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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躺尸的我被迫修仙 第360章 祭禮,圣僧
江山更迭,世事如棋。
徐青坐鎮仵工鋪,一路迎來送往,見慣了市井小民,達官顯貴;就連狀元之才,一國君主也曾來去駐足。
今日,天色正好。
打鋪子外邊,又來了一個頭頂佛光的俊和尚。
徐青瞧著對方那唇紅齒白的模樣,放到象姑館都能直接出道了!
“先生,好久不見。”
陳留兒面含笑意,對徐青行了個合十禮,言行舉止甚是尊敬。
“那要飯和尚到底是把你拐去了。你說說你,當和尚有什么好?不如來我喪門,一樣能步入修行。”
“你看蒔月,如今不也脫了陰穢鬼胎,成了靈體明凈,纖毫不染的仙家?”
徐青多少有些可惜,他對和尚向來沒什么好感,畢竟他可是這十里八鄉的保生娘娘。
要是都當了和尚,他這業務還怎么展開?
這喪葬生意想要紅火,也需要發展人口不是?
陳留兒聞言微微一笑道:“先生有大法力,大愿景,蒔月能跟隨先生無疑是前世修來的福緣造化。”
“只是小僧不同。”
陳留兒合掌答道:“眾生業力如海,因緣各有所歸。世人耽著俗塵,六根不凈者縱使剃度,亦難脫離愛恨糾纏。”
“而真發菩提心者,十方三世亦不過一念清凈。”
“小僧自覺宿世佛緣已至,譬如寒潭印月,水到渠成,此為因果使然,見性成佛。先生理當為小僧高興才是”
徐青眉頭一挑,這當年光著屁股滿街跑的熊孩子,一眨眼還真就有了大人樣!
“那留兒法師覺得我有沒有佛緣?”
徐青把玩著快盤出尸油的文玩核桃,笑瞇瞇的看著陳留兒。
一旁,柜臺上的玄玉一會兒目光落在陳留兒的光頭上,一會兒又落在徐青的腦門上,似乎是在存想徐仙家光頭的模樣。
陳留兒嘴角含笑,言道:
“眾生皆有佛緣,但有緣者卻不一定要遁入空門,成為佛門弟子。”
“先生有大法力,大愿景,也有慈悲之心,能與先生相識是小僧的緣法,但先生卻不適合成為佛門弟子。”
徐青頓感稀奇:“此為何故?”
陳留兒雙手合十道:“涅槃經有云,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如來常住無有變易。”
“坐禪僧人,苦行頭陀,清修羽士,游方道人萬般眾相,所行者皆有歸處。他們是佛是道,是人是眾生。”
陳留兒身上似有佛光顯照,他神情慈悲道:“佛本無相,如庭前小草,本是尋常物。今日小僧雖剃頭,可誰又知道這路邊的乞人,眼前的先生,還有那柜臺上的黑貓是不是佛”
柜臺上,玄玉眨巴眨巴眼,這小孩兒是念經念傻了嗎?
它一只近千年道行的大妖怪,統領津門仙家的總堂主,怎么可能是佛
徐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陳留兒察言觀色,忍不住問道:“先生可是覺得小僧哪里說的不對?若是有誤,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徐青瞧著眼前乖巧懂事,完全沒有往日熊孩子模樣的陳留兒,到底還是指點了一句:
“你佛理精湛,經論絕妙,可見是用了苦工,這本沒有錯。只是你光顧著修性,卻忘了修命。”
徐青嘆道:“有道高僧,還有那菩薩佛陀都能明辨妖魔是非,也能看見人心鬼域。”
“你只修禪,識不得妖魔,認不清好人,縱有一身高深佛理,也難以對癥下藥,更遑論度化他人,言傳身教了。”
陳留兒納罕道:“先生怎就覺得我識不得妖魔,認不清好人?”
廢話!那么大一具僵尸挺在你跟前,你都沒認出來,還用我覺得?
徐青覷了眼自信過頭的陳留兒,隨即走到跟前,指著斜對門香燭鋪前正掂著腳尖往這看的程彩云,說道:
“瞧見沒,對門那寡婦就是個好大的妖魔!”
陳留兒瞪大眼睛,往對門看去,直到把滿肚子八卦的程彩云看得心里發臊,啐一口躲回鋪子,他這才收回目光。
“她是妖魔?”
“千真萬確!”
陳留兒這下真不自信了,他追問道:“那先生可知那位女施主是什么妖魔?”
“是一只猹精!天天偷街坊鄰里的瓜吃,可缺了大德!”
陳留兒疑惑道:“可小僧也沒看到誰家種了瓜.”
