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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 第134章,蟄伏
一月三十,這日上午,莊瑾下月離開東橋塢、調任城東的消息傳開,過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同是一‘都’的七經坊鎮守級別,三三兩兩過來,先后來了六七個,皆是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也不復曾經的冷淡、高傲。
“近日宣傳,莊鎮守的事跡:料敵于先、潛走陸路、連斬三位藥王幫七經……大名如雷貫耳!”
“是啊,這種事情別人問起來,聽到我與莊鎮守一個都,又知道認識,都感覺臉上有光吶!”
“莊鎮守下月要去城東養傷?應有之義!應有之義!思及如今局勢……真是羨煞我等啊!”
也是直到今天,莊瑾才知道,曾經這些眼高于頂的同僚,竟然也會主動打招呼、會主動遞話題、會恭維吹捧。
這還真讓他一時有些不適應,都想讓他們恢復一下曾經高傲的樣子了。
‘果然,就如我此前所料,武者以實力為尊,實力超過他們,這些人就會認清形勢……而等將來,實力差距大到一定程度,什么出身、門第的條條框框,也都會被沖擊得稀巴爛、粉碎!’
莊瑾暗道著,也沒有擺臉色,禮數周全,態度客氣,卻又隱有疏離。
這很正常,錦上添花,怎比得雪中送炭?
這些人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像是柳立誠那般,抱著什么守望相助的美夢,這次過來,更多是為之前的冷淡、隱隱孤立賠罪。
這種行為翻譯一下,大概就是:我們承認,以前我們說話有點大聲……不是,是態度有點傲慢,可誰能想到你七經之后,突破境界仍舊跟吃飯喝水似的?兩月突破八經,以后指不定啥樣……我們承認你厲害,現在過來道個歉,以后你要是十經、十二經,乃至更上的通脈境界,就不要翻小賬,再惦記以前那些小事情啦!
莊瑾自然能領會這點,本就不會記懷這些東西,為了讓這些人安心,也為了不無謂的樹敵、以及考慮到自己風評,他還是收下了這些禮物。
當日下午,離開東橋塢這邊,陳蕓與宋蘭、余曉曉兩個小丫鬟收拾東西。
八經境界、二紋護衛,比起七經時,除了基本月例、食補、衣補提升之外,還可以配備兩個小奴仆、兩個小丫鬟,不過因為閔尚一事,小奴仆那邊不了解,以免再踩坑,小奴仆就不要了。
庶務司做事還算地道,不要小奴仆,這一份錢折現銀子。
而小丫鬟,這個陳蕓在外院那么久,很是熟悉,倒是沒拒絕,再選一個過來也能分擔些瑣碎,以及陪著她說說話如何。
話說,如今陳蕓在外院丫鬟也是傳奇了,慧眼識珠,選定莊瑾,短短半年,隨著莊瑾接連破境,青云直上,作為莊瑾妻子,妻憑夫貴,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就說沈家本部以前管理的副處長、處長,現在看到陳蕓,哪個不得恭恭敬敬叫一聲‘莊夫人’?
甚至,可預見的,隨著莊瑾潛力繼續變現,境界、地位持續提升,這個適應范圍也會相應擴大,說不得哪天,沈家本部處長、副處長級別,都會在她面前低三分。
更往上,嗯,她們暫時還不敢想。
總之,因為陳蕓這個范例,其他對外招募的武生達到家丁級別的,都更是受歡迎了,遭到外院丫鬟哄搶,就希望如陳蕓那般押寶成功。
某日飯后,這事陳蕓還將這些當作趣事說起,莊瑾聽聞笑著搖頭。
那些人只看到陳蕓如今的風光,卻沒看到她默默付出多少:承擔一應瑣碎、悉心陪伴照料、維護同僚關系……可以說,莊瑾這么快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陳蕓是有不小功勞的。
還有這次,也是因為莊瑾,承擔了莫大風險。
只能說:成功的花,人們只驚艷它現時的驚艷,卻不知背后,有多少付出與血淚。
言歸正傳,這第二個小丫鬟名額也是遭到爭搶,最后夫妻倆人商量選擇了熟悉的宋蘭。
“夫君,都收拾好了,咱們這就出發吧?”陳蕓過來問道。
“嗯。”
莊瑾微微點頭,跟著一同離開,向城東而去。
‘此去避開激烈的后續戰事,坐觀風云,八公子也有暗示,這個期限,最少是半年。’
半年時間,又有兩萬多戰功,在那般安全環境下,可預料的,他的實力將迎來一波巨大提升!
‘至少能到十經,十一經也有可能,若是更樂觀些,能在城東時間再長一些,凝氣境界十二正經大圓滿都有……呃,不太可能,考慮到煉肉級別異獸肉,越到后面越貴,戰功應該是不夠的!’
不過,無論如何,經過城東這段蟄伏期,莊瑾再出來時,必然已是大不相同,邁入另一個層次了。
轟隆隆!
