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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明香社,北國人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正業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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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明香社,北國人

“這個鄭松,怎么出爾反爾,又請求大明準許四大家到廣州府會勘了呢?”朱翊鈞拿著塘報,連連搖頭:“早干什么去了,允許所有船只,對大明商船發動劫掠,封閉峴港,不準大明商船進入的囂張呢?”

除了戰報之外,兩廣巡撫劉繼文、廣州知府萬文卿上奏,鄭主、阮主、莫主等四大家族,請求議和,說當時因為下起了大雨,耽誤了出海,才沒有抵達廣州,現在被打了,知道改悔了。

這些蠻夷,真的喜歡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說過的話當放屁。

大明是嚴肅朝廷,廣東地面上報這件事,并且給了一個處置意見,那就是已讀不回,戰爭態勢有利于大明,如果仗有向著爛仗轉變的趨勢,再進行回復也不晚,算是一種結束戰爭的辦法。

結束戰爭的手段非常重要,每一個都值得珍惜保存。

“下章廣州府,仔細探尋下,鄭主、阮主、莫主這些賊酋,到底是有什么底氣,在大明近在咫尺的地方,居然敢如此戲耍大明,這些年,大明軍南征北戰,難道就一點教訓不長嗎?”朱翊鈞還是覺得有點怪。

鄭松真的是個傻子?如此挑釁大明,居然還想體面收場,他的底氣究竟是什么,大明必須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些賊酋的手里,到底掌握著什么東西,可以讓大明投鼠忌器,給了他們信心。

除了陳璘、駱尚志、劉繼文、萬文卿等人的奏疏外,朱翊鈞還收到了墩臺遠侯和海防巡檢瞭山的奏疏,斥候們聯合大明在安南的海商,探聽到了一個消息。

鄭松率領十二萬大軍,誓師出征,要收回海陽和廣平,戰爭的結果對鄭松極為不利,這次恥辱性的大敗,嚴重的打擊了鄭松的威信。

鄭松、鄭松的弟弟鄭杜、鄭松的兩個兒子,在升龍城內,展開了一場殘酷的內斗,這場權力爭斗,就差一點就要動刀子了。

鄭松只要再有一場大敗,恐怕他攝政王的地位不保。

征伐安南,大明皇帝見到了安南的諸多丑態,彼此防備、任人唯親、內訌、輕功冒進、兄弟鬩墻等等,這些丑態,讓朱翊鈞更加理解了為何華夷之辯,經過了數千年,依舊是主流的價值觀。

這打仗呢,安南國人,難道以為在過家家嗎?就真的沒有一點點的規劃,就這么急吼吼的做出了決策,出了事兒,顧頭不顧腚。

朱翊鈞放下了塘報,處置了今天的奏疏,下章詢問了戶部追欠之事,又去水師操閱軍馬。

朱師傅結束了了忙碌的一天,回到晏清宮,翻開了雜報,看著雜報上的各色消息。

第一個,也是當下頭等大事,乙未軍制。

改制會在萬歷二十三年正式開始,這一年是乙未年,所以叫乙未軍制,出乎朱翊鈞的預料,風力輿論,似乎和朱翊鈞預料的畫風完全不同。

大明設立邊方二十七步營之事,得到了非常普遍的認同,朱翊鈞這個皇帝沒有收獲窮兵黷武的罵名,這些江南勢要豪右的喉舌們,認可乙未軍制,甚至覺得朝廷擴軍,是件好事。

這里面有倭患的教訓。

承平日久,武備不興,整個江南有城墻的城池都不算多,即便是經歷了倭患,部分地方比如揚州、南京、杭州等地,戰爭期間修好的城墻,在萬歷維新中,斷斷續續又拆了。

沒辦法,人實在是太多了,城墻圈起來的范圍又太小了,根本容納不住。

邊方如果設立了二十七營,海防二十七營,就不用再擔心城墻沒了,被海寇攻破了。

而且朝廷收了那么多的稅賦,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塞進貪官污吏的口袋里,還不如設立足夠的營兵,保證安全。

尤其是這些營兵還會充當出巡任務,浙江九營出巡,除了防汛之外,還會剿匪,保一方安寧。

這和以前的輿論是完全不同的,以前江南的遮奢戶們,總是覺得委屈,朝廷收了重稅,他們的銀子都養了遠在天邊的軍鎮,他們不樂意,從永樂年間遷都開始,就已經不樂意了,一直到嘉靖倭患。

