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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鎮世地仙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多事之秋,觀中煉煞
一劍橫空,劍光飛躍滇文,從滇南來到了康中。
事無常勢,水無常形。
程心瞻選擇在救出顧逸后仍留在西南,是要給自己的西南之行做一個了結。他來西南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了解玄門,一個是除魔衛道。
一晃十年過去,他現在自認為對玄門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但是,在除魔衛道之事上他卻認為自己并沒有什么建樹。只是誅殺了一些西康的魔僧和鎖妖塔內的妖魔,他認為遠遠不夠。
以自己當前的境界,自然還說不了平定魔亂這種話,但是起碼也要是像顛覆天鞘山那樣,從根源上抹除一個魔教,還一方太平。
所以他才選擇繼續留下來。
一開始,他的目標是白骨禪院或者是懸心寺,因為西康修八苦的魔僧他殺的太多,對這兩個地方也足夠了解,而且西康剩下來的魔僧余孽也都匯集在這兩個地方。
不過因為武青伯渡劫,此事被他往后放了放。在護法期間,他又臨時起意,想在無量山或是哀牢山攪弄風云,既是殺魔練手,同時也是想攪一攪西南這片安靜了好幾年的死水,為后續的除魔謀求機會。
但是誤打誤撞,發現了萬高鳴這個好棋子,再加上現在五毒魔教兩地生根、教主在外,程心瞻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無量山還不比武陵和西康。
武陵是在神州腹地,周邊都有正道大派,所以真武觀、浩然盟愿意在此落腳。西康遼闊,天高地遠,山水凌冽,聚氣藏金,是玄門的鐘意之地。
而無量山位于西南邊陲,是真正的窮鄉僻壤,這里濕熱難當,多蛇多蟲,東方道門看不上,玄門也看不上,沒有正道愿意來此建立基業。
調毒也是丹道,養蟲亦是御道,并非說修毒蟲的就一定要入魔,只是看修者如何去使用。如果能讓無量山由魔門轉為旁門,不說造福一方,就是停下行兇作惡,不再妄造殺業,便是一件大功德。此舉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此地險山惡水出邪魔的問題,這要比推倒懸心寺或是白骨禪院更有意義。
而現在,離無量山改邪歸正,只差最后一步了,當然,這也是最難的一步——除掉五毒天王。程心瞻認為,這也應該是自己離開西南的最后一件事了。
康中,坎離山。
“你回來了,倒是巧了。”
一進觀,程心瞻便看見馮濟虎站在藥柜前收拾東西。
“怎么了道兄?”
馮濟虎便說,
“虞南麟來請我,前腳剛走,說蜀中發了大疫,我要入蜀一趟。”
“大疫?!蜀中怎么會有大疫?”
程心瞻很意外,面色也凝重起來,蜀中仙道昌盛,玄門又講究入世,按理來講不會發生大疫災才是,這種事一旦有苗頭玄門就會介入。
而且,山上修家都說是大疫,青城山還要來請道兄,那得是多大的疫?
“現在還搞不清楚,但應該是魔頭干的。”
馮濟虎說。
“什么時候的事?”
“說是有個把月了,蜀中全境都有,一開始是咳嗽,大家以為都是秋風致寒,往年這個時節就是傷寒頻發的時候。但這一次,患病的人一直不見好,拖著拖著,出現了咳死的人,而且還很多,大家才意識到是疫。
“這疫只在凡人身上傳,修士沒事,等事情傳到玄門耳朵里的時候,徹查蜀中才發現,已經是遍地開花了,虞南麟這才來喊我。”
馮濟虎臉色也很凝重。
“怎么會突然投疫呢?”
程心瞻看似問了一句廢話,但實則不然,往塵世大范圍投疫,這肯定會遭天譴損陰德的。天譴和陰德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但又真實存在。
對于投疫的人,天譴降下,要是一境二境,說不定就是開竅氣逆而死,或者是結丹走火而死,三境渡劫死,四境受災死,五境成仙死,這都是稀松平常的。而且死了興許都沒有投胎之機,就算轉世,也是畜生胎。所以即便魔教有這種手段,真不是逼急了,也是不常用的。
所以這次魔教是犯了什么失心瘋?
馮濟虎對這種事也很震驚,聞言嘆了一口氣,便道,
“我聽虞南麟說,恐怕是對春蒐掃塔的報復。”
“春蒐?”
“是。”
馮濟虎點點頭,
“玄門把鎖妖塔都清干凈了,制榜傳邊,動靜整那么大,魔教面子上應該是掛不住了。”
程心瞻沉默了,他實在沒想到春蒐還會整出這一茬子事。這些魔頭,要是自覺丟了面子,有氣沖玄門去撒就是了,為禍凡人又算什么本事?
