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萬國之國 第兩百二十四章 第四位妻子候選(上)
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般飛向了塞浦路斯的各處,以及更為偏遠的地方。
有人贊許,有人反對,有人認可,有人鄙夷,更多人認為這只不過是既得利益者的一次惺惺作態。
就在瓦爾特離開后不久,從亞拉薩路來了兩封信,一封當然就是鮑德溫的。
鮑德溫的回應,可要比其他人來的樂觀多了。他與塞薩爾相處的時間幾乎等同于他現有生命的一半——在九到十六歲,三觀建立最為重要和關鍵的時期,你要說他有沒有受到塞薩爾的影響——當然有。
尤其是塞薩爾的軀體里是一個已經受過系統教育,心智成熟,品行可嘉的成年人,而鮑德溫卻只是一個孩子,他們朝夕相處,耳濡目染,逐漸在一些事情上有著相同的看法與舉措,并不出奇。
何況鮑德溫原本就不是一個性情惡劣的人,要知道,他才見到塞薩爾的時候,他還是個九歲的孩子,更是突遭大變——他原本是亞拉薩路王國唯一的繼承人,每個人都說他將來會成為圣城的守護者。
而就在轉眼之間,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他的姐姐,他的侍從——那些發誓要和他共進退同甘苦的朋友們,他們都消失了,只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塔樓里。
換做另一個孩子,可能早就因為這番遭遇而對整個世界與人類充滿了仇恨與怨懟。
鮑德溫卻沒有,在初見到另一個健康,秀美,強壯的同齡人時,他沒有想——哦,我要把他留在身邊,讓他也變成我這個樣子,而是想,他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去處。
他認為教一個這樣的好人,陪著一個麻風病人充滿煎熬的度過之后的每一天,或是任由疾病奪走他的容貌與生命是一樁不道德的事情。
塞薩爾還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作為一個正在輪轉的醫生,他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因為疾病以及對死亡的恐懼而變得面目猙獰的病人,他們之前也是性情良善的好人,但疾病總能將他們變得面目全非。
他那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只有九歲的鮑德溫卻給了他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塞薩爾最后愿意留在他身邊,并且為他的病情竭盡心力,也是因為鮑德溫值得。
所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理解塞薩爾的,可能就只有鮑德溫了。
年輕的國王在信中說,事實上,他在為圣墓騎士團引入新血的時候,比起得到的“恩惠”是否厚重,作戰是否勇敢,姓氏是否古老這種被其他領主萬分關注的事情,他更看重來人的德行,像是那些喜好縱欲,劫掠和殺戮的年輕人都會被他有意排除在外。
雖然他沒有明示,但他們應該察覺到了——鮑德溫這樣寫道:“他們之后收斂了很多,至于他們為什么沒有向我抗議——強烈的抗議,就如他們在塞浦路斯的宴會和之后所作的那樣。
我想,那因為我是國王,我有著最為正統的繼承權,是圣地的守護者,亞拉薩路國王,圣墓騎士團的大團長,我的權利來自于我的父親,伯父,祖父,而我的家族擁有這片領地已經長達百年。
而你現在所遭受到的這些指責,更多的還是因為你是塞浦路斯的新主人,你立足未穩,根基不定,他們并不單單只是認為你過于偏頗塞浦路斯人才發出了那些不滿的呼聲,做出了那些悖逆的行為——這也是一種較量,就像是我在不久之前才遭遇過的那些事情——他們會用各種事物來試探你,感情、意志、能力。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
如果你贏了,你就是他們的主人。如果你輸了,那么這個主人也就徒有虛名。”
之后,他又堅定的表示了對塞薩爾的支持。
“事實上,他們應該能夠想到我們為什么不允許這些人進入我們的軍隊和宮廷,即便他們尚未表露出那些令人厭惡的品質。
但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他們如此強烈的反對你所制定的那三條法律,就是做好了要觸犯它們的準備。