這種普遍的風力輿論,終于發生了改變,這營兵,還是得建,因為這倭寇,真的殺人。

政治是各階級之間斗爭的總和,同樣也是經濟集中的表現,從這兩個基本定理出發,就可以理解江南遮奢戶之前的不滿和現在的擁護了。

同樣也揭示了另外一個政治的基本原理,時代特征決定了政治的整體格局,即大勢所趨。

萬歷維新的發生,就是虜變倭患肆虐之后,社會整體反思和變革,變革成功,繼續向前,變革失敗,國朝滅亡,改朝換代。

朱翊鈞很樂意見到這種變化。

當然,江南的遮奢戶們,也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為何北方二十七步營明年就要組建,準備事項已經在同步進行,兵部、戶部、禮部,已經開始了推動政令,而海防步營已經做出了規劃,卻沒有具體的推行時間。

對于遮奢戶而言,朝廷似乎又有點偏心了!北方百姓是陛下的子民,江南就不是了,江南難道不需要大明軍的保護嗎?

當然,部分筆正也直接點明了海防步營設立的最大困局,沒有足夠的軍屯衛所提供需要的營兵。

田土都被兼并走了,江南衛所已經名存實亡,沒有足夠的軍戶,哪來的海防步營?海防步營設立困難,不能怪朝廷偏心,而是要怪田土兼并。

九邊保留著足足百萬軍戶,遴選二十七個步營,8萬人,綽綽有余。

朝廷能設立松江水師和南洋水師,已經傾盡全力,非常不容易了。

一樓不建,二樓就能憑空出現?

征召一群亡命之徒,這些軍紀不夠嚴明的營兵,非但不能安穩地方,反而會把地方折騰的一團糟。

朱翊鈞覺得這些雜報的觀點,寫的都很好,不是在袖手談心性,而是基于現狀去討論問題,這種氛圍,就非常利于變革。

不肯面對現實,是解決問題的最大阻礙。

“這個雜報有意思。”朱翊鈞看完了一本雜報,這本雜報名叫《醉迷春夢》,是半月報,就是每半個月發刊一次。

看著名字不正經,最開始的時候,也確實不正經,寫的都是類似于《金瓶梅》之類的文章。

但之前《醉迷春夢》賣的不好,賣的不好不是故事不夠精彩,這個賽道很好,主要是抄書的太多,抄書的賣的便宜,都去買抄書或者小作坊出的,而不是他們的正刊。

偶然一次,醉迷春夢的筆正寫了豪門內斗的往事,結果就賣爆了,顯然愿意花錢買雜報的人,喜歡看這個故事,之后醉迷春夢就改了賽道,醉心于寫豪門內斗的故事,終于是活了下來。

朱翊鈞手里這本,寫的是淮揚鹽商巨頭黃清德。

表面上看,黃清德是個良商,家訓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積德行善掛在嘴上,也落到了實處。

黃清德活著的時候,在兩淮、揚州等地設立了高達三十六個鹽義倉,這鹽義倉是專門救濟灶丁的積谷倉、賑濟倉、活命倉。

就這三十六個義倉,就花費了足足三十多萬銀,才營造好。

而且黃清德積極參與修堰筑壩,疏溝浚漕,比如疏浚揚州郡城東舊沙河,黃清德捐了五萬銀,疏浚芒稻河,黃清德又捐了六萬銀,為時人稱頌。

每遇災賑、河工、捐輸等事,絕不推諉,備荒防災,指顧立辦。

黃清德的美名,就是他的護身符,在萬歷維新多次劇烈波動中,黃清德都沒有被波及,而且還在多次需要明確立場的時候,黃清德的立場都站在了朝廷這一方。

比如萬歷十三年,天變勢豪鄉紳承諾六十四條,就是黃清德領著揚州遮奢戶簽的字。

黃清德的美名,在萬歷十四年,他病逝之后,隨著六個兒子圍繞著家產展開了激烈的內斗,化為了烏有。

起初人們以為,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爭家產的案子,只是非常奇怪的是,這六個兒子,爭搶的全都是鹽義倉。

按理說義倉有一個義字,說白了就是賠錢賺名聲,這搶家產,這鹽義倉明明應該是負資產,搶這東西干什么,避之不及才對。

隨著六子爭財的戲碼越鬧越大,鹽義倉本來的面目,才被揭曉。

人們普遍以為,三十六個鹽義倉,就是灶丁,也就是煮鹽灶工們的活命倉,有什么天災的時候,鹽義倉開倉賑濟,不至于餓死,這才是義舉。

但隨著爭家產,鹽義倉根本是放錢的錢莊,而且利息極高,利滾利,連老婆孩子都得賠進去,除了錢莊之外,就是兩淮最大的賭坊。

這件事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十四年,黃清德死了才爆發出來。

之所以會這樣,一方面,是灶丁本身是窮民苦力,他們的聲量很小,而且也沒人真的在意他們;二來,黃清德有保護傘,為他遮風擋雨,這些消息,根本無法引起廣泛討論和上級注意。

