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首頁| 總點擊排行| 周點擊排行| 月點擊排行 | 總搜藏排行 繁體中文版| 收藏黃金屋| 設為首頁
 
黃金屋中文,黃金書屋 黃金屋中文,黃金書屋
首 頁 手機版 最新章節 玄幻·奇幻 武俠·仙俠 都市·言情 歷史·軍事 游戲·競技 科幻·靈異 全本·全部 移動版 書架  
  文章查詢:         熱門關鍵字: 道君 大王饒命  神話紀元  飛劍問道  重生似水青春  
黃金屋中文 >> 歸義非唐  >>  目錄 >> 第484章 徐泗鼓噪

第484章 徐泗鼓噪

作者:北城二千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城二千 | 歸義非唐 | 更多標簽...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歸義非唐 第484章 徐泗鼓噪

“轟隆——”

除夕前夜,在朱溫脫甲割袍,王景崇難以決斷的時候,淄青之地的平雷聲,卻好似要破開那厚重云層,令人心頭震顫。

淄川城外,上萬漢軍將這座淄州治所圍住三面,另有三萬民夫挖掘投石,砍伐樹木,修建各類攻城器械。

城外浩浩蕩蕩的場景,令守城的兗海軍只能強忍心中不安,咬牙堅守城池。

“這已經是第十日了,韋宙那個豬犬的家伙是在洛陽當官對吧?”

“直娘賊,他守著這么堅固的城池,連一個月都堅持不到就被朱賊趕走了,如今城池被加固,反倒苦了我們!”

漢軍陣前,幾名別將、都尉忍不住開口謾罵,而身為討擊使的王式也倍感頭疼。

但見遠處的淄川城下充滿了被燒毀的呂公車、盾車和云車,城墻根還有一個個大坑,而城墻則是凹凸不平,磚頭斷裂許多,但磚頭內部仍舊還是磚頭。

王式在皺眉,張延暉則是在對王建討教:“王郎君,這淄川城恐怕還得攻打十數日吧?”

“十數日?”王建搖搖頭,嘆氣道:“恐怕不止。”

王建用馬鞭指著那淄川城說道:“這淄川雖然是淄州治所,但在安史之亂前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城池。”

“后來安史之亂,河南道百姓十不存三,這淄州則得益于后來李正己四代人經營而人口得以增加。”

“眼下雖說還未恢復到開元年間的人口,但州內二十余萬百姓,足可稱河南前列。”

“李氏四代人加筑淄川、益都等城,后來殿下崛起于隴西,這韋宙得知我軍可以方術破城,又加筑城磚三重來加固淄川、益都二縣。”

“正因如此,這也是平盧鎮內唯二的兩座磚城,自然難以攻打。”

“只是這韋宙守著堅城卻被朱賊狼狽打跑,最后跑到洛陽投奔了殿下,倒是留下了這兩個難題給我們。”

“我軍強攻淄川、益都已有八日,耗火藥三萬余斤尚且無法將其攻下,想要將此城拿下,恐怕還需要不少時日。”

“況且葛從周此人善守,此前以壽春城就能在康承訓數萬大軍下堅守近月,如今兵精糧足,更不好攻打了。”

王建自然知道張延暉的身份,故此對他十分恭敬,對其不解的地方也一一解釋。

張延暉聞言,目光看向那依舊屹立不倒的淄川城墻,不免道:“為何不用穴攻?”

見他詢問,王建搖頭道:“這里河流太多,往下挖不到七尺便會涌出水來,這天氣能把人凍出病來。”

“這穴攻之法,在河西、隴西、河東等地還算好用,在河南、河北、劍南、山南等處,就得挑季節,挑城池了。”

以火藥包配合穴攻法,威力確實大,是漢軍最喜歡用的攻城手段。

只是戰術需要因地制宜,穴攻法在冬季的北方根本用不了。

這個時代人口少,又處于溫暖期的尾巴,哪怕老天降雨不定,可地下水位卻很高。

如河北、河南等地因為人口稀少,在不遭遇旱情的情況下,隨便挖一兩丈的水井就夠三代人吃水了。

哪怕是遠離河流的那些耕地,挖個四五丈也足夠了。

大旱之下,百姓之所以不挖井取水來澆灌作物,主要還是挖井四丈就開始容易坍塌,而普通百姓又請不起水工幫忙挖掘,即便有錢挖掘,也出不起錢來修井磚,用不起陶圈。

四丈以上的井,在中原地區就已經算是深井了,大多都是富戶才用得上的水井,更別提五丈以上的水井了。

“駕、駕、駕……”

