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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屋
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第185章 生產線順利入場,錢進進廠長飯局
泰山路勞動突擊隊的擴招工作在有條不紊中進行。
錢程、錢夕在單位干的都有聲有色。
而家里孩子雖然多,卻有馬紅霞照應著,另外家里的生活有家庭規章制度約束,人多但不亂,一切井然有序。
一個多月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海濱市的秋老虎被徹底趕跑,進入11月后連續幾場秋雨落下,城市里開始秋風瑟瑟。
11月下旬,寒雨已歇,鉛灰色的云層低垂,如同浸透了水的老棉絮,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
深秋的風從海上卷來,穿過城區里密密麻麻的廠房和高矮參差的煙囪,最終抽打在國棉六廠那扇沉重闊大的灰色鐵門上,吹的鐵門撞擊墻壁發出沉悶的哐啷聲。
王棟帶著鑼鼓隊急匆匆趕來,叫道:“老王、老王?干什么吃的,今天什么日子啊,你們不給我把大門看好!”
聽到他的吼聲,遠處有兩個人急匆匆跑來:“廠長怎么了?”
王棟不耐煩:“還怎么了,趕緊把大門給我固定好,外賓馬上就來了!”
兩個門房老頭急忙點頭。
王棟走出門去回頭看。
天冷,可是今天國棉六廠卻一派熱烈。
大門上懸掛的嶄新紅布橫幅在風中鼓蕩著:
“熱烈歡迎美帝國沃德斯公司先進生產線順利進廠”
闊氣的紅布襯著灰暗的背景,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一輛吉普車開到,副廠長王德福和仇國華先后跳下車,鄭重的向王棟點頭。
王棟心里一喜:“機器全卸下來了?沒有問題?”
仇國華痛快的說:“沒有一點問題,請了市供銷總社的甲港搬運大隊負責的機卸工作,一點磕碰都沒有。”
王德福嘀咕說:“機器好是好,可是我怎么看這些機器個頭不大?就算組裝起來也比不上咱幾個車間任何一條生產線。”
王棟笑了起來,上去拍拍他肩膀說:“德福同志,你的老觀念得改改嘍。”
“機器的生產能力跟大小確實有關系,現在卻不是完全的正比啦,并非是大型機器生產能力就要大于小型機器。”
“尤其是美歐日的先進生產線,人家都講究小個頭、大能力。”
三個人正在聊著天。
幾輛包裹著綠色帆布的解放牌卡車正緩緩駛進大門,輪胎碾過濕漉漉的水泥路面,發出嗤嗤的碾壓聲。
很快,輪轂沾滿了新鮮泥漿。
車后斗里,一個個巨大的木箱被多層油布嚴密包裹的形狀輪廓分明,像一頭頭蟄伏的鋼鐵巨獸,沉默地忍受著冰冷的海風。
在解放重卡前后各有一輛小轎車。
王棟見此揮揮手。
早就已經列陣完畢的鑼鼓隊開始嘚隆咚鏘的響了起來。
有小伙子喊道:“點鞭炮吧?”
仇國華急忙擺手:“等一等,等領導下車。”
米黃色的伏爾加轎車停下。
王棟親自去拉開車門,市領導和沃德斯指派來的操作專家下車。
這時候鞭炮點燃。
頓時,紅色碎紙在地上翻滾,煙霧縈繞,火藥味混合著秋天雨后的泥土味、遠處燃煤鍋爐散發出的煙灰味,一起隨風飄蕩。
后面的小轎車開上來。
這輛車上搭載的全是生產線安裝和操作方面的工程師,統一穿著深藍色沃德斯公司的連體工裝,一個個神采奕奕。
負責帶隊的專家名叫湯姆,身材不高但異常結實,一頭金發兩只綠眼睛,五十出頭的年紀,頭上沒有一點白色,能看出是個精力充沛的男人。
王棟與領導們握手后與他握手,用錢進教的英語熱情的說:“湯姆先生,歡迎您來到中國海濱,我們熱烈歡迎您的到來。”
湯姆一愣,然后笑了起來:“謝謝總裁先生的歡迎,您的英語很棒,希望咱們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合作愉快。”
然而這些話,王棟一句都聽不懂。
但他注意到了湯姆是個正兒八經能干事的人,因為他那雙手大而寬厚,手掌布滿常年操作機器和與各種工具打交道留下的老繭。
此時王棟顧不上跟他打招呼。
廠長同志的注意力都在卡車車斗里的機器上。
他深吸了一口冷冽而復雜的空氣,胸中有股滾燙的東西在劇烈地沖撞著。
最后一哆嗦來臨了!
