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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錘:以涅槃之名 第850章泰拉危機--活罪難赦
“通知各部,做好戰斗準備。”
“在必要時刻……準備逮捕戰帥。”
羅格多恩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要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在此之前,他也曾思考過兄弟之間更昏暗的可能性:這一切都要拜那個該死的無名叛徒所賜,沒能親手殺死他是少數會令多恩感到遺憾的事情。
但從始至終,在帝拳之主認為需要他加以警戒的兄弟名單中,也許甚至會有黎曼魯斯乃至莊森這樣的名字:但絕對,絕對不會包含戰帥荷魯斯。
他甚至沒有過這個念頭。
無論是帝國戰帥的地位,還是牧狼神對帝皇眾所皆知的忠誠,亦或者是在羅格多恩那微不足道的個人情感中,對于荷魯斯這位兄長的欽佩和信服,都不會允許帝拳之主考慮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為多恩很清楚,他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才會與牧狼神為敵,那便是荷魯斯背棄了帝皇與帝國,背棄了他對人類之主和大遠征許下的諾言:這種未來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多恩都不愿意細想。
畢竟,牧狼神可不是尋常的原體,若是他背棄了帝皇的事業,那么他能動員起來的力量絕不會僅有自己的軍團:也許將會有數個強大的軍團和國度,會義無反顧地加入到戰帥的反叛大業當中,屆時,整個銀河都將再次被戰爭的漩渦吞噬。
這種未來實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多恩都會因此而感到畏懼。
所以,他從未如此肖想過:他也不認為事態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即便他身為泰拉禁衛,正處于帝國權力爭斗的風暴眼處,能夠切實的感受到戰帥與高領主議會的明爭暗斗,在這五十年間已經日漸白熱化到了何種地步,多恩也從未擔心事態最終會無法收場。
在他看來,處于紛爭兩極的雙方都是赤膽忠心的純臣,他們間的紛爭不過是些許利益和路線的區別:即便再怎么糟糕,當人類之主結束了他的隱居,再次回歸到公眾視野中的那一天,這場紛爭都會伴隨著雙方再次向帝皇臣服而消散于無形。
直到他第一次開始懷疑帝皇如今到底還安不安全之前,多恩都是這么想的。
而直到復仇之魂號的炮彈就在他面前射向神圣泰拉的那一刻,帝拳之主也從未有過更復雜的想法。
于是,理所應當的。
當永恒之門被摧毀,整個泰拉被席卷而來的恐慌和怒火吞噬,而第七軍團的防線被以一種最滑稽的方式攻破的時候:身處于山陣號上的羅格多恩,是所有的目擊者當中最迷茫的那個人。
他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這些事情,仿佛所有的一切早就突破了他的世界觀:在持續了一到兩秒的沉默不語中,帝國之拳的基因原體甚至忘記了呼吸和發怒。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茫然過。
也從未像現在這般手足無措。
幸好,他是多恩。
羅格多恩。
第七軍團的基因原體:堅定不屈。
無論他此時有多么的茫然無措:他都知道自己必須干什么,應該干什么。
無論那個犯下錯誤的人是誰,哪怕是他最尊敬的荷魯斯:他都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在復仇之魂號向泰拉開火后,山陣號是第一個做好戰斗準備的。
永恒之門被摧毀后的五秒鐘,這座盤踞在泰拉近地軌道上的太空巢都,便在原體羅格多恩的命令下全速運轉了起來:其反應速度之流暢,比泰拉地面上的防空武裝部隊要快上十三秒,且領先了另一頭的赫拉克芬爾號整整兩分鐘。
數萬名帝國之拳戰士整裝待發,解開手里爆燃武器的封禁,胸膛中滿溢著榮耀與忠誠的怒火,上千枚魚雷發射管和光矛炮所調整著它們的角度,將致命的死神對準了近在咫尺的復仇之魂號。
“帝皇在上啊……簡直是瘋了。”
當戰爭的氣息時隔許久,再次縈繞于山陣號的每一個角落中時,羅格多恩站在他最習慣的指揮臺上,基因原體的敏銳感官讓他能夠聽到子嗣間的低語。
只是不知道出聲的人究竟是在感慨行將兄弟相殘的瘋狂,還是單純的不理解:當復仇之魂號就這么明晃晃地身處于山陣號的火力覆蓋面中央的時候,牧狼神又是哪里來的膽子將炮口瞄準泰拉。
他真以為泰拉禁衛的職責是帝皇用來獎賞多恩的玩具么?