忽的,遠處快馬疾馳而來,當著眾人面來到王式面前翻身下馬,雙手呈上了軍碟。

王式接過軍碟看了眼,嚴肅的臉上終于略微舒展了些。

他將軍碟傳給王建、張延暉二人,對其吩咐道:“另派快馬,將此軍情送往益都城。”

王建接過軍碟,隨即與張延暉看了起來。

軍碟內容是數日前李陽春率軍進入天平,將朱溫擊退出鄆州,并率大軍分多路進攻兗州的消息。

“好!”

“如今我大軍強攻兗州而去,定教這朱全忠討不得好!”

二人臉上滿是喜色,王式也頷首表示認可,但他并沒有那么的樂觀,所以他繼續道:

“我軍現在已經拿下登州、萊州和淄、青二州絕大部分,朱全忠手中只剩下兗州、密州、海州、沂州。”

“只要奪下兗州,南邊感化軍的曾元裕便知道該如何選擇,屆時攻下海州和沂州就容易多了。”

“只是如今需要擔心的,主要還是北邊的魏博、成德二鎮。”

似乎為了響應王式的話,此時西邊又有快馬疾馳而來,且這次的快馬沒有了上次的從容,反而有些慌亂。

快馬沖到王式他們面前,馬蹄打滑,馬背上的漢兵好不容易才驅使馬匹穩住身形,隨后翻身下馬。

“王使君,魏博急報!”

快馬的話,立馬讓三人臉上浮現動容之色,王式接過急報查看,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抬頭看向張延暉及王建,沉著臉色道:“魏博反了,韓君雄以鎮兵三萬南下攻打滑、濮,恐怕滑、濮二州已經遭受圍攻,就是不知道李挈彪是如何布置了。”

“豬犬的魏博還真敢反?!”張延暉臉色難看。

“他們有什么不敢的?”王建同樣臉色嚴肅,腦中思緒萬千。

王式見狀,目光看向二人道:“此處老夫率兵攻打即可,汝二人現在提領棣州五千兵馬,以光圖你為主帥,節制滄、德二州兵馬,提防魏博入寇,更要提防成德。”

“末將領命!”聽到自己終于有節制上萬兵馬的時候,王建原本的凝重,頓時轉變為了欣喜。

畢竟齊魯之地聚集了陳靖崇、安破胡、斛斯光、王式等人,哪怕不算他們,諸如馬懿、高淮、王重榮他們的資歷也都比他深。

駐守滄德二州這種差事,若是沒有王式,肯定落不到他頭上。

王建不敢耽誤,與王式交談細節過后,隨即率領十數騎向北疾馳。

與此同時,南邊正在圍攻青州治所益都城的安破胡、陳靖崇也得到了消息。

斛斯光率領高淮、馬懿前往攻打登萊,眼下抽不出身。

“這豬犬的魏博,倒是會挑時候。”

益都城外,一萬五千漢軍在三萬民夫配合下,將城池圍的水泄不通。

益都城的情況,與淄川城沒有太大區別,水文豐富,不易在冬季穴攻爆破城墻。

安破胡與陳靖崇率王重榮、朱玫以盾車、火藥強攻數日,盡管將磚墻炸得破破爛爛,卻依舊沒有露出夯土墻。

“攻打這種城池,只能用穴攻爆破,可如今我軍無法快速攻下益都,起碼要拖到來年二月。”

陳靖崇徐徐開口,對于張歸霸、張歸厚駐守的益都城,也是感到了十分棘手。

安破胡聞言,不免說道:“平盧四州糧草都在淄川和益都,斛斯都督即便已經拿下登萊二州,恐怕也沒有太多糧草供給。”

“雖說直接從齊州運糧去攻打密州,沿途耗費甚大,但如今卻也不得不這么做了。”

陳靖崇有些猶豫,但想到時間拖得越久,局勢就越不利,他最終還是點頭道:

“既是如此,那便從齊州運送糧草,先攻破密州,屆時以斛斯光及李陽春夾擊沂州、海州,朱全忠便只剩下投降這一條出路了。”

