回黑手,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他彎腰把艾利森的魔杖撿了起來,慶幸還好被自己遇到,不然這小子要倒大霉。
剛剛艾利森準備施展的是鉆心剔骨咒,為二階奧術中兇殘的一種。身為擅長攻伐奧術的魔族防御班學生,哪怕只有一年級,艾利森念完這個魔咒也僅需要兩秒,對面的尤瑟就要躺地上了。
奧術的威力并不完全以等級界定,奧術書對這個咒語的效果描述是“心臟驟停,骨肉分離”,尋常人挨一下不死也癱了,學院深知這幫天才的殺傷力,校規明令禁止在校生對平民使用奧術。
而斗毆中用奧術發泄傷人是情節最為嚴重的一種,鐵定會被開除,而且學院大概率還會收回教給學生的奧術——通過直接廢除奧術回路的方式,防止超雄兒禍害社會。
尤瑟卯足力打了十幾拳艾利森也就是個輕傷,但他的養父不一樣,奎恩知道這名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的真實身份,學院百年來最杰出的畢業生,被譽為魔導師之下第一人.奎恩毫不懷疑他無吟唱就能讓艾利森死的不明不白。
但男人只是干笑著,一個市井小民被貴族毆打后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一手扶著紅腫起來的眼眶,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著眼鏡,嘴里還不斷念叨著:“尤瑟!快道歉,別惹麻煩”
尤瑟梗著脖子,怒氣沖沖的盯著被奎恩扶住的艾利森,恨不得上去再打一拳。
茜莉雅幫老爹把眼鏡撿了起來,左眼的鏡片碎掉了,還好沒有扎進眼睛里。她有些心疼的想說什么,可看到男人驚慌失措爬起來、對周圍觀眾又是鞠躬又是擺手的模樣,突然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抱歉.這小子喝錯藥了,我代他賠償您一副新眼鏡和醫藥費。”奎恩一掏褲兜,發現零錢都給琳了,便轉手一掏艾利森褲兜,哦呦.
看著掏出來的十金鎊,奎恩感慨這小子家里真有米,旋即分了五金鎊給對方,想了想,又給了一金鎊給尤瑟。
至于剩下的四金鎊奎恩只好勉為其難的毛了,你脖子打到我的手了,咦?這都有醫藥費收哦,嚯嚯嚯嚯.
本來還怒氣沖沖的尤瑟立馬眉笑眼開,但他老爹卻不敢收,支支吾吾道:“眼鏡修一修就好了,兩銀幣的事,哪要那么多錢,這這”
“讓你收就收,哪來那么多廢話?”尤瑟毫不客氣的把錢接過,“婊子養的東西,發什么神經.”
“蘇卡不列,那是學院的奧術師!還是個貴族,快還回去,別惹麻煩”老爹低聲勸誡道,不斷的扯著兒子的衣擺。
奎恩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模樣,無論怎么看都天衣無縫,周圍圍觀的觀眾們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慫包一樣的男人和不列顛前宮廷首席奧術師聯想到一起。
他如果在當年像其他同僚一樣選擇向新王亞倫倒戈,這些年能累積的財富恐怕不會遜色于任何一名坐在空港最前排的資本家。
“行了,讓你收下就收下。”奎恩皺著眉說。
果然,他立刻就不推辭了,轉而看向一旁的女兒:“這人.是你的同學啊?”
茜莉雅翻了個白眼。
“不認識,神經病等我回學院一定要告老師,太過分了。”
“奎恩先生,還記得我嗎?尤瑟,昨晚在博物館的晚宴天臺上見過.”尤瑟指著自己,這小子第一次見面時還很拘謹有禮,而第二次見面尤其是打架的模樣被奎恩看到后,便立馬變成了自來熟模式。
奎恩微微點頭,“你好。”
在晚宴中,他和茜莉雅都穿著禮服時奎恩還沒什么感覺,但當姐弟倆都換上常服之后,尤瑟給人的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這是哪怕埋沒在人群中也會被一眼注意到的少年,鼻梁挺直,面容方正,寶石綠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十四五的年紀便已經腰背挺闊個子極高,尤其是他那頭亞麻金色的秀發,能令人聯想到千年前不列顛那名從龍墓中走出的開國之君,同樣也是一頭燦爛的金發。
比起身材單薄,頭發中一點金色都沒有的茜莉雅,他很明顯更像預言之子。
在市井中,流傳著不列顛先王的王后是巫女的傳說,其中最為有力的佐證便是“巫女的孩子在學會說話前只能與父母獨處”這條古老傳說,沒人知道不列顛先王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連亞倫王都不知道,只好不分男女的大索全國。
“奎恩先生,我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問.”尤瑟支支吾吾道。
“你說。”
“我姐都能被學院選中,您說我能進格林德沃嗎?我也有奧術天賦,在西區的飛空艇廠做學徒呢,師傅說我有‘魔眼’,一百萬個人里只會誕生三個有魔眼的天才.”
