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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鎮世地仙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三昧真火,瞌睡仙蟲
坎離山,觀玄觀。
程心瞻把手一翻,喚出方才煉化的空青煞火,青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躍動著,同時也在他的雙眸中躍動著。
由樹心里的萬載空青受劫雷而生的天火,被鎖在樹皮之內,這不就是木中火嗎?
程心瞻越想越覺得是。
三昧真火乃是仙火,已經是很久遠的傳說了,相傳由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這三種奇火合煉而成。而時至今日,別說三昧真火了,就是組成三昧真火的空、石、木也都已經是舉世罕見了,而究竟什么樣的火才能稱之為空、石、木,也是眾說紛紜,沒個定論。
從虛空中攝取太陽之光而煉出來的太陽丙火是為空中火,這應該是最沒有異議的。但是,陽光常見,但能從中攝取出太陽丙火的人卻是極為少見,現如今,太陽丙火已經是程心瞻的一塊金字招牌了。
石中火顧名思義自然就是石頭里的火了,程心瞻渡二洗金丹劫時,伴隨著劫雷而降的無心天燭火便是石中火,這道來自天外隕石中的奇火也是石中火的主流說法,只是眼見者與擁有者也是極少的。
也正是由于無心天燭火太過罕見,所以也有一些人認為在地底山石中燃燒的地火巖漿便是石中火。不過很明顯,程心瞻也是見過不少地火的人了,沒有哪一道地火的威力能比得上無心天燭火的。無心天燭火明顯克制土木之屬,而且無心天燭火從內往外燒的特殊火性也要更貼合石中火的意蘊。
而木中火,比上面兩種還要罕見,因為在五行生克中,木是生火、催火的,木中要是藏著火,那肯定就被燒透了,說是木上火、木外火還差不多。
所以對于什么火才算得上是木中火,當世還真沒個說法。
而「天火空青煞」又是極為罕見的煞,絕大部分人都沒聽過,更別提想到木中火上去了。世人皆知有七十二地煞,但七十二地煞有些常見,有些罕見,有些新生,有些已死,有些從頭到尾都不曾現世,所以記載地煞的具體名錄卻不是人人都有的,若非傳世的仙宗,一般人也就知道當世廣為流傳的一二十種罷了。
程心瞻也就是三清山的萬法經師,句曲山和散原山的首席客座講師,遍觀秘藏,不然以他幾十年的閱歷,又哪里能認得出來。
如今,他既然知曉了此煞的來歷,并煉化此煞領悟了其中蘊含的法韻,便愈發認為此煞就是木中火,起碼,也該是木中火的一種。
既然這樣,三火齊備,便可以試試合煉傳說中的三昧真火了!
三昧真火是仙火,要對付四境的五毒天王,這是個天大的助力,合煉宜早不宜遲,擇日不如撞日。
程心瞻輕輕把手一拋,空青煞火懸在空中,他又祭出了紅色的無心天燭火和金色的太陽丙火,一同橫列空中。
該怎么合煉三昧真火,他沒從典籍上看過相關的記載,也無人教過,只得自己琢磨。
但是,他知道,合煉三昧真火肯定不是把三種火焰強行雜糅到一起。火焰本來就是狂暴之氣,三種來歷與法韻截然不同的火焰,要強行雜糅,那是有大危險也是有大問題的。而且,如果合煉只是這般簡單,那斗法時直接把三種火焰丟到一個人身上燒就好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里面肯定是有章法的。
而調弄坎離、掌控火候這種事,本來就是內丹道士擅長的,應該也逃不脫陰陽五行之理。
他目觀三火,手捉麈尾,拄頤沉思。
如果從五行八卦上考慮,空中火為火屬,在乾在離,石中火介于土金之間,在艮在兌,木中火屬木,但又沾染了五行之外的雷,在巽在震。這么看就有些雜有些亂了,不好理清。
程心瞻搖了搖頭。
如果從天地陰陽上看呢?
仔細想想三種奇火的來歷,空中火來自太陽星,石中火來自天外隕石,木中火來自劫雷。這么看,三種火的根源全是天火,這就有合煉的基礎了。
也正是因為都是天火,所以煉的時候既不要金爐,也不要人爐,應該是以虛空為爐來煉。
再則,空中火是純陽之火,石中火是陽中藏陰,木中火則是陰中生陽,清晰了然,所以,合煉應該從陰陽入手。
而合煉又得有個先后順序。三火之中,空中火為空、為虛,生不了根;石中火在內、在里,又屬土金,也不好為真火之落腳。唯有木中火,木為實,能扎根,又能生火旺火,所以應當以木中火為種。
木中火為種,為陰中之陽。應當以石中火來依附,補全木心之空,并接續陰陽,陽極生陰。此時,再融入空中火,以純陽調極陰,陰陽相濟,可證三昧真意!