“不過此事必須稟告殿下,讓殿下有所準備。”

齊州的三十多萬石糧食,幾乎代表了漢軍在河南道所囤的七成軍糧。

如今軍糧消耗大,若是劉繼隆要抽調此處糧食,卻發現此處糧食不足,自然顯得被動。

陳靖崇沒有猶豫,下令鳴金收兵后,隨即返回牙帳寫了奏表,往洛陽城發去。

不過兩日時間過去,在淄青二州包圍葛從周、張歸霸的王式、陳靖崇等人便又得到了來自兗州的捷報。

這份捷報不止送抵了淄青,也在正旦過后送抵了洛陽。

“噼里啪啦……”

“癸卯、陽春破全忠于泗水,全忠脫甲割袍而逃,我軍俘甲五千四百七十二領,斬敵首七千五十二人,俘虜三千九百六十二人。”

“是役,天平鎮內陣歿兵卒一千六十人,傷殘四百二十二人。”

漢王府內,劉繼隆坐在主位,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爆竹聲與陸龜蒙誦讀捷報的聲音,手富有節奏的在膝上輕拍起來。

待到陸龜蒙讀完捷報,他這才緩緩睜開眼睛,而他眼前則是高進達、李商隱、蕭溝、劉瞻、陸龜蒙、皮日休、韋莊等人。

“死傷一千五百人,殺俘敵軍一萬一千多,看著倒是不錯,但此役鄆州都尉張溫指揮不力,折損兵馬,挈彪將其貶為別將,那便如此安排吧。”

漢軍此役的戰損比看似不錯,但實際上一萬一千敵軍中只有六千甲兵,其中還有五百多人逃入了泗水縣內。

若是加上被俘的近一千多甲兵,那此役可以說是漢軍以一千五百死傷,換了三千多兗海甲兵和四千多輕兵。

這樣的戰損,放在漢軍歷次戰役中,算是比較難看的戰損了,所以李陽春也沒好意思請功。

盡管張溫指揮失誤時,李陽春還在宋州駐扎,但張溫畢竟隸屬天平。

他的指揮失誤,李陽春這個天平節度使自然需要擔責。

“滑、濮二州情況如何?”

劉繼隆繼續詢問,高進達聞言則是作揖道:“鄭尚書聚鄭、滑二州一萬五千兵馬,已經于黃河南岸設防,與魏博鎮兵馬在此交鋒。”

“此外,挈彪在攻入兗州前,便已經調曹州駐兵北上,如今濮州境內有八千兵馬,黃河南岸共計二萬三千兵馬。”

“魏博雖說號稱五萬大軍,但陣上卻難以突破我軍陣腳,鄭尚書奏表朝廷,請節制濮州兵馬,詢問是否集結兵馬,攻入魏博鎮內。”

鄭畋原本是被劉繼隆調往宣武為大軍籌措糧草和民夫的,結果魏博鎮南下,劉繼隆便讓他北上節制三軍去了。

眼下看來,鄭畋在被關在臨州的那一年多時間里,恐怕和王式學了不少兵法。

至少從奏表內容來說,鄭畋把鄭、滑二州防線守得固若金湯。

樂彥禎所謂的五萬大軍,遲遲難以突破防線。

“河南道民力尚未恢復,如今供給兗海戰事,便已經動用了二十余萬民夫。”

“若是再要征募民夫北上,必然會影響春耕,故此進軍魏博之事,暫且擱置,以防守為主。”

“此外傳令李陽春,對博州以襲擾為主,切不可攻城。”

劉繼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鄭畋的請令,畢竟魏博雖然野戰拉跨,但在守城方面還是有一手的。

畢竟守不住城,魏博那八千牙兵的家產可就都沒了,他們自然亡命。

眼下已經沒有多余的兵馬抽調,所以先討平朱全忠,然后再集結兵馬從三個方向夾擊魏博才是正道。

“臣也不建議攻打魏博。”

劉瞻見到劉繼隆表態,繼而對劉繼隆作揖道:“魏博反叛,成德、盧龍二鎮固然會關注,但卻不會因此與朝廷為敵。”

“可若是朝廷攻入魏博境內,那性質就大抵不同,三鎮中,成德素以瑯琊郡王王武俊“摧強扶弱”的理念來制衡河朔關系。”

