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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萼 78、紹興年伊始
年前臘月底,已經下旨,改行宮地名“越州”為地名“紹興”。
至此,建炎帝趙構,連年一路領導抗金,也一路往南逃亡了四個年頭。那么,南宋建炎年間為,1127-1130年。
年三十,趙構命擬旨,準備第五年正旦(正月初一),即1131年開春,正式頒旨,改元“紹興”,開始“紹興帝”的生涯。紀元,也開始紹興元年。
至此,要稱皇帝為:紹興帝-按年號“紹興年”,或者,天申帝-按誕辰“天申節”。
稱趙構父親趙佶為:道圣(趙構封)、道君(趙佶自封)、天寧(趙佶誕辰,天寧節)。
稱趙構兄長趙桓為:淵圣(趙構封)、乾龍(趙桓誕辰,乾龍節)。
這些稱謂,要弄清楚,因為當著當朝皇帝的面,是不能稱“宣和帝”、“靖康帝”的。而二圣健在,也沒有廟號。“廟號”,逝世后才會議定。一般情況下,以稱道圣、淵圣為主。
紹興帝宣布,恢復休假制度,正旦節,休假三天,與中秋節一樣。元宵節放假十天,相當于“黃金周”。實際上,基本等于可以回家過年,元宵后上班。
我國的假日制度,始于距今2000多年前的西漢年間。只不過當時的假日因官員都要沐浴更衣,故稱“沐休”。漢代規定,朝中官員每五天返家沐休,稱為“五日休”,有點類似“五天工作制”。到了唐代改為旬休,官員工作十天可以休息一天。
北宋,沿襲唐制。紹興帝,在“十日休”的基礎上,仿晉代規定有“急假”、“探親假”,讓各級官員處理緊急家事,對家居外地的官吏給予探親時間。急假、探親假,一年以六十天為限,不得超過。另外,對有功人員還賜以“賞假”。這些措施,無疑都是比較人性化的規定。
過年了,吳央,雖然家在臨安,很近,為了趙構,自然不敢回去。吳近,行宮所在地知州,也不敢回去,于是提前幾天安排吳益、吳蓋,回臨安過正旦。
難得一個沒有“戰火”的開春,行宮總算有了第一個安穩的春節。日前,吳央建議趙構陪太后、后宮嬪妃一起過除夕。她便可以陪父親吳近,兩不誤。
吳近,自從越州府成了行宮,他就搬回五年前買下的房子居住,吳憾、吳紫薇住在一起,李清照,自從海上返航,也一直住在這里。這是一處兩進的院落,有十幾個房間。
吳央,帶著鄧小乙,趕午膳才到。一桌子人,見他們來了,都站起來。她招呼大家坐下,不要太拘禮。中午是便餐,晚上才是大飯。吳央見有一生面孔,便看向父親。吳近介紹“這是李大師弟弟,叫李迒(航聲)。”
“哦,李迒,終于姐弟團圓了,好事。”吳央看了李迒一眼,樣貌、氣質,比易安差遠了。
“承蒙知州大人關懷,為小弟謀了‘編修敕令所刪定官’的職務
。我們姐弟,很感激。吳央,飯后我們談談。”
午膳后,吳央被易安請到她的房間。
吳央先問“編修敕令所,刪定官,李迒合適否,要不要換個職務?”
“不要換,正合適。不瞞你說,李迒才具平平,如是散職還算勉強可以,不可誤了朝廷的大事。其實,我出生不久,出生名門的母親就去世了。李迒乃我繼母所生。雖然如此,也是我唯一親人了。”
又道“吳央,我們今日好好說說話。自從溫州港一別,幾乎沒有機會與你說話。”
易安正斟酌著,如何說比較好。有人敲門,原來吳憾、吳紫薇推推搡搡,動作曖昧。吳央看向易安,易安招手,讓進來。
“你說。”吳憾紅著臉。
“你先說。”紫薇,臉更紅。
吳憾挺起胸膛“說就說,難得見大人一次。大人,我想成親了,我都21歲了,紫薇也20歲了。紫薇以前就要我說,我哪敢說啊。每年四五月,待金人撤軍,馬上就要準備秋防。朝廷事大,個人的事,只能等待時機。[77nt.千千小說]難得今年金人沒有等開春,就撤軍了。所以,我才敢說。如果不行,我再往后推,我一切聽大人的。”
“大人,我本來是應當始終侍奉你的,可大人一直以男人身份對外,我也就沒有機會侍奉你。這樣,就請大人體恤,讓我與吳憾成個家吧。我成家后,依然住在這里,并不影響打理家里日常事務的。”
吳央看向易安“大師,你看呢?”
