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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鑒寶:我真沒想當專家 第205章 你也是敢講?
天光越過城墻,冰棱折射出七彩的光。
槐樹上響起幾聲鳥叫,空氣微冷,而又清新。
喝了一海碗羊湯,感覺稍有些撐,葉興安帶著秘書,在林蔭道上消食。
路過非遺中心,他瞅了一眼。
玻璃上蒙了一層薄霧,露珠匯成長線,洇出蜿蜒的痕跡。兩個女大學生正在打掃衛生,兩個值班的研究員正在展廳擦柜子。
再看看表,將將八點。
“昨天張助理說的是,九點培訓?”
“是的主任。”
“那還早,再轉兩圈!”
葉興安甩著手,將將走過門口,一輛大奔開了過來。
京A的牌照,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咚咚”的幾聲響,從車上跳下四個男人,兩老兩年青。
“哐”一下打開后備箱,年長的細心交待著:“老大老二,你倆中午就去,趁你們師父不在,把這些送家里去……記住,放下就走,別多待,不然你倆怎么提過去的,就得怎么提回來……”
“爸,師爺師奶給紅包,我們要不要?”
“要!”趙修能點著頭,“師爺師奶給的,為什么不要?記得磕頭!”
兩兒子猛點頭,趙修能一指弟弟:“還有,修賢,你那玩意要擺就趕快擺。等待會見了林師弟,我介紹的時候提一句就行……”
趙修賢一臉想不通:“不是……大哥,怎么送個禮,搞得跟做賊似的?”
趙修能眼睛一瞪:“你懂個屁?你信不信,等見了人,你送都送不出去?”
趙修賢瞅了瞅手里的盒子:“怎么可能?”
趙修能“呵”的一聲,懶得和他掰扯。
關上后備箱,四個人進了展廳。
王秘書看了看車牌:“主任,剛那位,應該就是林老師的合伙人!”
葉興安點點頭。
車牌一樣,年貌、長相也能對得上。
年青的兩個是他的兒子,也就是林思成的徒弟。剩下的一位,應該是趙修能的弟弟。
看模樣,應該是剛從京城回來。
正轉念著,秘書嘀咕了一聲:“珊瑚!”
葉興安扭頭一看,趙修能的手里捧著一樽紅彤彤的珊瑚樹,正在往展柜里擺。
底下是個泛藍的銅花盆,里面裝著滿滿的一盆珍珠。
縱然是見多識廣,王英泰也禁不住的瞇了瞇眼:嬌濃欲滴,艷如血蠟,這應該是頂級的阿卡紅珊瑚,鴿血紅。
珍珠圓潤碩大,明亮晶瑩,肯定是東北產的東珠。這么一顆,估計能頂他半年的工資。
這一盆又是多少?
還有底下那盆,肯定是文物,估計價值也不低。
三樣一加,王英泰的眼皮先跳了一下:這得多少錢?
正驚詫著,林思成從樓上下來,也進了展廳。不知道是怎么說的,趙修能一臉無奈,把珊瑚樹搬了出來,又裝進了盒子。
王英泰一臉驚愕:林思成沒收?
道理他懂,所謂禮尚往來,投木報瓊。但他納悶的是林思成的定力:這東西是送給他,又不是賣給他。價值沒上千萬也幾百萬了,他怎么忍得往的?
瞅了兩眼,葉興安轉過身,一下一下的擴著胸:“走了!”
王英泰跟在后面。
看他沉思不語,葉興安笑了笑:“想不通?”
“領導,道理我懂!”王英泰想了想,“就是覺得挺佩服!”
“是嗎?”葉興安點點頭,心里念叨了一句:志存高遠,明心見性,說的就是林思成這樣的。
再借用王齊志的一句話:他不缺,自然就沒有貪念,自然就能秉持本心。
道理都懂,但難的是,有誰會覺得自己不缺?
有了還要,要了還想,所以,很難得。
葉興安很有節奏的甩著手,秘書緊隨其后。
展廳里,趙修賢木木愣愣,看了看大哥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林思成。
在家里的時候,老娘時而提起:那娃兒眼里有光。
大哥也動不動就念叨,說兩侄子這師父拜的是千值萬值。品性,德行,他生憑僅見……
趙修賢一直就想,得有多好,值得老娘和大哥這么念叨?