“若是朝廷擺出覆滅魏博的態勢,那成德鎮必然會出兵,而盧龍鎮內,哪怕有張允伸反對,但張公素等人也絕對會煽動諸州刺史,對我軍發起進攻。”

“我軍在義昌、義武的兵馬不足,即便曹都督率軍抵達,我軍對河朔三鎮沿邊布置的兵力,也不過堪堪十萬。”

“以十萬兵馬對付三鎮十余萬鎮兵,恐怕難以收場……”

劉瞻對三鎮的態度,還是延續了中唐以來的態度,覺得三鎮會共進退,避免被朝廷逐一擊破。

只是如今的三鎮,早就沒有了類似王武俊、張仲武、田承嗣、李寶臣那般人。

指望他們共進退,還不如指望高駢覺得自己年老而向劉繼隆投降。

因此面對劉瞻的話,劉繼隆也沒有表露出保守的態度,反而肯定道:“三鎮局面已有百年,吾自然要將其討平。”

“眼下兵馬尚未聚集,且兵馬亦需要休整。”

“先討平朱全忠,將義武、義成、天平、義昌、代北等處春耕忙碌結束后,待到收割夏糧,便可對三鎮動兵了。”

劉繼隆既然答應了張議潮要三年平定天下,他自然不會畏畏縮縮。

眼下已經是乾符二年,去年討平了河東、大同、義武、義昌、天平五鎮,今年就該討平兗海、魏博、盧龍、成德四鎮,收降淮南、感化二鎮。

屆時長江以北除高駢所掌握的江北七州外,其余盡屬于他,便是時候開始謀劃南征的事情了。

“殿下……”

忽的,堂外響起唱禮聲,眾人循聲看去,但見身穿綠袍的三名官員帶著一盤盤疊起來的文冊站在門口。

“河東、大同、義武三鎮的圖籍送抵,殿下是否現在查閱?”

距離攻下三鎮已經過去三個半月了,派往河東的崔恕,也終于將三鎮的土地人口重新登記清楚。

劉繼隆看向三人頷首道:“拿進來吧。”

三人聞言微微躬身表示行禮,接著將木盤端到了劉繼隆桌案后離開。

劉繼隆拿起文冊開始翻閱,雖說文冊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細枝末節的事情,劉繼隆可以留著晚上慢慢看,現在主要看看匯總即可。

簡單翻閱后,劉繼隆便直接對堂內群臣說道:“三鎮的圖籍已經重新登籍造冊,河東、代北二鎮有二十五萬四千余戶,一百二十六萬余口,四百七十余萬畝。”

“義武鎮有四萬余戶,二十三萬口,一百三十三萬畝。”

劉繼隆簡單與眾人說了個大概,繼而接著說道:“如今河東道盡在朝廷手中,然戶數不過四十七萬戶,口不過二百二十余萬口。”

“回憶開元,河東六十六萬戶,三百九十萬口,而今卻不足昔年六成,可悲可嘆。”

他這番話,不免讓群臣都暗自感嘆起來,不過他們感嘆的不是河東道,而是屬于河北道的義武鎮。

要知道昔年義武治下足有十余萬戶,近八十萬口百姓,而今竟然只剩二十三萬了。

自安史之亂到如今百年,卻依舊沒有恢復曾經的人口,這也與唐廷不斷抽調河北三鎮兵馬,加上河北素來不太平導致。

“如今朝廷治下八道,人口一千七百有余,卻不足昔年河北、河南兩道人口。”

“百姓如今額定賦稅什二,未有政令而不得征收任何苛捐雜稅,凡有發現者絞。”

劉繼隆本以為關東人口不會少,結果現在他都打下大半個天下了,人口卻只有一千七百萬,其中數十萬人口還是劉繼隆收復關西數年增長所得。

按照眼下的情況,河北道頂多能弄出五百萬口,甚至連五百萬口都沒有。

若是戰事僵持,河北道的百姓死傷數量還會增加,而河北道百姓死傷太多,將會嚴重影響劉繼隆后續對東北方向開發的計劃。

不提渤海國,但至少遼東是要收復回來的,燕山北部的奚族和契丹人也需要解決。

總之劉繼隆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大唐自安史之亂后,漢人生存空間不斷萎縮,他得把萎縮的部分重新滋生回來,甚至要擴大才行。