“我看他們很登對,早就感情深厚了。”
“是啊,在明州,我就感覺到了。他們青梅竹馬,又一起患難與共,是有深厚基礎的。其實,我兩年前,就吩咐過老爺,有機會,為你們成個家。原來是吳憾,一心為公,一直沒有對老爺說啊。嗯,不錯!”
“大人,老爺那,我們不敢說,求你幫我們說吧。”紫薇。
“我看,日子就定初六吧。如今,時局依然維艱,就辦個簡單婚禮吧。老爺那,我去說。紫薇,你自己明日開始布置新房,讓吳憾幫助一起布置。現在,先去準備大飯吧。”
兩人行了謝禮,走了。剛出門,撞上了小乙“吳憾,大人,可在這?”見點頭。“紫薇,幫我通報一聲。”
吳央對易安,相視一笑。易安道“進來吧,都是老熟人了。”
。名字是否能夠改,也想在婚前確定。這兩項,皆望大人成全。”
吳央暗暗吃驚,原來,這人就是李寶啊,未來的海戰大將。鬼使神差,一開始,冥冥之中,就安排他成了水兵,還成了水軍統領。如果這樣,當然要改回原名啊……
見大人陷入沉思,小乙惴惴不安。求助地看向易安。
“鄧統領莫急,你一下來了幾個難事,總要讓你上司好好想想。”
吳央起立,來回走著。突然停下到“這樣,明日就是正旦,正是求婚好日子。你明日一早,趕往臨安紅玉幕府,求得韓將軍夫婦作媒,幫忙成全,向如倩求婚,并請紅玉夫婦前來為你操持婚禮。梁紅玉是梁如倩長輩,他們主持婚禮正合適。吳憾與紫薇,剛剛定的初六,你們也初六,一起辦。新房,就安排這里。我要紫薇同時準備你們的新房。如果你能夠帶來紅玉夫婦與如倩,我就為你請求皇上,準你改名李寶,字小乙。這樣,人們依然可以稱你小乙。關于對養父行孝問題,既然是你養父生前意愿,則無虞。再說,也要趕在60天內沖喜,不然,如果要守孝的話,就要等三年后了。”
“那我現在,就前往臨安。晚上,好好想想,如何能夠求得他們同意。這樣,明日一早,我就可以直接前往護國夫人兼楊國夫人幕府了。”
“那你豈不連大飯也吃不上了?”
“哎,吳央,趁熱打鐵,讓他去吧。他現在,哪有心情關心大飯啊!”易安微笑道。
“謝謝李大師!”小乙趕緊對大師鞠躬。
吳央道“你帶上聘禮,去吧。”
小乙走了,吳央建議去品茶,還沒有泡上,報辛永宗領一姑娘來了。吳央對易安搖頭“大師,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趕一起了?”
