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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郎 第703章 血色前夕
衛覬無緣太傅召見,能算是無功而返。
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他立刻就拋棄了在汾水東岸安置波及士民的計劃。
反正他已經嘗試過了,上面不同意,他在感情上自認為也對得起河東鄉黨了。
他的嘗試與努力……在趙彥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衛覬只是拿來過渡的廷尉正,真正在廷尉府負責層層查案的依舊是從晉陽、周邊各縣選拔的吏員。
趙彥對這些年提拔的這些吏員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他比趙基更懂如何栽培羽翼、擴大基本盤。
而趙基領軍打仗時的特點就是擅長聚眾,趙基核心的聚眾手段是讓利。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趙基需要,能用的上,就能割出部分利益。
這些利益往往不是從趙基身上,或其他既得利益者身上割取,而是從敵人身上割取。
結果就是趙基的基本盤始終在變,從河東虎賁過渡到河東、太原二郡兵源為主的虎步軍,再到匈奴義從,緊接著就是關東、河北降將勢力。
緊接著就是李傕郭汜二人殘部中選拔出來的敢死兵,再最后到目前為止,趙氏處于如今的特殊環境來看,反倒是朔方諸胡義從更值得信賴。
可以這么說,出身越低的人,與趙氏的根本利益存在高度迭合。
打翻舊有的一切秩序,趙氏與這些低級出身的官吏才能共享新世界。
身份最低的人不是奴隸,也不是被解救回來的漢邊民……反而是不被帝國文化視為人的諸胡義從。
跟著趙氏,這些諸胡義從才勉強擁有了一定的人權。
趙彥很早就認知到了這一點,何況他本身就在邊郡轉任各縣虛耗光影近三十年,他對東羌、匈奴、鮮卑與烏桓,都非常的熟悉。
從內心而言,他也不是那么抵觸諸胡……前提是這些諸胡義從要聽話。
聽自己話的胡人,肯定比不聽話的腹地軍閥更可愛一些。
除了這些,趙彥最不喜歡,也最擔憂的就是趙基的聚眾手段……太過于低劣與吃虧。
從敵人身上能獲取的利益終究是有限的,早晚有耗盡的一天,或兵敗、繳獲不如成本的一日。
所以趙彥的眼中,目前趙基聚眾、拉攏軍心的手段過于單一。
雖然像趙基那樣公正分配,能快速整合新舊勢力。
可持續的勝仗,其實并不利于內部的整合、融合。
反倒是元從虎賁仗著先入伙的機會,一個個飛速提升,已經到了一種極限。
再提拔這些虎賁,以這些虎賁的閱歷與掌握的技巧而言,不管是領兵或施政治民,都會存在不足。
這就是逢戰必勝帶來的惡果,哪怕趙基有意識的剔除不適合領兵的軍吏,可持續勝仗之下,就連趙基也無法客觀、公允的評價一個常勝軍吏其軍事水平背后的道德認知。
就此刻而言,西州以外的降將勢力、諸胡義從反而成了趙氏可靠的支柱力量。
趙彥也生出這樣的認知,可是這次清洗河東人后,回過神的西州吏士又會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這個暫時只能拖著,時間會像水浪一樣撫平河中石塊的棱角。
趙氏終究缺乏那最高級的正統大義,此刻趙彥能做的就是將暴露出來的隱患、毒瘤盡可能割除。
所以衛覬的保守提議,直接被趙彥否決。
已經從云端跌落的河東人,哪怕安置在晉陽附近的東岸……這些人難道還會心存感激?
現在的問題就是內部殺的太少,以至于犯錯的吏士遭受一點懲處就哀聲怨道,仿佛活不下去要跟你同歸于盡一樣。
唯有反復殺戮,才能讓免死、重罰的吏士民眾生出應有的感激!