奎恩看了一眼尤瑟的眼睛,切換成魔王之瞳后,果然看見這雙眼里有一絲不同尋常的幻光。
魔眼是極為罕見的身體突變,當奧術回路生長在眼睛里后,便會令眼睛發生某種變異。有些珍貴的魔眼甚至能成為術式的容器,但絕大多數魔眼都是沒有價值的,最多是通過瑪納流動令視線更加清晰,偶爾捕捉到一些靈體的痕跡就類似尤瑟這樣,奧術回路又細又短,學是能學,但終其一生可能都達不到艾利森半年的水平。
“.學院的招生是由梅林留下的魔法器決定的,你是否有資格誰也說不準,回去等通知吧。”奎恩的語氣就像煙草企業的面試官,格林德沃就是這樣,來面試的進不了,能進的不用面試。
尤瑟激動地點頭,以為自己概率很大。
“學院有給學生專門準備位置,你們可以坐到前面去。”
“不,不了.我想起家里還有點事,晚上還要營業,這就準備回去了,哈哈.”老爹訕笑道,但在旁人看來他就像害怕艾利森醒后報復自己一樣。
“欸?!不是說好看晚會的嗎,這三張票多可惜——”尤瑟不干了,但在老爹兇狠的目光下老實閉嘴。
“.那就這樣,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學院會處罰他的。”
說完奎恩便拉著艾利森準備離去,始終沉默的茜莉雅才慌慌張張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和老師們打個招呼.”
奎恩點頭,走了沒兩步,茜莉雅又像想起什么一般頓住,目光往回望了望,彎著腰小步跑回了老爹和弟弟的座位旁邊。她拿出魔杖和手帕,嘀嘀咕咕念著魔咒,施法很是笨拙的模樣,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
“小茜,你快去跟老師”
老爹的話還沒說完,那縫著小天鵝的手帕便被淋上了水,又被凍得冒起寒氣,比起鉆心剔骨咒都是極其簡單的奧術,同為格林德沃學生的少女用出來卻很吃力。
眼鏡被不由分說的取下來,迭起來的手帕蓋到受傷的那只眼眶上,茜莉雅的動作很是小心,隨后又檢查了一遍,將小天鵝那一面調整到了正確的方向。
父女倆難以言喻的沉默了一會,最終少女悶悶的說:
“.以后被打要還手。”
老爹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女兒不要內疚。
“不痛的。”
奎恩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最柔軟的某一處好像被觸動了一下,看著她又朝自己走來,情不自禁的避開了目光。
奎恩深吸一口,聽著舞臺上的愛士威爾樂團演奏,學院那些能自動彈奏的奧術樂器也搬了幾臺過來,得益于宏大響亮的交響樂,并沒有大多人注意到觀眾席后方的小小風波。
茜莉雅靠過來后,倆人肩并肩沿著樓梯向舞臺最前方走去,而昏迷的艾利森被奎恩扛在另一側的肩膀上。
“.他怎么知道我在自己家的酒館工作?”
奎恩覺得這件事自己有一半責任,他決定為艾利森說幾句吉祥話:
“他是貴族,能為了找你約會把你盒開了,壞得流油。”
茜莉雅憤憤說:“我給自己家幫忙,關他什么事?”
“呵開個玩笑。這小子今晚來找我,問你的事情。”
“問我什么事?”
“問我們是不是情侶。”
“你他,啊?”茜莉雅莫名緊張起來。
“問你家住哪,問我們為什么這么熟呵,來找麻煩的。”奎恩將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也沒有添油加醋,“當時想著逗逗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抱歉。”
“那,那他管得也太寬了,就算我打黑工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哼,那算了,不告老師了。”
“那就說他自己摔的吧。”
“但以后我再也不理他了.你別誤會哦,我對一點——一點好感都沒有,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茜莉雅小聲的碎碎念:“對別人也沒有啦。”
“呵你們一家子怎么突然來看晚會了?”
