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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國之國 第兩百二十八章 追隨者們(下)兩章合一
老騎士微笑著看著自己的這個老伙計,他老了,而他的扈從也沒年輕到哪里去。
扈從的出身并不顯赫,他甚至不是一個騎士的兒子。他的父親只是城堡中的一個鐵匠,在一次領地戰中意外的俘虜了一個騎士老爺,他將這個騎士老爺交給自己的主人時,主人問他是想要什么樣的賞賜——一棟木屋,還是一塊田地?
而鐵匠思量再三,為他的大兒子求了一份仆從的工作,他就這樣來到了老騎士的身邊。當然那時候老騎士也非常年輕——他們一同狩獵,一起打仗,一起結婚生子,而后在教皇發出號召,組建十字軍的時候,老騎士毫不猶豫的投身其中,他這個最為忠誠的仆人也馬上決定要一直跟著他到圣地去。
“我記得你的兒子上次寫信來說,你已經有了重孫子了。”騎士說道:“若是可能,我給你一筆錢,在下次船來的時候,你就跟著船回去吧。”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卻讓這個老扈從目瞪口呆,他幾乎要慘叫起來:“您在說些什么啊!主人,我是跟定了您的,我和您去過那么多次戰場,死神的鐮刀,就在我們腦袋頂上狠命兒的招呼——那時候我都不曾離你而去,現在您卻要將我隨意打發了嗎?”
“你應當知道我是真心實意的。”老騎士說道,但扈從聽了,不但不覺得寬慰,反而覺得遭受到了羞辱:“您的意思是,我是為了自己,才勸您不要去為那個年輕人效力的嗎?我承認,如果您愿意收起刀劍,騎上馬兒,登上帆船,一路回我們的城堡去。
我當然會感到歡喜的,我們將一起回到城堡里,在壁爐邊度過人生最后的幾年。
但若是您只想留在這里,為天主耗盡最后一點力氣和最后一點血,大人,當你的石棺被送入陵墓的時候,我發誓,您的老布朗也一定緊緊的跟隨在您的身邊,一起去天堂或是地獄。”
“那么你在怕些什么呢?”
“大人,我聽說了那位的事情——我們曾經在伯爵,大公,甚至于國王的城堡里見過很多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天真,純潔,意氣十足,總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沒有他們看不透的陰謀,這樣的性情固然可貴,但總是會讓他們在真實的生活中狠狠的跌上幾個大跟頭,”他瞥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就像是您。”
事實上,憑借著老騎士所得到的圣人所賜予的恩惠,以及他在戰場上的表現,他對領主的忠誠,早就應當在某個宮廷里擁有一席之地了,而他現在依然籍籍無名,是為什么呢?
正是因為他的主人有著一股子叫人擔憂的固執勁兒。
他所銘記的恩情也不過是在一次與撒拉遜人的戰爭中,因為馬失前蹄而被生擒,約瑟林二世是用一百個金幣,將他贖買了回來。自此之后,他就發誓要為約瑟林二世戰斗到最后一夕,但那時候被約瑟林二世贖回的騎士,又何止他一個?立下誓言的更是數以百計,但他們的誓言在約瑟林二世也成了撒拉遜人的俘虜后,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曾經與他一同在比武大會中交戰,甚至于落敗于他的騎士都已經成為了宮廷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而這位老騎士卻還只是一個騎士。
但地位卑微也有地位卑微的好處(相比起那些顯赫的大人物來說),他固然沒有親密的朋友,但也沒有惡毒的死敵,他雖然沒能如其他人那樣帶著金銀和權力回去,但也可以在自己的城堡中安度晚年。
但那位小伯爵不同,他最大的弱點就在于他太年輕了,以及,說不清楚是天主的恩賜,還是魔鬼的捉弄,他竟然在短短幾年中便攀升到了常人不敢想象的位置。對于那些必須仰望著他的人來說,他現在的位置當然是相當值得艷羨的。但同樣的,他若是從高處跌下,所受的苦楚,也絕對不是那些只是遭受了小小挫折的人可比的。
他擔心的是,如果他的主人一意孤行的要去成為小伯爵的臣屬,到時候也會跟著一起遭殃。還有的就是……如果那個年輕人又有著他們這個年齡人常有的通病,自以為是,獨斷專行的話,一位年長的,曾經追隨過他的祖父約瑟林二世的騎士或許并不是一個臣子的好人選——他擔保老騎士肯定會時常給予這個年輕人教導和告誡……
所以他才會這樣堅持地請求他的主人離開塞浦路斯,離開圣地,回到他們的城堡里去。雖然他們的領地又狹小又貧瘠,但要供養一個老邁的騎士以及他的扈從卻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你難道不想看看嗎?”老騎士卻反問道,“如果他是一個如約瑟林二世般的人物,或許我就會走了,畢竟一個已經失去了銳氣,也難以在戰場上建立功勛的騎士并不是那樣的領主所需要的。
