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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不夜侯 第891章 小公主駕到
此時的慈寧宮,儼然變成了勤政殿。
甚至,比勤政殿日常之下的狀況還要繁忙。
一道道關乎內外的命令、消息,不停地傳來傳去。
殿前司的消息、步軍司的消息、馬軍司的消息、樞密院的消息、都察院的消息、皇城司衙門被吳挺圍困的消息……
小皇帝趙惇就在一旁看著。
因為,有些命令,楊沅還需要這位皇帝的親筆批示。
看著看著,趙惇忽然發現,朕為什么會如此愚蠢?朕為什么會如此天真?
燕王已經擁有了如此龐大的力量,朕是怎么想的,居然妄想干掉他!
朕居然妄想只要干掉了他,如此龐大的力量就會乖乖被朕繳納,接受朕的裁決?
楊沅因為早有腹案,安排起來有條不紊。
他甚至在這個時候,就當著皇帝的面,對于臨安城外的一些地方,做出了安排。
張嘉詮暫掌尚書省,鄭則名控制京城內外一切轉運事務,沿海制置使、水軍大都督林榮躍,立即將戰艦開進長江……
楊沅甚至當著小皇帝的面,給建康留守張孝祥寫了一封信。
而那封信的后面,就附上了從黃侍郎身上的繳獲的,他摹仿楊沅筆跡,偽造的可以株連張孝祥的密信。
趙惇只看得失魂落魄,面如土色。
楊沅不可戰勝的念頭,就此鐫刻在趙惇心頭,再也揮之不去了。
終于,忙過了一陣,得了些喘息的機會。
楊沅放下筆,端起茶來,長長地吁了口氣。
一見趙惇坐在旁邊,泥胎木塑一般,楊沅微微一笑。
他沒想殺了趙惇,更沒想廢了趙惇。
趙惇就是他廢了趙愭扶上來的。
現在他若廢了趙惇,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再者說,連廢兩個皇帝,那他就再是滿腹的委屈,也沒法洗了。
放眼整個歷史,但凡有這么一個權臣做過這些事,那他不奸臣誰奸臣?
就算是他的子孫,都不好意思替他這位老祖宗洗白。
不過,趙惇有腦疾的毛病,這一回也瞞不住了。
楊沅也不想瞞,甚至還要幫他宣揚一下。
一個有了腦疾的皇帝!
這個標簽烙印上去,試問從此以后,還有哪個大臣會腦殘到去擁戴他,而和燕王作對?
楊沅已經想好了,他要讓二大王趙愷參政。
如此一來,就能最大程度地安撫住大宋的份量在心中仍比他楊沅貴重的人群。
二大王參政,輔佐天子,似乎……隨時可以取而代之。
這根胡蘿卜吊在那里,二大王趙愷就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而皇帝隨時可以不是皇帝,且又有腦疾在身,那就無人可用,那么趙惇就只能任由他擺布。
這是目前對楊沅來說,最好的安排。
楊沅沒有再考慮趙璩。
趙惇準備動手那一刻,趙宋皇室和他的情分就徹底沒有了。
從此以后,趙璩只是趙璩,和他是不是趙宋的晉王,無關!
楊沅不會傷害鵝王,也依舊會保證他的逍遙依舊,
但事已至此,已經破滅了楊沅最后的心軟與天真,
從這一刻起,他要鋪墊踏上帝王之路的階石了!
劉大壯踮著腳尖走了進來。
這步伐,是他剛從宮里的內侍太監們身上學來的。
他覺得特有范兒,他覺得他家大王配得起這個范兒,所以……
劉大壯走的跟個太監大總管似的,還渾然不自知。
“大王……”
劉大壯貼著楊沅的耳朵,那細聲細氣兒也是把內侍太監學了個十足。
“哦?那就請……”
楊沅剛要說“請嘉國公主上殿”,心思忽然一轉。
不對啊,大壯為何悄聲稟報?
莫不是得了嘉國公主的授意,不宜讓太多人聽到看到?
想到這里,楊沅轉過頭去,也在大壯耳邊,低聲說道:“請公主到太皇太后寢殿,本王馬上去。”
大壯連忙點頭,躡手躡腳地退了下去。
轉身之際,大壯臉上便露出一絲自得之色。
果然啊,這種消息,就不適合公開傳報。
大壯漸漸長大,又常年跟在楊沅身邊,眼力、見識,也就漸漸不似從前了。
楊壽那個憨憨都有他的“福至心靈”,大壯看在眼里,豈能沒有一點領悟?
大壯也是想進步的好吧。
這時他自覺已經揣摩到了大王的心意,很是歡喜地走了出去。
“殿下,請隨小的來。”
大壯悄聲說了一句,再擺擺手,便頭前帶路了。
嘉國公主趙寧兒跟在劉大壯后面,就從側門兒拐進了太皇太后吳氏的寢殿。
這地方嘉國公主又不是沒來過,一瞧竟是太皇太后的寢殿,出于一個女孩子的敏感心理,頓時就有些心驚肉跳。
燕王殿下為何讓我在此相見?