“我看,是他們借今日,容易求得你成全哪。”
“讓他們進來吧!”易安發話。
辛永宗一進來,行了軍禮后,對大師一鞠躬。道“大人,天大難題啊,急煞末將也!你,自己求吳大人吧,我是沒有辦法。”
帶來的女子,撲通一聲,向吳央跪下,匍匐于地,嚶嚶哭泣。易安起身,過去扶起女子,要她坐下,慢慢說。
“大人,我是永宗相鄰,我們曾經私定終身。可是他,兩年前卻與別人成了親。我們發過誓,他非我莫取,我非他不嫁。等我知道,他卻一去不見蹤影了。而今,家里bi我嫁人。好在他兄長辛企宗回家過年,我才打聽到他在這里。我是逃跑出來的,我死也不回家了。”
“大人、大師,是這樣。我隨兄長投軍后,不知道家里父母為我定了親。兩年前,我父親托人捎來口信,說是母親重病。哪知一回家,是要我與表妹結婚。我想起在安陽,大人閑侃時,曾經說過,三代內表兄妹結婚,可能生出癡呆、侏儒等不健康的孩子。就算當代不會,也可能隔代產生不良后果。再說,我心里已經有人,就堅決不同意。哪知母親把我鎖在房里,并且以死相bi.硬是bi我舉行了婚禮。所以,我不能圓房,大婚之夜故意喝醉。翌日未等天亮,我就跑了。然后,我一直不敢回家。首要原因是御營統領,責任重大。其次是,我無法面對這兩個女子。眼下,她尋死覓活,苦苦相bi,一定不肯回家。御營不得隨帶家眷,何況,她也不是家眷
。我是走投無路了,才迫不得已,打擾大人。大人開恩,除了你,沒有人可以解決我的難題了。”
易安見吳央,緊蹙眉頭,無力地向椅背靠去。便試探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姓李,名青霞,小名青奴,是青天的青。”
居然是本家姓,還有個諧音青,真是有緣。便道“你可愿意為妾?”
“本來哪肯愿意做妾。而今,他已經娶妻,我不肯又能夠如何,比之失去他,我愿意為妾。”
“大師,不可!這樣,他的原配怎么辦?豈不誤了其表妹一生?如果不是血親,青霞愿意為妾,倒是簡單了。”
“也是,同是女子,我忽視其表妹的人生了,那可怎么是好?除非請皇上賜婚,那就可以壓住父母之命,就可以先寫休書,讓其表妹再嫁他人,那就兩全其美。糟糕的就是,其表妹在家鄉,倒落了個處女卻再嫁名聲,嫁不到好人家,也是難題。畢竟是表妹,做不了夫妻,也是表兄妹啊!”
“永宗,你可愿意承擔謊報皇上未婚罪名,接受相應處罰?”
“為了表妹幸福,為了青霞,末將愿意!”
“那好!今晚,你們二人一起在此用大飯。然后,青霞住這。永宗你,晚飯后回營。明日開始去租間房子,就從這里迎新娘。我明日,會為你在皇上那,爭取他為你賜婚。你們等我消息,假如皇上同意。青霞即修家書給你父母,說明你此地,一切平安,以免你父母牽掛你。信中不能提永宗,以免你父母到他家里鬧事。永宗馬上派人接你表妹前來,就借口說來此團圓。表妹來后,也住這里。李大師幫助說服她,同意重新真正嫁人。同時,永宗你負責物色適合你表妹的配偶。御林軍營中,不缺適婚而未婚的男子。你自己麾下不行,還可以找小乙幫助物色。暫定上元節,你與你表妹,同時舉行簡單的婚禮。等婚后,你親自到皇上那,說明情況,領罪受罰。然后,帶上你的新婚妻子,回家拜見公婆,拜見岳父岳母,對雙方父母稟報實際情況。以免你們父母,錯怪皇上亂指婚。”
說完問“大師,你看這樣行否?”
“再好不過!這樣,我知道你忙,我來充當青霞與表妹的娘家人。嫁妝什么的,我負責打理。”
“大師,你真好!我讓家父給你百兩銀子,一人按50兩準備就好。老爺目前手頭也緊,為朝廷墊出去的巨額銀子,一直收不回來。所以,嫁妝就備些實用的吧。大師只要吩咐家中雜役,代辦即可,不可因此,累著了。”
“不敢!大人、大師,你們如此厚愛,怎敢再要花錢?錢有的,這幾年都沒有回家,我的俸祿、獎賞,大多都攢下的。”辛永宗。
“是啊,大人、大師,對青霞,那是再造之恩哪。嫁妝的錢,我有的。我把多年私下積攢的銀錢、首飾,都帶來了,也值百兩銀子的。”
“永宗,你的錢要籌備婚禮,以后還要過日子。我與大師,只是表示一點心意。大師對你,對小乙、吳憾,對紫薇、如倩,一向關心。而后,又加上青霞與你表妹了。我就指望你們,將來都能夠對大師,等同自家長輩看待。大師,那是將你們,都當自家晚輩看待了。”
“青霞不知是否有福份,認大師為義母?”
