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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當什么亂臣賊子 0693 狩獵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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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心中一穩。
好好好,只要兩位大佬不撕起來,那他就放心了。
就算撕起來,只要不牽扯到自己,那自己也、也是能接受的。
張太后今日只覺得心中暢快異常。
多年的付出得到了肯定,多年的隱患也有了斬草除根的指望,真是滿滿的收獲感啊。
她忍不住追問道,“山東的事情這般緊要,你還是要盡早去盯著才好。”
裴元連忙道,“臣在臨來之前,朝廷已經將邊憲解送入京,山東的局勢由山東巡撫王敞接手。除此之外,山東鎮守太監畢真、西廠提督谷大用也在努力的追查此事。”
“若非這次要回京來見太后,臣想來應該是如陛下所想,在山東幫襯著做事。”
張太后聞言,說道,“倒也無礙。若非能親見你一面,本宮又怎能知道你的賢能。”
她終究是念著要盡快解決山東的問題。
于是忍不住又問道,“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前往山東?”
裴元當即說道,“其實臣早就對鄭旺妖言的事情痛恨不已。就算今日沒有太后問詢,臣也打算徹底了結此事。”
接著說道,“其實臣是昨日進京的,但是臣顧念滿身風塵,不敢有辱陛階,所以今日才敢求見。”
“昨日臣進京之后,立刻就聯系了左都御史李士實,為的就是太后的這個心病。”
張太后聞言,有些疑惑道,“哦,這話是怎么說的?”
裴元連忙道,“太后可能不清楚,那李士實,乃是寧王的親家。”
張太后心道,就算是寧王的親家又能如何,這件事又和寧王有什么干系?
裴元再次抬頭,看著張太后暗示道,“德藩污蔑太后和天子的事情,還得由朱家的宗室長者來查證,才更有說服力啊。”
張太后聽完恍然。
她當即大贊道,“裴元,你說的有道理啊。”
事關朱厚照的身世,又牽扯到一個強藩,還是得朱家的有力人士出來辟謠,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啊。
裴元見狀,不動聲色說道,“在卑職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下。左都御史李士實已經允諾,寧王肯定會查出讓太后、讓陛下滿意結果。”
張太后擊掌贊道,“做得好!”
裴元趁機道,“臣正想請罪。昨日的事情,臣雖然急于為主分憂,但是難免有輕慢之嫌。這會兒想起來,就算有辱陛階,也總該先向太后回稟才是。”
張太后絲毫不以為意,含笑說道,“本宮的事情,有什么好急的?你能在回京的第一時間辦成此事,說明你確實是真心為本宮好的。”
張太后說到這里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李士實真答應了嗎?”
裴元篤定道,“李士實答應了。”
張太后有些奇怪的問道,“他一個左都御史,朝廷重臣,怎么會輕易答應你這樣的事情。”
裴元聞言,看著張太后,怔了片刻。
張太后越發奇怪了。
正要詢問,就聽裴元語氣古怪的說道,“太后難道不知道嗎?寧王的世子就要在今年祭祀的時候,在太廟司香了,寧王現在正是生怕行差踏錯的時候,當然愿意為陛下做事。”
“什么?!”張太后震怒道,“寧王世子司香?這是誰定的?是不是那些朝臣逼迫的?”
朱家從成化開始,就一直面臨繼承人危機。
張太后親歷了從成化到正德三朝的內宮動蕩,豈能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她萬萬沒想到,朱厚照那固若金湯的皇位,竟然面臨如此嚴峻的挑戰。
張太后怒道,“陛下才二十歲!”
朱厚照才二十歲、大明朝才百多年、明天還有明天。
裴元沉默著沒有接話。
她的兒子二十多歲,就選好了遠支的繼承人,為了守護百多歲的大明,要去北疆搏命了。她還在為了保住張家二侯那兩個廢物,幫著朝臣牽絆他的手腳。
應州之戰最兇險的時候,達虜小王子的騎兵幾乎要沖爛朱厚照的中軍,朱厚照是在“乘輿幾陷”的危急局面下,全力以赴的將達虜打了回去。
就連朱厚照自己都持刀搏殺,還親自干掉了一個。
那滾滾的馬蹄,席卷的狼煙,紛爭的鼓角……,后續又有誰在意過呢?
她的兒子險些就只有二十幾歲,這個大明朝險些就只有百多年,無數的大明子民在明天之后,或許就沒有后天了。
張太后彷佛想到了什么,咬牙怒道,“是不是李士實做的?”
裴元沉聲道,“臣未聞李士實有此等謀劃,似乎聽人說,是錦衣衛指揮使錢寧的主意。”
張太后壓抑著憤怒,“錢寧!”
接著張太后恨聲道,“寧王世子的輩分,比本宮還要高,他若是繼承大統,那本宮算什么?”
“這……”裴元聞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如同汗流浹背一般,連連以手擦拭額頭。
張太后皺眉,發出鼻音,“嗯?”
裴元這才吞吞吐吐道,“也沒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上次和李士實說話時,偶然聽到的淮王的事情。”
“李士實、淮王?”張太后有些不太了解。
裴元遲疑著說道,“就是、就是江西出了個案子,淮王和一個叫做李夢陽的官員鬧了矛盾,好像讓人去將那李夢陽打了。”
“李夢陽?!”
這個名字立刻又觸動了張太后的敏感神經。
這不就是以“張氏”稱呼她的那個狗賊嗎?
關鍵詞這么多,由不得張太后不上心,“李夢陽那個無君無父的畜生,又做什么事了?”
裴元似乎有所顧忌,慢慢道,“還是、還是和淮王有關,就是,有些爭執。”
張太后有些不耐煩了,“爭執的什么?”