難道……
這樣一想,嘉國公主頓時一陣心慌,一張白凈的俏臉都泛起了紅光。
結果此時,劉大壯還自作聰明地向她神秘一笑。
“大王馬上就來,小的先退下了。”
劉大壯踩著太監步,捏著蘭花指,便走出去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升職加薪、當上大將軍、出鎮一方、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此時的慈寧宮,儼然就是一座勤政殿,到處都是人。
也就這處太皇太后的寢室,屬于非常私密的所在。
出于對吳氏的尊重,楊沅不許人踏入,這才安靜許多。
楊沅之所以還沒有撤回前朝去處理事務,而是就停在這慈寧宮,他本就是在等太皇太后。
他要和太皇太后吳氏做個交易。
他會承諾不殺皇帝,不動皇室,保全皇室的一切待遇不變。
但,朝廷接下來的權力架構中,將會由他這位宰相、輔政王趙愷、皇帝趙惇,組成大宋帝國的三駕馬車。
沒錯,楊沅要廢左相,做獨相。
以太皇太后吳氏在大宋帝國的崇高威望,只要她妥協了,很多麻煩就能迎刃而解。
包括鵝王那里,雖然他已有所決斷,而且不會因為他和趙璩的私人情誼再有動搖。
可是,他見了趙璩,又該怎么說?
但是,有趙璩的養母吳氏做為潤滑劑,就能最大限度地保護他們之間的友誼。
如今,嘉國公主來了。
而且嘉國公主還要求私下相見,想來,就是帶著太皇太后的意思來的。
也對,太皇太后終究是太皇太后,哪怕事已至此,也該保持皇家的尊嚴,沒道理紆尊降貴,親自來見他。
但要說傳召他去相見,相信因為剛剛發生的事,太皇太后也開不了口。
他倒要看看,太皇太后打算拿出什么條件,又能否接受他的條件。
“大王……”
趙寧兒被楊沅派人領到了太皇太后的寢殿,旁邊就是床榻。
一個妙齡少女,又是對楊沅一直暗懷情愫,把他視作懷春對象的少女,她此時不胡思亂想那才奇怪。
趙寧兒頓時想到了很多不健康的東西,心里正慌的什么似的,楊沅便突然走進來了。
趙寧兒下意識地對他喚了一聲“大王”,但身體本能的反應卻是慌張地退了一步。
“公主殿下,請坐吧。”
楊沅對她讓了坐,見小公主有些慌張的樣子,便微微一笑,先去桌邊坐下了。
趙寧兒一見楊沅坐下,安全感稍稍恢復,這才鼓起勇氣,也去在另一邊椅上坐了。
兩人中間,只隔一張高足幾案。
只是,趙寧兒欠著半個屁股,只挨了椅子的一個邊兒,隨時都能驚跳起來。
趙寧兒對楊沅心儀是心儀,暗戀是暗戀,但是突然預感到可能要面臨的局面……
對于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又是緊張又是害怕,那是本能的反應。
二人落座,也沒個人上來奉茶,一時間二人便又沉默下來。
趙寧兒心中只想,如果……如果燕王殿下要我侍奉,才肯放過我家,那我……我該怎么做?
燕王殿下那么勇武,就算我想要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的吧?
可是……但是……
趙寧兒咬了咬唇,臉上越來越燙。
楊沅只當趙寧兒是懷揣著太皇太后吳氏的意思來的。
他本想著以不變應萬變。
本來嘛,這種談判拉扯,誰心急誰就被動。
而楊沅現在絕對沒有太皇太后著急。
可是,沒想到這小公主卻蠻沉得住氣的!
她居然一直沒有開口,而是在等他說話。
美女與男人打交道的優勢就體現在這里了。
如果太皇太后派來談判的是個男人或是一個姿色平庸的女子,楊沅可以好整以暇地繼續等下去了。
看誰耗得過誰。
不過,身旁一幾之隔,坐的是寧兒小公主。
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每次陪鹿溪入宮參加家宴時,都甜生生地叫過他姑父的……
罷了!
楊沅心一軟,便清咳一聲,主動開了口。
“公主,今日之事,實非楊某所愿。”
趙寧兒低低應了一聲:“嗯,奴家明白的。”
做為擁有正式封號且有賜居宮殿的嘉國公主,趙寧兒是可以自稱“本宮”的。
在皇室成員內部,尤其是宋朝的皇室家族內部,家宴或私人聚會場合,基本上就如平常人家一般互相稱呼了。
但是,從宋朝時候起,重文輕武,文化繁榮,禮教逐漸森嚴……
在一些特殊場合,哪怕尊貴如公主,也得使用謙稱。
比如公主與駙馬和駙馬家的長輩在一起時,也要自稱妾身。
妾身并非已經成了親的女子的專用謙稱,也可以用于未婚女子。
但未婚女子用妾身自稱,對于不熟悉的人來說,可能會讓對方誤以為她已成親。
所以更常用的謙稱就是“小女子”、“奴家”一類的了。
如今趙寧兒在楊沅面前,哪里還擺得出公主駕子?
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攥著呢。
所以,一聲“奴家”也就出了口。
只是趙寧兒這還是第一次自稱“奴家”。
尤其還是在楊沅這個她心儀已久的男人面前,所以一聲“奴家”出口,她的俏臉就更紅了。
楊沅這時才扭頭看了趙寧兒一眼。
楊沅瞧她俏臉飛紅,只當她是因為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羞窘難堪所致,倒也沒有想到別的。
楊沅便道:“殿下不必如此,其實楊某對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公主殿下,從無不敬之意,現在也是。”
趙寧兒聽了心中頓生歡喜,聽燕王這意思,事情似乎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那我要是軟語央求一番,他會饒過三哥性命,饒過我趙家滿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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