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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禁山海 第七十九章 所托非人,龍氣外泄
時間一天天過去,王澄專心煉法。
中間他也去錢眼里查看過賬簿收、支信息。
可對面那位五岳通寶的主人一直都沒有再回應,也不知道是因為最近沒有空,還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在這個過年都要防備大邪祟年獸和各種民俗突襲的世界里,不出意外的話,出意外才是常態。
就跟王澄一樣,要不是有寶物護身他早就已經涼透了。
但他相信只要五岳通寶還在這個世界上,就早晚都能找到它的下落。
接下來,王澄兩耳不聞窗外事,迅速消化掉這段時間的積累。
煉制龍衣的空閑時間里,絕活神傳香譜、異術鬼畫符也全都逐漸走上正軌。
作為山海會和天妃一系溝通的聯絡員,他也很快得知,自己在那一夜接連撞祟,其實不只是來自四海通寶支付的“財運”。
更因為“血食過河,正神不收”經過幾天時間持續發酵,威力徹底爆發!
這種禁忌的科儀將彌漫在整個月港的無主香火愿力,悄然釀成了一鍋對邪祟擁有致命吸引力的仙貢祭酒。
他先前上表要米時,發現路邊神龕里老父親神像中的靈性盡皆蒙昧,也是根源于此。
率先發現異常的,正是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阿綃。
當王澄上報給師父,又詢問阿綃該怎么應對時,得到了一個十分淡定的回答:
“靜觀其變。
有我在,只要他們不小心落下了任何一座廟宇就不礙事。”
嗚嗚嗚...
陰風混雜著腐臭的血腥氣一個勁兒吹進月港。
眾多在送王船和新年祭祀中漏網的邪祟,以往日十倍、百倍的規模涌入這座港口城市。
凍死骨、血肉裁縫、餓死鬼、磕頭借壽、比高蛇都只是開胃菜。
鬼敲門、鬼拍肩、食貓鼠、繡花鞋、紅白雙煞、虎姑婆...等等接踵而至。
于是,在士紳派大舉撤離的當下,五峰旗和山海會當仁不讓地全面接管了月港防務。
同時,這次的事主宴夫人廟祝阿綃,也代表天妃一系各大廟宇的廟祝、廟軍加入其中成為月港第三極。
只是處事低調,除了護持信眾之外其他一概不問。
三方以城中的八角樓和港口的寶山烽堠組成一對犄角,強行鎮壓八方登風臨閣局,在城中實施宵禁。
直到這時,士紳派也終于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這段時間多次召集人手舉行游神,就連城中的各大家廟、私廟都被“血食過河”覆蓋,任務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但還剩下一根最難啃的硬骨頭沒有拿下。
那就是寶山烽堠上那座由直歲堂官沈老親自坐鎮的天妃廟!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那座廟宇雖小,對他們的計劃卻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污染愿力,隔絕人神溝通最關鍵的目的就是阻止天妃一系在關鍵時刻隔空插手。
特別是宴夫人的轉世身和靖海王世子到現在都還沒抓到,蒲壽英始終擔心他們這些真·手眼通天的該死神二代,會不會抓住漏洞,給自己制造大麻煩。
于是第一時間下達指示:
“世人看戲的時候總是喜歡嘲笑那些失敗者,機關算盡卻什么都算不明白。
其實最有效的計謀也最樸實無華,只要不犯低級錯誤就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相信人定勝天,命數、鬼神皆不足為憑!
錢老五,我給你五千兩,你去給我填上這個最后的漏洞。”
“是,大船頭。”
地頭蛇夜香郎錢五爺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任務。
他當然知道在直歲堂官沈老面前耍大刀是多么找死的行為。
漏洞是怎么產生的?還不是因為這些天他們游神的時候不約而同地繞開了那里?
可是不去又不行。
前幾天不知道哪個黑了心的奸詐之徒散播消息,污蔑謝和已經棄暗投明,出賣了士紳派。
雖然他和蒲大船頭都知道,守口如瓶已經被觸發,謝和既不知道太多秘密,也根本就不可能把知道的那一點點邊角料說出去。
但為了壓下士紳派中浮動的人心,蒲壽英也只能殺雞儆猴,派人一把火將謝家老宅燒了個干干凈凈。
連一條狗都沒有放過。
這個時候誰敢違抗蒲壽英的命令?
