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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游神 第376章 明江祆火錄
宿命之海中,那些充滿了痛苦的靈魂,引起了周玄的情感共鳴。
在那一聲又一聲的哀痛怒號之中,周玄明白了——時機不對。
他上次講書之時,是什么時機?
雖然當時的明江府,也才遭遇了洪水劫波,受了大災。
但那場大災嘛,殃及的主要區域,是明西區,人口稠密、經濟更加繁華的明東區,并沒有遭遇到過多的波及。
明江府的經濟,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因此,社會上動亂并不算很大,絕大多數的人,都還是安穩、有序的生活著。
秩序、繁榮,在那時并沒有遠離明江府人,他們在業余生活里,依然可以很投入的享受娛樂生活。
但現在卻不一樣。
一場祆火,無差別的燃燒,將明江府燒成了灰炭,那些平日里繁榮的街道,如今都成了焦土。
老百姓的錢、燒沒了;家,燒沒了;家人,也燒死了。
如今還幸存的人,別看臉上還掛著笑,瞧起來樂呵呵的,但心中的創傷、對未來的迷茫,都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焦慮滿心頭,悲苦填滿了精神,以這種狀態,面對帶有娛樂性的講書,哪怕再好聽,他們也不愿意再聽了。
實在是沒心情聽啊,不是好時節。
什么叫人間好時節啊——若無閑事掛心頭。
明江府人的心里頭,裝著的閑事、煩悶實在太多太多了。
這種情況,好比剛剛經歷了戰亂的城市,你給幸存者播流行歌曲,那誰還聽得下去關于情愛的歌?
“得換一本書來講了。”
周玄暗暗的想到。
換一本書,要換一本什么樣的書?
周玄凝心靜氣的想著——換成曾經平水府大火的《白眉大俠》?
怕是也不行,明江府的人哀愁太盛,分明就已經對打打殺殺的江湖故事,沒了興趣。
“若是有一部書,與明江府的老百姓,毫無距離,或者講述的故事,便是明江府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他們應該就有心思聽了。”
只是,周玄的肚子里,存貨故事很多,但卻沒有一個故事,是關于明江府人的。
一時間,周玄便有些犯難了。
“故事,去哪里找一個關于明江府的故事?”
周玄凝望著天空,仰觀著那“云中的府城”,試圖在那府城之中,找到答案。
“云中府城”,便是意志天書布下的重建明江府的藍圖。
在藍圖之中,周玄瞧見了東市街。
東市街里,行人如織,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
周家凈儀鋪的牌匾,又掛了起來。
凈儀鋪的對面,便是翠姐的食攤,翠姐正在食攤前,忙忙碌碌的應對著食客,
只是,那個食攤里,卻缺了一個極重要的身影——木華。
華子與周玄合鏡后,守住了明江府,但哪怕明江府重建之后,全城的百姓,都能復活,而木華,卻極有可能活不過來。
至少,府城的藍圖上,并沒有木華。
“華子,似乎不在天書復活的計劃之內,唉,華子……”
周玄一想到了華子,就想起了那個愛上了說書,天天給小福子講書的年輕青年身影。
也偏偏是這么一想,周玄忽然激動了起來。
一個感動明江府人的說書故事——它不就在明江府之內嗎?
“既然那些仙俠、武俠的故事,無法再吸引到災民們的興趣,那我便講一個發生在明江府——日夜游神抗擊佛國、黃原大妖、遮星的故事。
我講一個明江府祆火之時,那些可悲可泣的明江府人,在祆火之中,與家人不離不棄的洪流故事。”
“成仙、成俠離我們太遠,明江府人的精神卻是當下最鮮活的事兒。”
周玄的腦海里,便出現了許多人的模樣,既有苦厄天神,悍不畏死,入局明江府,以落后的道行,跟遮星博命;
喜山王計殺知命僧,又有溪谷兩函經,迎戰遁甲九炷香趙青宵的一腔熱血。
十六陰堂山蠻,齊入明江府,追殺堵截祆火教徒。
又有那些火中的鞋匠們、銅匠們、碼頭工們,拼命救火,只為救出自己的家人、工友、朋友,
當然,最后的最后,這些畫面全部打散之后,再揉合到了一起,凝成了木華,那個端菜、傳菜的年輕人……
“就講這個……”
周玄當即便下定了決心,從兜里扭開了鋼筆,在講書臺上,寫起了新的書梁子。
整個祆火之災,無論是災前還是災后,周玄都全程參與,那些感人的事、熱血的事、凄然慘烈之事,其中暗流涌動的情感,都在感染著他,
這種感染,同樣也是鼓舞,周玄的鋼筆,在紙頁上盡情的流淌著……
講書先生忽然不講書了,反而在臺上寫寫畫畫,這是井國幾乎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也就是臺上的人是大先生周玄,要是換個其余的說書先生,觀眾早就忍不了,又是口哨,又是謾罵,必然要將臺上先生給哄下來。
“大先生怎么不講了?我覺得講得蠻好。”
“大先生講了些什么?”