沒人想的明白這件事情,因為荷魯斯不可能如此地愚蠢且瘋狂,就連多恩也抱著完全相同的想法:正因如此,在發現復仇之魂號并沒有發動新的攻勢后,帝拳之主也暫時卡住了開火的指令。
猶豫再三后,多恩選擇向戰帥和泰拉同時發去了通訊,詢問具體的情況: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
而當復仇之魂號與泰拉皇宮一前一后地回應了他,并在短暫交涉后,接連同意了和平商討的方案后,旁人都能看到,羅格多恩是如何重重的松了口氣。
帝皇在上。
雖然他以泰拉禁衛的頭銜為傲。
但他從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真的需要履行這份職責。
與不久之前的正式會談相比,掌印者和戰帥在山陣號上的第二次見面,在場面上就顯得撩草了許多。
原本為了會談而特意向外界開放的瑪塔里斯大廳,自然是不用想了,再次見面的雙方直接在山陣號的甲板上集合:也就是先前會談的時候,羅格多恩用來迎接牧狼神與掌印者的那處前甲板。
幸好,先前花了大力氣才將其完全清空的帝國之拳,還沒來得及再將其恢復原樣。
而與之前相比,雖然僅僅過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但再次會面的雙方,無論是彼此的氣場、隨行人員的寡眾,還是接受到的隱形待遇,都已大不相同。
這一次,掌印者馬卡多帶來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隊伍,不僅有著十數名面色嚴肅的高領主和軍隊領袖,全副武裝,子彈上膛的禁軍和凡人精銳更是不知凡幾:整個平臺都已被他們封鎖了起來,帝國之拳的戰士反而只能在更外圍負責警戒。
這種鳩占鵲巢的行為,以及隱藏其中明晃晃的不信任,讓多恩皺起了眉頭:盡管他知道這不會是掌印者的本意。
而與強勢的泰拉一方相比,當戰帥荷魯斯出場的時候,他的模樣難免令人驚訝。
多恩緊盯著十幾艘風暴鳥搖搖晃晃地落在了甲板上:護送戰帥的那一艘比它的同行者們要領先整整一個身位,像是為了避免將其他人牽扯其中。
在階梯被放下后,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包括多恩在內,每個人都困惑的挑起了眉頭。
眼前的場面實在是太奇怪了。
只見荷魯斯走在前方,他脫下了那身標志性的珍珠白色盔甲,戰錘破世者則是被留在了機艙內:牧狼神身穿一身便服,肉眼可見地沒有攜帶任何武裝,剛剛落地,他便迫不及待的張開了雙臂,像是感謝一直等待他的人群,又像是在表明,現在的他的確沒有任何的威脅。
而緊跟在荷魯斯的身后,全副武裝的禁軍儼然是一名押送者的模樣,動力長戟的鋒芒幾乎緊貼著原體的后背:考慮到彼此間的實力差距,和復仇之魂號上的情況,可以想象若不是沒有荷魯斯的默許,禁軍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奇怪的是,明明從表面上看來,牧狼神是處于弱勢的那一個,但他從容的姿態和卓越的氣度卻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讓他看起來反而更像是優勢方。
而這種旗幟鮮明的無害聲明,的確很好地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除了依舊緊繃神經的禁軍外,大多數人都松了口氣:從戰帥態度來看,至少今天是不太可能發生流血事件了。
情況還不算特別糟糕。
多恩的眉頭平緩了下來。
黎曼魯斯雖然看似依舊咬緊牙關,但齒縫間已經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馬卡多依舊將自己的面容隱藏在那頂破舊的兜帽下,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空氣中的火藥味稍稍降低后,剩余的十幾架風暴鳥中也陸續走出了原體、軍團使節和他們各自的仆從:除了復仇之魂號本身需要的船員外,戰帥看起來是把所有能夠調動的人全都請了過來。
但多恩知道,這其實是馬卡多的要求。
不過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
直到負責押送荷魯斯的禁軍回歸到他的隊伍之前,甲板上的雙方都只是在沉默的打量著對面,沒人想要開口,就連輕佻如福格瑞姆,傲慢如莫塔里安,也在這個時候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幾分鐘后,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集結在掌印者馬卡多的身上。
帝皇賦予的職責,以及戰帥荷魯斯剛剛犯下的大錯,讓馬卡多事實上成為了在場所有人中權力最大的一個:暫時來說。
即便是戰帥本人,也只能站在距離他的支持者們稍遠的前方,一邊微笑,一邊無法控制的感到了緊張,等待著在那低頭冥想的掌印者結束他的沉默。
原體沒有等待太久。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掌印者默默地調轉他的視線,望向復仇之魂:他端詳了那艘戰艦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然后,活動著吱嘎作響的腿腳,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來到了荷魯斯的面前。
戰帥的呼吸局促了些,但他在竭盡全力的保持著鎮靜,他一邊回想著自己現在還能握在手中的幾張底牌,一邊低頭,與站在他面前的馬卡多對視。
作為一個已經在靈能領域取得了一定成就的大師,牧狼神能覺察到,掌印者正在兩人的周圍設置靜音結界:其手法之精,令荷魯斯自愧不如。
然后,掌印者盯住了牧狼神。
像是在問詢,又像是在嘆息。
“你到底在做什么,荷魯斯?”