黃清德,每次遇到災賑、捐輸,都會非常積極,這個積極的背后,不是眾愛親仁、仁愛積德,而是輸賄。

比如疏浚舊沙河、芒稻河的十一萬銀,并沒有用到疏浚事上,這些銀子,全都落到了揚州知府自己的口袋里。

人們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因為反腐司在十九年,抵達了揚州府,對揚州地面貪腐窩案,進行了嚴密的稽查,一直到二十一年才結案,并且進行了公示。

這里面的勾當,才弄得人盡皆知。

黃清德給知府送禮,目的自然是:聯上下之情,而成泰交之誼。

輸賄分為了三種,例貢、特貢、日貢。

例貢就是逢年過節照例送禮,這里面講究很多,逢年過節,節日不同,送的東西也要不同,知府都是士大夫,比較典雅,送禮一定要稱心如意才行。

而且要不帶煙火氣,否則這銅臭味,豈不是污了書生氣?

而特貢就不同了,特貢就直接了當得多,都是專事專送,不光是金銀這些阿堵之物,還有美人、瘦馬也是贈送的范圍,有的時候是黃清德求人辦事、有的時候是揚州知府索賄。

比如黃清德的四兒子,去鄉下看園的時候,就看上了一個美婦人,這美婦人已經成家,這丈夫自然是萬般不肯,就被這老四給打死了,這死了人,黃老四就帶著美婦人回了園子。

大明民風極其剽悍,朝廷收稅,百姓就敢武裝抗稅,更別提發生這種事,鄉民直接把園子給圍了,要討個說法。

這老四帶著美婦人連夜跑了,倒是這園子,被鄉民給砸了。

老四回到了揚州府內,黃清德狠揍了老四一頓,但這是自己兒子,怎么也得保,死了人,就是刑名案子,為了擺平這事兒,黃清德給揚州知府送了一整套的翡翠器,才算是把這件事摁下了。

而黃清德死后的六子爭財案,就是由這個老四開始的,具體而言,就是這個搶來的美婦人。

本來,六個兒子對黃清德分配家產,沒有什么意見,畢竟老爺子人走了,余威尚在,再加上各掌柜也都支持遺囑,事情鬧不大。

結果美婦人對著老四一直吹枕邊風,老四終于忍不住開始聯絡老二,和這些掌柜,造了老大的反。

老大拿的最多,但老大資質非常平庸,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做不明白,唯獨一個,那就是性格很是寬厚,對各掌柜很尊重,名聲和老爺子一樣的好。

但老二資質就極好了,考中了舉人不說,而且極其擅長做生意。

這老四找老二,正中老二下懷,本來老二還猶豫不決,覺得自己跟老大斗,贏的可能不大,畢竟各掌柜,都對老大頗為認可。

老四這一來,老二立刻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開始鼓噪,老爺子分配不均,這才鬧起來。

這美婦人吹枕邊風確實有用的很,因為老四鬼迷心竅、寵妾滅妻,這美婦人這等身份入了家門,本來連個妾室都混不上才對,但在十五年的時候,這美婦人已經是繼室正妻身份了。

買兇殺人、輸賄重判等等傳統戲碼自然是一個不少,斗到最后,家也斗散了,家業也都敗了,六兄弟,除了老六在九江府讀書外,其余無一幸免,全都死了,死于被自殺,死于流放的路上,死在了毒酒之下,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死法各不相同。

讓人意外的是,這美婦人在家破人亡后,抱著襁褓里的孩子,跳了江,尸骨無存。

有人說美婦人是忍辱負重,為自己亡夫報仇;

有人說美婦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受不了粗茶淡飯;

有人說美婦人是心有愧疚,把黃家折騰沒了,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

有人說是黃氏的旁系逼迫美婦人交出僅有的家財,要吃她的絕戶,她受不了屈辱,感覺生無可戀。

美婦人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言,讓她為何跳江自殺,成為了懸案。

“真的是一言難盡。”朱翊鈞看完了雜報,連連搖頭。

筆正已經竭盡全力搜索消息,想要把事情講清楚,但最后,筆正也猜不到這美婦人為何跳江,雖然黃氏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剩下那點家產,還是能把孩子養大。