“你不是來聽書的嗎?你啥都沒聽到?”
“又不是我要來的,再說了,我惦記我家那死去的娃娃,哪有心思聽這個。”
“這書是不是講完了?講完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吧,這里挺擠的。”
“好好等著吧,急啥呀。”
觀眾里,已經出現了“不耐煩”的情緒,而且這情緒,還愈演愈烈。
游神司那邊,也感受到了壓力,他們作為巡場之人,當然要管理災民秩序。
但周玄忽然趴著寫東西,反而不講書了,便有些災民按捺不住了,要偷偷的溜回帳篷里去。
這里又擠又悶還無聊,不如回帳篷去,喝點小酒,休息休息。
這些偷偷溜走的人,基本都被游神司的巡場人員給送回來了。
“老畫,大先生到底在做什么?老百姓快壓不住了。”
樂師問畫家。
這老百姓開始就是幾十號人想著溜走,現在已經有數百號人要溜走了,再要是沒節目,怕是有幾千個人想溜了。
等民意越來越大,游神司還要硬管,怕是會鬧出沖突。
畫家也苦著臉,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今晚的書,反響是真不夠熱烈。”
“豈止是不夠熱烈,簡直就是毫無回響。”
樂師便是個直脾氣,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
兩人聊到此處,忽然對視。
“難道說?”
“大先生要臨場換書?”樂師、畫家都不可置信的說道。
“臨場換書,那可是說書人大忌啊。”
周家班、祖樹下,袁不語頭一次為周玄講書捏了把汗。
他這個徒弟,別的方面怎么樣,那便不說了,但就說書這檔子事,周玄是耍得明明白白的。
無論是平水府,還是明江府,他講的書,就沒有不火的,可今日突逢冷場,卻是讓袁不語始料未及的事兒。
同在祖樹之下,被周家祖樹掛了、瞧著周玄一言一行的人,不光是袁不語,還有周伶衣、翠姐。
當周玄初登臺時,三人都一派笑容堆面,畢竟他們對周玄的講書,頗有信心。
“哪有我弟弟壓不住的場。”周伶衣便是這般信任周玄。
但隨著講書開場后,三人便各有心思了。
周伶衣不太懂說書,也不太迷說書,對于周玄在臺上的“使活”,使得到不到位,她自然是不在行的。
可她再怎么外行,從觀眾那快跌到冰點的情緒,是瞧得出來講書的反響的。
當即,她便為周玄捏了一把汗。
而翠姐,則因為周玄講書時的身形,與華子一般無二,便想起了華子來,聽著聽著,便聽不下去,滿腦子都是華子的身影。
翠姐待客,華子洗碗;翠姐炒菜,華子傳菜;翠姐閑下來了,坐店里與鄰居聊天,華子和小福子兩人便在一旁玩鬧,種種畫面,都在她腦海從縈繞,
“好希望生活是個夢,華子死了、明江毀了,都是夢,等夢一醒,我呀,還在店里煮著面條,華子就在我旁邊幫廚。”
翠姐一聲嘆息。
至于袁不語,三人之中,他最懂說書人門道,在講書一開場,觀眾鼓掌之時,他便看出端倪,覺得這場要糟。
但沒想到,糟到這么徹底,一場書,竟然凝聚不到多少眾生愿力。
他更想不到,周玄竟然就這么壞了說書人的規矩,不向觀眾言明,徑直停了講書。
停就停了,無非是甩手離場,偏偏周玄還趴在桌上寫著書梁子,要臨場換書。
“哪有這么耍的。”
“說書人一場書,無論效果好壞,還是要講演完的,中途換書,甭管你換的書講得多好,效果一定是極差的。”
袁不語目前只有一個想法,讓祖樹將自己送到明江府去,當徒弟的,書講不完,他這個當師父的接著講,好說歹說,也要把場面給撐到結束才行。
想到這兒,袁不語當即便對周伶衣說道:“周班主,你將我送到明江府去,場面不能冷下來,我去插科打個渾,怎么也得把場子,幫徒弟給壓住。”
“袁老,你大病初愈,若是……”
“沒有若是,送我過去吧,當師父的,要和徒弟共患難。”
袁不語已經拿起了折扇,托著醒木,站于祖樹跟前。
“唉。”
周伶衣一陣嘆息后,便于空中畫了一道血符,祖樹甩下了一根枝條,將袁不語纏住,送去了明江府。
書梁子,是一場書的大概脈絡,從上來說,不會太多,但也耗精神寫。
如今的周玄,靈感大開,思如泉涌,但要洋洋灑灑的寫就一篇書梁子,也需花些時間。
可這空當的時間里,那黑壓壓一片的觀眾,可就不樂意了。
臺上人是受明江敬仰的大先生,他們有耐心等,但這耐心也不是無限的。
漸漸的,很多人都想著退場,
也就在此時,周玄的身后,站住了一位老先生。
“中途換書,需要些閑時光,這時光嘛,臺下的觀眾們,怕是等得不耐煩,我吧,便來撐個場面,給大家講一段書。”
“書名便是《白眉大俠》。”
他話音落到此處,剛好與周玄對視。
師徒而人,相視一笑,便各忙各的。
周玄火速續著書梁子,袁不語則講著《白眉大俠》。
他這一開講,觀眾不愛聽是一碼事,但注意力起碼是拉了回來,也不鬧著離場了。
臺下有些懂書的觀眾,當即還議論了起來。
“臺上那人,說他是大先生的師父,講的白眉大俠,據我所知,這白眉大俠,是大先生寫的書梁子啊。”
“當師父的,講徒弟的書梁子,是不是不合適啊?”