歡迎儀式結束后,卡車開到車間門口。
國棉六廠選出來的棒小伙、壯漢子們開始在洋專家的指揮下卸車。
很快,在人力和機械的協同下,這些從大洋彼岸跋涉而來的機器被轉移進了那明亮而喧囂的巨大廠房里。
它們從木箱中被解放出來,閃爍著冷硬而嶄新的金屬光芒,讓王棟看的贊不絕口。
絕對的新東西,上面每一個螺絲、每一條鋼絲都是嶄新的!
機械組裝和調試足足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下午時分,湯姆站在其中一臺機器的操作面板前開始進行試生產。
燈光照亮了他腮邊濃密的絡腮胡子和額頭上的汗珠,他對著旁邊一個穿著國棉六廠工裝、神情緊張的年輕技術員比比劃劃,用生硬的漢語夾雜著快速的英語:
“這個……按鈕……Press!看!看線頭!”
管生產的副廠長劉勝利問王棟:“廠長,不著急讓咱的人上馬吧?試生產得讓他們自己人來,萬一出什么事,別找咱們責任。”
王棟哈哈笑:“老劉啊老劉,你就是太謹慎。”
“當然,我并不是說謹慎不是好事,有時候謹慎是必要的,但過分謹慎卻是要不得的。”
“新生產線不會有問題的,錢主任也給我查過,沃德斯出口生產線還沒有在運輸途中出過問題。”
“所以咱們現在缺的是時間和人才,不用擔心意外,就讓咱選出來的人才抓緊時間跟著洋專家們好好學習。”
劉勝利搖搖頭,嘀咕說:“海上風大浪大,機器難免有點差錯……”
嗤……
隨著年輕技術員在眾人注視下用力按下那個紅色的按鈕,一股氣流噴涌而出。
幾乎就在同時,廠房里的燈光迅速黯淡。
接著一種極其低沉、流暢,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嗡鳴聲在巨大而空曠的廠房里均勻地鋪展開來,瞬間壓過了所有其他的雜音。
它不像老式織布機那樣充滿蠻力與撞擊的嘶吼、咆哮,而更像是一架精密樂器內部所有部件協同運轉后發出的、渾厚而富有生命力的和鳴。
機器啟動。
幾個工程師開始操作起來。
他們按照調試好的模式啟動生產線上的不同機器。
幾秒鐘后無數銀白色的紗線如同獲得了生命,從各自的筒管上輕巧地躍出。
它們沿著復雜精密、流光溢彩的導軌通道,在目光難以捕捉的高速中,被無形的力量精確牽引。
飛梭不再需要粗魯的撞擊和摩擦,它們以令人炫目的軌跡無聲而優雅地在經紗的海洋中“游走”。
所過之處,一匹素色的、質地細密如同絲綢般的白色棉布,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方漸漸“流淌”出來。
王棟和劉勝利幾乎是爭搶著沖上去查看棉布。
機器運轉平穩。
編織出的棉布潔白舒展,毫無瑕疵。
湯姆也上來看,然后咧嘴笑了起來。
他沖著王棟豎起大拇指,聲音穿過嗡鳴直達王棟心底:“總裁先生!Perfect!外瑞古德!”
王棟回頭沖他豎起大拇指,喊道:“Yes、Yes,外瑞古德,我看它們外瑞古德!”
與此同時,等候已久的領導們也紛紛鼓掌發出贊嘆聲:“好!好!”
國棉六廠引進的這臺機器可是海濱市紡織行業的大事。
上午紡織局的副局長去碼頭親自接了機器,這會正牌局長孫承義和其他幾位市里工業口的領導都在現場。
看到生產線順利啟動,棉布成功產出,他們的臉上同樣布滿了興奮的紅光。
孫承義快步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王棟的后背,濃重的川蜀口音響亮地蓋過了機器的低鳴:
“老王,干得好!我必須得表揚你,這才是干‘四化’的樣子!你們廠里引進的這條生產線好啊,要速度有速度,要質量有質量!”