牧狼神飛快的調整了一下呼吸,讓他的話聽起來更具有說服力。
“你知道的,掌印者。”
荷魯斯問心無愧。
“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我絕不會用這種方式去玷污父親的圣所。”
馬卡多沒有搭理這句辯駁。
“禁軍有沒有告訴你,荷魯斯:皇宮門前的永恒之門被摧毀了。”
戰帥頓時啞口無言: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永恒之門對帝國來說意味著什么。
半晌后,他回以苦澀的笑容。
“掌印者。”
荷魯斯一字一頓。
“我知道永恒之門的意義,我知道它對于帝國來說意味著什么,你不要以為永恒之門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影月蒼狼軍團的旗幟同樣飄揚在那里,榮耀大道的兩旁同樣有著屬于我的子嗣的名字和畫像: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早已離我而去,而這些榮耀是他們流于世間的唯一痕跡。”
“告訴我:你覺得我是會卑劣到愿意親手將這些榮耀抹去的人嗎?”
“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掌印者的聲音古井無波,牧狼神的情緒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畢竟你對榮耀的追求肉眼可見:尤其是與帝皇有關的一切。”
戰帥輕哼了一聲,沒有反駁。
“但……”
緊接著,掌印者話鋒一轉,兜帽下蒼老的眼珠直視著原體。
“言語無法改變事實,荷魯斯,無論你表現有多么的誠懇,都必須有人為神圣泰拉遭受冒犯付出代價:即便不是為了真相,僅僅是為了維護帝皇的尊嚴,帝國也需要一個值得寫進史書里的懲戒。”
這句話讓戰帥冷笑了一聲。
“你現在又開始跟我講真相、尊嚴還有所謂的史書了,對嗎?”
荷魯斯向前一步,甚至忘記了自己此時身處更加弱勢的地位。
“你和我都很清楚,掌印者。”
“我是無辜的,我沒有任何理由讓復仇之魂號向泰拉開火,而你和你的高領主議會也不是純潔無暇的,倘若不是你們一再拖延到了這個時候,我根本不會回到泰拉,更不會帶來復仇之魂號。”
“讓我告訴你吧,馬卡多。”
突然,牧狼神笑了一下。
“我沒那么在乎權力,我也不在乎一萬年后究竟是誰坐在王位上,唯一能夠驅使我的僅僅是對于帝國的忠誠,既然他將我的職責放在了遙遠的銀河北方,那我便心甘情愿的讓自己的生命駐守于此,哪怕從此之后不會再回到神圣泰拉。”
“直到你們破壞了這一切,直到你們用陰謀和謠言撼動了帝國的根基,直到你們這些所謂的高領主和凡人精英們,在我們于前線流血流汗的時候,你們卻在后方用自己的權力和貪婪剝削著人類的未來:直到現在你們都不肯承認現實,你們是比大遠征中的異形更讓人厭惡的敵人。”
荷魯斯停頓了一下,他用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眼光看著馬卡多。
有厭惡,有仇視,有嘲諷:但又有一種基于其能力的敬意。
“承認吧,掌印者。”
“你本有機會讓一切沒那么糟:但你并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
這句話讓馬卡多笑了起來,他看向了牧狼神的胸口,就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東西:在荷魯斯的困惑中,掌印者將同樣的話回敬給了戰帥。
“你也一樣,牧狼神。”
“你原本也是有過機會的。”
馬卡多看著牧狼神的胸膛,看向只有他知道的黑暗和瘋狂。
“但現在……一切已經太晚了。”
言罷,掌印者并沒有搭理荷魯斯因他的話語而困惑的面孔,他揮揮手,驅散了周圍的靜音結界,回到了原地。
“各位。”
馬卡多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我想我們都知道云聚于此的原因,在此我便不再贅述了。”
掌印者環視全場:沒人敢在他說話的時候有任何插嘴的舉動。
“想必大家早已了解情況:戰帥荷魯斯堅持他是無罪的,但復仇之魂號的確炮擊了神圣泰拉,有無數人可以證明這一點,而且這輪炮擊直接導致皇宮前方的永恒之門區域被徹底性的摧毀了,人類之主的榮耀受到了不可挽回的玷污。”
“必須有人要為此負責,也必須有人要為此而付出代價。”
“所以,掌印者。”
察合臺可汗站了出來,他態度禮貌的打斷了馬卡多的話。
“你的意思是,戰帥必須要為一項莫須有的罪名負責嗎?”