但就算是曾經的約瑟林二世,不,應該說哪怕是因為被人譽為‘最虔誠者’的布永的戈弗雷,也從未如此堅持過——他依然會寬容那些犯了罪行的騎士。
依照我們的這位小繼承者以往的行為來看,他并不是一個愚昧的,苦修士般的人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將會因為自己的固執失去很多騎士的支持。”
“我確實看不出這有什么好處。”扈從說。
老騎士笑了,“他讓我想起了那些殉道的人——不是為了金錢,不是為了爵位,不是為了領地,他們什么都得不到,卻在做一件相當艱難的工作——很多人在意識到這點之后就會放棄,但若是做成了……”
他停頓了一下,而后向他的扈從提出了一個似乎并不相關的問題:“你和我打過很多次仗了,那么我來問你,我們在戰場上所面對的那些人——流民,流民變成的盜匪,如同豺狼般的雇傭軍,老虎般的,其他領地上的其他領主和他的騎士,以及我們來到圣地后所面對的,魔鬼般撒拉遜人,哪一種最兇殘,最令你膽寒呢?”
扈從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回答說,“當然是那些異教徒。”
“還有我們的騎士,雖然我們信仰不同,信仰的力量是最強的,也是最純粹的,它幾乎不會被任何外來的條件所影響。”老騎士說道,“人們說,那孩子不虔誠,我倒覺得他非常虔誠,沒有人比他更虔誠了。只不過,他虔誠的并不是如教士們所推崇的表象,而是幾百年前最純粹的那種,一股猶如雪白的雷霆般明亮的信念。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神圣、誠實和公正。”他念了一遍,“現在還有多少騎士能夠遵從他們對著天主所發下的誓言呢,太少了,但你也不得不承認,凡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騎士,都會成為每個領主的座上賓。
即便他們做出了令國王不悅,甚至違逆了他的旨意,到頭來承認錯誤的也不會是他,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們,他們正是圣人乃至天主的恩義在人世間的真正化身,遠勝過于那些虛偽的紅衣親王。
你看亞拉薩路的人,將我們的小伯爵稱作小圣人,若是他只是為了自己,或者是為了他的國王,這點榮譽也就夠了。
但他的目的并不僅于此,他還要將那些與他有著同樣理想、信念和堅持的騎士招攬到身邊,”他看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扈從,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又爽朗的大笑。“我可憐的老伙計,你還不明白嗎?我想要留在這里,正是因為我已經老了,已經失去了青春和野心,但我依然有我的信仰,有一個,還摯愛著天主以及他所創造的這個世界的人就絕對不會舍棄的,可以親眼目睹這一圣跡的機會。”
“可是……大人,如果他最終還是夭折了呢?”
“即便他夭折了。只要我還能活著,那么我就會將他的故事記載下來,帶回我們的城堡里去。我會讓你我的兒孫們誦讀他的故事,在人們的心里種下新的種子,或許有一天,在他們之中也會出現一個小圣人。”
“那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期望啊。”扈從低聲說道,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這一天對塞薩爾來說相當忙碌,那三方在廣場上公然決斗和廝殺的人都已經被拘押在了他的監牢里。
那些來自于羅馬的教士還在抗議——聲稱自己不該被世俗人的法庭所審判,但很快,從亞拉薩路就來了好幾個高等神職人員,他們帶來了亞拉薩路宗主教希拉克略的親筆信和授權書。他授權給其中的一個高級神職人員作為宗教法庭的法官,來審判這群無法無天的歹徒。
這群教士們一下子就沒了聲音,他們實在不該忘記,塞浦路斯的領主雖然是一個世俗人,但他是亞拉薩路宗主教希拉克略的學生,這點早在他的身份被確認之前就已經公示了的,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他蒙恩成了騎士,又被承認為埃德薩伯爵約瑟林三世的婚生子,繼承了他的爵位,他現在或許已經進入了教會,將來也會繼承宗主教的衣缽。
羅馬教會的教士們固然可以輕蔑那些拜占庭帝國的人和他們的所謂公主,也能夠拒絕承認拜占庭帝國給予塞薩爾的“專制君主”稱號,但站在亞拉薩路宗主教的面前,他們就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他們在監牢里和那些拜占庭帝國的官員面面相覷,度日如年,他們打著顫,渾身冒冷氣,只怕這位年輕的領主,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將他們一個個的吊死在木架上,此時這些狂妄的小人開始懊悔和恐懼,是了,這位領主,可以吊死拜占庭帝國的教士,難道就不能吊死羅馬教會的教士嗎?