徐青脫口而出道:“那不是瓜都讓她給偷完了么!”
“所以啊,小留兒,你可不能只修禪理,不修那辨別妖魔,護持己身的正法!”
說話間,徐青伸手往袖子里一掏,打山河圖里取出來一沓修行功法,這些功法里有能修至武道天人之境的抱罡童子功,有能勘破虛妄的望氣術,也有曾超度慈照寺僧眾獲得的龍象般若功、金剛般若咒、不動明王印
最后徐青還找到了一門從天而降的掌法。
這些功法并非徐青隨意擇取,而是精挑細選。
陳留兒入了佛門,一身精陽鎖在體內,分毫未泄,妥妥的童子之身,正適合抱罡童子功。
其他諸如般若咒、明王印也都是至陽至圣專克妖魔的神通法術。
徐青要這些功法無用,尋常人他又不愿贈予,更怕所贈非人,養虎為患。
但陳留兒不同,這孩子的名兒就在活人經上寫著,可以說是在他的照拂下長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
如今,孩子長大了要出家當和尚,他這個做長輩的自然要幫襯一二。
“你既然叫我一聲先生,那我總得教你點什么,佛經禪理先生不如你,如今也只能傳你些辯識妖魔,保護自己的功法。”
陳留兒心中甚是感動,這些功法大都與佛門契合,他可不信這是先生偶然得到,必然是先生云游的這一二十年,專門為他尋得!
“先生.”
陳留兒眼眶發紅,嘴唇囁嚅,哪怕是口才不輸于任何人,辯論禪機從未有過一敗的他,此時竟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往后道阻且長,但行則將至!先生相信你終有一日,能走到對岸。”
徐青微微一笑,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笑容,但在陳留兒眼里,卻感覺到了長輩才有的關愛。
那是只有面對保生廟里供奉的保生娘娘時,才有的感覺。
“小僧,記下了!”
“小僧也一定會謹記先生話語,修行正法,普渡世人。”
這邊,陳留兒對先生拜了一拜,剛要離去時,卻又被徐青喊住。
“這里還有幾張護身符箓,還有一件七寶袈裟,乃是我游歷瞿陽郡時,偶然獲得,你且拿去。還有,我贈予你功法的事,千萬不要讓你師父知道,若要修行,也需尋個清凈所在,莫要讓旁人察覺。”
“若是有人問起,你也莫要提起我的名字,權當是你自己所悟。”
陳留兒點頭道:“先生放心,小僧不日就要跟隨晏王陛下去往京城,宣講佛法。師父他老人家好清凈,不愿前去京城,便是小僧修行先生所授妙法,也不會有什么妨礙。”
“若是哪日師父問起,小僧也會閉口不言,絕不會辜負先生期望。”
徐青眉頭微皺,跟隨天子去往京城?
這朱懷安何時把陳留兒拉上了船?
徐青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才得知,朱懷安在塘沽橋頭卜卦后,便遇到了陳留兒。
彼時天子正有意成立國教,用來制衡乃至代替天師府,而陳留兒言談舉止又甚是符合朱懷安心意.
徐青心中了然,陳留兒天資聰穎,生來就有佛慧,在尚未剃度前,就已經修習了《涅槃經》、《法華經》、《維摩詰經》.
在剃度后,他又跟隨心緣和尚去往各大寺廟辯論禪機佛理,便是未曾學過的《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經文論作,也是一聽即懂.
朱懷安一個打贏天下的開國帝王,正巧碰到了憑借一張嘴,論遍大寺大廟,未嘗一敗的陳留兒,可不就是將遇良才,分外欣賞。
陳留兒臨走前又向徐青請教此去京城是好是壞。
“師父這兩日總與小僧講,說修行之人入世容易出世難,我一去京城,便再難脫身。但小僧心想,若能在天子首肯下,為天下人傳度佛法,度化世人,便是不能脫身又能如何”
徐青答非所問道:“你在塘沽橋頭遇見天子時,你師父可在?”
“在。”
“那天子可曾請你師父前往京城?”
陳留兒沉默片刻,說道:“遇到天子時,師父便撇下小僧,沒了蹤影。”
徐青嘖了一聲道:“你甭聽你師父胡言亂語,他若真不想你去京城,就該攔在你前頭,又怎么獨自逃走?”
陳留兒想起自家師父過往干的事,目光幽幽。
心緣和尚除了不好女色,不殺人放火外,幾乎把能犯的戒律都犯了一遍。
但每當陳留兒開口勸解,他師父又總會說:“貧僧如今輩分比你大,你要是再管和尚我,小心和尚轉天就把你賣了換酒錢!”