“我弟不是在飛空艇廠當學徒嗎?他的魔眼能找奧術線路故障,平時經常跟師傅到空港檢修,這次廠里給他分了三張晚會門票,表彰工作表現的。”
“今天突然發的?”奎恩隨口問道。
“好像一周之前就給他了吧他的師傅靠他還升職了,我老爹從小就教他修各種東西”
“那以后或許能當個工程師。”
奎恩側頭看了茜莉雅一眼,少女在“是呀是呀”,這么說來,時間回溯前她也在空港?
那爆炸豈不是
感覺腦袋忽然被一只大手摸了摸,茜莉雅像小女孩一樣脖子一縮,害羞的問:“干嘛啦?不能隨便摸,會長不高的”
“已經很高了。”奎恩頓了頓,“抱歉。”
“好啦好啦,原諒你,也原諒他,行了吧”茜莉雅如投桃報李般也踮起腳拍了拍奎恩腦門,“不會怪你的哦。”
來到學院的座位區后,奎恩將被他打昏的艾利森交給了同行的兩名三年級女生,叮囑她們送去醫務室后,便看到這個倒霉蛋像阿飄一樣被魔杖隔空運走了。
不過“在路上摔的”這種話很明顯不太值得信,艾利森鼻梁骨都斷了,一臉的血加上昏迷不醒,這要是摔跤摔那屬于跳樓了。一名來看晚會的老師很顯然注意到了他,便皺著眉朝奎恩走過來。
“奎恩先生。”
“鮑德溫先生,晚上好。”
來者是魔族防御系的老師,奎恩因為每周都要在魔族防御系的大課上講五分鐘的緣故,鮑德溫與他是偶有交流同事,便開門見山的問道:“艾利森這是怎么了?摔跤不可能摔成這樣。”
奎恩也不隱瞞,將經過說了一遍,而一旁的茜莉雅也在為他作證。
“大抵是打架上頭了,我看他要對平民使用奧術,沒辦法只能讓他.額,冷靜一下。”奎恩聳肩道。
“.嘖,這個年紀的小鬼啊。”旋即,鮑德溫轉身對茜莉雅低頭致歉道:“我代艾利森向你道歉,那孩子本性不壞,如果有需要,我會責令他為你父親和弟弟登門謝罪”
茜莉雅連忙擺手,“鮑德溫先生,他也受到懲罰了,不用了啦.”
奎恩知道鮑德溫是想大事化小,對平民使用攻擊奧術在格林德沃是極其嚴重的事情,艾利森是鮑德溫班上的學生,此時大抵有種小孩在外面惹禍家長擦屁股的感覺了。
倆人寒暄片刻后,鮑德溫感激的看了奎恩一眼,奎恩點頭表示不會外傳,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想到這還能讓魔族防御系欠自己一個人情。
“那,我先回去啦”茜莉雅與來看晚會的老師打完一圈招呼后,便準備回到父親那兒。
“嗯,路上人多,小心點。”
“我和艾利森什么關系也沒有!”
“不用強調那么多次啦”
“那,拜拜.”
“拜。”
直到少女漂亮的馬尾消失在視線盡頭,他像是每一次送彌雨桐回家一樣駐足守候,但心境卻不一樣了。
時間好短啊,好像一眨眼她就跑不見了。
奎恩回過頭,想要找個位置坐下等雨宮寧寧,可陡然間,玻璃杯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從旁傳來。
他抬頭,和不知何時起,跟著哥哥與媽媽來格林德沃師生這邊敬酒的夏黛兒對上了目光。
酒杯在地上摔碎,酒液四濺,引來了正在與老師們敬酒的埃隆的注意。
周圍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黛兒,你.”
他們看到了少女眼角冒出的眼淚,她一句話沒說,轉頭就走,盛大的裙擺飄散在晚風里,步伐越來越快,像是許多許多的悲傷壓在肩上,抹著眼淚落荒而逃。
她已經知道奎恩今晚要約她說些什么了。
因為每一次奎恩送她回家,她就是這樣目送奎恩離開,一直到他消失在看不見的日落盡頭,就像那名與他揮手告別的馬尾少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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