領導們聚攏上來,手指忍不住觸碰那流淌出的布料,細密的質地讓他們眼里都充滿了贊賞。
在場壓力最大、此時釋壓最厲害的就是王棟,他臉上的每一道肌肉似乎都在抖動,嘴角竭力向上扯著,露出一個巨大喜悅的笑容,但眼圈卻有些不受控制地發紅發熱。
或許在這條生產線的引進工作里,他不是出力最多也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承受壓力方面,他卻是最大最嚴重的。
生產線一旦有問題,國家先追究他的責任。
這樣他的前程就完蛋了。
而他個人的前程還不是最重要的,國棉六廠的未來和國家寶貴的外匯才重要。
要是生產線有事,那國棉六廠就沒有未來了,國家的外匯也等于打水漂了。
此時他雙手舉過頭頂用力鼓掌,眼睛發紅、喉嚨發緊,千言萬語堵在心口,最后只能重重地點著頭,喉嚨里發出幾聲含糊音作應和。
他繞開操作控制臺旁邊的人群,走到生產機器旁邊,伸出手,近乎虔誠地撫摸那光滑而冰涼的鋼板。
機器工作的時候,竟然沒有震顫,這巨大的家伙運行的竟然比他家里的落地電風扇還要穩定!
很快,一卷成品布頭生產成功。
工人截取下來,歡呼聲和掌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布頭被送到王棟手中。
這條厚實細密的棉織物在他掌心摩擦,發出窸窣的輕響。
他看著身邊冰冷光滑的金屬,摸著手中緊握的實物,熱淚終于忍不住落下。
這是機器,更是未來,是他王棟和整個國棉六廠的未來!
一種沉甸甸的真實感,伴隨著機器穩健的嗡鳴,重重地落在他心上。
之前最反對引進這條生產線的劉勝利此時成了新機器的擁躉:
“好家伙,這外國人的技術怎么這么厲害?就這么幾個人能控制這條生產線?”
“真好,真好,這布品質好啊,以后國家要出口的服裝,怕是得用咱海濱國棉六廠的布匹了。”
“啥時候咱能再引進一條這樣的生產線?要是咱廠區的生產線全換成這外國的機器,那才叫牛呢!”
王棟回頭喊道:“不對!什么時候咱廠區生產線全換成能頂替外國機器的國產家伙,到時候才是牛!”
劉勝利狂笑。
卻連連搖頭。
他現在已經服氣了,被外國機器的先進工藝給鎮服了。
王棟卻不服。
他跟錢進討論過。
改革開放將是國內生產力進化的良機。
作為擁有最多人口、最多勞動力、掃盲最成功的國家,中國工業以后絕不會永遠落后于世界先進水平!
當天晚上王棟設宴款待領導和沃德斯專家團隊,第二天他就在國營第二飯店東海廳設宴款待當天來參觀生產線的同僚和錢進。
錢進本來沒興趣,他在電話里拒絕,可是王棟卻派了廠里的小車去市供銷總社門口接人。
當天下雨。
國營第二飯店蒙塵的玻璃窗上有細流蜿蜒而下,留下模糊透明的軌跡。
氣溫驟降,現在的晚上已經算是冬夜了。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暈染開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到處是騎自行車匆匆趕路回家的身影。
錢進進入東海廳后,卻是另一番天地。
明亮的大吊燈懸掛在天花板正中,光線熾白,照亮了墻上略顯陳舊的“祖國江山一片紅”宣傳畫和墻角擺得整整齊齊的酒瓶。
空氣中氤氳著菜品的暖香、煙草辛辣的藍霧、啤酒花的麥香。
錢進進門,被王棟給拽到了自己身邊坐下:“等你了,我的錢主任!”
“實在抱歉,我們部門真的很忙。”錢進向滿桌的中年人苦笑。
王棟在電話里說過了,今天滿桌子都是海濱市各工廠、企業的主要領導。
具體是哪個廠的領導很好判斷,不少人還穿著本廠的藍色卡其布工裝,胸口有紅線或者金線編織的廠名。
王棟倒是沒穿工裝,今天換上了一件熨燙筆挺的灰色中山裝,他臉上還殘留著下午車間里激動的紅暈,拉著錢進鄭重其事的介紹起來。
錢進現在屬實是海濱市的名人。
主要是泰山路勞動突擊隊太強悍了。
王棟挨個介紹,錢進挨個握手。
介紹一個就是一杯啤酒!