可即便如此,陳留兒依然把對方視作自己的師父。
或許這就是佛說的前世冤孽吧.
這邊,徐青剛送走陳留兒沒多久,鋪子里就又來了一位白面無須的客人。
徐青認得對方,這人是朱懷安身邊的掌印太監,對方此番過來為的也不是別事,而是當今天子欲要在白水河口祭奠先父,也就是后來被追封的弘仁祖昭皇帝。
“陛下信任先生,白江口祭祀一事還要煩請先生多多費心。”
徐青心里樂呵,他還當這太監過來是有什么事,原來是照顧他生意來了!
“請公公陛下,我定會盡心盡力辦好此事。”
“如此甚好。”
眼看掌印太監就要離去,徐青急忙提醒道:“孫公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何事?”孫明禮疑惑。
“這定金”
孫公公無言以對。
陛下交代的事,你還真就當成生意了?
但沒辦法,誰讓陛下敬重對方呢,孫明禮沒奈何,只得從自個身上取出一沓銀票墊上。
“咱家出門沒帶太多銀兩,只有這三千兩銀票,權做定金,等祭祀結束,若有不足,咱家再給先生補上。”
徐青隨手接過銀票,看也不看道:“足夠了,好鋼花在刀刃上,祭祀之事也無需太過鋪張,這三千兩銀錢,足夠置辦一場隆重的祭禮。”
孫明禮將信將疑,若是這祭禮讓天師府和禮部聯合操辦,至少也得花費十萬兩白銀。
三千兩,能辦成什么事?
不過既然是陛下指名道姓,要讓對方全權安排,他也不好說什么。
孫明禮轉身欲要離去,然而卻又被徐青攔住。
“公公且慢,我這里有幾項‘葬禮預售套餐’,公公了解一下.”
所謂葬禮預售套餐,就是針對鰥寡孤獨人群的后事保險,套餐包含喪門人員定期探視、送米送油、死后包辦后事、免費請哭喪人扮演孝子哭喪等各種人文關懷,以及售后服務。
像太監這種無兒無女,又擔憂死后無人收殮的人,正是喪門的目標客戶。
孫明禮聽得一愣一愣的,對方說的頭頭是道,甚是有理,但他還是聽出來這是要提前管他要銀子,想要給他出殯。
說到底,還是為了財利。
但當孫明禮聽到還有喪事貸這種服務時,他徹底陷入了沉默。
如今這喪葬行已經這么人道主義了么?
可對方這樣干到底是為的什么?難道真就是喜歡喪葬這門生意?
孫明禮稀里糊涂的辦了好幾樣套餐,等出了鋪門,他手里已然多了一張尊貴無比的會員鐵券。
若是旁人,他指定不會給對方好臉色,更不會辦這什么喪禮預售套餐。
但奈何對方是陛下都敬重的人,莫說一個套餐,就是五代同堂同葬套餐,他也得辦。
這還不算什么,最讓孫明禮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心里非但沒有一點排斥,甚至聽到那些面面俱到的服務時,他竟然還產生了一種老有所歸,后事得到雙重保障的幸運感。
真邪了門了!
仵工鋪里,化音聲為法度,施展白口天憲的徐青緩緩收功。
白口天憲,依靠妙口識施展,作用是能教化世人,潛移默化間能夠影響動搖他人心神。
便是死人墳頭,陰鬼當面,亦能憑借此法,對其施以教化。
三日后,津門白水河口。
天子父親的祭禮是大事,尤其還是一位生前頗有聲名的忠臣名將。
徐青頭一次辦這么大祭禮,自然使出十二分功力。
以臨江縣杠房為首,領著津門各大下屬杠房,烏泱泱一多半人都到了白水河畔。
徐青身為主持祭禮的法師,特地穿上了繡娘為他新做的法袍,并戴上了七寶蓮花紫金冠。
那法袍繡的是十二章金線紋,上面配以珍珠,寶石裝飾,更有廣袖垂云,衣襟綴北斗七星,端得是儀表非凡,莊嚴肅穆!
待道場成就,賑濟將成。
徐青便念誦悼詞,請天子上香祭拜。
底下萬人齊聚,津門知府陳光睿帶著百余位官員俱揚圣號。
祭拜之余,僧道檀尼更是輪班誦經,領頭的陳留兒身著七寶袈裟,念誦無量壽經,整個白水河畔都籠罩在一種神圣莊嚴的氛圍中。
此正是,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彌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
朱懷安瞧著徐青發動津門所有喪事行的力量,為他父親安排的頂好祭禮,心中已然十分滿足!
他果然可以選擇相信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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