吳央正擔心,這個女子過份了。不想易安十分高興,道“那好啊,我也姓李,你認我做姑母好了
青霞立即拉上永宗跪下“姑母,侄女拜見姑媽。”永宗也跟著“姑母在上,謝謝姑媽!”
“好,好,好!快快起來!”言罷當即脫下手上玉鐲,賞給了青霞。解下自己玉佩,別在永宗腰上。“權當見面禮了,做個紀念吧!”
青霞淚流滿面“青霞我,真是應了否極泰來。遇上吳大人與姑媽,兩位貴人,改變了我的命運。本來,我準備做不了永宗的女人的話,就在返回家鄉的路上,一死了之。”言罷,又對吳央跪下,匍匐于地,行大禮。
永宗扶起她“好了,大人年紀輕輕,哪能老是跪她。今后,不許跪拜大人,可以行鞠躬大禮。”言罷,演示一番“大人,大人對末將的恩情,今生都難以報答。若有來生,末將愿再以大人馬首是瞻。”
又對著易安,深深鞠躬“大師、姑媽。在下深受大人影響,一直敬仰大師曠世才華。因了大人緣故,在下才有機緣,得以認識大師。在下定當牢記吳大人教誨,今生,定然孝敬、侍奉于李家姑母。今日之言,敬請大人與大師,以觀后效。”
吳央想著,也好!辛永宗,她是一直要留在御營的,再不能發生衛兵起亂事件了。這樣,易安就會一直有個晚輩,關心其冷暖。
于是道“好!李青霞,姑母不是隨便認的。你們今后要是不知孝順大師,我可饒不了你們。現在,永宗你帶青霞去找吳憾與紫薇。讓紫薇與青霞,一起收拾一間屋子給青霞住。你自己,幫助吳憾,一起籌備大飯。”
待他們走了,吳央重新燒水,準備泡茶。問起易安有何事要談,易安表示來了幾攤婚事,忙完再說。兩人便一邊品茶,一邊談論今日之事。問起易安有何事要談,易安表示來了幾攤婚事,忙完再說。
易安,因之感嘆女子命運,不禁談起了她的女弟子韓玉真。言之玉真少年時,曾向她學詩,身世也很坎坷。于宣和年間,曾全力資助其夫婿林自建,赴京趕考,考中后卻被拋棄。玉真四方奔波,萬里尋夫,寫下感懷詩《題漠口鋪并序》。其于靖康年間,再次尋夫去,至今下落不明。然后起身踱步,吟誦道: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者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等她吟誦完,吳央也感慨道“大師早年的這首《鳳凰臺上憶》,是從《列女傳》中弄玉和蕭史故事,而取名的吧。抒發了大師與趙明誠前輩,感情甚篤、志趣相投。然仕路播遷,常造成兩人分別。一曲鳳凰臺,按生活的邏輯自然展開,情意又隨敘事脈脈流淌。敘事抒情曲折跌宕,表現了大師豐富而復雜的內心世界,寫盡離別后思念的深情與獨居的幽怨啊!”
評完,補充說:“大師,我學著賞析,大師海涵哪!”
易安,又兩眼發亮,卻道“我已經不奇怪了!迄今為止,讀懂易安,讀懂易安吟誦者,吳央也!清照,有幸哪!”
吳央,莞爾一笑,算是回答。
兩人,接著談論女子種種。沉浸在,對世間同類的無限感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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