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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要完 第655章 咸豐什么?我真的是從天上下來的?
次日天未亮透,馮云山的趙四駙馬就揣著寫了“錫拉胡同甲三號”的紙團,在積雪未消的胡同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千代子裹著狐裘守在胡同口的牌樓下,東張西望,頗為警惕,右手還一直搭著轉輪手槍的手柄。
“這里好像是穆蔭的宅子吧?沒想到給了榮祿”咸豐仰頭望著五間三啟的廣亮大門暗自嘀咕,青磚灰瓦的院墻上還留著咸豐初年御賜的“世篤忠貞”的匾額殘跡。門簪上“忠厚傳家”四字被鑿得七零八落,新掛上去的“天父皇上帝保佑”鐵牌在風中晃蕩。
門環叩了三響,門縫里探出張敷著粉黛的長臉,正是徽號慈禧的那拉蘭兒。只見慈禧系著油漬麻花的圍裙,手里還攥著半個熱氣騰騰的包子:“皇,駙馬爺”話音未落,咸豐就一個閃身擠進門檻。
大門里頭是一堵龜裂的琉璃影壁,繞過影壁就見一座好寬敞的院子,院子中間擺著口青花大缸,兩側的抄手游廊上還繪著彩畫,雖然有些斑駁褪色,卻仍能辨出畫的是二十四孝的典故,正房的窗戶上都鑲嵌了透亮的玻璃,在如今的中國這玩意兒可不便宜。
咸豐心說:“看來榮祿、慈禧這對狗男女手頭還是有點積蓄的.”
“額娘!”這時一個六七歲的稚童從東廂房奔出,手里捏著本小人書。慈禧慌忙將孩子往身后藏:“淳兒別鬧,你阿瑪在哪兒?”
“阿瑪吃完早飯就去了香堂。”這小男孩一邊回答,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咸豐。
“載淳!”咸豐眼眶發熱,蹲身要抱孩子,卻被慈禧用身子擋住:“駙馬爺這邊請。”她推開垂花門,后罩房廊柱上赫然釘著個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卻是“天地君親師”五個大字。
香堂門軸吱呀作響,咸豐看榮祿跪在團花蒲團上念念有詞。供桌上的香爐插里著三柱線香,裊裊青煙后是一幅三尺絹本——畫中一個穿著太平天國式樣的龍袍的男子腳踏祥云,正將穿著清朝式樣龍袍,后腦勺還有根辮子的消瘦男子踹下云端,底下北京城縮成棋盤大小。畫角題著“太平天國天歷六年正月敬繪”,印泥已褪成暗褐色——一看就知道不是臨時找人畫的。
“皇上!”榮祿已經轉過了身子,定定地望著咸豐,“皇上,真的是皇上.”
“這畫是怎么回事?”咸豐盯著這幅三尺絹本,只覺得后背一陣陣發涼。
“皇上,”慈禧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咸豐道,“這畫是妾身讓畫師照著慈安姐姐托夢時說的情況畫的.畫的是您被上帝裁定‘治國無方,亡國有功,陽壽未盡’后,被洪天王一腳踹下凡間.”
“胡扯!”咸豐一腳踢翻香爐,“朕是被麟書從皇宮救出!又在宮外遇上了肅順,后來又機緣巧合當了長毛,再被雷老虎帶去美國的.”
“可肅老六明明跟著妾身一起去了西安!”慈禧突然插話,“后來在曾國藩謀朝篡位時在西安殉了國”她一臉莫名驚詫地看著咸豐:“皇上,您是不是記差了?”
“不可能!”咸豐踉蹌撞上供桌,瞪著眼珠子看著那幅畫,“朕明明在美國見過肅順.”話音戛然而止——那個真是肅順嗎?會不會是什么妖怪變的?
還有,他的記憶.會不會真的給人,不,是給神改過?
榮祿抹著淚捧來個線裝本:“皇上,您瞧,這是蘭兒,不,是太后照著慈安太后托夢說的事兒所寫,您仔細看看,能不能想起點什么?”
咸豐接過榮祿遞上來的線裝本,打開后仔仔細細瞧了起來。上面果然是慈禧的親筆——也不是什么墨跡未干,而是早就干透了,連紙都有點泛黃。
而上面的內容,則是慈安殉國后在天上見到了被洪秀全抓上去的咸豐,和咸豐在天上被關押、受審,最后被判“無罪”和釋放下界的事情。另外還記載了一些慈安在天上的見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咸豐連連搖頭,“這怎么和朕記的完全不一樣?這怎么可能”他忽然抬頭瞪著慈禧,“你,你個賤婦一定在騙朕,朕不會相信你的!朕還要帶淳兒走,去紐約讀洋學堂”
“您饒了我們吧!”慈禧撲通跪下,壓低的嗓音透著無奈,“您真以為羅吳王不知道妾身躲在北京城?您知道妾身在西安之亂時是怎么逃脫的嗎?都是羅吳王的手筆.沒有羅吳王的同意,您怎么可能帶走載淳?您是天父皇上帝判決的陽壽未盡.羅吳王自然不能送您歸天。可妾身、榮祿還有淳兒的陽壽可都在羅吳王手里捏著,您就讓我們安安穩穩在北京呆著吧!還有,如今的北京城就是個戲臺子,唱戲的得好好唱,看戲的得好好裝。皇上,您明白嗎?”
