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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山河 第四百零八章、開封城破
歸德府。
“大王,陷害我們的黑手找到了!”
岳老三一臉興奮的說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掘黃河這種大型多人活動,只要做了就必定會留下痕跡。
“是誰?”
聽到這個消息,逐鹿王激動的一下子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抓住岳老三的胳膊詢問道。
最近這段日子,他可是被謠言禍害的不輕。
修改了王號之后,招兵買馬確實更容易一些,可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穿幫。
軍中那么多人,甭管他怎么囑咐,都免不了有人說漏嘴。
以至于新兵入伍之后,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給這些人洗腦。
“是威武王那王八犢子干的!”
“我們聯絡各路義軍的時候,威武王麾下的士卒喝醉了酒,說漏了嘴。
恰好他們的隊伍,當時就在黃河決堤不遠處活動。
這事肯定是他們干的,錯不了!”
岳老三語氣堅定的說道。
義軍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只是有大虞這個共同敵人,才暫時聯合在了一起。
利益需要的時候,互相捅刀子,那是常有的事。
從一開始,他們就判斷是義軍內部干的。
官府雖然橫征暴斂,但絕不會有人想不開,跑去掘開黃河。
論起破壞力,他們這些義軍加起來,也趕不上一次黃河決堤。
前面聲勢浩大,那僅限于義軍數量,真正破州伐府的案例并不多。
大多數時間,都是打打縣城。
硬骨頭,義軍根本啃不動。
一直到黃河決堤之后,無數災民被迫加入義軍,攻城伐地才變得容易起來。
“威武王,老子要……”
一連串的問候語,從逐鹿王口中說出。
在場的一眾義軍將領,也跟著問候了威武王祖宗十八代。
“本王決定了,要舉兵討伐威武王!”
話音落地,營帳內瞬間鴉雀無聲。
一個多月前,他們是義軍中最強大的勢力,可現在卻淪落到中游水平。
反倒是曾經不起眼的威武王,抓住了機遇大肆擴軍,成為中原義軍中最強大的一支。
此時舉兵討伐,勝算微乎其微。
“大王,不可啊!”
“怒而興師,乃兵家大忌。”
“威武王倒行逆施,干出如此喪盡天良,我們當把他們的罪行昭告天下。
到時候天下有識之士,定會看清他的真面目,朝廷也不會放過他。
無需我們出手,他就會敗亡。
中原鬧的這么厲害,朝廷的圍剿大軍,此時多半已經到了路上。
若是我們現在出兵討伐威武王,只會白白便宜朝廷。
為反虞大業計,請大王先且忍耐!”
軍師蘇千青急忙勸說道。
看似義軍發展迅猛,局勢是一片大好,可同朝廷相比,他們依舊是弱雞。
制約朝廷軍事行動的,不是官軍實力不濟,而是人家正在籌集糧食。
只要手中有足夠的賑災糧,數萬官軍就能橫掃中原。
“大王,軍師說的對。
現在不是和威武王算賬的時候,且看他和官軍廝殺,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一眾將領跟著勸說道。
大家跟著造反,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沒幾個有大志向的。
可有一點樸素的道理,他們都知道——雞蛋不能碰石頭。
威武王的實力遠比他們強大,那就不能出兵與之為敵。
“罷了!”
“既然你們都這么說,為了大局著想,本王就暫時放過那廝。
不過真兇既然找了出來,那么逐鹿王這名號,就沒必要用了。
挑個黃道吉日,重新改回太平王!”
逐鹿王順水推舟道。
討伐威武王,那只是一時的氣話。
真要讓出兵去打,他可沒那么傻。
現在威武王正在進攻開封府,挑起義軍內戰,那就是替朝廷解圍。
作為大虞朝的頭號通緝犯,他可沒有這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
“大王,改名之事,怕是不可取。
幕后黑手是找到了,可不等于我們身上的污名,就被洗去了。
我們能向天下人公布真相,卻沒法和朝廷解釋。
皇帝小兒親自下的圣旨,哪怕知道掘開黃河不是我們干的,官府還是會把賬計算到我們頭上。”
蘇千青硬著頭皮解釋道。
自古造謠容易,辟謠難。
在這個訊息傳遞不暢的年代,一旦先入為主,幾乎沒有洗清冤屈的可能。
找到證據都沒用,他們的身份是反賊,沒法去向官府做出解釋。
造反本身就是誅九族的重罪。
無論是否掘開黃河,朝廷都要殺他們的頭。
官府不發文辟謠,光靠他們自己解釋,說服不了幾個人。
“哼!”