稍稍沉默后,他又看向馮濟虎,遲疑道,
“可要入蜀的話……”
入蜀一事風險極大,那里自成一片天地,自己兩人是隱瞞身份的東道弟子,又在玄門眼皮子底下放了鎖妖塔里的人,這要是事跡敗露或是暴露了身份,可就難走脫了。程心瞻自己在西康待了這么久,也結交了不少玄門弟子,但從沒想過入蜀。
馮濟虎語氣很堅定,
“心瞻不必勸,我學岐黃之道,本就是要治病救人,我既知蜀中有疫,萬民陷入水火,我是一定要去的。”
程心瞻點點頭,對馮濟虎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道兄肯定會去,于是便道,
“我和你一起去。”
既然有更緊急的事擺在眼前,那別的事只能放放了,而且自己的醫術雖然比不上濟虎道兄,但也是會一點的,打打下手沒問題。
不過當他說完,馮濟虎卻是搖了搖頭,
“你不去,你聽我說完,有兩個原因。”
程心瞻才要反對,便被馮濟虎按下去了。
“第一,我去蜀中是要看病癥配藥,不是去殺魔,殺魔你在行,配藥我在行。等藥配出來了這疫也就解了,玄門又不差人手和藥材,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第二,我和玄門沒有過節,鎖妖塔的事敗露了我推脫不知道就行了,我當時才到第六層,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我在西康廣有行醫名望,又是去救人的,即便身份暴露了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你不一樣,你跟玄門本來就有過節,有奪劍之仇,又有鎖妖塔之事。
“而且,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三清山的萬法經師,是掌教候選,一旦身份暴露必定是要被鎖拿的,而你一旦被鎖拿,宗里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所以,你不許去。”
馮濟虎斬釘截鐵的說。
程心瞻沉默著,因為他知道,濟虎道兄說的是在理的。
馮濟虎動作很麻利,一邊跟程心瞻說著話,一邊把院子里炮制好的藥材都收起來了,這就要出門了。
程心瞻也不再猶豫,遞過來一個鉛瓶,
“「病樹生花煞」,除魔繳來的,收著吧,你能用得上。還有,之前我給你的那個「天黃解毒丸」的丹方,你再仔細看看,看對這場疫有沒有用。”
馮濟虎沒推辭,收了煞。
“有推測是哪家魔頭做的嗎?直接把人抓來問解藥有沒有試過?”
程心瞻又問了一句。
馮濟虎搖搖頭,
“不知道,但應該是南派,北派不擅長這個。南派里有能力投疫的魔教很多,百蠻山就很擅長,之前被你滅掉的陰河鬼教不也會么,而且現在南派收服了苗疆,苗疆里面擅疫的更多,至于滇文這邊,五毒教也擅長。根本查不清。”
程心瞻苦惱的點點頭,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魔教確實玩出花來了。
“好了,我走了。”
“一路小心。”
“嗯。”
站在空無一人的觀中,程心瞻嘆了口氣,真是多事之秋。
他尋一個蒲團坐下,招了招手,在后院修行的竹身化身便化作一道青光回到了肉身。當初他特意放一道化身在觀中,是擔心事跡敗露玄門尋仇,所以留個化身與濟虎道兄有個照應,現在人去樓空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而且去蜀中的話,別說遣化身陪著,自己親去也沒用。
另外,如今時至深秋,離春蒐都過去大半年了,到現在玄門都還沒有什么動作,那應該就是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顧伯父已經活著出塔了。如此一來,便正如道兄所說,他久有醫望,這次應青城之邀入蜀治疫,應當是沒什么危險的。
程心瞻心神稍定,把從無量山新得的三個鉛瓶拿了出來。
從無量山大長老身上搜來的煞正是「病樹生花煞」,程心瞻方才給了馮濟虎。身前這三個,兩個是從無量山副教主潘天擢那得來的,一個是萬高鳴獻上來的。
他先打開了萬高鳴的所獻。
一道烏黑色的煞氣飄了出來,味道惡臭難聞,帶著一股濕冷之氣,這正是產自污沼地中的「穢土腐水煞」。
程心瞻面不改色,張嘴將其服食煉化,腐朽、污穢、濕寒乃至惡臭,這些本來就是太陰法意的一部分。
隨即,他又打開了另一個鉛瓶。
一道青綠色的煞氣飄了出來,有草木清新的味道,又灑下一片蔭涼,看樣子是一道陰屬的木煞。不過地煞中的木煞不少,僅憑色味,程心瞻也不好辨別這是具體是什么煞,還是要煉化領會其中的法意才能知道。
程心瞻張口將之服食。
半晌后,他睜開了眼,此時,他也知曉了此煞的名字和來歷,陰煞,「陰森剪絞煞」。
南有巨木,其名曰榕,有獨木成林之說。其冠如蓋,蕩摩高穹,遮天蔽日,又稱「陰森木」。
這道誕生于陰森榕林中的煞,既不取巨樹蔥蘢欣欣向榮之意,亦不取枝繁葉茂蔽日幽涼之意,卻取的是榕木根系縱橫,覆絞盤剪,蠶食他木,唯我獨尊之意。既有乙木的陰柔糾纏,又有甲木的霸道獨唯,這是一道陰中有陽、以木克木的煞,頗為難得。
其中包含的的太陰法意有覆壓、束縛、吞噬、幽絡、綿韌、糾纏等。
程心瞻略有所得,然后打開了最后一個鉛瓶。
“呼——”
拿了瓶蓋,一道烈焰沖天而起,瓶中的煞氣噴涌而出,化作一團青色的火霞。火霞一下子竄到觀頂,竟然頃刻間就把屋頂給點著了,燒出來一個大洞,隨即,火霞便要破頂而出。
“哪里走。”
程心瞻伸手,指向火霞,
“定!”