刀,始終握在趙基手中,這是誰也奪不走的東西。
若是以前單純依賴西州人,那西州人這個集體組織也能呼應許都天子的號召,做出罷免、拋棄趙氏的選擇。
可惜的是從一開始,趙基就信不過天子、公卿,也信不過虎賁、虎步軍,通過俘虜、解救出來的漢邊民、混血組建了親兵侍衛、義從部隊。
趙基的軍中話語權就是這樣一點點鋪墊而來的,當初虎賁內的五曹八屯體系,再到三省制度……都只是過渡,這些幌子之下,趙基控制的侍衛親軍隨著戰爭不斷擴張,最終拿走了主要股份。
現在河東人響應叛亂,或知曉聽聞后持中立態度,原因無非就三種,第一種是真的忠誠于漢室,得到天子詔令后就敢動手的忠漢行動派。
第二種是為了河東人的利益著想,第三種就是永遠數量上最多的那種中立派。
對待這些人,趙彥想到的最佳手段就是
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可問題是趙基本人不贊成這么大規模的殺戮。
河東人追隨趙氏以來,在外征戰四年……可能征戰過程中傷亡的人口,還比不上這輪趙氏反擊形成的清洗。
趙基不贊成殺,還有個問題,那就是趙基、趙彥的對外形象問題。
此前幾乎都是對外戰爭,趙基對軍事敵人與反對派公卿表現出了殘酷、狠厲、堅決的一面,效率十分之高效;而趙彥則充當了那個緩和矛盾的忠厚長者。
而現在,趙彥出面主導殺戮……不是他不肯犧牲這點形象,而是這點形象留著,還能繼續迷惑韓融、孔融、王朗、趙蕤、趙溫這類表面、潛在的合作伙伴。
這個忠厚長者的皮膚可以犧牲碎裂,但不應該是此時。
真正的殺戮時刻會在正月十五以后,廷尉府正式設立后開啟。
趙彥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來思考、衡量這個問題,實在不行,可以嘗試勸說趙基,讓趙基來主導殺戮。
行宮中,監國皇后伏壽反復閱讀趙基的回信,細細品味那字里行間蘊藏著的情緒。
其實對于伏完的死,伏壽并沒有那么大的傷感。
嫡母陽安大長公主的遇難……伏壽更不會產生傷感。
就如伏德在她面前被殺一樣,她當時感受最大的是驚恐,而非傷感、憤怒。
伏完滿門遇害,讓她感到難受的是親生母親也在隊伍中一同遇害。
見識過李郭亂軍的相互攻殺,也親身經歷過東遷過程中的動蕩與兇險。
伏壽太清楚亂軍的兇殘,如趙基那樣治軍嚴謹的人終究是極少數。
當世之中,除了劉備的軍隊有良好的軍紀外,其他各方的軍隊出征在外,還不是走到哪里,就殺到哪里?
所以伏氏滿門遇害……若是抓住集中處斬,那伏壽這里滋生的仇恨也是相對正常的血仇,復仇殺死足夠的敵人,這件事情也就能勉強平息。
可實際上呢,伏氏滿門遇害的時候,場面之殘忍,是她不愿意去猜想、面對的。
這股難以形容的仇怨之下,伏壽通過回信細細感受趙基的態度與底線,她心中的想法越來越堅定。
其實對于河東人,她根本就沒有點滴好感。
現在這些追隨趙氏飛黃騰達的河東人,又跟著裴氏想要害趙氏……害了趙氏一族,她又豈能善終?
“取筆墨來。”
伏壽做出決斷,就不準備拖延什么,她準備向趙基表達她的態度,監國皇后的態度!
這件事情,她必須要表達出她的立場與憤怒。
既然裴氏、河東人認為她是傀儡監國皇后,那就用殺戮來證明他們錯了!
兩漢歷朝都有掌握實權的太后、太皇太后,她以皇后監國又有什么問題?
如果天下人一直詬病那個,那就想辦法升一級,當監國太后!
至于趙基會不會答應……伏壽有辦法說服趙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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