雄鷹般的視野刺向了馬卡多,而掌印者身后也自有人站出。
“無論如何。”
法務部的元帥也向前一步,即便面對多個原體,并沒有挫敗他的氣勢。
“炮彈是從復仇之魂號射出的,其給予泰拉的損失也毋庸置疑。”
“任何人在與這件事情直接關聯后,都不可能被允許全身而退。”
“這事關帝國的尊嚴。”
“尊嚴可不會建立在謊言之上。”
福格瑞姆大聲地嘲笑著。
“只要有足夠的機會和手段,任何人都可以假冒荷魯斯,用復仇之魂號開火,而給予幕后兇手這些機會的,難道不正是你們這些膽小懦弱,根本不讓復仇之魂號以滿員狀態前來泰拉的高領主嗎?”
“不要曲解話題,原體。”
老邁的財政部長睜開了一只眼睛。
“現在的問題是,必須有人要為永恒之門的毀滅而負責。”
“這個人若不是復仇之魂號的主人:難道你們有更好的選擇嗎?”
“誰說我們在曲……”
“好了。”
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荷魯斯,在爭論日漸白熱化之前,終于開口了,將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
戰帥的笑容,或者說叫皮笑肉不笑更合適一些,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馬卡多身后的支持者,每過一處,人們便不由自主低下了頭,就連禁軍,也不敢與這位帝皇的長子對視。
“各位。”
荷魯斯輕嘆了口氣。
“我很抱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給各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和恐慌。”
“請收下我的歉意。”
言罷,牧狼神微微的鞠躬。
“至于各位對于我的訴求,我也能發自內心的理解:因為我相信能夠站在這里的人都不是不明事理的莽夫,大家都是為了帝皇和帝國而奔波的忠臣,也許我們在路線和觀點上會有小小的分歧,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在天鷹旗下團結一致。”
荷魯斯的嘴唇碰了碰,便吐出了一大堆場面話。對于已經執掌整個狼之國度超過四十年的戰帥來說,這再簡單不過:也許這些話對牧狼神想要脫罪沒什么用處,但在盡到了場面上的功夫后,至少馬卡多身后的惡意已經稍微衰退了些許。
而荷魯斯才剛剛摸到自己的王牌。
“那么,泰拉的各位。”
荷魯斯攤開雙手,向掌印者身后的人群行了一個正式的禮儀。
“不知你們可否允許我,為了這件不幸的意外,而申辯一下呢?”
掌印者沉默了片刻。
“可以。”
在得到允許后,荷魯斯并沒有立刻開口發言,而是轉而又看向了多恩。
帝拳之主沉默的點了點頭。
于是,牧狼神清了清嗓子。
“好吧,各位閣下。”
“請聽我說,我不會申訴我與這件事情完全無關,畢竟無論如何,炮彈就是從復仇之魂號上發射的,這的確是我的責任:至于我是否有更深重的罪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公正且明事理的人物,一場詳細的聯合調查會說明我的清白。”
“而在此,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牧狼神抬起了頭,看向了掌印者。
“一件掌印者閣下刻意忽略的事情。”
“是什么?”
