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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該入萬魂幡了 第94章 身在地獄心向自由
“怨恨么?不甘么?你想活下去么?”
那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在陳業的意識深處不斷回蕩。
此時的陳業正墜入無邊深淵,周遭一片漆黑,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而這赤紅大蛇的聲音就仿佛是從他的神魂中傳出,是他自己的心聲一般。
陳業的回答與所有人一樣。
“我想活下去。”
大蛇發出低沉的笑聲,不管心中感應如何,人在瀕死之時都會抓住最后的希望。
凡人如此,修士也是如此,魔頭如此,正道也是如此,人性如一,并無區別。
赤紅大蛇再次蠱惑道:“頌吾真言,賜汝長生。”
只要陳業念出那祝禱的真言,便會成為赤練蛇佛的信眾,心中不甘與怨恨都會成為蛇佛的力量之源。
落入蛇窟,再也無力掙扎。
陳業那枯槁蒼老的面容緩緩顫動,他微微張開嘴巴,干裂的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赤紅大蛇耐心地等待著,只等又一個信眾落入蛇窟。
然而,傳入它耳中的卻是一句反問:“你能賜我長生,也能收回,對么?”
原本急速下墜的陳業突然停住,懸浮在赤紅大蛇的面前。
蒼老的身體開始恢復青春,很快變成原來的模樣。
陳業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赤紅大蛇,突然咧嘴一笑。
“我還以為那老板是騙我,原來不買東西,真的有大蛇入夢啊。”
赤紅大蛇愣住了,在如此絕境之下,陳業竟還能保持正常的思考能力?
身受暗算,從高空墜落,又急速衰老……如此多致命的影響疊加在一起,他怎么還能保持冷靜?
大蛇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死?”
陳業略顯平淡地說:“不怕死又何必要追求長生?但我絕不想要別人施舍的長生。若不得逍遙自在,活著便如同身處地獄。我可以暫時身處地獄,但我總要走向出口,而不是永遠沉淪在地獄之中。”
赤紅大蛇沉默不語。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與尋常人一樣怕死,但他卻已有了向死而生之志,不是這簡單的把戲可以蠱惑的。
大蛇緩緩沉入黑暗,今日時機不對,但人總有脆弱之時。蛇最擅長的便是潛伏,直到獵物大意之時再亮出毒牙。
然而,陳業卻突然大聲地說:“等一下,這里是我的夢境才對吧。”
須臾之間,原本籠罩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退散,赤紅大蛇不再僅僅是只露出一個腦袋,它那巨大的身軀也完整地出現在陳業面前。
但這龐然大物還未來得及展現它的威風,一道金光陡然從天而降,以毀天滅地之勢將赤練大蛇重重地鎮壓在地上。
金光之中,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鳥,正在不斷變幻著形態。
金翅大鵬,五彩鳳凰,三足金烏……形象萬變,但每一種都是陳業所聽過的神鳥。
利爪深深扣入赤練大蛇的七寸,將那堅不可摧的骨甲都捏得遍布裂痕,發出“咔咔”的聲響。
陳業懸于半空,對這赤練大蛇說:“剛才你說焚香門對我公報私仇,但咬我一口的是赤練蛇吧,我中了蛇毒,才會進入這個夢境之中。
“我就說魏長生那家伙不應該這么蠢,以他自私自利的性格,就算要報仇也不會選這種敏感的時候,原來是你在栽贓陷害。
“你究竟是誰?赤練魔尊復生,還是赤練蛇成了精?”
陳業說得很急,但每當他清晰地說出一句話,那神鳥便會壯大一分,陳業對這個夢境的掌控便會強大一分。
越是條理清晰,越是理智,在這夢境之中的力量便越大。
赤練大蛇被死死按在地上,但卻并未露出痛苦掙扎的模樣,只是用一雙豎瞳冷漠地盯著陳業,仿佛要將他印入自己的眼睛深處。
陳業剛感覺有點不對,那赤練大蛇瞬間縮小,脫離了神鳥的利爪,下一刻卻已經用蛇尾將其牢牢捆住,輕輕一勒便將其化為虛無。
碩大的蛇頭低垂,猩紅的舌頭在陳業面前吞吐不休,仿佛隨時會將他一口吞下。
陳業一看這情形,連忙說:“其實我師父跟赤練魔宗有些淵源,我也是魔頭,我也可以……”
赤練大蛇才不給陳業說話的機會,張開嘴巴,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陳業只覺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大叫一聲。
但他馬上便感覺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等陳業睜開雙眼,便發現自己身在牢籠之中。
“陳兄弟,你終于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許久不見的呂福勝。
不然如今的呂福勝披頭散發,一副狼狽的模樣。牢房中還有侯祿和常壽兩位老熟人,只是侯祿如今氣息奄奄,正無力地躺在地上,而常壽則兩眼無神地看著牢籠之外,變得憔悴了許多。
陳業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體,儲物袋不見了,萬魂幡與劍匣都不在,那魏長生還真將自己當囚犯來處置啊。
陳業疑惑地問呂福勝說:“我睡了多久?”
