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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壺酒

作者:什么的秋觀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什么的秋觀 | 混江湖的誰談戀愛啊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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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江湖的誰談戀愛啊 第60章 一壺酒

夜色漸深,春雨滿堂,趙無眠宣戰刀魁的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京師,相信不日便會江湖皆知,白鹿街上的江湖客更是臉色漲紅,不知為何捶胸頓足,仰天嘶吼,仿佛即將去挑戰刀魁的人是他們似的。

人滿為患的白鹿廣場山呼海嘯,大離武風盛行,什么陰謀詭計朝堂政局萬國來朝,都比不得這一句宣戰刀魁來的痛快。

自從景正帝賜下十武魁牌匾后,除了蕭遠暮鄱陽湖斬老槍魁外,還沒有武魁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正面擊潰的案例……

私底下這些武魁估計和同級別的高過不少次,例如刀魁羊舌叢云與幻真閣閣主,再例如太原圍剿烏達木,但這些廝殺,江湖人大多不知。

一個私底下打,一個眾目睽睽,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而像趙無眠這種當著全江湖的面下戰書的,其實也有不少,但絕大多數連武魁門神那關都過不去。

但趙無眠不一樣啊,從年關前,他的名字就一直在全江湖流傳,如今過去兩月,生擒天人合一者圖爾嘎后,再往上,就只能是武魁。

武林新舊交替,永遠是江湖繞不開且經久不衰的話題。

不少急性子的江湖客捶胸頓足片刻后,便扔下油紙傘,騎上馬撒丫子狂奔出城,連萬國宴也不看了,就想提前趕到蜀地成都,見證這場新老武魁牌匾交替之戰,唯恐錯過。

而趙無眠早已離開白鹿街,與小啞巴同乘一匹馬,離開白鹿廣場。

姬劍鳴飛身躍來,提著杜三爺,微微拱手,語氣稍顯憤恨,“這家伙已經沒氣了,我們本是想利用他找出冬燕殘黨,監視青連天……如今怕是功虧一簣。”

趙無眠擺手,淡淡道:

“冬燕既然利用他給我潑臟水,那顯然就是把他當棄子,冬燕這條線在他這本就斷了,而青連天那邊,等萬國宴結束我就趕去蜀地,刀魁若還有半分武魁的傲骨,就不可能在這種關頭離開蜀地,否則怯戰之名就得掛他身上一輩子……沒了刀魁,青連天誰能來京師救出李京楠,當我們朝廷是泥捏的?”

烏達木都沒那個狗膽來京師殺人,佟從道來了京師也只敢在京師郊外OB,刀魁自然也不敢單刀入京。

姬劍鳴琢磨少許,心底又高看了趙無眠幾眼,本以為趙無眠方才宣戰只是熱血上頭,沒想到是為了控住刀魁啊。

“侯爺明昭,只是冬燕殘黨如今還在京師,他們若執意當縮頭烏龜,那想揪出來無異于海底撈針,我們就連冬燕現階段的頭領是誰都不知,半點線索沒有,這可是要如何找?”

姬劍鳴輕嘆一口氣,滿臉愁色,他剛吃了個大虧,差點犯下大錯,此刻迫不及待想立個功勞,但冬燕殘黨藏得深,洛述之也沒蠢到留下什么人員花名冊之類的東西……真不好找。

“誰說沒線索?如今杜三爺身死,沒了中間人幫忙聯絡無常城,那冬燕要么再找個中間人,要么就直接聯系……宋前輩以前在無常城辦事,讓她帶一筆錢去無常城順藤摸瓜抓住冬燕殘黨……”

姬劍鳴眼前微亮,無常城認錢不認人,雖然朝廷聯絡江湖刺客組織,有損威嚴,加之無常城以前也不是沒有刺殺過朝廷要員,梁子擺在這……但這次只是為揪住冬燕,假意合作,等冬燕殘黨一絕,該怎么對待這群刺客就怎么對待。

能屈能伸。

說著,趙無眠微微一頓,又補充了句,“我沒錢,這事你稟告圣上,讓她給我支點,這也算公務。”

