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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郎 第494章 城邑之心
又兩日,郭圖來到晉陽。
晉水口上游的汾水浮橋處,郭圖站在車轅上凝視晉陽城。
晉陽城依舊沒有像樣的外圍墻壁,連很多幾百年前筑造的鄉邑、古城還不如,晉陽城墻范圍是很大,可只有四五尺高。
除了防止獸群外,別說是身形矯健的人,就是小女子也能輕易翻越。
可范圍實在是太大,仿佛一眼望不見城邑東北角。
他的確望不見城邑東北角的敵樓,因為汾水西岸還有碼頭,與之衍生出來的魚市、菜市。
可趙氏重修晉陽城的決心,已深深震懾住了郭圖。
他家世居潁川陽翟,陽翟地處中原要道,經濟、人文發達。
城邑規模也大,肯定比之前的晉陽城大。
但比起趙基規劃的晉陽新城而言,堪堪不足十分之一。
晉陽新城,完全是按著都邑的方向在發展、規劃。
郭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家,雖然算不算累世公侯之家,但也是世代卿家。
天下未亂之前,瑯琊趙氏給潁川郭氏牽馬,就已經是趙氏的榮幸了。
可繁盛的郭氏家族,雖然預見了亂世,卻很多人并不相信亂世會混亂到這個地步,所以郭氏做了準備,也只是很小的準備。
而趙氏顯然隨波逐流,卻抓住機會發動安邑兵諫,更是挾持天子后鯨吞太原。如今更是規劃、修建都邑級別的晉陽新城,只要見過這座城邑的人,都能感受到趙氏的雄心壯志。
就這一點來說,郭氏的魄力就比不上趙氏。
甚至河北方面,也只是進駐本就繁華的鄴城,在鄴城基礎上做發展。
袁紹選中鄴城,是因為鄴城有最高的綜合影響力。
趙氏則是看中了晉陽的軍事影響力,也看中了晉陽對趙氏一族的特殊意義。
晉陽在趙氏手中煥發新生,成長為北方大都邑的話,那這座城就是趙氏挑戰漢室的底氣。
與之相比,袁紹拿了鄴城的便利,也就會承受鄴城內盤根錯節的人文包袱、負擔。
哪怕鄴城以后也在袁氏手中發展為大都邑,城中世代繁衍、生存的土著居民,依舊會分走太多的發展紅利與影響力。
最關鍵的是,未來鄴城成為大都邑后,鄴城居民優先考慮的是維持自身的大都邑優勢,而非為袁氏大業效忠盡力。
這些鄴城土著,怎么可能擁有打爛鄴城,跟著袁氏奮戰到底的決心?
可晉陽是趙氏一手建立的,以后這里的人,定然會跟著趙基奮戰到底,哪怕城邑化為灰燼。
郭圖觀望許久,內心感慨莫名。
他一直不相信河北人的忠誠,他也理解河北人抵觸的心情。
易地而處,如果一幫河北人來到豫州,吃豫州的米,睡豫州的女子,還要豫州的男子上戰場去給河北人打天下……這種事情怎么想,都覺得難以接受、憤慨。
河北人已經被光武帝玩弄了一次,黃巾軍時期也被狠狠耍了一頓。
甚至韓馥一事,也能算是被豫州人耍了。
所以河北人哪怕恨不得立刻造反,也會死死咬著忠于漢室的立場,以免得淪為外州人的低端耗材。
河北內部的相互消耗又不是什么秘密,郭圖思索兩家的內部對比,不由長嘆一聲:“趙氏壯志,非比尋常。”
至于公孫瓚營造易京,并在易水兩岸進行軍屯,看似與趙氏經營、壯大晉陽一樣。
可公孫瓚為了便于防守,易京是一座軍事要塞,而非晉陽這樣的大都邑。
就晉陽四五尺高的城墻,這種勇氣、胸懷,誰敢效仿?
郭圖感慨再三,乘車過汾水浮橋。
而城中大司馬幕府,不時有遠方斥候返回,他們帶來了各地降雪的數據。
趙基依舊不著急,這些降雪還是不夠。
降雪也會妨礙鮮卑人的集結與行動,鮮卑人現在部族內部也存在紛爭。
如果天災逼迫之下,鮮卑國主肯定樂意率領鮮卑各部南下打草谷。
唯有一場場的軍事行動,鮮卑國主才能以軍事領袖的身份強化、鞏固自身的地位,免得被其堂兄弟爭位。
傍晚,趙基處理完政務,也不卸甲,在西閣內修身養性。
實在是沒有什么好玩的,暖閣之中,杜氏懷抱一團熊裘縫制而成的黑熊玩偶,露出相對寬闊、平整的光潔后背。
趙基捉筆在她背上作紅梅圖,并準備題詩一首。
只是杜氏后背面積有限,就在她手臂上書寫。
杜氏忍耐著酥癢,開口:“已然入夜,君侯還不卸甲?”