裴元這才把淮王朱祐棨的那些騷操作對張太后說了。
張太后聽說朱祐棨在上位之后,將原本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稱為‘王伯’,將親生父親清江王朱見淀稱為‘王考’,還讓朱見濂的王妃搬出王府,將自己的親生母親迎入宮中的事情之后,整個人幾乎都要炸了。
朱見濂輩分比朱祐棨高,還是他的親大伯,最后還只能得個王伯。
那真要是寧王世子繼承了大統,她這個太后怎么算?
莫非要被稱一句“侄媳婦太后”?
那這仁壽宮豈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張太后幾乎痛哭出來,“這些狗賊,狗賊!”
接著,她又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質問道,“難道朝臣們竟然無視這等荒唐的事情嗎?本宮要去問問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元的心微微提起,卻也知道能不能圓住此事,就看自己這最后一環能不能讓太后在這件事上閉嘴了。
裴元輕聲道,“此事,誠然怪不得陛下啊。”
張太后把心中憤怒,幾乎都對準了裴元,“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裴元這會兒彷佛又重新恢復了初見張太后時,那副誠惶誠恐的姿態,“臣不愿欺瞞太后,只是雖有忠言,唯恐逆耳。”
張太后剛從裴元這里收獲良多,自然相信此人的忠誠,她沉聲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本宮心中自有分寸。你大膽說就是,本宮恕你無罪。”
張太后讓裴元大膽說,裴元也像是立刻鼓起了勇氣一樣,大膽的看著張太后,“臣回稟太后,這件事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您啊!”
“什么?”張太后不敢置信的看著裴元,沒想到裴元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裴元臉上露出痛苦之色,“說起來,就連臣也有責任。”
張太后越發稀里糊涂。
寧王世子司香這件事,是會怎么是自己的責任,又怎么會牽連到裴元的呢?
就聽裴元說道,“太后可還記得第一次召見為臣的事情嗎?”
張太后道,“自然記得,要不然我也不會想起讓壽寧侯給你送信。”
裴元道,“那次卑職是得了張銳張公公的指示,去夏皇后的坤寧宮幫著……,料理一些事情。后來發現有些不妥,于是讓張公公回稟了太后。”
張太后心道,不就是上次誣陷夏青那賤人的事情嗎,這難道有什么關礙?
裴元繼續說道,“后來,沒過多久,朝中重臣就為了陛下子嗣的事情,強烈要求陛下如宋仁宗舊事,從各宗親支脈中,尋一些幼兒入宮,先養在宮中。”
“陛下為此憤怒不已,但是群臣以社稷宗廟逼迫,陛下也無可奈何。”
“正在此時,有朝臣進言,說是……”
裴元故意頓了頓,才繼續道,“說是皇后并未失德,又年紀尚輕,不宜太過逼迫。”
“陛下聞言,甚是贊賞此論,便要擱置此事。重臣們不敢有逼迫皇后之名,也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裴元說到這里,看了看張太后。
張太后果然臉色發白,有些坐立不安。
但裴元既然已經準備好了狩獵,豈有讓獵物逃脫的道理。
看著張太后踏入自己早就埋伏好的狩獵陷阱,于是裴元果斷鎖上了那最后一環。
“也恰恰是這個時候,太后您的懿旨到了。您的懿旨雖然未提邪祟的事情,但是隱隱有皇后失德之意……”
“這讓陛下心緒崩潰,難以自抑,砸爛了御案上的東西,黯然退朝。”
“之后,就傳出了要讓寧王世子司香的事情……”
“也就是在前幾天,臣才得到了證實。”
張太后能在三千佳麗之中得到獨寵,本就是仰仗著過人的姿容。
這會兒臉色煞白,倒是顯出幾份年輕。
她完全無法接受裴元剛說的話,忍不住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如此一來,讓她們母子落到如此境地的,豈不就是她自己?
裴元沒有說話,故意煎熬了張太后片刻。
他又擔心張太后生出別的念頭,又適時地揮鞭驅趕她,走向該有的思路。
“臣以為,為了太后與陛下的母子親情計,在找出好的解決方法之前。太后還是暫且不要和陛下提及此事了。”
“臣知道太后心里難受,但是陛下心里,想必也很難受吧。”
張太后幾乎是有些無措的點頭。
當時她一心要除掉夏青那個賤人,避免夏氏一族崛起,成為張家的禍患。
所以她才故意在朝臣逼問朱厚照的時候,去讓人匯報夏皇后的事情,想借著朱厚照的遷怒,讓他惡了夏皇后。
然后張太后才好趁機出手將夏青趕去冷宮。
但是沒想到,這件事的惡果連綿不絕,竟然最終一箭射在了自己身上。
聽完了裴元剛才的那些話,她如何想象不到朱厚照當時有多崩潰,多無助?
這會兒張太后又怎么好因為寧王世子司香的事情,再跑去質問他?
張太后的眼中盡是茫然,幾乎是有些慌亂的呢喃道,“我該怎么辦?”
張太后之前也聽宮人們提起過朱厚照的那些小癖好。
一開始的時候,張太后也只是將這些視作朱厚照的頑劣趣味。
然而無上權力,不就是為所欲為嗎?
張太后對此,也完全沒有在意。
在她的心里,朱厚照才二十歲,有足夠的時間去擁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她萬萬沒想過,朱厚照會生不出兒子。
也萬萬沒想到,處于這種窘境的朱厚照,竟然會那么恰巧的在朝臣和她的內外逼迫下,最終選擇了從外藩宗族中確定繼承人。
寧王世子司香的這件事,像是一記悶錘,讓她緩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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