而且就算遠在羅馬的教皇會為此大怒,并且予以懲戒。但那又怎么樣?那時候他們都已經死了。
至于那些威尼斯人,他們所待著的地方,距離那群官員和教士并不遠。
不過相比起那群蠢貨,為首的威尼斯人已經鎮定了下來,他終究是得到了總督看重的人,可不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恰好就在這一天,來了一個正有他們最想要的貨物的商人,又約在了這么早的時候,見面的地點又被放在了總督宮外最為喧鬧的市場上。
他們又那么巧地遇上了那兩撥人的沖突。
他想起了那個慫恿他去設法平息風波的年輕人,發現他并不在他們的這群人當中,于是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他的面容和姓氏,那個年輕人的家族確實是比較傾向于威尼斯總督的。
但同樣的,他與那位老奸巨猾的丹多洛走得也很近。
他馬上就猜到了,他們受了別人的利用和陷害。但此時再來說這些也是無用,他甚至沒有將這個猜想告訴他身邊的同伴們,當有些人忍不住哭泣起來的時候,他甚至責罵了對方,然后他又低聲安撫道:“放心吧,我們終究還是威尼斯人。”
丹多洛如果不想與總督徹底翻臉的話,他們的性命應該沒什么妨礙。
他猜的很對。
塞薩爾沒想到鮑西亞所說的要給他一份禮物,竟然是這件事情。
他雖然已經選定了威尼斯總督的外甥女鮑西亞,但另外兩隊求婚者該如何回應,也是一樁難題。
拜占庭帝國那方面還好說,不管怎么說,皇帝都不會勒逼太過,安娜雖然死了,但他依然擁有著塞薩爾岳父的名頭,只可惜安娜和塞薩爾并沒有孩子,他無法通過殺死塞薩爾,然后借著為自己的外孫攝政的名義,重新得回塞浦路斯。
他以及他之后的繼承人,必然還會想方設法的將塞浦路斯重新收回拜占庭帝國的囊中,但拜占庭帝國與塞浦路斯的距離注定了他們可以無需如此焦灼。
相對的,羅馬與塞浦路斯之間的距離可真是太遠了,即便是教皇,也沒有辦法將觸手伸得那么長。而且對于亞歷山大三世來說,他愿意讓自己的“侄女”——也就是私生女來和塞薩爾結婚,已經算得上降尊紆貴。
私生子女在這個時代以及整個基督教世界都不具有繼承權,但地位的高低是有對比的。他們固然低于他們父親或者母親的婚生子女,但絕對要高于身份低于他們的父親或者是母親的人。
像是國王的私生子,很有可能成為一位公爵或者是親王,甚至可以在婚生子尚且年幼的時候成為攝政王。而他們的私生女也一樣可以得到爵位,并且與國王或是教皇看中的人結婚,而且一般都是公爵或者是侯爵,或者是其他國家的大公也有可能。
教皇的這個侄女曾經輕蔑地稱塞薩爾是一個無地伯爵,在基督徒看來并不過分,也因為如此,想要拒絕這門婚事,塞薩爾必然會直接面對教皇的怒火。而且如果那些教士足夠無恥的話,他甚至很難以一個平常的理由搪塞過去。
鮑西亞的一番操作讓這件事情變得簡單了起來。
無論如何,現在塞薩爾才是這座塞浦路斯的主人。而這些求婚者們都是外來人,外來人在這里享有賓客的權利,但同樣也要履行賓客的義務。而賓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該去觸碰主人的逆鱗。如果這些人是塞浦路斯的人,塞薩爾會判處他們囚禁或者是鞭刑,現在他額外高抬貴手,將他們通通驅逐了了事。
如果拜占庭帝國的皇帝以及羅馬的教皇,還有意繼續這門婚事的話,他們會派來新的使者隊伍,但這肯定需要時間,至少肯定沒第三支求婚隊伍來得快。
鮑西亞已經與塞薩爾說了,他盡可以將這些威尼斯人全部趕走。她的祖父丹多洛所率領的另一支隊伍已經在克里特島(位于意大利和塞浦路斯之間的一座島嶼)等候,只待她的鴿子飛回到祖父手中,他的祖父就會立即率人前來,鮑西亞還特意提醒,祖父為她籌備的嫁妝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就在下午,塞薩爾身邊的一個侍從正擔憂的告訴他又有一些騎士因為他囚禁了教士們而感到不滿的時候,又有一群人來到了他的總督宮。