程心瞻心里有了主意,又左思右想反復推算,覺得應當可行,便開始著手合煉起來。
以虛空為爐,以奇火為藥,以陰陽為柴,以意念為風。
他先從木中火里分出一朵豆丁大的火苗,然后再從石中火里抽出一縷火氣出來,像是一根紅色的絲線,再控制著絲線慢慢往火廟上裹纏。
“呼!”
只一個眨眼,石中火便被木中火燒了個干凈。
程心瞻不以為意,再抽出一縷,再試。
“呲!”
石中火澆滅了木中火。
再試。
一個月后,小寒時節。
西康大雪紛飛。
獅子愛冷喜雪,在這個時節里格外嗜睡,風雪覆身,舒服的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哈哈哈——”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大笑,把獅子嚇了一跳,也睜開了眼。他金瞳一掃,發現笑聲源頭是觀中的老爺,不免有些好奇,在他印象里老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少有這樣大笑的時候。
不過獅子的好奇心沒有維持多久,也懶得想懶得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便又把眼睛閉上了,繼續瞌睡。
觀中。
程心瞻看著掌心純白色的火焰,不由大笑出聲。
三昧真火,成了!
煉成這道真火,他感覺比煉丹還難,失敗了多少次,試到最后,他都快認為自己的陰陽理論是不是有問題了,但好在,終于功成。
而且,他是從無到有煉出的三昧真火,煉出來的是火種,通曉了法火真意。往后把火種種在心府里,以尋常的火行法力即可轉化為三昧真火,不需再重新合煉了。
這有了仙火,得到的卻不僅僅只是仙火本身,仙火的作用遠不止斗法燒人。更重要的是,有了仙火,便有了煉仙丹、煅仙器的條件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即便是以程心瞻如今的定力和心性,也難免情不自禁,放聲大笑。
舒緩了一下心神,程心瞻拿出了萬高鳴從潘天擢身上搜來的琥珀。
琥珀里封印的瞌睡蟲是仙蟲,不知是死是活。潘天擢也不敢化開,萬一是活的,可能往身上一落,當即就睡過去了,沒準這一睡,就睡到壽元盡頭了。所以他不敢冒險,只當作一個定神平悸的寶物來用。
但是,程心瞻現在有了仙火,便有膽量來化開琥珀了,即便里面的仙蟲是活的,他也有把握讓仙蟲逃不脫,也近不了自己的身。
此時,透過琥珀可以清晰的看到此蟲的樣子。體型很小,綠豆大,看著有些像螢蟲,有兩根長長的須角,一對黑漆漆的大眼,身軀有些透明,白蒙蒙的,像是由煙霧凝成。
也不知道此蟲是在什么樣的機緣巧合下被封進了琥珀里,流傳至今。
一開始,他怕真火一下子把琥珀燒融,傷到了蟲兒,便用尋常之火去燒,卻沒想到琥珀沒有任何動靜。他又試了紫煞地火,但琥珀也是沒有任何反應。
程心瞻這下有些好奇了,也是,能封住仙蟲的應該也不是凡物。
他又依次用了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來試,都能化開琥珀,但速度是非常之慢。于是,程心瞻便直接用上了才煉成了三昧真火。
這下,琥珀融化才快了起來。
琥珀被融為黃晶晶的油脂滴落,散發著濃郁的異香,程心瞻也不知道這是松脂還是什么別的東西,也沒有浪費,拿一個藥瓶接住了。這是一般的法火都化不開的東西,而且能封印仙蟲,又不知多少年份了,以后打聽清楚了,想必用來煉丹煉藥也是極品。
琥珀慢慢滴落,慢慢變薄,蟲子的觸須最先顯露出來。也就是在這時,仙蟲似乎是嗅到了外界的味道,觸須動了一下,而蟲子其他部位明明還被裹在琥珀之中,但就在一瞬間,整只蟲子忽然化作了一團煙氣,從觸須接觸虛空的地方滲出了來,并迅速往外跑。
是個活蟲!
