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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我來到自己寫的垃圾書里了 第899章、天下英豪如過江之鯽,不差你這一條
怡心莊內,死寂又騷動。
王通癱坐椅上,額角冷汗涔涔,外間一聲聲的勸降,混著被俘之人凄惶哭喊,如同鈍刀割肉,一下下剮在他心頭,他手中的青瓷茶盞早已生生被捏碎,碎片割得一手都是血。
“管事……降了吧……”一旁心腹嗓音發顫道“莊外全是禁軍,密道……密道怕是也……”
“閉嘴!”王通猛地將茶盞摜在地上,瓷片四濺:“降?謀反!這是謀反!降了就能活?”
他此刻色厲內荏,胸腔里那顆心跳得如同擂鼓。太子令,夏林威,這二者迭在一處,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很快他強自鎮定,疾步走到窗邊,再次透過縫隙向外窺看。暮色森森,山影幢幢,瞧不真切,卻仿佛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盯死在這方天地。
他想起那兩名剛出莊便被攔回的手下,想起那封石沉大海的密信,一股徹骨寒意從屁股溝開始沿著脊梁骨向上爬升。
“去!把莊里所有護院、家丁都召集起來!分發兵器,守住各處門戶!再派人……再試著從西邊那片老林子摸出去!”他當然不甘心,只是聲音卻帶著顫抖。
然而命令傳下,響應者寥寥。
莊中仆役大多面無人色,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那些重金聘來的護院,此刻也眼神閃爍,彼此觀望,無人愿當那出頭之鳥。太子仁厚之名已隨安民告示傳開,但夏帥可是殺人不眨眼,頑抗下去,不過是螳臂當車。
與此同時,莊外高地。
李治放下手中望遠鏡,眉宇間不見了急躁。夏林更是尋了塊平坦石頭坐下,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炒豆,咯嘣咯嘣嚼得悠閑。
“父親,看來這攻心之策,已然奏效。”
夏林咽下豆子,喝了口水道:“世家養的人,順風仗還行,逆風局,有幾個真肯賣命?等著吧,快了。”
話音剛落,一名斥候疾奔而來,單膝點地:“稟殿下,夏帥!莊內似有內訌!東側角門有幾人欲偷偷開啟,被守門護院發現,雙方正在對峙!”
李治眼中精光一閃:“再給他們加把火。傳令,調一隊弓弩手上前,對準莊門,不必放箭,只需張弓搭箭,施加壓力。”
“是!”
令旗揮動,一隊百人弓弩手小跑至莊門前百步列陣,弓弦拉滿的吱嘎聲在寂靜黃昏中格外刺耳,森然箭簇在落日余暉下閃著寒光,這顯然最后通牒了。
莊內壓力驟增。
東角門的對峙瞬間瓦解,那幾名試圖開門的仆役被護院砍翻在地,鮮血濺上木門。然而更多的恐慌如同決堤洪水,再也遏制不住了。
“我們降了!降了!”
“開門!快開門啊!”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如同點燃了燎原星火,哭喊聲、哀求聲、兵刃墜地聲此起彼伏。護院們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先丟下了手中刀,很快叮叮當當之聲就不絕于耳。
王通在書房內聽得外間崩潰之聲,此刻面如死灰,他知道大勢已去。
“管事!守不住了!弟兄們……弟兄們都不肯再打了!”一名渾身染血的護衛踉蹌沖入,肩頭還插著半截匕首。
王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滿是頹然。他踉蹌走到書案后,顫抖著手取出一枚小巧印信,又抽出袖中匕首。
“告訴外面……我們……降。”他聲音沙啞,帶著無盡苦澀。言罷,竟反手將匕首朝自己心口刺去!
那護衛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手臂:“管事不可!”
掙扎間,書房門被砰地撞開,數名丟盔棄甲的護院涌了進來,目光復雜地看著王通。
“王管事,對不住了……我們還想活命。”
片刻之后,怡心莊沉重的包鐵木門,在刺耳的吱呀聲中,被從內緩緩拉開。莊內幸存者,無論是王通及其心腹,還是普通護院、仆役,皆雙手抱頭,魚貫而出,在官軍冰冷的注視下跪滿一地。
李治與夏林在親衛簇擁下緩步走入莊門。
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混雜的氣味,夏林目光掃過跪地眾人,在王通那死灰般的臉上略一停留,便轉向一旁肅立的校尉:“清點人數,分開看押。仔細搜查莊內每一個角落,特別是書房、密室。”
“是!”