這時,天空春雷炸響,滾滾不絕,彼時彼刻,正是驚蟄時分。
沈家內院,一處小園中。
當下時節,不過驚蟄時分,這里竟已是花團錦簇,桃李繽紛,滿園春色。
一株桃樹下,石桌石凳鋪就,八公子沈緒琛正與一位白眉長者對坐下棋。
微風拂動,時而有花瓣落下,落在兩人身上。
此時沈緒琛雙目緊緊盯著棋盤,不時凝神細思,顯然壓力不小。
對面的白眉長者,整個人好似與周圍景物融為一體,說不出的和諧自然,棋盤中,他每一個棋子落下,也都恰到好處、恰如其分,相互勾連,將每一個棋子都物盡其用,無形中組成一個牢籠,封天鎖地。
這白眉長者正是沈家家主沈先鴻,此時,在沈緒琛思索良久終于落子后,輕輕捻起一顆棋子落下,開口問道:“那莊瑾一案如何了?”
一個八經武者,自然不值得他這個沈家家主親自上心,但此事重在背后影響,關乎沈家秩序根基,也就難免關注了。
“莊瑾已答應補償,下月將調去城東……趙斌、苗紹兩人,也會分配到城南毗鄰藥王幫一線,最危險的地方……此二人自身、家眷都被盯著,只要有小動作……”
沈緒琛說到這里,做了個豎切的手勢。
沈先鴻微微點頭,對沈緒琛考校問道:“此事之中,對各方應對,你如何看?”
沈緒琛想了一下,答道:“莊瑾此人,倒也冷靜理智,明白事理,沒有私自動手,而是上報……穆司正、栗司正,處理此事上,也可圈可點,遵循程序,沒做什么蠢事。”
“此案關注太大,趙斌、苗紹兩人又是中上階層,必須是真憑實據……”
他在‘真憑實據’四字上加重了語氣:“不然,司法敗壞,人人自危,事情鬧大,穆司正、栗司正也會惹得一身騷。”
“最后苗紹、趙斌二人,就有些蠢了,看不清形勢,依仗此點,冥頑不靈,得罪死了庶務司、執法司……如今看似逃過一劫,但已被盯上,這兩人只要稍有異心、異動,頃刻間身死族滅,若是不動,那就只有為我沈家出力,流血流汗……莊瑾的存在,對這二人也是折磨,將來榨干價值,倒也可以讓那莊瑾……更收其心……以我觀之,這兩人將來滿門都恐怕……也算是受到應有懲罰了。”
“嗯!”沈先鴻聽著,淡淡道了聲,最后落下一子。
“父親棋藝高明!”沈緒琛看著自己大龍被斬,投子認負。
“是你藏著心思,沒盡全力。”
沈先鴻微微搖頭:“我吩咐的另一事,如何了?”
“那莊瑾此去城東,我已有暗示,許諾只要打開局面,此中能查抄多少好處,都是他自己的……”
“嗯,知道我為何不是一紙命令,只是讓你許以好處利誘么?”
“強令非是馭人之道,會遭人記恨,埋下隱患,對方不甘不愿,也難以成事……反而以利誘之,最能調動積極性,主動任事……”
沈緒琛條理分明說著,頓了一下,話鋒一轉道:“只是我觀那莊瑾是個謹慎性子,許以好處利誘,恐怕也未必肯做刀,攪動城東那一潭死水。”
“你看!”
沈先鴻長身而立,示意沈緒琛看去。
這會兒,有風乍起,拂過滿園樹木,落花如雨,簌簌而下。
“樹欲靜而風不止?父親英明!”沈緒琛贊嘆道。
不過,他研究過莊瑾檔案,認為對莊瑾當盡可能高估,所以,即便遇到那般情況,也未必不能保持冷靜,調和關系,獨善其身,可能最終結果仍會讓父親失望。
沈先鴻似乎看出沈緒琛想法,淡淡道:“一步閑棋,成自然好,不成則罷了。”
“只要與藥王幫戰事持續,死傷武者,只會越來越多……雖然傷亡多是那些對外招募武生,但本部、城東、不毗鄰藥王幫精華的之地,也不斷有調到前線死亡……腐朽的老人在凋零,如莊瑾這般新人卻在成長、崛起,我沈家新鮮血液的比例會不斷增加……大勢滔滔,總會推著現實,向我想要的方向發展……”
這話聽來簡直駭人聽聞,沈家家主,竟然如此看待與藥王幫戰事!
由此深思,還有更多細思極恐的地方,比如:對藥王幫的戰術僵化、死板,除了規則對沈家有利,不愿打破,憑借更強實力,按部就班打呆仗,就能獲得勝利之外,是否還有對拼耗子,給自家換血的目的?
還有這次下面船隊被伏擊,真的是表面看去那么簡單么?藥王幫先贏一場,真的是贏?如今戰事擴大,是否也是當下階段,沈家想要看到的?
“這是堂皇正道的陽謀啊,父親深謀遠慮!”沈緒琛這一剎那,想到許多,嘆服受教。
“你錯了,馭人之術、陰謀詭計只是小道,陽謀大勢,也難為依恃。”
沈先鴻說著,看向身后棋盤:“方才那局棋,你若是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你以為你有幾成勝算?”