姬劍鳴微微一愣,心底不由笑了幾聲。

未明侯此等人物,什么都堪稱完美……但就是沒錢,也沒宅子,什么都得問圣上要。

一直乖巧坐在趙無眠身后的洛湘竹聞聽此言,稍微愣了下,而后琢磨少許,小手在懷里掏了掏,取出可愛的小荷包,繼而從內里拿出十張卷在一起的千兩銀票。

她將這萬兩大鈔在趙無眠臉前輕輕一晃,示意了下。

趙無眠沉默,大體是沒想到吃個糖人都一文一文計較的郡主會這么有錢。

眼看趙無眠不伸手接,她就用銀票在趙無眠的臉上戳了下,示意這些錢都給你,用來抓賊吧。

燕王就洛湘竹這么一個女兒,自是溺愛,不出所料未來她也得繼承燕王王位,坐擁燕云數州之地……可能趙無眠認識的女子中,也就洛朝煙比她有錢點。

京師一棟別院內,冬燕殘黨陳書翰與白袍文士坐在大堂,默然聽著探子的傳信兒。

所言自然是趙無眠在白鹿街的所作所為。

陳書翰臉色稍顯陰沉,與白袍文士不同,他算是純正的江湖人,至今一直想著殺趙無眠,只是為了報答洛述之對他的知遇之恩,自然也一直嚴格遵從禍不及家人的江湖規矩。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白袍文士用什么毒計他也算默認,只是沒想到白袍文士這計劃這么毒居然還是敗了。

陳書翰偏頭看他,“這法子雖然陰損,但若能事成,刀魁與趙無眠的確得入套……你為何如此急?若是再等半個月,就算是趙無眠恐怕也發現不了端倪。”

白袍文士輕抿茶水,眼神平和,點了點下巴,

“的確是著急了,但你不知,杜三爺那蠢貨早便被人盯上,別院外一直有偵緝司的人便衣監視……再等下去,誰知會發生什么異狀?‘

如今計劃也不算完全失敗,趙無眠下個月就得去蜀地,那地方天高皇帝遠,刀魁也不是什么狼皮羊,等奪魁之戰打完,趙無眠不可能不身受重傷……這才是真正的千載難逢之機。”

這話不是說給陳書翰聽的。

在兩人頭頂的房梁上,一個青衫客仰面躺在房梁上,一只手提著個并未開塞的酒葫蘆,一只腳垂下房梁,來回晃著,一舉一動活像個玩世不恭的江湖浪子。

但此人便是無常城城主,年齡不知,姓名不知,只知其代號‘嵐’。

其自景正年間橫空出世,刺殺過當時正值壯年的前五岳之一萬致遠,將其重傷,后萬致遠遁逃江湖,不知所蹤,也不知是重傷不治死了,還是被仇家找上門,亦或是心氣被破,徹底退隱山林。

五岳本是前朝江湖最強大的五位溝通天地之橋的武者。

夏成松,也就是林公公已經死了。

李京楠被擒。

丁景澄則在西域,且疑似刀魁岳丈秦三爺的師父。

萬致遠被無常城城主刺殺,不知所蹤。

余下只剩最后一位,自靖難之役便早早退隱江湖,成了江湖人口中的背景板,也就是‘隱居老妖怪’。

總之甭管萬致遠是不是被無常城城主所殺,他能有這層戰績,已能證明其實力異于常人,就算是放眼江湖,恐怕也能排前三十。

嵐并未言語,沉默片刻后,才淡淡道:“本座帶著一票手下來了京師,結果閣下卻要我無功而返,靜等未明侯去了蜀地再圖謀刺殺?”

白袍文士眉梢緊蹙,“怎么?你難不成還想在京師與他一戰?別忘了你是刺殺,不是尋常江湖客……一切當以成功刺殺目標為重。”

這話是說給嵐聽的,但陳書翰卻默然片刻,心底不免感到一股極深極深的疲憊感。

精于算計,玩弄人心,視人如棋,操盤弄局,是洛述之這種‘執棋人’該做的事,陳書翰只是冬燕的紅花棍,是打手,比起一直算計趙無眠,他其實更想和趙無眠真刀真槍打上一場。

單他的實力,放在江湖,是足以開宗立派的一號人物,但在趙無眠這種攪動江湖風云的人物面前,便有些不夠看了。

他和趙無眠真刀真槍拼殺,可是能撐過哪怕十招?