包括剛在外面的時候他還想:上千萬的禮,不收?
大哥,你也是真能吹……
然后沒過三分鐘,他就見識了。
不是……林老師,你好好看,這可是清貢珊瑚?它不單單是寶物,它還是文物。
還有這東珠,老太太親自把壓箱底的朝珠拆了兩串,又一顆一顆的挑。
還有這盆,這是銅豆(古代禮器),邊上有紋,底上還有字……
一點兒都不夸張,趙修賢撲棱著眼睛,不停的在盒子上和林思成的臉上轉來轉去,跟看外星人似的。
大致能夠猜到他在驚訝什么,林思成只是笑笑:“中午太倉促,晚上吧。給兩位師兄接風洗塵……”
“好!”趙修能點頭,“但不用太麻煩,就學校吧!”
林思成無可無不可。
說實話,學校的食堂真心不差,省領導來了也一樣接待。
幾個人又往辦公室走,剛到接待區,趙修能又一怔:田承明和宋敬賢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們,又起了身。
不是……這倆還沒走?
算算時間,從中心開張到現在,把中間過年的幾天去掉,這倆在這守了半個多月了。
但有什么用?
正轉念間,林思成走了過去:“田局長,宋局長,待會三樓培訓。如果可以,邀請兩位指正指正!”
咦,這么好?
說實話,他倆很清楚自個有多招人煩,林思成有多不待見他們。所以,怎么可能請他們指正?
田承明感覺有些不大對勁:“林老師,具體培訓的是什么?”
林思成笑了笑:“耀州瓷?”
兩人齊齊的一震:啥玩意?
像是約好的一樣,兩人猛的回過頭,看著報刊架上的資料:怪不得,會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擺在這里。
甚至,他倆昨天還在竊喜?
竊喜個毛線啊竊喜?
田承明直愣愣的,不知道說點什么的好。
怔愣間,林思成已轉過身,帶著趙家爺四個進了辦公室。
兩人面面相覷,愕然無言。突然,田承明一個激靈,手忙腳亂的掏手機:
人家都要公開培訓了,自己和老宋還在這里守個屁?
也就將將撥通電話,外面又來了三輛車,下來了八九位。
領頭的都見過,就上次中心揭牌的時候。后面有兩位還扛著機器,上面印著“碑林廣電”的字樣。
意思是,不但要公開培訓,還要上電視?
宋敬賢的手一哆嗦:完了……
九點差十分,葉興安和王英泰進了會場。
人很多:學院的領導,區文化、旅游、文物、工業等幾個局的領導坐在前排。中間是各局的研究人員和學院的教授。
本院的研究生更多,再加中心的員工,上百人的會議室坐滿了大半。
提前說過,看到葉興安,幾位院領導只是點了一下頭,并沒有起身。他也沒去前面,只是隨便找了個角落。
林思成站在臺上,最后一遍調試設備,九點整,培訓準時開始。
點了一下鼠標,身后的大屏上出現一樽唐代耀州窯黃瓷注子(執壺)。
同時,李貞抱上來一樽實物放在林思成面前。
林思成手執話筒,指了指屏幕:“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要修復、保護耀州瓷,那必須要了解它的起源、發展,各時期的工藝風格、技術特點,以及優點、缺點、難點……”
不夸張,會場里五六十號人,齊齊的一怔。
不是……你就直接開始?
底下那么多領導,你開場白呢,問候呢?
王英泰算是知道了,昨天參觀的時候,王齊志實驗室的研究員,為什么是那樣的態度?