李治則走到那些降卒面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爾等既肯棄械歸順,孤便依前言,饒爾等性命。待事情查明,若無大惡,便可歸家。若有立功表現,另有賞賜。”
跪地之人聞言,大多松了口氣,連連叩首謝恩。
很快對莊園的搜查便有了收獲。
“殿下!在書房暗格中發現往來賬冊數本,還有幾封未署名的密信!”張柬之捧著幾本冊子和信箋快步走來。
小武也從不遠處一間庫房走出,手中拿著一份清單:“師父,殿下,西側庫房中囤有制式橫刀三百把,弓弩百副,甲胄五十套,皆非民間可有。另有金銀若干,糧草堆積如山。”
“好家伙,私藏甲胄。”夏林點了點頭:“五十套是要干雞毛啊?攻城略地啊?”
李治接過賬冊和密信,快速翻閱,臉色逐漸陰沉,那賬冊上清晰記錄了怡心莊與北面部落的鹽鐵交易,數額巨大。而那幾封密信,雖未署名,措辭隱晦,卻多次提及“軍中舊誼”、“共阻新政”、“事成之后,河東易幟”等語。
“軍中舊誼……共阻新政……”李治低聲重復,眼中寒意颯颯:“果然不止一個劉仁,也不止一個王家。”
夏林湊過來瞥了一眼,嗤笑:“瞧瞧,這不就扯出蘿卜帶出泥了?王家頂多算個錢袋子,真正想搞事的,藏在軍營里呢。”
這時,孫九真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夏林身側,低語數句。
夏林眉頭一挑,對李治道:“劉仁那條線,也有眉目了。那家伙從密道出去,沒跑出十里地,就在山澗里被我們的人按住了。嚇破了膽的廢物,問什么說什么。”
李治精神一振:“他招認了?”
“招了。”夏林語氣多少是有些不屑的:“跟他聯系的是河東節度副使高文煥。劉仁那些私通部落的勾當,大半利潤都孝敬了這位高副使。這次煽動兵變,也是得了高文煥的默許和支持。”
“高文煥……”李治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河東軍方實權人物之一,素以勇悍著稱,也曾隨母親征戰,卻不想竟成了阻撓軍改的幕后黑手之一。
“父親,是否立刻傳訊河東節度府,緝拿高文煥?”
夏林卻擺了擺手:“急什么?劉仁落網的消息還沒傳開,高文煥此刻說不定還在做著美夢。讓你娘那邊下道明旨,召他入京述職。等他離了老巢,到了長安,是圓是扁,還不是隨你娘拿捏?在河東動手容易狗急跳墻。”
李治瞬間明了父親之意。明召入京,乃是陽謀。高文煥若敢抗旨,便是公然造反,正好給了朝廷用兵的借口;若他奉旨入京,便是自投羅網,可免去河東一場兵災。
“父親思慮周詳,孩兒這就去擬寫奏報,請母親下旨。”
夜色徹底籠罩了山野,怡心莊內外火把林立,如同白晝。俘虜被分批押走,查獲的物資錢糧一一登記造冊。
李治站在莊門高處,望著山下遠處州郡的零星燈火,心中并無多少平定一處叛亂的喜悅,反而更覺沉重。劉仁不過是一隅之患,高文煥也未必是唯一的對手,軍改之路,果然遍布荊棘。
小武悄然來到他身側,將一件薄披風輕輕披在他肩上:“殿下,夜涼了。”
李治回頭,對上她沉靜的目光,心中那絲躁意稍稍平復。
“師姐,你說這河東,乃至整個李唐,像高文煥這樣的人,還有多少?”