沈緒琛想了一下,給出一個客觀的答案:“三成。”
“不,你一分都沒有。”
沈先鴻聽聞卻是搖頭,抬眉看向身前落下的一片花瓣,隨手拂袖一掃。
這枚質地柔軟的花瓣,在這一刻,竟如精鋼隕鐵,帶起一道火紅流光,迅疾射入青石棋盤中心。
數個呼吸后,咔嚓嚓,整個青石棋盤竟然從中四分五裂。
沈先鴻回頭,看向沈緒琛:“琛兒,你……明白了么?”
“我……”這一刻,沈緒琛額頭滲出涔涔冷汗,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艱澀言道:“孩兒明白了,為人處世、心機計謀什么,都只可為輔,自身實力才是根本……孩兒最近懈怠了……”
“嗯,你明白就好,去吧!”
“孩兒告退!”沈緒堔走出一段,回頭看去,一株桃花樹下,父親青衫而立,眉梢代表歲月、智慧的白眉極為醒目,此刻收斂了所有氣勢,好似一位尋常夫子。
在他們兄弟心中,父親也的確是一位良師益友,從小就是如此,傳道受業……父親這座山峰,也好似沒有盡頭,無論怎么去看,何時去看,從來都是高山仰止。
‘我與各位兄長姐弟,只是學得父親幾分,就被稱作人中龍鳳,何況是父親本人呢?沈家有這么一個掌舵人,是沈家的榮幸,卻是沈家敵人、以及野心者的大不幸。’沈緒琛心中暗道。
城東,清源坊。
這就是這月莊瑾分配所在,與東橋塢一般,清源坊下轄六街:清平、清明、清寧、清瓊、清云、清安。
因為城東安定、無戰事,又相較極為繁華富庶,利益太大,乃是碎片化管理,坊鎮守上面并無都鎮守。
或者說,十經都鎮守,本就是因為與藥王幫戰事,在城北、城南毗鄰藥王幫一線臨時所設。
六街之中,除了三街心腹班底,薛彥道、段濤、林宏各自占下之外,還有三個原本的街鎮守。
一人名為班銘,四經境界,話不多,卻每一句都簡明扼要,滴水不漏。
一人名為宋景暉,五經境界,看著倒是會來事,一開口就是滿嘴好聽話,卻也不是錢文德那種狗腿子般,無底線拍馬屁,而是更類似朋友、同僚,那種夸夸夸,各方面吹捧。
最后一任名為黃驊,六經境界,神情語氣,看著態度不如前兩者老實、恭敬。
還有極為有意思的一點,這三人明明是此人實力最強,看似為三人中心,但試探詢問,這種不討好、出頭鳥的事情,偏偏是他。
“大人,不知道這月……我們下面街道什么章程?”黃驊問道。
莊瑾深深看了看眼此人,又看向班銘、宋景暉,覺得這三人挺有意思的,想了下,答道:“以前如何,就還是如何吧!”
在不了解情況下,一動不如一靜,不做什么就不會犯錯,蕭規曹隨,也至少不會讓局勢崩壞。
班銘、宋景暉、黃駿三人聽到莊瑾沒有插手、干預下面的意思,齊齊松了口氣,這樣他們的好處就不會受到影響,兩相無事,這自然最好。
莊瑾留意著三人微表情,看到這一幕,眼睛微微瞇起:‘城東這邊,早就聽聞油水豐厚,不過卻也各種關系盤根錯節,水極深,貓膩多多啊!’
八公子沈緒琛有過暗示,他可以盡管折騰,有庶務司、執法司站在后面兜底,這個過程中查抄好處,可以盡數收入囊中。
‘真要沖鋒陷陣,的確可以撈到大筆銀錢,可這卻會極大牽扯精力,更不用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勢必會遭到兇猛反撲,說不得待不到半年就會被提前趕走。’
付出、收獲不值得啊!
‘我如今要務,還是消化掉兩萬多戰功,轉化實力,只要有了實力,一切都會有,反之,實力不夠,那么多銀子去地下花么?’
對這種當刀的事情,為沈家刮骨療毒,或者說,作為蠟燭燃燒自己,照亮沈家的事情,莊瑾是敬謝不敏的。
等散會后,莊瑾留下錢文德:“你去調查一下,尤其是咱們清源坊這一坊,看看具體什么情況……有事去尋薛彥道、段濤、林宏三個街鎮守,他們會幫你……”
“莊哥,你放心!”錢文德聽聞瞪大眼睛,神情激動,砰砰拍著胸脯,還以為之前莊瑾是表面安撫黃駿三人,這是要暗度陳倉、收集證據動手。
“只是調查,你不要多事。”
莊瑾看出錢文德想法,多交代了一句,讓這家伙不要給自己加戲,然后擺手讓他離開,暗自思量:‘雖然我的想法是兩相無事,各不侵擾,但了解還是要的,至少,不能被下面人當作泥塑雕像糊弄。’
手上有刀不用,和手上沒刀,這是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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