就像是我們將一塊好肉裝在鐵箱里,放在一只狼和一只羊的面前,只有狼會全力勸說我們打開箱子,羊卻絲毫不感興趣那樣——愿意遵守你法律的人,就不會在意是否真有人因為觸犯了律法而受罰,他們甚至樂見其成,只有觸犯了或是即將觸犯的人才會勃然大怒,希望能夠靠著恫嚇叫你收回成命。
而若是有這樣的下屬,尤其是你,是非常不利的。
你不像我,也不像的黎波里伯爵雷蒙或者是安條克大公波希蒙德,我們都從我們的父親那里繼承了領地和軍隊,即便,有幾個為非作歹的惡人,人們也只會以為是偶爾或是例外,就像是一把麥子中摻雜了幾顆沙粒,并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你的騎士可能就在五十到一百人之間,只要有十分之一是那種不愿意受到約束的人,人們提起你的時候,就會說是那個縱容自己的下屬為所欲為,橫行霸道的家伙。
現在他們可能只會說你太嚴格,太苛刻,但若是你真的隨了他們的意放任十字軍的騎士胡作非為的話,你的名聲只會變得更壞——我還聽說那個罪人曾經在宴會上大放厥詞,認為你這樣做,不會得到塞浦路斯人的感激。
我并不這么認為,或者說恰恰相反,我從未見過有盜匪和罪犯能夠保有對某人的忠誠的——就像是曾經的亞美尼亞王子姆萊。
至于那些塞浦路斯人,他們就算不會因此而感激你,至少也不會對你充滿敵意。
當初十字軍攻入亞拉薩路的時候,他們曾經肆意地劫掠,強暴和屠殺,現在看來,或許會有人會說,這種可怖的行為也未能引起什么惡劣的后果……當然不會了,我的父親曾經和我說過,如今的圣城之所以能夠如此平靜,是因為現在的居民都是之后逐漸遷徙進來的——之前的居民都已經連帶著他們的仇恨下了地獄。
塞浦路斯可不比亞拉薩路,這座島上現有民眾的人數絲毫不遜色于亞薩薩路,而且之前的所有者也并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我們現在的盟友拜占庭帝國,你無法做到完全地將這座巨大的島嶼清空,你也不會那么做——而若是沒有你頒布的法律,以及對這三條法律的落實,我們都應該可以想到,今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于一百年,塞浦路斯人都會持續不斷的掀起暴亂或是醞釀陰謀。
至于是否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導致人手缺乏,嗯,你所需要為之效力的君王也只有我一人,你無需為此擔心,即便你要加入下一次的遠征,我也只要帶你一個就行了。
其他的你都不需在意。
不過我相信,一定也會有一些與你我一般品行高潔的人來到你身邊,就如同亞瑟王或是大衛王。
另外……”
塞薩爾看得出這幾句話是寫完后又匆匆補的,墨水的顏色有著明顯的不同。
“我已經收到你送來的那座浮雕還有那艘金船了,我現在確實很缺錢,所以打算把它們拆開了拿去賣,結果被老師罵了一頓,上帝作證,我只是想拆掉那黃金的邊框,卸下上面的寶石罷了,或者我們應該把它獻給羅馬教皇,但這又有點太奇怪了,畢竟這是拜占庭人送給你的禮物。
但如果你要拒絕他們提出的那樁婚事的話,或許它可以稍稍平息一下那位圣父的怒氣。
是的,當我這封信寄到你那里的時候,亞歷山大三世的侄女——我說他們也有太多侄女了——已經到了塞浦路斯了。
我想你大概是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附帶,我也不同意。
羅馬教會的亞歷山大三世和拜占庭帝國的皇帝所懷的惡意我們都清楚,他們就是打算不花一個子兒的從你手中把塞浦路斯弄回去。
嗯,對了,還有我們的老師宗主教希拉克略也給你寫了一封信。
在這封信里,我想他可能會大罵你一頓,他的思想與我們終究還是有一些不同的。若是我的父親阿馬里克一世站在你現在的位置上,他根本不會在乎那些十字軍騎士對塞浦路斯上的人做了些什么,甚至會借助圣殿騎士團與善堂騎士團的騎士們對這些人進行殘酷的鎮壓,就如他曾經在埃及所作過的那樣。
我并不能譴責他的作為,畢竟這也是許多領主和國王會選擇的做法。但同樣的,我也希望你能夠從中踏出一條完全不同于往常的新路。
依然十分渴望與你見面的——鮑德溫。”
塞薩爾看完了這封信,又拿起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當然就是希拉克略寫給他的。他拆開來看了。果然,如鮑德溫所言,在信中,他的老師相當嚴厲的斥責了他在宴會中的所為。
就如那些認為他過于苛刻的人所說,希拉克略也認為,無論是哪一種法律,教會法、羅馬法或者是習慣法,能夠享用到其中的利益與權力的,只有基督徒。
除了這些應當受到他們庇護的信徒之外,異教徒和異端,極為有必要與基督徒,尤其是那些將會為他效力的騎士們有所區別。
