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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第198章 九卿廷辯
對于皇帝這富有創意的九卿廷辯,內閣以光速商議通過,并下堂帖給九卿衙門,讓他們準備好問題,在廷辯上向蘇澤發問。
而等到皇帝的旨意送到報館的時候,蘇澤也傻了。
廷辯?我大明有這條祖制嗎?
怎么搞得和論文答辯一樣?
項目可行性分析?
前世的可怕記憶襲來。
羅萬化和沈一貫也傻了,我大明還有廷辯這個說法?
雖然朝堂上有時候也有大臣爭辯,但是那種爭辯很快就會變成吵群架。
而這一次皇帝的旨意,顯然是要讓蘇澤去吵群架,而且是蘇澤一個人對九卿的群架。
蘇澤深深的懷疑,這是皇帝對自己的報復!
可是還能怎么樣?只能乖乖準備廷辯。
如果廷辯能說服九卿,是不是再上疏通過的阻力就要小一點了?
而且廷辯這個方法似乎挺不錯的,有些事情光是一封奏疏是說不清楚的,通過廷辯把事情討論清楚,這也是有利于決策的事情。
不得不說,隆慶皇帝還是有點東西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蘇澤往來于翰林院、禮部、戶部,翻閱當年鄭和下西洋殘留下來的各種資料。
雖然鄭和海圖被毀,但是這些官方檔案中還是存有不少有關鄭和下西洋的資料的。
特別是禮部還保存了當年朝貢各國的資料,蘇澤將這些資料和后世的地理歷史知識對應,在記憶宮殿中搜尋這些朝貢國的特產。
九卿廷辯定在了七月二十日,就在蘇澤忙碌的時候,京師的糧食商人迎來了一次洗牌。
十四家糧行的掌柜,因為挪用糧行的公款被掃地出門。
其實他們已經可以送官了,但是這些糧行背后的東家基本上都是勛貴,為了顧全自家的臉面,同時也怕這些人入獄后說出不該說的話,也就讓他們認罰離開了事。
保留了掌柜職位的也戰戰兢兢,這次糧食貿易戰一敗涂地,不少糧行都虧掉了幾個月的利潤,接下來幾個月要如何盈利,完成東家的要求,成了這些掌柜最頭疼的問題。
就在時候,大宗糧食交易市場開張的消息傳開。
按照東宮那邊傳出來的說法,日后京師的糧食商人,都可以在這個糧食市場內購買大宗糧食。
京師糧食商人在市場內報價喊單,再由直沽和登萊的海商接單。
交易達成后,就鎖定了交割的價格。
這個大宗糧食交易市場迅速引起了京師糧商的注意。
他們很快發現了其中的好處。
京師的糧價,也根據漕糧入京的時間,會有一個周期性的漲跌變化。
夏秋二糧入京的時候,市場價格就會迅速降低,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特別是冬末的時候,糧食價格又會暴漲。
其實這種暴漲和暴跌,也是非常不利于糧食商人的。
糧食這種大宗日常的買賣,其實是追求穩定利潤的。
大宗糧食交易市場這種交易的方法,其實是有利于商人追逐穩定利潤的。
而且這家市場背后是東宮,是用經濟手段給京師糧商好好上了一課的太子,天然就得到了信用背書。
而且聽說這些下單的糧食,是走的海上運輸,直通直沽,然后通過直沽的運河送到京師,也就是太子那批糧食入京的路線。
這些糧食商人也打聽過了,這條路線的速度比漕運快,費用也要比漕運低。
已經有幾個商人嘗試性的下單,通過這個大宗糧食市場來購進糧食了。
山人范寬也來到這個市場。
上次投機失敗,范家的糧行卻因為跑路及時,損失不大。
范寬的家底也及時抽出,保住了自己的棺材本。
但是也因為這種違背約定的做法,讓第一個跑路的范家遭受了信用危機。
范家糧行已經被排擠在京師糧行圈子之外,而范寬的名聲也已經臭不可聞,他不得已從大同會館中搬了出來。
范寬雖然沒虧錢,但是他這些日子愁的頭發都要白了。
作為山人,他結交的權貴都遭遇外放貶謫,他在京師的人脈日益稀薄。
作為大同范氏的子弟,他搞的投機沒能賺錢,還讓大同范氏的聲譽受損。
誰還會在這種時候和范氏做買賣?