小武默然片刻,輕聲道:“人心似水,民動如煙。利之所在,自有紛爭。然殿下攜大勢而行,上有陛下與夏帥擎天,下有民心所向,縱有頑石阻路,亦不過過眼云煙。”
李治聞言,輕輕頷首,目光再次投向遠方,愈發堅定。
而那河東節度副使高文煥這幾日頗有些心神不寧。
潞州陷落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校場觀看新卒操練,手中馬鞭下意識攥緊。劉仁那個廢物!萬余兵馬,據守堅城,竟連半月都未能撐住!
他強作鎮定,呵斥了幾個動作遲緩的兵卒,回到府中,卻連最寵愛的姬妾奉上的羹湯都無心品嘗。書房內,他對著河東輿圖,目光在潞州與太原之間來回逡巡。
“大人,不必過于憂心。”身旁的心腹幕僚低聲勸慰:“劉司馬……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況且,王家那邊也已打點妥當,即便查到怡心莊,也牽扯不到大人身上。”
高文煥冷哼一聲,鷹隼般的眼中銳光閃爍:“劉仁明白?我看他是蠢笨如豬!還有王家,那些蠹蟲,只知逐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煩躁地踱步:“夏林親至,這可不是小小太子能比的,他就算不調軍,但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多少年了,用兵如神,破突厥、平內亂、驅倭寇、通西域、和西南、定北疆……唉。”
而他最擔憂的并非劉仁招供,而是朝廷借此機會,徹底清查河東軍政,如果是太子來了,他有一百分把握能把事平息下來,但這次來的是夏林,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他在這片土地上經營多年,吃空餉、倒賣軍械、與部落走私……哪一樁哪一件被翻出來,都夠他掉幾次腦袋,更別提他還暗中串聯了不少對軍改不滿的中層將校。
“讓下面的人都警醒些,最近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尤其是與劉仁、王家有過往來的,把屁股擦干凈!”他厲聲吩咐。
幕僚連忙應下,又道:“是否……與北面幾位頭人通個氣?萬一……”
高文煥眼神一厲:“不可!此時與部落聯系,無異于授人以柄!告訴那邊,近期一切交易暫停!”
他心中盤算,只要熬過這陣風頭,等太子和夏林離開河東,憑借他在軍中的根基,未必不能徐徐圖之。
然而,他這僥幸之心,在接到長安八百里加急圣旨時,徹底粉碎。
“陛下有旨,宣河東節度副使高文煥,即刻卸任,赴長安述職,不得有誤!”
傳旨內侍尖細的嗓音在節堂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高文煥跪接圣旨,額頭沁出細密冷汗,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述職?在這個當口?這分明是調虎離山,請他入甕!
“高副使,接旨吧。”內侍居高臨下,皮笑肉不笑。
高文煥深吸一口氣,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那卷黃綾,叩首謝恩:“臣……領旨。”
送走傳旨內侍,他回到后堂,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心腹幕僚圍攏過來,皆面有憂色。
“大人,此時入京,兇多吉少啊!”
“定是劉仁那廝招供了!或是王家那邊走漏了風聲!”
“不如……”有人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反了他娘的!河東勁旅,尚在大人掌控之中!”
高文煥砰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盞亂跳:“糊涂!夏林還在潞州!十二將軍令可調天下兵馬!此時造反,是嫌命長嗎?!”
他胸膛劇烈起伏,腦中飛速權衡。抗旨是死路一條,奉旨入京,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在朝中并非全無根基,長孫相公那邊……或許能代為轉圜?陛下念及舊功,或許會從輕發落?
種種念頭閃過,最終化為一聲長嘆。他深知夏林手段,更知女皇決心。自己那些勾當,一旦被查實,絕無幸理。
“收拾行裝……明日,啟程赴京。”他頹然擺手,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這一刻,他悔不當初,為何要鬼迷心竅,去碰軍改這塊逆鱗。
三日后,高文煥帶著十余名親隨,懷著忐忑之心,離開了河東節度府駐地,一路向西,趕往長安。他一路刻意放緩速度,不斷派人打探長安消息,希冀能有轉機。
然而,他剛入潼關,便被一隊早已等候多時的禁軍攔住去路。
“可是高文煥高大人?”為首將領面無表情,亮出腰牌,“末將奉太子令,在此等候多時,請大人隨我等前往潞州一行。”
高文煥臉色驟變:“潞州?本官奉旨入京述職,為何要去潞州?”