委實是有心無力,這才藏于幕后算計趙無眠。

白袍文士話音落下,眼前瞬間一黑,卻見面前的桌子上,青衫客不知何時竟是坐在上面,面龐居高臨下俯視著白袍文士,兩人的臉不過五寸之近。

陳書翰回過神來,眉梢緊蹙偏頭看去,繼而臉色微微一變,卻見嵐的臉上,雖有眼眸,鼻子與嘴巴的輪廓,卻毫無細節……眼中沒框,鼻子沒孔,嘴里沒縫,就好似一個男人往臉上披了張人皮。

若是半夜出去,都能被當做‘無面鬼’嚇死行人。

嵐距離白袍文士極近,歪著頭盯著他看,淡淡道:

“本座是刺客,你不是,你配教我如何刺殺目標嗎?你只是金主,就盡好金主的職責,老實給本座銀子,余下的事,本座自有定奪。”

白袍文士眉梢微蹙,雖被無面鬼如此盯著看,但他的神色并未有任何起伏,冷冷吐露道:“漂亮話誰都會說,能不能成功刺殺趙無眠才是關鍵……城主可別當個只會逞口舌之利的廢物。”

“本座不是‘先生’。”

話音落下,嵐也沒用什么驚天動地的輕功消失不見,而是隨意從桌上跳下,將手中酒葫蘆掛在腰間,負手離去。

等嵐離開后,白袍文士才淡淡哼了下,“這些天人合一的武者,乃至是武魁,一個兩個都有些怪脾氣,執拗得很,聽不進人言。”

陳書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沉默無言,片刻后才起身,“白鹿街是不能去了,這院子最好也別用,明日另尋他處吧”

狡兔三窟,所以才難抓。

陳書翰離開別院,用粗糙的手掌搓了搓臉,后撐起一柄油紙傘,穿街過巷,來了一棟酒鋪。

酒鋪不大,擺著幾個小桌,這個時間點太晚,酒客不算多,方桌上只有四五個人聚在一起喝酒。

這四五個人,陳書翰都認識,乃是附近幾條街道的酒鋪老板……所謂同行是冤家,但總有些生性灑脫合的來的人。

基本每隔幾天,這些酒鋪老板就會聚在一起,聊聊自己遇見的江湖趣事。

其中就包括趙無眠此前在元宵節見過的酒鋪老板娘。

陳書翰在京師待了十多年,去過不少酒鋪,因此他們也都相熟。

那老板娘嘴里叼著根雞骨頭,一只腳踩在椅上半蹲,坐姿豪邁,她瞥了陳書翰,打趣了一聲,“呦,陳小子又來了,這地方可不是老娘的鋪子,你往日愛喝的酒,在這兒喝也是一樣。”

其余老板瞧見陳書翰也是打招呼……都是老相識了,陳書翰總來光顧他們的酒鋪。

陳書翰微微搖頭,“來壺燒刀子。”

燒刀子,幾文錢就能買一壺,不論是初出江湖的小蝦米,還是尋常農戶想過過嘴癮,這酒都是最優選。

無論什么時代,日子過得苦一點的人,才是大多數……但人要是不會苦中作樂,那這物種也早該滅絕了。

這家酒鋪的掌柜是個老頭子,他稍顯驚訝,“今天不是日子吧?還有三天才對。”

“想去就去了,總是拘泥于日子算個什么事兒?”

老頭微微一笑,“也是。”

他給陳書翰灌了壺燒刀子,遞給他,后望著陳書翰離去的背影,眼底浮現幾分唏噓。

“當年他剛來京師時,還是個愣頭青,如今呢?都成家立業,成了家中挑大梁的人物了。”

陳書翰祖籍唐山,三代貧農,在靖難之役時,父親身死,娘親哭瞎了眼,是洛述之發現了他,將他與他娘親帶回京師安置培養。

燒刀子呢,是陳書翰的娘親以前買來給他父親喝的,她偶爾也會喝一些。

陳書翰只見過自己的娘親喝燒刀子。

于是當時他嘴饞來酒鋪喝酒,也總給娘親買燒刀子,他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以為娘親只喝燒刀子,就是喜歡喝燒刀子。

但對于娘親而言呢,就算兒子發達了,也總想為他這省一點,那省一點。

于是陳書翰便給他娘買了十年的燒刀子。

八年前,他娘去世,陳書翰仍然時常買燒刀子去祭拜,為此,才去了京師各種酒鋪,就是想讓娘親嘗嘗不同滋味的燒刀子。

酒鋪掌柜們偏頭看向陳書翰的背影,恍惚覺,覺得他和十幾年前初來京師時,其實也沒太大變化。

至少,不管在江湖混跡多少年,也是個孝順的兒子。

陳書翰站在墓園中,撐著油紙傘,將燒刀子灑在墓碑上,面無表情。

十幾年前,他一介農家小子,初來京師此等繁華之地,得知自己是為太子辦事,更有一身極為不俗的習武天分,自然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馬闖出一番大事業,成江湖口口相傳的大人物。

現在呢?大人物倒是沒成,只當了個藏于人后的小人。

陳書翰知道若想為洛述之報仇,就只能不擇手段,但感性上,總歸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就在此時,他的身后忽的有人開口,“這是你娘?”