范寬明白,如果這樣下去,他這個山人的差事就要保不住了。
至于要在京師辦報,那就更別想了。
范寬聽說了大宗糧食市場開張的消息,他還是厚著臉皮來湊熱鬧,試圖發現一點商機。
市場中主要的交易商品就是糧食,除此之外還有在東宮店鋪里售賣的白糖。
范寬對于白糖沒有興趣,糖在京師都算是奢侈品,東宮賣得好不代表其他店鋪就能賣。
京師外的城市,除了南京、蘇州這些繁華的大城市,消費白糖的能力也幾乎為0。
這些地方一般也在過年節的時候吃一點飴糖,也就是麥芽糖。
范寬繼續查看賣單。
大宗糧食交易市場除了買單之外,還有登萊和直沽的賣單。
范寬看到了一份賣單。
“蔗酒?”
這是什么東西?
但是看到價格,范寬又疑惑了,這真的是酒?酒還能這么便宜?
大同范氏的一個重要業務,就是向草原走私。
范寬從本家接到消息,王世貞出使草原后,雙方約定進行小規模的互市。
但是互市的商品要經過大同衛的嚴加盤查,以往范家走私的鹽鐵武器都禁運了。
可不運這些,往草原販賣其他東西都利潤微薄。
酒,對于草原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商品。
但是大明的酒價格高昂,如果再運到草原上耗損那么大,也不是賺錢的買賣。
這個蔗酒這么便宜,如果真的是酒,運輸到草原上好像也能賺錢?
范寬動了心思,又看到蔗酒的價格不高,于是拿出自己的積蓄下了一單。
京師城西的胡同中,何心隱穿著褐色儒衫,一邊和左鄰右舍打招呼,一邊邁進自家的宅子。
這座胡同深處的小院,住著從江南搬來的“何大官人”一家,周圍四鄰都知道這位何大官人低調謙虛,是來京師做買賣的。
至于何大官人到底做的什么買賣,四鄰就要眾說紛紜了。
任何人都想不到,這里就是名揚京師的《新樂府報》的報館。
緝私御史和五門巡城御史都追蹤了很久了,都沒有找到《新樂府報》的報館,任誰也沒想到,這報館就設在鬧市中。
當然,印刷坊還藏在其他地方,何心隱很有組織才能,他將印刷坊化整為零,藏在京師各地,先讓一家印刷坊印出樣報,再分發給其他印刷坊印發。
這樣的效率是低了,但是也更加安全了。
緝私御史王任重就搗毀過一個《新樂府報》的地下印刷坊,但是這個印刷坊就只知道根據送來的樣報雕版印報,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甚至負責雕版的工匠還是個不識字的文盲,他連報紙上講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任重審了一陣子,最后只能將工匠放了,沒收了印刷坊的工具了事。
這也是京師加大了緝私的力度,但是《新樂府報》還能越辦越大的原因。
當然《新樂府報》能越辦越大,也和何心隱領導的報館編輯有關。
回到家中,裝扮成何心隱家仆的報館編輯們聚集在內堂。
“這些就是京師的熱點話題?”
何心隱還會讓人搜集京師熱議的話題,每次選題都會從熱門話題中挑選。
《新樂府報》還會向熱點話題的相關人約稿,其約稿對象還包含官員。
緊跟熱點,又能深入熱點話題,讓《新樂府報》從原本的盜版小報,逐漸變成了更專業的報紙。
“今日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前陣子東宮平抑京師糧價的事情了。”
一名編輯站起來匯報道。
何心隱搖頭:
“事情涉及東宮,話題太敏感,可信的消息太少,做不成一篇報道,下一個。”
“王世貞出使的事情,也是京師熱議的話題。”
何心隱搖頭說道:
“草原上的消息真真假假,出使的合約已經達成,京師百姓只要知道今年不會打仗就行了,沒人會關心出使的細節,下一個。”
一個年輕的編輯站起來說道:
“通政使那邊有消息,蘇澤又上疏了,這次他提議再下西洋。”
聽到這個消息,何心隱的眼睛亮了。
“我在坊間也聽到了消息,這件事皇帝和閣部是怎么看的?有消息嗎?”