這就是國營大廠領導們聚餐環境。
這也是錢進不愿意來聚餐的原因。
他喜歡喝一點,卻討厭拼酒乃至酗酒。
還好王棟了解這點,所以今天他一早說好要喝啤酒,否則喝白酒也是一杯一杯的來……
從左往右轉了一圈,最后轉到了他右手邊的一個中年人身上。
這中年人寡言少語,坐姿筆挺,臉上有傷疤、頭皮則跟被揭掉一樣禿了一塊。
錢進能看出他是軍人出身。
果然,最后王棟聲音洪亮的說:“錢主任,這位我必須得鄭重的介紹給你。”
“這是誰?是咱們海濱國營化肥廠的當家人,楊大剛楊廠長!”
“你別看他現在是管化工廠的,以前是管兵的,他是正經的老兵、鐵打的漢子、咱們國家的功臣!”
王棟介紹其他人的時候多少開個玩笑,但介紹楊大剛的時候很認真,聲音里充滿了由衷的敬佩。
其他領導顯然也知道楊大剛的過往,其他人介紹的時候多少互相調侃兩句,介紹道楊大剛的時候嘈雜的包間霎時安靜了許多。
錢進正要舉杯。
王棟卻滔滔不絕繼續介紹:“楊廠長在六二年西南邊境對阿三自衛反擊的時候就戰功赫赫了,那時候他跟著部隊沖在最前面,端著鋼槍頂著阿三的炮火榮立過二等功。”
楊大剛顯然習慣了類似場合的介紹,他扶著桌子站起來向錢進敬了個軍禮。
錢進仔細看他,注意最多的就是他臉上的傷疤。
這傷疤從顴骨斜插下頜,在燈光下泛著淺白光亮,著實是一塊帶有溫度的勛章。
王棟的情緒顯然被調動起來,端起酒杯說:“這還只是開頭,剛過去幾個月的邊境自衛反擊戰咱們都知道。”
“當時咱們楊廠長已經轉業到公安系統了,但國家一聲令下,他作為預備役軍官二話不說重新入列!”
“另外是諒山戰役吧?”
他問楊大剛。
楊大剛這時候稍微有點不自在了,說道:“行了,同志們都知道我那點事,沒什么好說的了,不要每次吃飯都要說一說。”
王棟堅持的說:“這不一樣,楊廠長,錢主任最佩服你這樣的人民英雄,我必須要讓他知道你的英雄事跡。”
他又對錢進介紹說:“這場戰役里楊廠長帶領預備隊攻堅,他頂著貓耳洞里的毒蚊子、悶熱的瘴氣,配合主力部隊撕開了突破口,戰役結束掀開衣服一看,這里一塊炮彈皮!”
王棟激動地比劃著自己左側腰腹的位置:“咱楊廠長差點就交待在那兒了,這又是一次二等功的底子,是不是,老楊?”
楊大剛微微點了點頭,喉嚨里發出一個短促而沉悶的“嗯”聲。
然后他舉起了酒杯:“各位都知道我老楊為人,我是實在人,只說實在話。”
“過去立了功我驕傲,可沒什么好說的,多少比我英勇比我功勛更卓著的好同志犧牲在戰場上了?我感謝各位對我老楊的認可,但算了,咱今天不說這個了。”
他又和善的沖錢進笑了笑:“你要是愛聽戰場上那些英雄事跡,找哪天你帶上酒,我給你好好嘮叨幾句。”
錢進立馬舉杯并彎腰。
在海濱市沒多少人讓他感到尊敬,可楊大剛卻讓他生出了強烈的敬意。
所以碰杯之后,錢進一飲而盡,酣暢淋漓。
借著酒勁,他奇怪的問:“楊廠長,您這樣的優秀軍官怎么轉業到地方上來了?您這是二次轉業吧?之前是在治安口?”
楊大剛點點頭,坦然說道:“我脾氣火爆又沒有敏銳的頭腦,在治安口上當了領導卻毫無建樹,實在愧對組織培養和人民期待。”
王棟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桌上,說:“楊廠長是謙虛呢。”
“前幾個月他二次轉業,組織本來要安排他進你們供銷總社擔任要職,你倆差點成了同事!”
錢進急忙說:“沒有,楊廠長應該是我領導。”
楊大剛坦然自若。
這是自然的。
王棟興致勃勃的說:“但咱老楊同志沒去你們系統當領導,而是二話不說接下海濱化肥廠這個攤子!”