筆正也直言,就黃氏六子,沒有這美婦人挑唆,也會斗起來。

老大平庸,分的最多,老二不服,就是沒有挑撥離間,老二也會鬧起來。

而黃氏如此快速的衰亡,和各鋪掌柜有著極大的關系,各鋪掌柜負責經營,東家要是不亂起來,他們也沒什么機會,但黃氏六子兄弟鬩墻,沒工夫理會鋪上的生意,各鋪掌柜們的心思,立刻活泛了起來。

等到六子爭完的時候,黃氏所有鋪行,也都被這些掌柜給徹底掏空了。

最關鍵的是黃清德積累了一輩子的美名,也徹底被敗光了,名利名利,有名就有利。

那三十六個鹽義倉,不僅放驢打滾的高利貸、賭坊,還有采生折耳,就是把正常人變成殘疾,然后四處乞討,里面都是小孩,黃清德從黃大善人,變成了黃三害,其名聲變化,讓人唏噓不已。

這可能不是黃清德建立義倉的本意,但最終義倉變成了這幅模樣。

七月份的狂風暴雨,連晏清宮的瓦都吹跑了許多,粗壯的樹木被風雨吹得拔地而起,甚至連松江府城都有點內澇,劇烈的臺風一連來了三次,如此狂風驟雨,朱翊鈞對煙雨江南有了徹頭徹尾的了解。

八月份終于放晴了兩天,再不出太陽,朱翊鈞都覺得自己要發霉了。

梅雨時節,煙雨江南,生活在這里,確實就不只有美了,還有生活的不便。

朱翊鈞反倒是對一月三次的臺風,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去年整個夏天沒怎么下大雨,結果這些雨都在秋天下了,秋收季節雨紛紛,農夫無法收獲,收獲無法晾曬,秋汛給大明的生產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今年這雨,夏天下了,秋汛的可能會小很多,百姓也能安生幾天。

八月,松江府開始慶祝萬壽圣節,整個松江府都很熱鬧,皇帝也多次出現在晏清宮的城頭上,與民同樂。

在八月六日這天,朱翊鈞收到了兩廣巡撫劉繼文的奏疏,劉繼文回復了陛下心中的疑惑,鄭主、阮主、莫主這些家伙,他們手里最大的倚仗,或者說籌碼,是他們手里的大明人。

南阮北鄭,鄭主鄭松的母親是阮氏,雙方有爭斗也有合作,比如他們在如何對待安南國內的大明人,就有了共識。

幾乎在同一時間,二人對安南所有的大明人進行了編民齊戶,設立了一個叫明香社的衙門,進行管理。

而明香社就是這四大家族答應大明會勘,又直接爽約,而后攻擊大明商船,不讓大明商船靠港的底氣所在。

這是他們手里最大的一張牌,大明還沒有大舉進攻,所以四大家族,還沒打出這張牌。

朱翊鈞的呼吸都凝重了幾分,反復看了三四遍的奏疏,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明香社,北國人。”朱翊鈞的手指在坐上不停地敲擊著。

他忽然想到兵部尚書梁夢龍,把姑蘇海戰一千多名大明人俘虜,殺的殺、閹的閹,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想到了高攀龍在戰爭之前,發的那邊雜報文章。

雖然這些士大夫,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樣的組織方式,但這些大明人的存在,士大夫們多少也猜到了。

明香社所管轄的北國人,也就是大明人,一共有十四萬之多,多數都是從嘉靖倭患到南洋水師建立之前,逃難到安南謀求生路的大明人。

一旦大明全面進攻,這就是一把架在大明朝廷脖子上的一把刀。

明香社這個名字,不同尋常。

劉繼文在奏疏里解釋的很清楚,這就是那個海寇頭子、渤泥(柬埔寨)女王拉圖·比魯的女婿、把水使林道乾出的名字,而明香社,就是林道乾的海寇在具體管理,所以稱社。

朱翊鈞沒想到,征伐安南,會比東征平倭還要麻煩和棘手。

“劉繼文說得對,越是在意,這些明香社北國人,就越危險。”朱翊鈞的手指停止了敲擊,大明的決策,不能受到這些北國人的左右,否則越在意,這四大家族就越會以此為籌碼,要挾朝廷。