但他筆鋒一轉,又說——除非對方犯了著實叫人無法忍受的罪行——譬如說曾經的安條克食人事件。
他所說的這樁可怕罪行發生在第一次圣戰中。那時候與十字軍們作戰的塞爾柱突厥的蘇丹阿爾斯蘭雖然敗在了十字軍騎士的沖鋒之下,但他并沒有因此垂頭喪氣,一蹶不振,相反的,在他撤離的時候,還記得勒令領地內的居民們帶著所有的食物、牲畜一同行動,簡而言之,就是堅壁清野。
以至于十字軍們在付出巨大的代價攻占了安條克后,才發現自己已經彈盡糧絕。
雖然現在人們還不知道安條克城內的糧倉究竟是突厥人臨走時焚燒的還是十字軍們在攻打這座城市的時候失了手,總之,有三位領主所率領的上萬人涌入了安條克,在發現沒有食物后又一起涌向了一座據說有著充足糧草的小城,這座城市叫做馬拉特安努曼,但就算這座城市里確實藏有糧食也供不起這樣多的人。
結果就是,那些處于饑寒交迫中的十字軍軍隊,在實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竟然對城內死者的尸體動了手。
這下子,即便是最虔誠,最冷漠,對異教徒最為深惡痛絕的修士們也無法忍耐了。一些修士們甚至在記錄中毫不掩飾地記錄道——十字軍的騎士們甚至將成人的尸體切成一大塊一大塊的放在鍋子里面烹煮,然后將小孩子的肢體用長矛串起來,放在火堆上烘烤。
這樁駭人聽聞的事情很快就傳播開來。等到領主們率領軍隊趕回,第一個命令就是將城中的十字軍一個不留的全部處死。
隨后,他甚至親自縱火焚燒了整座城市,以此來掩蓋這樁可怕的罪行。
希拉克略以此舉例,事實上就是在暗示塞薩爾可以設法夸大罪名,哪怕說這兩個杰拉德家族的成員被在人世間的魔鬼誘惑,舉行了邪惡的祭祀也無所謂——之前可沒人對第一任安條克大公產生疑慮,懷疑他偏向異教徒。
只要有個合適的理由,那些原本就對塞薩爾充滿了喜愛的人,就會設法說服自己,原諒他了。
但塞薩爾心想,這次他可能要讓老師失望了,就像是馬拉特安努曼城事件之后,攻占了亞拉薩路的十字軍們依然不曾對亞拉薩路城中的居民保有一份仁慈與憐憫之心那樣。
但凡有人并不是因為觸犯了法律而受到制裁,而是因為過于有悖人聞才會受到懲罰的時候,總有人會以身試法,畢竟以個人的看法與感情來論罪行的輕重,原本就不是一樁公平的事情,其中的空隙更是大得可以穿過一頭駱駝。
試想一下,如果當初的安條克大公在處死那些十字軍騎士的時候,不是因為他們吃了人,而是頒布法律,不允許他們在戰斗之外劫掠,強暴和殺戮的話,那么當初的亞拉薩路也不會遭到那般令人絕望的厄運。
塞薩爾一早就做好了準備,除了他并不愿意舍棄從另一個世界所帶來的底線與信條之外,還有個更為重要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觀念是很難被改變的,而人類的天性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雖然這句話用在這里似乎并不是很妥當,但意思是相同的,但他一早就制定了自己的律法并且告訴人們,這些律法將會公正地面對每個人的時候,固然會有很多人會離去,但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愿意聚攏在他身邊的人,也必然是那些品行高尚,意志堅定的好人。
而若是他放松要求,一時間,他的騎士和臣子看似是多了,但等到他們真的胡作非為的時候,他真的可以忍受嗎?
他可不信一個罪犯能夠有控制自己的能力。今天是異教徒,明天是異端,后天是觸犯了法律的罪人,大后天呢,就有可能是奴隸,平民,商人,甚至于是任何一個地位低于他的人,甚至是他的同僚,他的領主……一只嘗過血的猛獸,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只無害的羊羔的。
這就意味著他要一次又一次的為他們包庇,收拾殘局,甚至不能夠嚴厲的對待他們。他一旦如此做了,這些人甚至會感到委屈——當初你不都是容忍下來了嗎?為什么又突然對我們提出了這樣高的要求呢?
到那時,他們依然會離開他,甚至背叛,出賣他。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同樣會失去那些原本可以收攏的力量——就像是現在的塞浦路斯人。
只是要怎么回給希拉克略老師,他還要仔細斟酌,可惜還沒等他拿出新的羊皮紙和墨水,就已經有侍從來通報,羅馬教皇亞歷山大三世的侄女已經到了港口,已經有教士和貴族前去迎接。
但看他們的架勢,似乎一定要等到塞薩爾親自去迎接,這位女士才會愿意下船。
請:m.llskw.org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