陳書翰如臨大敵,猛然回首,卻見那沒有五官細節的青衫客盤腿坐在旁邊一棟墓碑上,酒葫蘆放在腿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的臉盯著陳書翰看。

他沒撐傘,渾身淋著雨,衣袍與發絲都濕透了。

陳書翰眉梢輕蹙,按上腰間挎著的長刀,冷冷道:“你跟蹤我?被朝廷收買了?”

嵐啞然失笑,“闖蕩江湖,第一靠的是實力,第二靠的是信義,若有人出價高便能讓本座倒戈,那這無常城,早在幾十年前就該爛了,更何況……”

嵐微微一頓,而后忽的吟道:“劍倚青天笛倚樓,云影悠悠,鶴影悠悠,能讓翡翠宮有書評的江湖客,可是不多,就算是本座也沒有,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陳書翰有些摸不準嵐忽然找上他是什么意思,琢磨少許才道:“缺乏豪情沖天之舉,自你成名之戰后,總是藏在暗處刺殺,恐怕這行徑,翡翠宮也是極為不恥,瞧不上你此等刺客……就算是趙無眠,當初也是孤身闖入大內后,才有這評價。”

“是,半點沒說錯。”嵐微微一笑,“藏于人后,禪精竭慮,能辦大事,但成不了江湖人。”

陳書翰沉默片刻,這話倒像是在背地里挖苦他,于是他回擊道:“你是刺客,豈不是天天藏于人后盯人家臀縫?”

嵐:“……”

他將酒葫蘆的塞子打開,抬手帶面上輕拉,拉開人皮,露出下面的嘴巴,抿了口酒,此舉才顯得此人沒那么可怕……至少他只是戴著沒有五官的人皮面具,而不是真沒五官。

嵐淡淡道:“本座卡在天人合一,已有十年,但毫無所獲,已至瓶頸,這些年,我想了許多,才恍然得知,武魁武魁,該豪情的時候豪情,該藏起來盯人臀縫就盯,能屈能伸,從心所欲,才可身連天地,

而不是一昧想著如何利益最大化……那不是人,只是精于算計的傀儡罷了,聽說洛述之不會武功,但恐怕他就算學了武,上限也就那樣……他沒有身為江湖客的心氣。”

陳書翰本來聽的隱隱有所悟,聞聽此言臉一下就黑了,“太子用得著你來評價?你來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得得得。”嵐合上葫蘆塞,站起身,長靴輕點墓碑,負手而立,“刺殺趙無眠的事,本座自有想法,你們別隨便插手給我搗亂……你比那個白袍騷包好相與不少,算半個江湖人,本座這才尋你一談。”

“為什么是半個?”陳書翰蹙眉問。

嵐歪了下頭,望著陳書翰,瞥了眼他的腰間刀,“你用刀,是刀客?”

陳書翰微微一愣,語氣帶上幾分自傲回答:“此刀與刀法,皆乃太子所贈,我所學自然盡是江湖上流刀法,就算是幻真閣的巫山刀,青連天的蜀道難,劍宗的燕云十六刀,我有所涉獵,只是這三門刀法都乃江湖之最,學會容易,精通難……”

嵐抬斷陳書翰的話,疑惑問他,“你是刀客,那為何聽聞了趙無眠決意挑戰刀魁,奪了刀魁牌匾,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或是想要取而代之的豪氣?”

陳書翰臉色微變,望著站在墓碑上的嵐,卻是久久無言。

雨點拍打在油紙傘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眼看陳書翰一言不發,嵐才微微一笑,“很多人,習武習了一輩子,都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們不配天人合一。”

話音落下,嵐抬手甩出自己的酒葫蘆,“你這人雖然木訥了點,但好歹合作一場,也算緣法,等下次再見,要么我死,要么你死,大概率是你死……喝一杯吧。”

說著,嵐朝陳書翰抬手,意思是讓他把燒刀子拿過來,換個酒喝。

陳書翰瞥了他一眼,“這是給我娘的。”

劍宗分舵,慕璃兒穿著白裙,規規矩矩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人。

雖然還是那般絕美動人,但眼角都有黑眼圈了……這可不是洛朝煙那般畫的,這些天,慕璃兒顯然沒睡過一場好覺。

她輕嘆一口氣,起身望向窗外,臘梅樹隨著雨幕輕輕晃著,滿地明黃落葉被雨水打濕,貼在地上宛若金色浪潮,晚風拂進屋內,讓屋內黃燈隨風輕晃,點點雨珠拍打在窗沿,發出細微輕響。