絕對是林思成教的。
稀奇的是,院領導也罷,區領導也罷,都好像已經見怪不怪……
“耀州窯始于唐初,早期多呈深灰,胎質較粗……盛唐產黑瓷,胎深如墨,木而無光……晚唐胎質漸密,釉色漸深,漸薄,玻質感強,透明度好……”
“并逐漸出現黃釉、白瓷,并劃花、戳印、貼花等簡單裝飾。最典型的鐵、錳、鎂結晶的斑狀釉,即史載的‘茶葉末釉’,就出現唐代中期……”
“嚴格來說,茶葉末釉屬偶然下的窯變瓷,即黑釉瓷過火而出現的特殊品種……溫度要求較高,1280度以上。燒制氣氛要求嚴格:還原焰燒制,鐵元素在缺氧環境下形成氧化亞鐵(FeO)及結晶……所以,在唐朝,絕對屬于劃時代的產物……”
“我手中和屏幕上這一樽就是,乍一看:挺普通嗎?但在盛唐,就是因為茶葉末釉,耀州窯成為排名第八的名窯。茶葉末雖沒有達到貢器的程度,但絕對算得上是名瓷……”
“裝燒工藝為三足支墊法,早期為半釉,中后期為全釉,器形比較簡單,基本以壺、碗、罐為主。飾紋多素面,所以修復比較簡單:鋦金、金繕、漆繕這三種,基本就能滿足修復需求……”
隨著講解,屏幕上的圖片時而一變,同時,李貞和肖玉珠也會把實物托上來。
林思成不疾不徐,有條不紊,遇到重點,或是特別需要說明的地方,他也會著重講解。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葉興安雖然不是太懂,但至少會看:除了第一排的幾位領導,之下不論教授,還是研究生,更或是各單位的研究員,無一不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
林思成稍一停頓,筆桿子就掄了起來,一時間,就如進了蠶房,“沙沙沙沙沙……”
王英泰扭著頭,左邊看了看,右邊又看了看。除了他和葉興安,全都記著筆記。
但感覺,林思成講的很普通啊?
也別以為王秘書性子太浮,不太穩重,有類似的感覺的不止他一個,坐在第一排的局領導基本都是這樣的想法。
就感覺,林思成講的很簡單,連他們這種外行都能聽懂。
但為什么個個都是一臉凝重,筆桿子掄的飛快,生怕林思成突然跳過去。
要不是局里帶來的研究員也是這樣,他們都懷疑,是不是學院提前安排過……
好像猜到他們在想什么,坐陪的副院長低聲解釋了一下:
“主要是古代高窯溫技術不過關,二是當時的耀州窯還是以生產民用瓷為主,所以像臺上這種接近于貢瓷的茶葉末釉,生產的極少。
再者年代比較久遠,留存下來的文物就更少,可供研究的樣本也就少。繼而,研究的機構就少。所以,比較權威、詳實,并可供查詢學習的資料自然也就更少……
就像林思成剛才講的這些:鐵、錳、鎂結晶的斑狀釉、窯溫1280度以上、還原焰燒制,鐵元素在缺氧環境下形成氧化亞鐵及結晶等等,都屬于古代耀州窯茶葉末釉的關鍵技術,不好查,也查不到……”
就像受了林思成的傳染,院領導波瀾不驚,平鋪直敘,但幾個局領導卻慢慢的睜圓了眼睛。
景院長你說啥,林思成講的是茶葉末釉的關鍵技術?
不是……這技術失傳了呀?
猶記昨開張那天,來的那幾位銅川的領導。之后,那幾位級別高的去區里,級別低一點的去各局。
足足纏磨了十多天,好話說盡,什么條件都敢答應,要求就一點:茶葉末釉。
林思成倒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講?
院領導又笑了一下:“只是唐代的技術,現代工業化生產條件下,其本沒有什么實用性。再者,需要系統性、長期性的學習,且要結合實踐,光是聽培訓課,基本學不到什么……”
意思就是,林思成今天講的,才只是皮毛?
但再是皮毛,也是失傳的技術……
一時訝然,工業局的領導壓低聲音:“景院長,驗證過沒有?”
“當然!”
景副院長回了一句,往臺上支了支下巴。
幾位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還以為他指的是林思成,下意識的抬起頭。
定睛一看,唐代注子被收了下去,助理又托上來幾件。
同時,屏幕上畫面一閃,先是無花的淡青釉花形盞,然后是一樽青釉刻花梅瓶,最后是一樽黃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壺。
同時,大屏上顯示出圖片,最上面標注著一行大字:五代耀州窯!