為首正是那位曾經追隨過約瑟林二世的老騎士,他帶來了十五名騎士,連帶他們的扈從,武裝侍從,總共有將近一百五十多人,這完全出乎了塞薩爾的意料。
這位老騎士事實上并不能說是籍籍無名之人,他固然沒有在國王的面前夸耀自己的戰績,也不曾在主教的面前顯示自己的虔誠,但他在騎士之中卻一直享有盛名。
1144年埃德薩淪陷于撒拉遜人之手的那時候,約瑟林二世伯爵正在外面打仗,在這段時間里,老騎士一直緊緊的跟隨著他,1150年約瑟林二世成為撒拉遜人的階下囚后,這位忠誠的人也從未放棄過援救和贖買自己主人的希望,甚至在約瑟林二世的遺孀將埃德薩以一個非常低廉的價格賣給了拜占庭帝國的皇帝后,他雖然拒絕了皇帝的招攬,但還是帶著埃德薩殘存的騎士們繼續與撒拉遜人作戰。
為此,他變賣了所有的財物,只留下了馬匹和盔甲。每個曾經在埃德薩作戰的騎士都認識他,甚至有人建議他去創立一個騎士團,就像是曾經的圣殿騎士團和善堂騎士團那樣,但這個提議最終還是被老騎士否決了。
他想的是,如果他建立了一個騎士團,等到他的主人約瑟林二世回來的時候,那將會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只是他終究沒有等到約瑟林二世,也沒有等到約瑟林二世的兒子約瑟林三世……
他現在來到了塞薩爾的面前,向他跪下,再次發出了永遠忠誠的誓言。
而后,他向他一一介紹了身后的那群騎士,他們看起來并不起眼,盔甲不夠鮮亮,罩袍破爛不堪,但論起忠貞沒有人比得過他們,因為他們都是和老騎士一樣,在埃德薩伯國覆滅之后,依然堅持與撒拉遜人作戰的那些人,他們甚至為了兌現在天主面前發下的誓言,和老騎士一樣,賣掉了所有的身外之物。
他們不年輕了,身上甚至還有無法痊愈的痼疾與傷殘,但毫無疑問,他們是塞薩爾現在最為需要的臣屬。
這些騎士們也帶有著一點擔憂和疑慮。要知道他們之前也曾經被一些領主和國王招攬過,但那些宮廷中的人一看到他們的模樣,就竊竊私語,面帶嘲弄,那些只是聞名,卻從來不曾見過他們的高位者也會在看見他們的時候,露出失望的神色。
也有騎士團來招攬過他們,但無論是怎樣的騎士團,都不再有百年前的純潔與堅定,待了一段短短的時間后,他們就覺得無法忍受,只能離開。
可以說,如果不是有塞薩爾,他們或許就如那些不愿于屈從于誘惑的人那樣,靜靜地在漫天的沙土中失去自己的蹤跡,最終淹沒在不為人知的歷史中了吧。
他們對塞薩爾所說的,將會重新為他們置辦盔甲、刀劍、馬匹,給予封地的承諾,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讓這些騎士們感到驚訝的是,就在他們在總督宮住下后,塞薩爾為他們開了一場小小的歡迎宴會。
之所以說小小的,因為只有他們和塞薩爾。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的小伯爵別有用意,最后才發現,那是因為他們的新領主只能做那么多人飯的原因。
老騎士和另外十五名騎士都得到了塞薩爾的親手款待,真正的親手款待,塞薩爾給他們做了腌制的橄欖、烤羊肉、炒蝦、烤章魚、鮑魚湯,還有蜂蜜球(類似于泡芙),這些騎士們早就飽嘗了生活的甘辛,自以為不會被一兩道美味的菜肴所打動。
但事實上,他們來者不拒,但凡送到他們面前的東西,無論是水果、蔬菜還是肉以及甜點,他們都吃得一干二凈,還在不停的催促仆從加菜,一些騎士甚至放棄了繼續痛飲葡萄酒——塞薩爾提供的葡萄酒當然屬于佳釀,但這時候如果喝多了酒,他們可沒肚子來裝這些可口的食物了。
最后他們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房間,而這種昏沉罕見地不是來自于酒精,而是來自于食物,這是一種新鮮而又難得的體驗。
老騎士滿含著笑意,沉沉睡去。忙碌了好一陣子的塞薩爾,卻還沒能得到休息的機會,因為這時候,一些塞浦路斯人請求能夠得到他的召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不幸被杰拉德家族的子弟欺辱了女兒,又被殺死了兒子的塞浦路斯貴族。他有著一個希臘姓氏,叫做喬治烏,他的名字則如所有的塞浦路斯人那樣用了一個圣人的名字,叫做約瑟。