程心瞻有些驚喜,也早有準備,屈指一彈,三昧真火化作一道火網,頓時就將這團煙霧給籠罩起來了。
“嚶——”
煙霧被火焰燎到,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響,隨即,煙霧凝結,又化作了一個小蟲。
程心瞻看的嘖嘖稱奇,這好像是個介于煙霧與蟲子之間的神奇生靈。
他把剩下的一點琥珀煉完,用藥瓶收好,然后看向火網里的蟲子。
“可會說話?”
程心瞻遞過去一個念頭,如果是修道有成的,啟了靈智,塑了元神,以元神交談,便不拘泥于人畜語言了。
“嚶嚶。”
蟲子叫道。
程心瞻卻聽懂了,蟲子返還的念頭表明它會說話。
“你是哪里來的蟲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被困在琥珀里多久了,又為什么會被困在琥珀里?”
程心瞻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而仙蟲剛從琥珀里解封,腦袋似乎還不暢快,過了一會才開始嚶嚶的叫了起來。
程心瞻認真聽著,眼里時不時閃過訝異之色。
這蟲子是在說,它還不滿百歲,是家里的小兒子,一家子都在仙界的蟠桃園里生活。
有一天,桃園里來了一群仙娥,仙娥手里提著宮燈,那燈油非常香,自己便貪嘴去偷吃,結果腳下沒站穩,掉進燈油里爬不出來了。
隨后,仙娥離開蟠桃園,返回府邸的途中發現了燈油里的自己,便把燈油倒掉了。燈油落入凡間,在跌落的過程中化作了琥珀,自己也就被封在里面出不來了。
至于那是什么時候,以及到現在過了多久,蟲子統統不知道,也不記得了。蟲子在嘗試很多次,發現怎么也出不去后,便主動陷入沉眠,這樣這才能延長壽元。
“對了。”
蟲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奶聲奶氣的說,
“但小寶記得,那年的蟠桃園換了一個官,那官可好了,也不驅趕我們,讓我們敞開了肚皮吃桃,小寶就是吃桃吃膩了才去偷吃燈油的。”
程心瞻聽的直撓頭,吃蟠桃吃膩了?他想象不出來那是個什么滋味。至于那時掌管蟠桃園的仙官是誰,程心瞻就更不知道了,想來,肯定是個很大度的人吧。
“這位老爺,你能不能送小寶去仙界,小寶爹娘會報答你的。”
蟲子說。
程心瞻笑著搖搖頭,
“我現在還沒成仙,去不了仙界。”
仙蟲疑惑,
“老爺不是仙,為什么會有仙火呢?而且是很厲害的仙火。”
程心瞻便回答,
“這是我自己煉出來的火。”
蟲兒轉了轉眼睛,便道,
“這位老爺,你連仙火都煉得出來,那是不是離成仙也快了,那等你成仙了,能不能把我一起帶上天呢?”
程心瞻稍有沉思,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
“小寶,你叫什么名字?”
“就叫小寶呀,我出生后,爹娘哥姐都是這么叫我的。”
“噢,小寶,那你在仙界的時候,玉帝還在位嗎?”
蟲子聞言一愣,隨即答,
“當然在,玉帝老爺怎么會不在呢?”
程心瞻點了點頭,那這蟲兒應該是后唐之前下界的,他道,
“小寶,你不知道,現在仙界已經沒有玉帝了,現在聽說也不太平,而且距離你下界,都已經過去四五千年了。”
蟲子把眼睛瞪得溜圓,它無法理解什么叫沒有玉帝了,不太平又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四五千年是個什么概念。
程心瞻嘆了口氣,便道,
“這樣吧,小寶你先跟在我身邊,等仙界安穩了,我再托人送你上去。”
蟲呆呆的點頭,顯然它還消化不了程心瞻剛才所說的話。不過好在蟲兒小,煩心事想不通就先不想,它說,
“那我就先跟著老爺,老爺,你能不能先把火收了,小寶有些害怕,還有,小寶餓了。”
程心瞻莞爾一笑,雖然是仙蟲,但也是個單純年幼的小仙蟲,他心中的防備已然放下,于是收了真火,又問,
“你喜歡吃什么?”
“云霧煙瘴,瓜果甜漿,小寶都愛吃。”
程心瞻點點頭,便放出了一些桃瘴出來,口道,
“那你看看,這個可吃得?”