若是朝廷不在意,這些北國人,就失去了作用,就沒人在意了,當然,同樣是極其危險的,因為這幫蠻夷,在北國人失去了作用后,八成會殺了泄憤。

“開拓過程中,大明再次遭遇了高道德劣勢。”朱翊鈞嘆了口氣,泰西在開拓過程中,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根本不存在這樣的顧慮,但大明開拓過程中,顧慮就很多了。

這一仗,到底該怎么打,朱翊鈞沒有直接給出明確的指示,而是交給了陳璘、駱尚志,讓他們按照前線的變化進行決策。

倒是劉繼文在奏疏里,說了一個讓他感覺有些哭笑不得的現象,就是安南四個家族,都有一個非常奇妙的共識,他們認為,只要投降,大明就會撤兵,這也是他們這次請求會勘的原因。

似乎只要和嘉靖年間一樣,大明大兵壓境,權臣安興王莫登庸,與大臣數十人自縛到鎮南關請降,大明就同意了投降,并且撤兵。

但他們萬萬沒料到,這次會如此的兇猛,大明天兵真的來了。

這次和嘉靖年間當然完全不同,嘉靖年間是禁海收緊,萬歷年間是開海,這種大勢不同,最終力度完全不同,大明的利劍出鞘,必然見血。

整個八月,朱翊鈞還算輕松,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的時候,朱翊鈞收拾行囊,準備回北衙去了。

為期半年的駐蹕再次結束,今年和去年不同,去年推行了民生十條,今年朱翊鈞就干了一件事,推行一條鞭法。

“朕明日啟程回京,一條鞭法,還仰愛卿在松江府繼續主持推行了。”朱翊鈞宣見了侯于趙,讓侯于趙留在了松江府,專辦一條鞭法推行。

“必要的時候,可以調動海防巡檢,如果你覺得有必要,也可以調動浙江九營。”朱翊鈞給了侯于趙一個很大的權力,浙江九營,兩萬七千人,都是營兵,非常能打。

如果大明遮奢戶、地方官吏,覺得皇帝走了,京營走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那就太小瞧皇帝的決心了。

侯于趙沉默了下,俯首說道:“陛下,咱大明勢要豪右、鄉賢縉紳、鄉官吏員,真的沒那么大的膽子,對抗王命視為造反。”

他在浙江還田、鞏固還田,當然見過反抗還田的鄉賢縉紳,但其實是少數里的少數了。

大明沒有失序,朝廷的政令,也從來不是不給人活路,陛下做事,雖然稱不得上仁,但賞罰分明。

“陛下,推行一條鞭法的六府,也同樣是黃金寶鈔流通之地,他們接受黃金寶鈔,也能接受一條鞭法。”侯于趙講了他注意到的細節。

哪有那么多的奸臣、佞臣、反賊,就是有,京營、水師在,根本不敢表露出來。

遮奢戶們、鄉官吏員們一聽說黃金寶鈔也可以繳納稅賦,對一條鞭法最后抵抗的小心思,都沒了。

在這些遮奢戶眼里,陛下明明可以通過黃金寶鈔明搶的,讓人用寶鈔,卻不讓人用寶鈔交稅,就是明搶。

六府推行一條鞭法,最大的阻力,就是遮奢戶們以為陛下要明搶,可黃金寶鈔可以交稅,這種阻力就微乎其微了。

“陛下,定向增發的六百萬貫,用完了。”侯于趙低聲問道:“要不再發點?”

“發多少?”朱翊鈞倒是注意到這個情況,六百萬貫等于六百萬銀的寶鈔,灑到廣州府,也就濺了個水花,一部分的私票退出了流通。

“六百萬貫。”侯于趙試探性的說道。

朱翊鈞聞言一變,厲聲問道:“不發!六百萬貫,侯于趙,你也敢張口要!”

“廣州府用白銀、方糖、煙草、舶來糧等貨物,換陛下的寶鈔,又不是白拿的,陛下。”侯于趙立刻說道。

第一次的六百萬貫,可不是直接給了廣州府衙,而是廣州府召開了公議會,最終確定了一大批貨物,全都是硬通貨,連糖都舍得拿出來。

黃金寶鈔是可兌現的貨幣,一貫鈔可以在會同館驛換一銀幣,松江府還發生過一次擠兌的事件,皇帝從北衙調了二百萬銀應對擠兌,自那之后,就沒人再擠兌了。

“六百萬貫!就一個月,就用完了?!”朱翊鈞眉頭緊蹙,他覺得六百萬貫已經很多了,一個月,就一個月,就全部吃下了。

“實在是渴太久了,久逢甘霖。”侯于趙低聲說道:“拿著寶鈔,在南洋是可以直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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