呂福勝說:“也就一小會,那魏長生將你送進來之后,他便一臉晦氣地走了。陳兄弟,你也被赤練蛇咬了么?”
陳業無奈地說:“運氣不好,遭了暗算。呂兄你們又是何時進來的?”
之前魏長生說他勾結魔頭,陳業還以為墨慈的身份敗露了,心想清河劍派都幫他改萬魂幡了,輪得到你魏長生來反對?
現在看來情況不對,怕是呂福勝這邊出了意外。
呂福勝只好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聽得三人被那尊主抓到地底孵化赤練蛇,陳業便感覺不對勁。
魔頭給散修發工錢,還發那么多,那是圖什么呢?
“侯兄與常兄兩人是怎么了?”陳業問道。
呂福勝有些羞愧地說:“他們,對侯兄用了刑,我們實在撐不過,只好認了罪。如今我們三人都被定了勾結赤練魔宗的罪名。常兄,他……他已經這樣許多天了。”
自從儲物袋被收走,常壽就像是失了魂一樣,不吃不喝坐在那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什么。
呂福勝小聲對陳業說:“常兄本來已經存夠了蒼珠,準備去買金剛散,如今出了這場意外,對他打擊太大了,怕是有些神志不清。”
陳業皺眉問道:“正道五門就沒人過問此事嗎?”
呂福勝嘆息道:“沒人來問過,這里的看守大部分都是焚香門與蜃樓派的人,畢竟就他們的弟子最多。焚香門的魏長生仿佛是公報私仇,根本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
陳業望向失了神的常壽,只見他形容枯槁,雙眼血紅,腦袋一下下撞在篆刻著符文的牢籠上,看起來已經徹底瘋了。
感應到陳業的目光,常壽突然轉過頭,用那血紅的雙眼看著陳業,沙啞著聲音說:“陳兄弟,你也被抓進來了,清河劍派也沒能保住你嗎?”
陳業無奈地說:“我畢竟不是清河劍派的弟子。”
常壽慘然一笑,自言自語般說道:“連你也被抓了,連你也被抓了……我等散修,命如螻蟻,他們所謂正道,連個道理都不講。說我們勾結魔頭,我看,他們才是魔頭,他們才是魔!”
常壽的雙手抓住那牢籠的柵欄,用力地搖晃起來,雙手青筋盡露,卻無法撼動分毫。
這牢籠仿佛有特殊禁制,隔絕了外部的靈氣,得不到靈氣的補充,又無法寶相助,福祿壽三人根本無力逃脫。
但即使雙手已經抓得鮮血淋漓,常壽也不肯松手,發瘋般撞著堅固的牢籠,直撞得頭破血流。
“常兄,你冷靜些!”
呂福勝連忙去抱住常壽,但卻被他一下子掀翻。
原本虛弱無力的常壽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身上燃起一層金色的火焰,口中念念有詞:
“赤鱗蔽日,毒霧吞星。萬鱗之母,血霧之主,伏地聆聽羔羊之聲。蜿蜒于巖漿為枕,盤踞以骸骨為巢,腐肉孕靈,怨氣化形。蛻舊軀者得新生,焚己身者見大光明!”
“焚己身者見大光明!”
常壽雙目圓睜,面龐因憤怒而扭曲,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著最后一句,帶著無盡的悲憤與決絕。
身上的金炎將他身軀完全吞噬,燒得身前的牢籠震蕩不休。
每一次震動,那些符文的光芒便黯淡一分。
不過片刻,這些符文便抵擋不住金炎的灼燒,紛紛化作一縷縷青煙。
常壽猛地抬起腳,用盡全力朝著牢房大門踹去。
“砰”的一聲巨響,那緊閉的大門在他的猛力之下,被踹得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遠處的地面上。
常壽大步跨出牢房,仰天咆哮:“正道不公,已然淪為魔道!我等散修被欺壓太久,今日,便是清算之時!誰愿意與我一同赴死?!”
常壽的聲音在這片空間中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
黑暗中,如星辰般亮起一朵朵金色的光焰。這些光焰相互輝映,將四周照得通明。
與此同時,震天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與常壽的呼喊遙相呼應。
無數牢籠破碎的聲音傳來,一個個燃著金炎的人影走出,聚集到常壽的身邊。
陳業看到眼前這一幕,想也不想便對呂福勝說:“帶上侯兄,先逃離此地。”
呂福勝看著那陷入癲狂的常壽,有些不忍拋下朋友。
陳業卻說:“別想這么多,去清河劍派的駐地,那里能保命。”
呂福勝又問:“那你呢?”
陳業冷靜地說:“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去尋那罪魁禍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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