小蟲眼睛一亮,張嘴一吸,粉紅的煙瘴便被它吸入口中。
“甜!好吃!”
小蟲貪婪的吸食著,大快朵頤。
“不急,多著呢。”
程心瞻又放了些桃瘴出來,喂給蟲兒,同時嘴上問道,
“小寶是仙蟲,能讓仙人昏睡嗎?”
蟲兒搖搖頭,
“那還不能哩,就是小寶爹娘,也只能把仙童仙仆迷睡過去,但對真正的大仙也是迷不睡的,也不敢去迷。”
程心瞻點點頭,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然后他又問,
“那小寶要迷人是怎么迷的?”
蟲兒便答,
“我就變成迷霧鉆進他鼻子里就好了呀。”
“噢,原來是這樣。”
程心瞻頷首,然后看了一眼在山頂癡睡的獅子,隨即計上心頭,給那夯貨傳音,
“來觀里一趟。”
山頂上,獅子無奈的睜開了眼,頓覺好生疲憊,心想老爺怎么回事,素來安靜的,今日卻又是大笑又是叫人,如此好雪好天氣,卻攪人不得安眠。
不過獅子心中雖有編排,卻不敢耽擱,馬上縮小了身形,來到了觀中。
獅子踏入觀中,頓時便聞到一股異香,這香氣淡淡的,還有些醇甜,才吸了一口,獅子便感覺眼皮子已經耷拉下來了,似乎比山還重,根本撐不開,而且腳下也變得極重,邁不開腿。
今個是怎么了,怎么這般犯困?
完了,老爺定要罵我了。
這是獅子最后的兩個念頭,隨即便轟然倒地,一睡不起。
程心瞻眼看著獅子沒邁出兩步便倒下了,頓時嘖嘖稱奇,這獅子雖有些夯,可到底是四洗的山君,竟然一息的功夫就倒下了。誠然,獅子入觀沒什么警惕,不察中招,但是也足以說明仙蟲的神異了。
不知道,四境能不能扛得住?
程心瞻目光閃爍著。
這時,仙蟲從獅子鼻孔里爬了出來,還打了個哆嗦,
“這大獅子身上好冷。”
蟲子說著話,飛到了程心瞻肩上,
“老爺,還沒吃飽。”
程心瞻笑了笑,便把桃瘴搓成了一個小小的丹丸,讓蟲子抱著啃食去了。
隨后,他便開始等待起來,看看這獅子多久能醒。
等待的間隙,他又拿起玉鈴鐺,問起馮濟虎那邊的情況。這一個月他基本是隔幾天就問一下,他也由此得知,自玄門發力后,疫病的勢頭也是在逐漸好轉。
不一會,鈴鐺里傳來了馮濟虎的聲音,
“入冬之后好多了,天氣冷了是好事,玄門做法,把西邊的風雪灌進了蜀中,有效滅殺了疫蟲。而且滅殺人體疫蟲的藥我也配出來了,現在百姓即便染了疫也沒有性命之憂。
“不過怎么把癥狀壓下去、根治暗傷病灶的藥都還沒配出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程心瞻點點頭,難怪這段時間西康一直刮西風,原來是要把寒雪灌進蜀中,他回道,
“那就好,你小心些,也別太心急了。”
“嗯,知道,不跟你說了。”
“好。”
程心瞻收了鈴鐺,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約兩刻鐘后,獅子悠悠醒來,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極為深沉香甜,無夢無魘,渾身舒坦,就是不知道睡了多久。
獅子一睜眼,便看見程心瞻在直勾勾的盯著他,獅子心里當即就是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在山頭睡覺然后被老爺叫醒喊進觀來的,怎么自己進來話也沒說就忽然就睡過去了,還睡得這般死?
獅子只當自己是太困了,主要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此刻是心虛不已,連忙起身跑到程心瞻跟前,把頭往地上一杵,口道,
“仆貪睡誤事,愿受老爺責罰。”
獅子把頭杵地上,眼睛卻在偷偷往上瞟,便看見自家老爺并沒有真的生氣,只是笑了笑,點了點自己,然后說,
“我看你就是睡太久了,松了骨頭,走,隨我出山除魔去。”
“吼——”
見不必受罰,獅子頓時精神了,而且自覺已經睡飽,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于是抖擻毛發,起身飛躍,來到觀外,變作白象大小,等著程心瞻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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