大明的官場就和篩子一樣,辦報本身就是要消息靈通,《新樂府報》也會支付銀錢來打探消息。
這名年輕的編輯立刻說道:
“聽說陛下要讓蘇澤和九卿廷辯。”
“九卿廷辯,有意思。”
何心隱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圖,他想了想說道:
“弄幾篇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文章出來,再從正反觀點找人撰文,我們先幫蘇翰林把廷辯的氣氛熱起來!”
何心隱的新聞嗅覺果然非常的準。
蘇澤要廷辯九卿的消息在官場中傳開后,立刻成了官場最熱門的話題。
要不要再下南洋,成為官員們爭議的焦點。
但是在這次風波中,六科和都察院卻出奇保持了平靜。
這也是被蘇澤給搞怕了。
六科給事中沈束,看著滿屋子的同僚,只感慨世風不古。
如果是幾年前,這樣的奏疏根本不需要議論,在內閣就要被攔下來。
這種蠱惑君上的奏疏,不是和嚴黨之流一樣?
那時候光是朝野議論就能把上疏人給噴死。
但是現在時局已經變化,這件事竟然已經成了可以爭議的事情?
甚至還有一些年輕官員,從苦兀貢木的事情入手,認為再下西洋是有利可圖的!
幼稚!
但是沈束也沒有上疏。
六科和都察院,都在等九卿廷辯的結果。
沒辦法,如今科道的風氣也在改變。
以往的道德評價,風聞言事已經行不通了,要彈劾官員,只能從具體的事情入手。
就連沈束也沒發現,連自己也不知不覺改變了。
六科和都察院也搜羅了不少反對意見,就等著蘇澤在九卿廷辯的時候漏出破綻,他們就會和鬣狗一樣蜂擁而上。
《新樂府報》的連續幾篇報道,更是讓這場廷辯成為朝野關注的焦點。
很多衙門內,支持者和反對者都進行了辯論,而大家也都在等蘇澤廷辯的結果,看他要如何說服九卿,解決九卿提出來的問題。
就這樣,時間到了七月二十日。
九卿廷辯的場所還是定在兵部的節堂。
除了內閣之外,六部尚書、侍郎,大小九卿全部列席。
司禮監兩位秉筆,提督東廠錦衣衛的馮保,執掌內承運庫的陳洪,也同樣列席會議。
另外一件讓群臣意外的事情,乞休養病的首輔李春芳竟然一下子病好了。
李閣老也要出席九卿廷辯,兵部只能又忙亂了一番,再給李首輔準備一張椅子。
這次六部尚書和大小九卿也得了皇帝的旨意,讓他們好好準備廷辯。
本次廷辯的內容要全部記錄下來,交給皇帝御覽。
其余重臣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積極準備。
自從罷朝后,只有內閣重臣能夠隨時見到皇帝。
加上隆慶皇帝登基三年,逐漸開始怠政,部院大臣除非有特別的事務,很難面見到皇帝。
雖然隆慶皇帝依然會批答群臣的奏疏,但是這種公文上的來往很難有表現的機會,畢竟不是所有人的奏疏都和蘇澤寫得這么好的。
所以包括六部尚書在內,部院大臣都將這次廷辯看做一次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
如果能駁倒蘇澤,或者提出不一樣的新見解,都能給皇帝留下更深的印象。
而這些已經踏入九卿行列的重臣們,還能不能更進一步,就取決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蘇澤提前來到兵部,卻發現已經有人提前到了。
新任鴻臚寺卿王世貞,正在和兵部侍郎曹邦輔。
見到蘇澤,王世貞熱情的打招呼:
“子霖,這次廷辯,本官可是要不留情面的。”
蘇澤只能苦笑,朝貢事務就是鴻臚寺卿的職責范圍,自己確實要和王世貞針鋒相對了。
這次廷辯,包括內閣輔臣都提前來了,最后反而是馮保和陳洪最后到。
兩名司禮監巨頭態度十分謙恭,連忙向眾人致歉,就在看起來和和煦的氣氛下,眾人踏入兵部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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