“太不合適了,丟人吶。”
懂書的觀眾,雙手一拍,說道:“師父講徒弟的東西,這在說書的門庭里,叫大人耍小孩的槍棒,傳出去,給人恥笑。”
“當然啊,師父講徒弟的書梁子,也不是沒有,有些師徒,原本就是父子,父親講兒子的東西,那是給親兒子捧場面,但凡不是親的,師父都不能拉下這個臉。”
“照你這么一說,那臺上老頭,和咱大先生的關系,便是親得不能再親了?”
“那比親兒子還親哦。”
袁不語聽到臺下的議論,心里暗暗笑道。
他始終沒忘了,這個場子是周玄的——既然是周玄的場子,那就只講周玄曾經講過的書。
書,他來講;洋相,他來出;名聲,留給徒弟。
白眉大俠,這部書是在周家班說火的,在周玄離家前往明江府的這段時間里,只要袁不語想周玄了,便會在屋里,偷偷的講著這部書。
如今拿到臺面上來講,他倒是嫻熟得很,無論是動作、身形、還是表演著書中的武功招式,那都有板有眼。
雖說臺下觀眾,依然有許多人跑神,但總有些人愛聽。
場面,便這般被震住了,甚至許多觀眾,都忘記了講書臺上,大先生在奮筆疾書。
「畢書堂」,三個古樸的草書,繪在一面不大的木牌上,牌子懸于草廬的立柱上。
畢方在講書臺后木椅上,冷峻的笑著:“講書,是一件布道的大事,如今卻有人,想將講書,變作娛樂,飛入尋常百姓之家,癡人說夢罷了。”
“那些聽書之人,懂個什么書,豈知書中真義,怎明人間大道,周玄這一場,也是給他長個教訓。”
畢方冷冷的話語之中,白衣道者一旁垂首聆聽。
白衣道者要借畢方待會講的一場書,降臨人間,而不是依靠神絲垂吊。
此時畢方還未開講,這位道者自然也是無法降臨。
“先生,周玄這一場,為何不靈了?”
白衣道者也有些疑惑,怎么講一場火一場的周玄,偏偏這最重要的一場書,場面極冷清。
“周玄,不過是招貓逗狗之輩,于說書技藝之上,毫無鉆研,又無領悟天地大道的明慧之心,不靈?不靈是常態,他前些日子,在平水府、明江府,兩部書講出了名聲,那才是撞了大運。”
“說書人祖師爺的在天之靈,若是得知這等小丑,可以凝聚民心,只怕要氣得當場顯靈,滅了那個小丑。”
畢方依然閉著眼睛,手中的折扇,以某種奇妙的節奏在輕輕搖晃。
神明級之折扇,在折扇搖動之時,便能感應到人間說書人折扇的應答。
從那份應答之中,畢方便能瞧見人間各大說書人講書時的景象。
“哈哈哈。”
畢方忽然笑出了聲,手指輕搖,帶著蔑視的意味,說道:“小丑便是小丑,臺下觀眾不知其數,他卻一個人伏案寫書梁子,要中途換書。”
“真是個外行,中途換書,井國兩千年來,也沒人敢這么干。”
畢方似乎都笑出了眼淚,伸手將眼角的晶瑩輕輕拭去。
白衣道者也附和道:“先生,周家大儺,借了我們說書人堂口,培養出來周玄,借雞生蛋的貨色,他可不就外行的說書人嗎?”
“哼哼,儺神曾經守護人間、迎戰天鬼立下首功,無上意志便許下了他九炷香,
往后的周家后人,只要入了儺道,便能一炷香掌握一個堂口的九層手段,
只可惜,周家的大儺從來不爭氣,別說沒有出過高香火之人,但就算出了又能如何?”