黎曼魯斯在人群中發問。
“很簡單。”
牧狼神勾起了嘴角。
“由于我們的掌印者閣下長久以來都保持著咄咄逼人的強硬態度,而我對有關于神圣泰拉的權力也不感興趣,所以,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產生了一個誤區:你們都已經習慣性的遺忘了我的頭銜與權力。”
“我,荷魯斯–盧佩卡爾。”
“是帝國的戰帥,是影月蒼狼的原體,是狼之國度的領袖,是帝皇欽選的,為他繼續完成大遠征的總負責人:人類之主在烏蘭諾的土地上說的很明白了,我的頭銜與地位直接來自于他的冊封,我身為戰帥和原體的所有權力都來自于帝皇的點頭。”
“也就是說……”
荷魯斯看向了掌印者。
“我只對帝皇負責。”
“除此之外,我不向任何人負責,也不在任何人的管轄范圍之內。”
看到周圍人群的沉默、困惑,以及少數恍然大悟的面孔,牧狼神不得不竭盡全力的壓制住內心的得意。
“所以,情況就是如此,各位。”
“在帝國的法律中,我身為帝皇的戰帥和前線的總負責人,在地位上與掌印者閣下和高領主議會是平等的,我們之間沒有誰更高更低的區別,也沒有互相管轄的職能:而且唯一凌駕于我們之上的,有且只有屬于人類之主的意志。”
“所以,掌印者閣下。”
荷魯斯將雙手背在身后。
“你大可以站在任何角度上申訴我可能背負的罪責與嫌疑,這是你的自由:但也請你不要忘記,無論你如何控訴我,你也只是站在原告的立場上,你并非法官,你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審判我。”
“你有資格向我發出控訴,因為你與我是平等的,你也有資格因為泰拉上的事情而將我驅逐出太陽星域,因為泰拉天領是屬于你們的管轄范圍:但除此之外,如果你們想要做到更多的事情。”
“如果你們想要剝奪我的頭銜,或者懲戒我的國度和軍團,乃至扣押我本人,起訴我的罪行,監禁我或者進一步懲戒我:你們都沒有權力這樣做,哪怕是站在你身邊的禁軍也沒有權力這樣做。”
“整個銀河,都沒有權力這樣做。”
荷魯斯挺起了胸膛。
“在帝皇的法律中,這是不會允許的。”
說到這里,戰帥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環視了一圈馬卡多身后的人群,滿意的打量著禁軍的憤怒與不甘,打量著高領主們彼此探究和皺起的眉頭,同時也打量著掌印者本人的沉默不語。
他看似受到了挫折。
但荷魯斯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在經歷了幾輪交鋒后,如果說戰帥以前對于掌印者的看法是輕蔑和唾棄的話,那么現在雖然依舊沒有什么正面印象,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掌印者的能力之優秀了:可惜他們兩個注定會是敵人。
這是一個必須嚴陣以待的對手。
荷魯斯在內心中微笑。
但沒關系,反正戰帥說這些話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給自己脫罪。
他真正的目的是下一句話。
牧狼神清了清嗓子。
“當然啦,在座的各位。”
荷魯斯張開了雙臂,像是一位辛勤的園丁在教授著自己的學生們。
“若你們執意認為我需為此負責,我也沒有更多的怨言,但作為帝國的戰帥,我想我有資格提出自己的訴求,而且我保證,我的訴求是絕對合理的。”
他看向所有人,尤其是看向面色一直保持著嚴肅的多恩。
然后,再慢慢的看向掌印者。
“我要求,如果你們真的想以任何罪名來滯留我個人的自由,或者對我申訴任何一條已經成立的罪狀的話:那么,還請你們邀請出唯一有資格做這件事的人。”
“帝皇。”
這個簡單詞匯在山陣號的前甲板上久久的回蕩著,讓無數旁觀者眼前為之一亮,而另一些旁觀者的瞳孔則頓時放大,剎那間明白了荷魯斯的用意。
牧狼神則乘勝追擊。
“是的,就像我說的那樣。”
“唯有帝皇才有資格探究我的罪狀。”
“唯有帝皇才有資格剝奪我作為戰帥的權利和地位。”
“請你們將我的父親邀請出來,當他站在這里時,無論他準備因為這件事情而如何處罰我,我都會心甘情愿的接受。”
“身為戰帥。”
“唯有帝皇才能審判我。”
“所以,我要求見到帝皇,我要去親眼見到他本人。”
“這是我唯一的訴求:合情合理。”
荷魯斯微笑著,他用前所未有的嚴肅目光盯住了掌印者沉默的兜帽。
“難道不是嗎?掌印者閣下?”