“該死的威武王,最好期待別落入老子手中。
否則,本王定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逐鹿王憤憤不平的說道。
幕后黑手是找到了,可現在的局面,就和沒找到一樣。
縱使知道搞錯了,皇帝的圣旨,也不可能改變。
君無戲言,在封建王朝,絕不是一句玩笑話。
朝廷認定是“太平王”干的,天下人就會把賬記在他頭上。
對外進行解釋,頂多讓義軍內部半信半疑。
外界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更沒有能力去鑒別真假。
開封城。
義軍再次向城中投入了勸降信。
戰爭進行到現在,義軍成功拿下了外城,就連內城也多處城墻破損。
遲遲沒有拿下城池,主要是義軍內部管理混亂,入城之后就忙著去劫掠了。
等搶完了外城,才再次發起進攻。
對這一切,威武王早就習以為常。
臨時招募起來的隊伍,肯拼命就不錯了,紀律上沒法奢望太多。
以一千嫡系控制二十余萬義軍,早就超過了指揮極限。
除了陣勢嚇人外,真實戰斗力其實是水貨。
不過對義軍來說,這不是什么問題。
帶著隊伍打上幾仗,從中挑選可戰之兵編入老營,剩下的都是炮灰。
官軍殺來的時候,能打則打,打不過就跑。
老營肯定比這些炮灰跑的快。
朝廷多次圍剿,每次都取得顯赫戰功,義軍總是剿滅不絕。
最大原因就是核心骨干,躲過了官軍圍剿。
“大王,城中遲遲沒有回信,怕是要選擇困獸猶斗。
干脆下令攻城吧!”
崔老六上前諫言道。
開封城確實兵力薄弱,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城中的大戶和王公貴族們,還是出了一把力。
不光派出了家丁參加守城,城中藩王還拿出錢糧勞軍。
雙方圍繞著城墻,展開了激烈爭奪。
為了減少損失,義軍選擇了勸降,怎奈城中守軍不配合。
“本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兒上,才給了他們一個投降的機會,可惜這些家伙不領情。
既然敵人負隅頑抗,那么就甭客氣了。
傳令下去,攻克開封之后三天不封刀!”
威武王殺氣騰騰的下令道。
相較于官軍的加官進爵,義軍鼓舞士氣的方式,就是放任搶劫殺戮。
手段確實殘忍了一些,可是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士兵沒有軍餉,戰死也不會有撫恤。
加官進爵更是扯淡,他們冊封的爵位官職,全是空頭銀票。
除非能夠奪取天下,不然就全是畫餅。
要說能夠奪取天下,就連威武王自己都不信。
走到現在這一步,無非是被亂勢裹挾著前進,連一份奪取天下的戰略計劃都沒有。
“大王,不可啊!”
“開封是天下名城,政治影響力非常大。
如果在城中大肆屠戮,勢必影響您的名聲。
白蓮教的前車之鑒,我們當吸取教訓!”
劉師爺急忙勸說道。
他自認是一位狠人,可屠戮開封這種事,他還是不敢干。
本來在一眾義軍中,威武王現在就非常惹眼。
一旦屠戮開封城,恐怕立即就會變成朝廷和士紳眼中的頭號大敵。
大虞的實力,他們是見識過的。
朝廷若是發了狠,不惜一切代價要將他們剿滅,逃過一劫的概率非常低。
“師爺,你的膽子也太小了。
開封守軍負隅頑抗,不殺如何震懾天下?
不把敵人殺怕了,后面遇到的每一座城池,都會負隅頑抗。
到時候別說逐鹿天下,恐怕連河南我們都打不出去。”
鷹眼將領忍不住嘲諷道。
對耍嘴皮子的書生,他最是看不慣。
僅僅只是在后方出出主意,軍中的地位比他們這些前線拼殺的將領都高,憑什么啊!
如果不是威武王護著,他早就把一刀劉師爺送走了。
“皮猴子,你給我住嘴!”