前進時,可能只是自己死,后退時,死的恐怕就是全家了。
所以,他選擇...
“葉媒婆,你顧全一下大局,我有一個重要任務要交給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
我特地從雇主那里為你爭取了三千兩白銀,你帶一支游神隊伍去一趟寶山烽堠。
到時候做的干凈一點,任務完成之后直接出海。
你不光得了銀子,還能提前避開月港這個漩渦,事后論功行賞也少不了你的一份,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錢五爺肉疼地拿出一部分蒲壽英給的“活動基金”,交給了做事最沉穩,看起來也最老實的陰媒婆。
葉媒婆伸手接過幾張錢莊兌票,跟當初調解撈尸人和二皮匠矛盾時一樣,十分有大局觀地點頭應是:
“行。錢五爺,我這就去。”
出門之后腳下突然一拐,找來這些天游神時一起合作過的楊阿生。
他也是個來月港討生活的外地人,無牽無掛,沒有軟肋。
葉媒婆陰惻惻地笑了笑,對他道:
“阿生啊,婆婆我這里有兩千兩,你跟兄弟們分一分,這次游神的地點只有一個:寶山烽堠。
這些錢足夠你們置辦一批田產,回家當個富家翁了。”
楊阿生拿著銀子,同樣用力點頭。
二話不說轉頭就走進了一家茶館。
沒有去找自己的隊伍,而是找到了隔壁正在喝高沫兒的另一支隊伍的首領莫天寶:
“天寶,我這里有個大活,你做不做?雇主給了一千兩,請人去游神。”
片刻之后。
莫天寶找到了自己隊伍里的林康生、凌老四,以一副哥照顧你們的口氣對他們道:
“兩位兄弟又來活了。
這次雇主出了大價錢,瞧瞧,足足...一百兩!
只要再去最后一座廟里轉一圈,這銀子就是你們的,回頭就能娶個屁股大的婆姨,還不美死你們。”
關鍵時刻這兩人也不含糊,各自揣著足足五十兩銀錠的巨款,抬起楊阿生給提前準備好的神轎就走。
等到距離寶山烽堠還有最后一個路口的時候,凌老四看到前面有兩個年輕人正結伴往寶山上走。
跟身后的林康生對視一眼,連忙追了過去叫住他們:
“兩位兄弟,我這有二兩銀子,請你們幫忙把這神轎抬上去。
我們今天吃壞了肚子拉得腿軟,不行了不行了,還要再去出恭。
你們幫個忙,謝謝啊!”
王澄和他身邊的三師兄鄭錢,臉色古怪地各自接過一兩銀子,然后看著兩人身手矯健地鉆進人流。
然后,天上就有一道白頭金喙的神駿大鳥在地面投下黑影,浮光掠影一般緊隨其后。
跟著兩個人找到了已經當場散伙的第一支游神隊伍,通過這支隊伍找到了剛剛上船準備攜巨款跑路的莫天寶。
通過莫天寶找到了已經乘船到了海上準備返鄉的楊阿生。
借著楊阿生和他手里的錢莊兌票為媒,找到了早就跑去府城薌州城重操舊業的葉媒婆...
只有錢五爺信任守口如瓶的效果沒有跑。
他雖然花了大價錢,陰媒婆和她那一支人馬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但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對事情的結果還算滿意。
第二天遠遠去檢查的時候,發現寶山烽堠的廟門確實已經封閉,靈性神光一片蒙昧。
隨后,一切都在順利推進,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配合。
邪祟身上的邪氣、煞氣劇烈沖擊著山海會的安全防線,八方登風臨閣局也漸漸出現縫隙。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
直到正月二十八晚上,黑暗陰沉的午夜時分,八方登風臨閣局突然一震。
一種清冷中透著威嚴的獨特氣息驀然泄露出了一絲。
月港中的牛羊馬屁癱倒一片,飛蟲蚊蠅瘋了一樣四散逃離。
錢五爺大喜過望,點燃信香向真身不在月港的蒲壽英匯報道:
“大船頭,宴夫人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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