圖片剛剛出來,有人“咦”的一聲。
乍一看,器形也罷,釉色也罷,以及紋飾,刻工……都和已出土的五代耀州瓷沒區別。
但問題是,都很新,不論是實物,還是照片,爍爍生光。
再者離的也有些遠,所以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這是從博物館借來的文物,還是新仿的贗品。
仔細的瞅了兩眼,第二排的一位舉起了手:“林主任,這幾件是文物,還是仿品?”
林思成正要開講,怔了一下:“當然是仿品!”
舉手的那位眼睛一亮,站了起來,“林老師,能不能上手看看?”
不是……大哥,我這培訓呢?
再說了,幾件仿品,你好個什么奇?
正狐疑著,副院長使了個眼色:“這位是工業局技術規劃處的劉處長……”
明白了,可能是個內行。
林思成點了點頭,劉處長三步并作兩步上了臺。
他先抱起那只碗,先摸了摸,又對著燈看了看,最后敲了一下。
隨著“當”的一聲,他一聲嘆息:“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
林思成差點沒崩住。
他念叨的是北宋歐陽修《歸田錄》中的那一句:色如天,聲如磬,明如鏡……世所希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飾為器。
但人歐陽修說的是后周時的柴窯。
柴窯和耀州窯都繼承自越窯,技術有共同之處。但與之相比,無論是工藝水平,還是歷史影響,并器物的質量,耀州窯都要差一點。
像他手里這一件,則差的更遠,和天青釉基本不沾邊,至多稱為淡青釉。
正轉念間,他抬起頭來:“林主任,這個是從哪里借的,銅川?”
林思成一頭霧水:“劉處長,就咱們這燒的,非遺中心!”
劉處長猛的怔住。
他才聽明白,這是林思成自己仿的。
只以為這位領導是新調來的,可能不太了解,林思成解釋了一下:“劉處長,年前的時候,我去銅川考察學習過一段時間……”
“不是……”劉處長瞪大眼睛,“你不是只‘學’了雕刻工藝和茶葉末釉嗎?”
林思成反倒愣住了:誰說的?
茶葉末釉連孟所長都不會,我跟誰學?
就一個兩刀泥的刻工,看兩遍就會,哪需要耗二十天?
這么多人面前,不好打人臉,林思成模棱兩可:“銅川瓷研所提供的樣品比較多,就多試了一下……”
試出來的?
劉處長囁動著嘴唇,不知道說什以的好:不是,林主任,這是人家的核心工藝。不像刻工,浸釉,你能看,也能偷師。燒制的關鍵工序,像迭溫,燒制氛圍都在工廠里完成,你怎么偷?
要說只靠樣本,只靠做實驗硬推,劉處長是不大信的……
沉默了好一陣,他指了指盤口:“林主任,能不能請教一下,這個釉色,就這種介于青黃與青灰中間的青藍,并玻質化的玉質感,是怎么實現的?釉面晦暗和流釉現像,又是怎么解決的?”
咦,還真是個內行?
林思成驚了一下:“釉中鉀(KO)含量提升至鈣堿類釉范圍,促進釉色青藍化,并抑制鈣長石結晶過量生長……”
劉處長比他更驚:不是,你真給人家破解了?
怪不得王副市長隔三岔五就往區里跑,過年的時候都沒斷過?
你把人家的發財樹給人家挖了你知不知道?
一愣就是好久,他直接掠過那樽梅瓶,提起了倒流壺:“林主任,再請教一下:導管與胎體膨脹系數差異怎么解決,內部塑形的穩定結構怎么實現?”
“這個有點復雜,我說簡單點……”
林思成伸著手指,點過壺口、壺身、壺底:利用“連通器液面等高”原理,內部置雙導管系統:即壺內設置兩根導管,注水管連接底部孔洞,出水管連接壺嘴……”
“整體塑形大致采用倒制三燒法,即分段拉坯、內置導管、封口復燒,膨脹差異通過三次高溫窯變解決,同時確保結構穩定……”
劉處長眼睛都圓了:林主任啊林主任,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也是真敢講?
淡青釉和雙刀法算什么,這個才是耀州瓷的命根子。
他也算是知道,院領導剛才往臺上支下巴是什么意:東西都燒出來了,哪還需要什么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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