約瑟.喬治烏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十名年輕的家族子弟。
這些年輕人都是已經得到過天主的賜福們成為騎士的人,他們也各自攜帶著兩三個扈從以及四五個武裝侍從,而喬治烏的家長已經明確的說了,這些人所需要的甲胄,馬匹,工匠和教士全由喬治烏家族承擔,無需塞薩爾耗費一星半點的心力。
他們會向塞薩爾效忠,成為他的臣子和騎士,即便塞薩爾要他們皈依羅馬教會——他們也會聽從。
隨后,他又在塞薩爾面前擺開了三口足以裝得進一個成年女性的箱子。
塞薩爾之前還從未看過這樣大的箱子,在得到允許后,約瑟.喬治烏讓那些年輕人親開了箱子,第一口箱子里面是裝著的,是滿滿一箱子色彩絢麗,質地細膩的綢緞,粗略的估計一下,這些布匹即便用來做一百件絲袍,也已足夠了。
然后他們又打開了第二口箱子,箱子里面裝滿的則是金銀交雜的錢幣。喬治烏的家長親自舉起一把奉與塞薩爾,這都是實打實的羅馬金幣和銀幣,也就是圣地以及周邊地區的人們最為認可的錢幣,個個足斤足兩,質地純粹,不是那些基督徒國家的大公與國王鑄造的殘次貨幣。
塞薩爾看去,里面的金色有銀色的三分之一,即便如此也已經很可觀了,幾乎已經能夠等同于羅馬教皇的使者所承諾帶來的嫁妝。
但這并不是最后,第三口箱子打開的時候,就連塞薩爾也不由得微微的變了神色。
他看到的是一箱子金銀的器皿以及數不清的珠寶,這些珠寶甚至不是整整齊齊的裝在匣子里擺放的,而是凌亂的丟在這些器皿之中,看上去不像是收集來的,倒像是劫掠來的。
喬治烏的家長看出了塞薩爾的疑慮,連忙解釋:“我們是今天下午才得到這個消息的,所以有些匆忙。”他指著那些珍貴的首飾說,其中不但有男性的別針、戒指、也有女性的發冠,手鐲和項鏈,“因為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所以我只能讓年輕人們扛著箱子從各個房間中走過,讓他們將器皿丟在箱子里,然后摘下珠寶扔在里面。”
塞薩爾現在雖然很缺錢——這幾乎是每個統治者的通病,但他也不會輕易收下這些東西,只能說還沒到這個程度,也沒有這個必要。
但喬治烏的家長馬上搖了搖頭,“我知道您不是那種貪婪的人。”事實上也有人勸過他不要那么快地投下賭注,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些十字軍能夠在這里留多久?
但喬治烏的家長已經決定了,無論怎么說,塞薩爾都算是為他的兒子和女兒報了仇,放在別處,不說領主是否愿意做出這樣公正且迅速的判決,讓那些無辜的受害者得以瞑目,就算是他仍舊偏頗自己人,而后巧立名目,有意勒索,喬治烏家族一樣留不下這些東西。
“何況,”喬治烏家長說到:“還有一個原因,您拒絕了羅馬教皇提出的婚事,又驅逐了他的教士,連帶著他的侄女——他必然會異常憤怒。在這之后,即便你已經與威尼斯人結盟,也必然會遇到一些不小的麻煩。
圣父必然會竭盡全力地給您制造問題和阻礙。
所以請您拿著這些東西交給一個可信的人,讓他去羅馬賄賂那些紅衣親王吧,教皇的權力雖然大,但若是那些紅衣親王們愿意看在這份賄賂的面上,陽奉陰違,敷衍推脫……”
他沒有說下去,但在場人都懂得他的意思。然后喬治烏的家長又繼續說道,“我聽說那位圣父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了,雖然他對權利的欲望還是那樣的旺盛,但或許只需要拖延上兩三年,我們所要侍奉的主人就會換一個了。
到時候你已經結了婚,又有了繼承人,新的圣父可能就不會有那么大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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