飛出觀頂的火霞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定在了空中,青色的火霞劇烈的膨脹著、燃燒著,想要掙脫這看不見的牢籠。
“攝!”
程心瞻話音剛落,火霞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縮,化作一朵青色的火焰,然后被這股力量牽拉,落到了程心瞻的掌心。
程心瞻看著掌心里的火焰,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道火煞竟然這般有靈性。而且威力也不小,自家道觀的屋頂也是刻畫了禁制的,竟然一下子就被此火燒穿了。
他仔細看著,這是一道青色的火煞,但并非是普通的地火,他嗅到了雷與木的法韻。明明是一道燃燒的火焰,竟給人一種生機勃發之感,真是怪異了。
如此特殊的法韻,立馬讓他想到了一個名字。
「天火空青煞」。
此煞的形成可就難了,比一般的天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首先是得有萬年高齡的古樹,這樹若是長到了萬年份還不死,表皮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但是里面的樹心會化作青華瓊漿,又稱之為「萬載空青」,是療傷圣藥。
而一旦草木到了萬年份,內蘊「萬載空青」,那即便是跟腳再低,也該生了靈智,引雷渡劫了。雷劫降下,會穿透樹皮,直接落到樹心里的「萬載空青」上,化作天火煅燒。
要是扛過去了,那「萬載空青」就能借天火化形,或牛形,或羊形,這便是正式踏上精怪的修行之路了,就如同白庸良那樣。只不過白庸良跟腳高一些,是人形靈體草參,所以不用等萬年,一兩千年就化精了。
但要是沒扛過去,那「萬載空青」的靈智就會被滅殺,整株古木也會從內到外燒起來,最終化為飛灰,萬年來積攢的木氣重歸天地。
而除了以上兩種外,還有一種極少見的特殊情況。就是「萬載空青」未能渡過劫數,被天火點著,從里到外燃燒著軀干,但在這時,雷劫散去,又恰逢遇上了天降甘霖。這及時雨澆灌在古樹上,壓制著天火蔓延,使得天火僅在古樹樹心燃燒。
當雷劫天火將「萬載空青」燃盡,這團由萬載空青木氣和劫雷天火陽氣的木火菁華在甘霖的滋潤下被鎖在樹心,既燒不出去,又散不掉,如此便會化作一團陽煞之氣,這便是「天火空青煞」。
等到甘霖消散,「天火空青煞」被鎖在樹心之中,而古木雖然已經中空,但根皮猶存,生機猶在,還能繼續發芽,再活一世。
所以說,這是一道劫后余生的煞,是在甘霖的潤澤下,天火與古木共生而成的煞,一道極為罕見的煞,一道生機勃勃的煞。
程心瞻有些感嘆,這潘天擢的運道還真是好,竟能得到這樣一道煞。而且,程心瞻有所猜測,兩道煞都是木中煞,說不定就是潘天擢在同一個地方得到的,興許就是在一片榕林里,因為榕樹本就是長壽的樹。
而且這兩道煞都是現世極少的煞,興許潘天擢都不認得,只能感覺到煞意,卻不知來歷。所以還在調查與試探中,還沒想好該怎么用,不然也不該在身上留著而不煉化。
但如今,卻是讓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程心瞻張嘴,將火煞吞服。
這次煉化的時間要久一些,程心瞻也是仔細體悟著其中的法意,焚滅、生機、平衡、天威、雷芽、余生……
這一坐便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程心瞻緩緩睜開了眼,感覺所獲頗多。這時,他剛好看到熾金色的陽光通過觀頂上的大洞照進觀來,仿佛是一道在空中燃燒起來的火柱。
看著這到空中之火,程心瞻忽然心頭一動,
「天火空青煞」,不就是自己日尋夜思的木中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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