沉默。
這是在荷魯斯的慷慨陳詞后,回蕩在甲板上的唯一一種聲音。
沉默。
這是掌印者的死寂。
是高領主們皺起的眉頭。
是察合臺可汗與福格瑞姆的微笑。
是莫塔里安得意的惡毒。
是禁軍們無法安放的狂怒。
是科拉克斯與拉納在看向荷魯斯的眼神中產生的一絲真摯的欽佩。
“不愧是戰帥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以極低的聲音發出了這句真切的感慨。
而很快,又一個聲音壓了過來,并吸引了每個人眼中的驚愕。
“沒錯。”
只見羅格多恩上前一步,然后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了掌印者的方向。
“按照帝皇留下的法律:戰帥的請求的確是合情合理的,掌印者閣下。”
這句話仿佛一槌定音,馬卡多身后的龐大人群連氣勢都弱了不少,而志在必得的微笑已經出現在了荷魯斯身后,每一個愿意支持他的鐵桿擁護者的臉上。
連羅格多恩都愿意這么說:那么聽起來和真理也沒什么區別了。
掌印者依舊只是沉默。
他沉默著,直到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禁軍渴求著一個解釋,
高領主們則是面露挫敗。
而荷魯斯身后的各個原體的表情,既有絕境翻盤的喜悅,也有擔心掌印者另外藏有后手的擔憂。
千百道目光,千百種情緒,都因為掌印者緩緩的抬起了一只枯槁的手,而在一瞬間緊張到忘記了呼吸。
在這一刻,掌印者的權勢哪怕比起昔日的人類之主來說,也不遑多讓。
他咳嗽了一下,然后緩緩開口。
“我們從未說過要因為這件事情而克扣你的人身自由,荷魯斯。”
一言作罷,且不論雙方的人群是如何狂喜或狂怒的,反而是牧狼神自己卻是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你不愿意給我定罪么?”
原體焦急的詢問道。
“只要讓帝皇……”
“這件事情無需叨擾帝皇。”
馬卡多的聲調猛地揚起,嘶啞的聲音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已經有了定論。”
掌印者的目光與牧狼神對視著,他打量了荷魯斯瞳孔的不滿。
“聽我說,荷魯斯。”
“你說的話的確沒錯,按照帝皇留下的法律來看,我與高領主議會都沒有權力威脅你個人的人身自由,而復仇之魂號的炮擊事件也的確有著更多的內在疑云:但這并非意味著我們毫無處罰的手段。”
“恰恰相反,戰帥。”
掌印者微微揚起了頭。
“在來此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判決這次事件。”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在期待著掌印者的答案。
而馬卡多只是直視著牧狼神,
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死罪可免。”
“活罪難赦。”
“無論如何,傷害泰拉的兇手,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句話讓不少人感到困惑:因為和之前的話語明顯有了沖突。
但有一些更聰明的人,比如說圣吉列斯和察合臺可汗,卻覺察到了什么,他們的瞳孔中閃過了震驚。
“該死……”
可汗暗罵了一句。
“他不會真的敢……”
荷魯斯也同樣如此。
隱約間,他猜到了掌印者的意思。
“你……”
牧狼神還想說些什么,但馬卡多的目光卻已經不再看向他了。
掌印者最后看了眼復仇之魂號,瞳孔中有著忌憚,也有著決絕,然后,他仔細的掃視了一圈荷魯斯身后的人群,依次對照了每個原體和軍團使節的臉:當看到身上裹滿著繃帶的賽維塔時,馬卡多滿意的點了點頭。
“所有重要的人都來了。”
“倒也省了麻煩。”
這句在外人聽來云里霧里的話,卻讓荷魯斯光滑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
“馬卡多,你要……”
“泰拉禁衛何在!”
牧狼神的話再次被打斷了:任誰都無法想象,在掌印者蒼老的身軀中,居然也能夠爆發出如此振聾發聵的力量。
多恩向前一步。
“我以掌印者與帝皇代理的身份下令。”
馬卡多目不斜視,直直盯著臉色已經由蒼白轉為通紅,咬著牙關,卻始終不知道該說出什么話的荷魯斯。
而馬卡多本人,則是口齒清楚,一字一頓,態度清晰的告訴所有人。
“立刻封鎖復仇之魂號,并將其押運到露娜的近地軌道上。”
“在押抵后,禁止其上任何人離開,由羅格多恩親自指揮山陣號。”
“將破壞永恒之門。”
“侵害泰拉土地。”
“冒犯帝皇天威的復仇之魂號。”
馬卡多停頓了一下。
他顧不上周圍所有人或是驚愕,或是詫異的臉,而是瞥了眼渾身發顫的荷魯斯。
然后,無情地下達了判決。
“開火!”
“擊沉!”
“以儆效尤!”
言罷,掌印者轉過身,揚長而去。
其身后,唯留一片死寂,以及怒火之下壓抑到極點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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