那將領冷笑一聲:“高大人,有些話,還是到了潞州,親自與太子殿下和夏帥分說吧。拿下!”
左右禁軍一擁而上,不由分說,便將高文煥及其親隨繳械捆縛。
“爾等敢爾!我乃朝廷命官!”高文煥掙扎怒吼。
“命官?”將領嗤笑:“通敵叛國,煽動兵變,也是命官該做的事?帶走!”
高文煥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潞州城,臨時行轅。
李治看著被押解至堂下,神色萎頓的高文煥,心中并無多少波瀾。張柬之將查獲的賬冊、密信,以及劉仁、王通等人的供狀,一一呈于案前。
“高文煥,你還有何話說?”李治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高文煥抬頭,看著端坐上的年輕太子,又瞥見旁邊歪坐著、漫不經心剔著指甲的夏林,最后目光落在那些鐵證上,嘴唇哆嗦著,終究未能吐出一字。
夏林掀了掀眼皮,懶洋洋道:“高副使,聽說你挺能折騰啊。又是通部落,又是攛掇人造反,就為了那幾兩銀子的空餉?還是怕軍改把你那點家底改沒了?”
高文煥閉上眼,頹然垂首。
證據確鑿,人心盡失,他連辯駁的力氣都已失去。
李治不再看他,對張柬之道:“將高文煥押下,嚴加看管。將其罪狀,連同劉仁、王通等人供詞,一并整理,六百里加急,報送長安,請陛下圣裁。”
“是!”
待高文煥被拖下,夏林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行了,河東這邊,最大的釘子拔了,剩下的就看你老娘頭疼了。”
李治深知,拿下高文煥,只是斬斷了伸得最長的那只黑手。河東乃至整個李唐境內,因軍改而利益受損、心懷怨懟者,絕不在少數。清算不是目的,如何平穩推進新政,鞏固根基,才是真正的挑戰。
“父親,下一步該如何?”
夏林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把你之前在潞州做的事,在整個河東鋪開。讓當兵的吃飽穿暖,拿到足餉,讓百姓快速的安穩心神,復工復產。刀子要快,糖也要給。具體怎么把握,你自己琢磨。”
他頓了頓,露出一絲笑意:“我得回去找你娘了,再不回去她腦袋都要憋大了。”
十二日后,長安明發詔書,公布高文煥、劉仁等人罪狀,定讞處斬,家產抄沒。涉案之河東將校、地方豪強,依律嚴懲,絕不姑息。同時,重申軍改之決心,表彰太子李治平叛安民之功,并宣布減免河東道受兵災、天災州縣一年賦稅,從抄沒之逆產中撥出專款,用于撫恤陣亡將士家屬,資助貧苦。
雷霆手段與懷柔政策并舉,河東震動,暗流洶涌的局勢,竟漸漸平息下來。許多原本觀望、甚至心懷異志之人,見高文煥這等人物亦頃刻覆滅,太子處事剛柔并濟,恩威并施,不得不重新掂量。
潞州城頭,已換上了嶄新旌旗。
李治獨立城樓,望著城外重新開始耕作的田野,心中并無多少輕松。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河東雖定,天下未安。軍改之路,道阻且長。
小武默默將一份剛收到的長安來信遞到他手中。
李治展開,是母親熟悉的筆跡,除了詢問河東詳情、叮囑他保重身體外,在信末,母親筆鋒一轉,提及選妃之事,言道“京中諸女,翹首以盼,吾兒當早作決斷”。
他握著信紙,望向長安方向,目光復雜。江山與私情,天下與東宮,千頭萬緒,皆系于一身。
“對了,師父也帶來了口信。說妹妹已到了長安,同來的還有……”
“還有誰?”李治回頭詫異的問道。
“拓跋尚……”小武差點沒忍住笑:“師父說他自稱是來當質子的,那太子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李治聽完差點心肌梗死,旋即發出尖銳爆鳴:“尚哥來當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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