“軍師獻策,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威武王當即訓斥道。
盡管劉軍師存在各種缺點,那也是他麾下難得的文人。
出謀劃策,腦子比他們這些武夫好用。
事實上,他也想組建文官隊伍,可惜文人看不上他。
就算被抓入營中,一個個要么一言不發,要么裝瘋賣傻。
想要威逼利誘,又怕這些人假意投靠,關鍵時刻給他一個狠的。
畢竟,威名赫赫的楚王,就是被下屬文官給坑死的。
前車之鑒放在那里,不可靠的文人謀士,他根本不敢用。
“大王無需如此,皮猴子將軍只是心直口快,不礙事的!”
劉念安笑著說道。
嘴上說不礙事,心里卻給皮猴子判了死刑。
敢公然對他無禮,如果不早點除掉,未來必成禍害。
不過此人是威武王的親信,在起兵初期就跟在身邊。
僅僅只是口無遮攔這點小事,頂多也就讓皮猴子被責罰一頓,動搖不了其根基。
想要除掉此人,要么借刀殺人,要么先破壞君臣關系。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達不到目的,那就沒必要撕破臉皮。
“軍師,好肚量!”
“你們都跟著學著點兒,這才是宰相肚里能撐船。”
“反虞大業剛剛開始,誰敢破壞內部團結,本王要他的腦袋!”
說話間,威武王狠狠的瞪了皮猴子一眼。
小插曲結束,前面的問題,直接被眾人無視了。
劉念安也熄了繼續勸說的心思。
光搶外城的收獲,不足以令眾人滿意。
大家都想城破之后發上一筆,皮猴子只是最先跳出來。
強行攔著不讓大家發財,那就擋了無數人發財的路。
他還要在義軍中混,沒法堅持原則。
至于后續影響,都是一幫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主,沒幾個會真在乎。
跟著這樣的隊伍創業,劉念安的心里完全沒底。
“轟隆隆……”
午夜的一聲巨響,再次點燃沖鋒的號角。
在督戰隊的催促下,無數義軍士兵,頂著敵人的箭雨發起了攻城。
兵多的優勢,就在此時展露出來。
義軍在無視傷亡的情況下,可以十二個時辰輪流進攻,守軍卻沒有那么多人輪換。
“城破了!”
伴隨著一陣吶喊,本就人心惶惶的開封城,一下子陷入混亂中。
城中大戶的家丁,最先崩潰。
不是所有家丁,都接受過軍事化訓練。
普通大戶的家丁,單打獨斗還行,遇上戰爭就是強壯一點的民夫。
平常跟著主子下鄉,也就教訓一下不交租子的“刁民”,何時見過眼前的大場面。
能夠堅持到現在,那都是督戰隊的功勞。
殘酷的傷亡,下破了他們的膽,到處都是亂兵,督戰隊根本忙不過來。
皇宮,養心殿。
“陛下,錦衣衛傳來急報,開封府淪陷了!
河南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等一眾官員壯烈殉國,周王府一脈盡數遭到叛軍屠戮。”
鄭英逸的話說完,永寧帝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
最糟糕的局面,終歸還是出現了。
他繼位這幾年,大虞在冊的宗室子弟,減少了三分之一。
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朝廷的負擔,只是這種減丁方式,有些令人難以接受。
除了被叛軍殺戮外,還有許多宗室子弟,故意選擇隱匿宗室身份。
朝廷對宗室子弟限制多,祿米也經常拖欠,遇到叛軍還容易被人家祭旗。
都被逼到連宗室身份都不要了,永寧帝在宗室內部的風評可想而知。
“朕,知道了。
還有什么噩耗,一并說出來吧!”
見錦衣衛指揮使欲言又止,永寧帝開口詢問道。
反正局面都如此糟糕,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陛下,北虜扣關了!
長城防線,一日告破,敵軍再次長驅直入……”
鄭英逸的話沒說完,永寧帝就暈了過去。
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內憂外患,再次趕到了一起,大虞又一次到了懸崖邊上。
“快,傳御醫!”
見皇帝暈倒,掌印太監徐忠恩急忙下令道。
一旁的錦衣衛指揮使鄭英逸,更是被嚇的面如死灰。
萬一皇帝發生點兒意外,他這個上報噩耗的倒霉蛋,可就死定了。
錦衣衛的情報系統,剛剛重新鋪設過去,就接連收到噩耗。
如果有的選擇,他也不想報憂。
怎奈兩件事,都事關帝國的命運,容不得絲毫拖延。
等地方衙門上報消息,還不知道局勢會惡化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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