咸豐聽完這話就跟中了定身術一樣呆在那里了!
他原來還以為自己能瞞著誰,沒想到啊他原來是在戲臺上表演,底下看戲的人心里都門清。
而羅耀國和馮云山之所以不取他性命,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是上面判了他一個“陽壽未盡”!
上帝都這么判了,羅耀國、馮云山還能打上帝的臉?
日頭西斜時,咸豐拖著步子邁進他在賢良寺落腳的小院。駱秉章正坐在葡萄架下翻《京師白話報》,石桌上擺著三個信封。
“駙馬游興可好?”老頭起身作揖,咸豐的目光一掃,看見那三個信封上都寫著”太平天國直隸總督左大人宗棠親啟“,落款分別是“前清遺臣僧格林沁”、“前清遺臣祁儁藻”和“前清遺臣徐繼畬”。
看到三個“前清遺臣”,咸豐就在心里頭一嘆。他很清楚如今東亞這個大舞臺上已經沒有大清的份了,還在臺上演著的是太平天國、曾周、朝鮮天國.
想到這里,咸豐就盯著駱秉章道:“僧格林沁、祁儁藻、徐繼畬都愿意歸順我太平天國了?”
駱秉章拿起那三個信封笑道:“僧格林沁、徐牧田、祁息翁已到懷來。左大人請您即刻動身”他忽然壓低聲音,“他們仨雖然自稱前清遺臣,但還是想和天國討價還價。徐牧田、祁息翁想要暫緩山西的土地改革,僧格林沁則想當蒙古的汗王。而左大人則希望您能好好勸一勸他們,叫他們早點棄暗投明,不要再逆天而行了。”
咸豐苦苦一笑:“好,好我去,我去和他們好好說說!一切都是天意啊!”
說著話,他就伸手往懷里面一摸——那里有本慈禧親筆寫的《慈安太后托夢記》.
次日下午,懷來縣城外二十里。
僧格林沁的牛皮大帳在雪地里鼓脹如墳包,帳頂黃龍旗早換成素白麻布。祁寯藻捧著左宗棠信箋的手不住顫抖:“這,這‘趙四駙馬’居然是”
“放屁!”僧格林沁一拳砸翻炭盆,火星四濺,“皇上早跟著洪逆一塊兒升天了!這是長毛找的替身!”
徐繼畬又摸出一份密報遞給僧格林沁:“博多勒噶臺親王稍安勿躁。根據幾個西安跑出來的公公辨認,神武門外有個賣焦圈的旗婦,形似那拉氏”
帳外突然馬蹄聲急。戈什哈捧著木匣闖入:“報!長毛使者在營門外射來此物!”
祁寯藻打開包袱和木匣,里面赫然是本線裝書,封皮之上寫著“慈安太后托夢記”這幾個大字兒——而那個筆記,分明就出自慈禧太后!
“這是太后的親筆”祁寯藻突然老淚縱橫,“太后,太后啊!”
僧格林沁抓起那線裝書翻開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兒后,就嘴唇顫抖地說:“不可能,不可能皇上,皇上居然真的從天上下來了!”
又過一日,懷來官道。
左宗棠的馬車碾過結冰的官道,車窗縫隙里閃過新立的木牌:“堅決實行天朝田畝制度!”
幾個穿藍布襖的丈量員正在雪地插標,紅漆木樁上“耕者有其田”這幾個字兒顯得特別扎眼。
“駙馬請看。”左宗棠遞過望遠鏡,“祁寯藻的督標營還在用鳥槍——那都是山西綠營工匠自己打造的,根本不是上海江南制造局的線膛槍的對手。”
咸豐舉起了望遠鏡,鏡頭里,拖著辮子的清兵扛著鳥槍和刀矛,在遠處的官道兩側列出了歪歪扭扭的隊伍,人人都披著白麻——應該是在為大清戴孝。只是這伙人看著就不是太平軍的對手。
咸豐放下望遠鏡,低聲問:“這些兵都是誰家兒郎?”
“有祁家的佃戶,徐家的奴仆,也有僧王從草原上招募的牧民。”左宗棠抽著旱煙,“當然,更多的是恨透了《天朝田畝制度》的地主——他們寧愿跟著前朝余孽敗死,也不肯把田地分給泥腿子。”
咸豐嘆了口氣:“什么地主啊俄國沙皇要改革農奴制,分給農奴的份地都有兩三個俄畝,差不多有五十畝!山西的地主擱在俄國,連農奴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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