好幾個廠長紛紛點頭:“這個是真的厲害。”
“楊廠長你覺悟太高了……”
“我服,你敢接化肥廠我是真服了你……”
錢進知道海濱化肥廠的情況。
這是海濱市著名大廠,困難落后大廠。
海濱化肥廠是建國前就有的一家工廠,延續至今機器生產線沒有升級,設備老舊得跟工業博物館里的東西似的。
這工廠能耗高得嚇人,在當下農業急缺農肥的背景下產品積壓賣不動。
年年報虧,是市里掛了號的困難戶。
錢進忍不住又沖他舉杯:“楊廠長,您接了化肥廠的差事啊?”
楊大剛堅定的說:“這沒什么,前線槍林彈雨咱沒含糊過,后方經濟建設的硬骨頭,我認為我照樣能啃下來。”
“以我對農村的觀察,現在國家需要糧食,而糧食需要化肥,所以海濱化肥廠倒不得,否則就要老百姓餓著肚子搞改革開放。”
錢進對他徹底服氣。
他能聽出楊大剛并非在說場面話。
實際上敢接化肥廠的人,說的所有話都是實話。
錢進贊嘆道:“楊廠長,我不得不說,您真是領袖同志的好戰士。”
楊大剛聽到這些話后有些不服氣了,說道:“看你們所有人這個態度,好像化肥廠是該掃進歷史垃圾堆里的東西一樣。”
“我們穿這身軍裝的人,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務,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不相信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他這番話是字字千鈞,說完自己舉杯干了下去。
錢進心里一咯噔。
自己本是一片赤誠,但卻是表達出了對化肥廠的鄙視。
這事他犯錯了,他忽略了一個要點,那就是當兵的人護犢子。
楊大剛現在是化肥廠的廠長,他們瞧不起化肥廠,楊大剛自然不開心。
王棟可是人精,他才四十多歲就執掌了國棉六廠這個大廠,不光靠干活能力也靠混官場的手腕。
他一眼看出問題,便立馬說:“楊廠長跟我私下里聊過,他很清楚化肥廠的問題,化肥廠要扭轉局面得拼技術,得換核心!”
“所以這次,老楊是下了血本,鐵了心要給海濱廠插上科技的翅膀,他想要引進新的尿素合成塔,把咱們解放軍戰士用生命捍衛的土地,真正打上增產的糧食。”
王棟舉杯:“來,同志們,咱們再為楊廠長這份決心和貢獻,走一個!”
“走一個!”
“敬楊廠長!”
“為國家功臣!”
桌上再次響起一片真誠的附和聲和杯盞碰撞聲。
楊大剛不善言辭,喉結重重一滾跟著舉杯:“謝謝各位同志了,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為了化肥廠的工人兄弟,我也再干一杯!”
酒杯放下后,王棟給錢進使了個眼色,又對楊大剛笑瞇瞇的說:“你們要引進新設備,這事我給你推薦個行家,那就是我這個兄弟。”
他摟著錢進拍了拍肩膀。
錢進真誠的說:“今日有幸聽聞王廠長介紹您的過往,我是深感敬佩。”
“無論在戰場還是工廠,您是真正的戰士,海濱廠有您這樣的領頭人,是工人之福,更是國家之所望。”
“我相信,有您的這股精氣神在,就沒有啃不下來的硬骨頭,這杯酒。”
他微微提高了些許聲調,舉起手中酒杯,“不為別的,就為您這份赤子之心,為您這份為國為民敢闖敢拼的情懷,我得敬您。”
“祝您壯志得酬,凱旋歸來,海濱廠的翻身仗,一定能打好!”
“如果需要我錢進沖鋒陷陣您盡管說,錢進不是高人,卻有很出色的執行力,您指哪我能打哪!”
楊大剛對他的態度很滿意。
但舉起酒杯跟他撞了一下后搖搖頭:“多謝錢主任好意,下一次吧,這次我恐怕是用不著你幫忙了,我們的設備引進工作已經進入尾聲了。”
錢進詫異:“化肥廠要引進新設備了?那我能不能問一句,您是準備引進哪個國家哪個企業的設備呢?”
楊大剛含糊一笑,說道:“我先保個密吧,不是我要故弄玄虛,是對方提到了這么個要求。”
王棟了解他性子,聽他這么說便轉移話題:“好,那我們靜候佳音。”
“來,同志們,咱們開動吧?好酒好菜在眼前,咱們不能放下筷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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