“出征就在近日,不卸甲了。”
趙基說著見她手臂顫抖,立刻凝視,杜氏強忍著,趙基才將剩下幾個字寫完,并說:“臨戰在即,我不能要求吏士禁欲,卻自己放縱。”
“君侯這閣樓之間,外人如何能知?”
“你知我知,就會有第三人知。”
趙基說著轉身去清洗毛筆,不由想到了幼年時觀看的一部沒有封面的自刻碟子,場面與此刻有些相像,不由低頭看手中毛筆,的確有些纖細。
又去看筆架上懸掛的狼毫大筆,感覺確實是有些殘暴。
如果沒必要的話,他自己連雞鴨鵝都不想殺,更別說是殺人。
他心境平和,也沒有那么多的怨恨、恐懼、暴虐情緒需要宣泄。
因此趙基也只是瞥了一眼狼毫大筆,余光就見杜氏抱著小黑熊玩偶挪步到火爐附近,想要加快筆墨干燥。
她這才開始扭頭斜眼觀察自己雙臂上的詩。
有兩段字跡不全,她只看清楚寫在臂膀上的‘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又看到桌案上的朱紅染料,杜氏就問:“君侯可是繪畫了紅杏出墻圖?”
“一時想不起紅杏模樣,就畫了紅梅。”
趙基將洗好的毛筆掛好,也來到火爐邊笑問:“你想看?”
杜氏想到驚恐的事情,怔在那里眼神發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勉強做笑:“奴婢只是好奇。”
“想看也不難,我去拿紙張拓印。”
趙基懶的詢問她情緒變化,關心太多,反倒會端起來。
來到另一處書架,趙基取了一頁綿紙,路過桌案時抓起熱茶飲一口,又在嘴里含了一些。
河東、太原都在恢復造紙,因材料、工藝不同,造出的紙張特性也不同。
利于書寫、貯存、繪畫的紙張,趙基這里都有。
但還是將紙鋪在杜氏后背壓了壓,然后退了一步,對著杜氏后背噴出均勻水霧,這點水霧根本不夠用,只是用來貼合綿紙的。
綿紙貼齊整后,趙基又端來茶水,手拿另一條相對較粗的毛筆,沾水一點點打濕綿紙。
不多時,稍稍有一點擴散的紅梅圖就被趙基拓印下來。
杜氏擦了后背,也穿好棉袍,才來看圖。
紅梅圖綿紙已被趙基貼在另一張較堅韌的桑麻紙上,杜氏觀賞著,開口:“君侯可能題字,這樣奴婢日后也可做個紀念。”
“好。”
趙基重新取筆蘸墨,寫下‘稷山趙元嗣’五個字,還從桌案印盒里取出六面體金印,將尚書左仆射、漢大司馬、并州牧、平陽侯、虎賁中郎將、趙基元嗣都給蓋了一遍。
杜氏見上面蓋了這么多印,立刻就說:“奴婢想將手臂上的詩也拓印到圖卷中。”
“你找別人幫你吧,回去的時候不要受寒。”
“喏。”
杜氏很不情愿,也只能施禮應下,擔心磨損手臂字跡,她小心翼翼穿戴斗篷,帶著畫卷與多余綿紙離去。
她感覺這個紅梅圖應該很重要,比賞賜黃金、玉飾更重要。
何況,趙基打仗那么久,就沒給有功之士賞賜過黃金,都是以官位、軍爵酬功,要么是以婢女、奴隸、牛馬羊群做酬功。
杜氏走后,趙基精力無處消遣,就披上斗篷巡視幕府各處崗哨警備與夜里當值的諸曹幕僚。
一圈轉完,又跟著守夜輪值的衛士一起吃了宵夜,趙基這才返回西閣。
也不多思索什么,找了個靠近夾壁火墻的地方盤坐,運轉技能,整個人立刻陷入沉靜狀態。
凝神養氣這個技能仿佛能強制待機一樣,趙基過了最初的氣功熱后,對這個技能多少有些抵觸。
雖然開啟技能后能隨時退出那種洞悉內外,心境安寧的狀態,可問題是進入那種沒有煩躁、雜念的狀態后,那種狀態的自己就不想退出來了。
直到體內食物消耗殆盡,不得不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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