慕璃兒又嘆了口氣,她為人灑脫不假,但在男女事上可是保守到了極點,闖蕩江湖這么多年,沒和任何男性有過多交集。

往年,慕家也好,劍宗也罷,不是沒想過替她找個相親對象,畢竟都二十六了,放在宮里,都是能當嬤嬤的年紀,但慕璃兒向來不給面子,一次相親都沒去過。

她對男女事的觀念很簡單……不求武藝,不求身世,不求面容,只求與她相配的德行與能否讓她心動。

這么多年,顯然是沒遇見這么個人,但那晚寒毒毒發,她對趙無眠說了不少真心話,將話題徹底說開后,剖析內心,慕璃兒才恍然察覺……

她不知什么是意動,也難說什么是喜歡,但倘若一定要讓自己選一個夫婿,那個人選,肯定是趙無眠。

假設嘛,誰都會,把趙無眠與其他男子比一比,慕璃兒只會選趙無眠,只是她不知這到底是‘矮子里拔高個’,還是真的喜歡趙無眠……她畢竟從沒戀愛過,根本說不清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喜歡,那這心動,是何時萌芽的呢?

忻州拜師,他不拜香,拜自己?

秦風山一戰,與歸守真人廝殺,他舍命相護?

還是太原城內,大難不死,重逢之后的相擁?

亦或是自己寒毒毒發時,他規矩抱著自己的溫暖?

契機似乎有很多,慕璃兒也不知。

怕是帝師給自己下春藥的那晚吧,雖然什么都沒發生,但就是那晚后,自己不再將趙無眠視作晚輩,而是視作‘異性’。

若不是那晚,慕璃兒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對趙無眠生起半點男女之情……畢竟萬事開頭難,一旦萌芽,一旦起了頭,那路也只會越走越歪……

但自己究竟喜不喜歡趙無眠,目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因為有更值得關注的事。

武藝,面容,德行,趙無眠都無可挑剔,身世雖然不知,但趙無眠是貧民也好,世家子弟也罷,慕璃兒都不在乎的……可他是自己的徒弟啊。

當初在忻州,自己當著無數江湖同僚的面,坦然說趙無眠是她罩的,是她的真傳弟子,日后這此間劍是要交到趙無眠手上的。

結果轉眼自己就和徒弟滾上床單,顛鳶倒鳳,這事要傳出去,慕璃兒這‘蕩婦’之名跑不了,趙無眠也難逃‘騎師蔑祖’的罵名。

江湖之大,師徒亂倫者,唯有本我堂。

這世道的禮法就是這樣。

就算兩人不在乎,浪跡天涯,沒羞沒躁,那劍宗呢?慕家呢?劍宗傳她武藝,慕家養她成人,結果她就是這么回報的?

這無疑是宗門與家族之恥。

自私不自私?

除非……兩人搞私下情,在外師徒示人,在內,在內夫妻相待。

但能有個名分,誰又愿意一輩子藏著捏著呢?

慕璃兒又嘆了口氣,禮法世俗是如此,而自己的內心也難說,她此刻心里亂的很,根本說不準自己是個什么想法,就算見到了趙無眠,也是平生尷尬。

還不如逃去燕云,躲上幾個月……但這不是慕璃兒。

她心底很想和趙無眠再好好談談,讓這個事蓋棺定論……哦不對,已經蓋棺定論了啊。

那晚她自己都說了,今夜未明,但天亮之后,得當做什么也沒發生。

師徒還是師徒,不可逾越半分,否則就將趙無眠逐出師門,永不相見。

但都做那事兒了,真能當做什么也沒發生嗎?

晚風輕拂慕璃兒的裙子,些許雨點拍打其上,帶去幾分濕潤之意,讓慕璃兒又不由回想起那晚的炙熱,滾燙,堅硬,渾濁,濕潤,乃至筆直中還有點上翹?

她的臉瞬間通紅,罵了自己一句“蕩婦!”

“蕩婦?”此刻窗外忽的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太后娘娘身著華美宮裙,歪頭望著慕璃兒,小臉滿是好奇,

“妹子,你在罵誰?你就趙無眠這么一塊寶,莫不是有什么野女人勾引你徒弟?本宮也理解,他現在是未明侯,容貌條件無可挑剔,惹女人喜歡也正常,但你可是堂堂此間劍劍主,有哪個野女人敢爬趙無眠的床,你一劍給她刺死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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