畢方的話語中,機鋒畢露,說道:“雜而不精,便是大禍之始。”
他講到此處之時,忽然更是大笑,笑得幾乎彎下了腰。
“哈哈,哈哈,袁不語救場,袁不語這個老說書人,竟然一點面子都不要,講周玄講過的書——耍起了小孩子的槍棒呀。”
畢方笑著笑著,忽然勃然大怒,手往桌上重重一拍,當即惱火道:“袁不語、周玄……像你們這樣的說書人,早就該死了,能讓你們活到現在,這方天地,還是太仁慈了。”
以說書之法,傳承無上意志的天地大道,便是畢方認為的使命。
什么“說書娛人”、什么“講書傳遞奇聞異事,博君子一笑”,在他看來,都是狗屁!
“我們說書人,就應該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一部意志天書,鎮壓那些明里暗里,要反對無上意志榮光的賊子。”
講到此處,白衣道者,頭垂得更低了。
“甲道,我講一場書,送你降臨,你先去人間探探虛實吧,周玄這場書,注定是要塌腰——還想積攢足夠的愿力,去重建明江府……癡心妄想……癡心妄想得很啊。”
畢方已經將周玄瞧得極扁,他料定這場書不會翻起風浪的,正打算不聽,忽然,他便聽到一句。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周玄口齒清晰的詞句,傳到了畢方的耳邊。
畢方當即便揮了揮手,示意白衣道者,降臨之事,稍后再議。
“諸位,說書一道,本就是講盡天下愁腸事,有奇聞雜記,也有才子佳人,更有宦海浮沉、狐魂野鬼,卻從來沒有人,講一講我們身邊的事兒。”
“我周玄,今日破開此例,以明江府祆火之災為背景,為大家捋一捋,災劫之時,我們明江府人那些可歌可泣的事兒。”
畢方一聽,更氣了。
“說書人的講書,記的都是天地大道、記得都是無上意志的箴言良句,用講書將那些刁民、賤民記錄下來,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畢方罵完之后,只覺渾身神清氣爽,又想著嘲笑周玄,但這一次,他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他感受到了慧豐醫學院內,竟然開始凝聚眾生愿力,不是幾縷,而是數百縷,而且愿力還在增多。
“小丑一樣的人物,又再搞什么名堂!”
畢方咆哮道。
“我師父曾經告訴我,書若無題,行之不遠,我這部新書,是以明江府的見聞、悲歌為主體,才寫下的書梁子,我文采不深,學識不夠,斗膽為這部書,定下一個名字,便叫它《明江祆火錄》。”
周玄終于重新登臺,朝著袁不語抱扇鞠躬,輕聲說道:“師父,多謝救場。”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袁不語與周玄擦肩而過之時,又說道:“徒弟,注意著點,我的香火感知告訴我——畢方,也在關注這臺講書。”
“關注了才好,就怕他充耳不聞呢。”
周玄自信滿滿的微笑,
袁不語也點著頭,走到了周玄的身后,身影變淡,被祖樹拉回了平水府。
周玄再次鞠躬,送走了師父,然后才面對著臺下觀眾,繼續說道:“明江府多災多難,一場祆火,燒掉滿城八成的財富、建筑,但我們還活著。”
“我們是明江府的火種,要繼續為明江府而燃燒,將這座家園,重建成曾經那般美妙的樣子。”
“不過,我們嘛,要往前看,但明江府那些逝去的人,那些在抵抗大災大難之時,爆發出來的精神之火,也值得被銘記。”
“他們銘記在何處?”
周玄撐開了折扇,望扇像是望著一本書,說道:“便在我要說的這部《明江祆火錄》之中。”
一番開場白,便將臺下數不清的觀眾情緒,順間點燃。
每一個觀眾,都是單獨的、渺小的個體,但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是人,便希望自己被這世間銘記,更希望那些葬身火海中的家人,被世間銘記。
而說書人傳誦的書梁子,便是井國銘記種種事跡中,最重要的手段。
當他們聽到自己的事跡、自己的見聞,將有可能出現在說書人的一部書中,怎叫他們不激動。
一部《明江祆火錄》,才是真正的明江府之書。
“諸位,閑話少敘,我們開講。”
周玄當即便合上了折扇,說道:“珍珠項鏈,珍珠為貴,但若是沒了那根將數十顆珠子串起來的紅線,那珍珠只是珍珠,而非項鏈,
《明江祆火錄》也是這般,需要一根鏈條,需要一雙眼睛,去講清楚明江府之中的所見所聞,
我要說的這雙眼睛,便是一個人,
此人,祖籍東關府的東山狐族,姓胡,名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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