這個計劃需要很多人口,而劉繼隆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將百姓負擔降到最低,這樣才能讓人口滋生。

百姓的負擔,大部分來源于苛捐雜稅,而劉繼隆并苛捐雜稅入田稅,攤丁入畝中,并給地方留足錢糧,這種情況下地方只要不遭遇波及數州的大災,基本能夠自給自足,甚至有所富余。

正因如此,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設苛捐雜稅的官吏,被絞死也是活該的。

反正關西還有十數萬學子等著畢業后當官從吏,劉繼隆也不怕牽扯太深。

若非天下尚未安定,他已經開始嚴抓嚴打了……

“若是無事,便都退下吧,義山留下。”

“臣(某)告退……”

劉繼隆示意眾人退下,高進達等人盡皆離去,只留下了李商隱。

李商隱留下后,他自覺坐到了左首位,距離劉繼隆近些。

劉繼隆看著他雖然五十九歲,卻依舊神采奕奕的樣子,也不免感嘆起來。

他記得歷史上李商隱似乎是四十多歲就抑郁不得志而病死,可如今不僅身居高位,還精神奕奕。

以他如今狀態,恐怕不僅能見到自己開太平,還能見到自己治太平。

“關西官學,除隴右外,差不多可以都停罷招生了。”

劉繼隆開口便讓李商隱驚詫起來,而劉繼隆也不避諱,直接拿出桌上關于河東的文冊遞給了李商隱。

李商隱起身接過,稍微翻看后便皺起了眉頭。

雖說李商隱早年曾自稱李唐宗室,但他家境卻并不富裕,五服內親戚更是少的可憐,所以劉繼隆不用回避他。

“這是河東鎮的圖籍,河東鎮內三百六十余萬畝耕地,五成土地被世家豪強瓜分,剩余五成則由上百萬口百姓平分。”

“如此情況,必須得做出改變,世家依仗的,無非就是天子需要他們幫著治理天下,但吾不用。”

“關西的那些學子數量如此之多,總不能讓他們畢業后回鄉種地,這天下的官吏之位,便是留給他們的。”

“朝廷每年耗費數百萬貫培養他們,為的就是將來五年,而今也差不多了。”

“關西除隴右外官學,暫時停罷五年,五年后重新招募學子,然官學不再提供紙筆硯墨及飯食,只免費提供住宿。”

劉繼隆的話,讓李商隱明白了他的態度,但明白過后他卻不免道:“若要做到公平,隴右也應該如此。”

“不然屆時百姓盡數逃亡隴右,那……”

李商隱話音說到一半卻停了下來,錯愕看向劉繼隆,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免道:“殿下是準備讓百姓都往隴右去?”

“嗯!”劉繼隆頷首應下,說到底他就是在用免費教育來吸引貧苦的百姓。

這個時代讀書,哪怕十分貧苦的情況下,每年也需要二十多貫來支撐,差不多是眼下四十畝地的產出。

普通百姓,自然讀不起,哪怕之后朝廷重開官學,但紙筆硯墨和飯食還是得百姓自己掏錢,每年十貫總是需要的,是十幾畝土地的產出。

學子讀書,若是就讀小學、大學,那便是十年,所需上百貫。

若是遷往隴右,便可省下上百貫錢。

李商隱明顯也知道,但他忍不住皺眉道:“只是如此,能吸引到的百姓終歸是少數。”

“嗯。”劉繼隆頷首認可,但隨即補充道:“但若是日后只要畢業的大學學子,便可參加科舉,即便考不上也能擔任吏員,走吏員一步步升遷為官員呢?”

李商隱坐不住了,劉繼隆這種手段在當下來看,似乎完全是把官吏的位置當成籌碼來吸引百姓。

以這種思想培養出來的官員,李商隱不敢想他們真的當官后會如何。

劉繼隆看出了他的想法,故此說道:“平民子弟做官從吏是貪,世家豪強子弟做官從吏也是貪。”

“貪腐之人是殺不盡的,只能做到縫縫補補,等到已經無縫補的時候,大廈將傾也實屬應該。”

能如劉繼隆這種豁達講述自己所創王朝覆滅的人并不多,李商隱看著他忍不住道:“殿下還真是有高祖之風……”

這個高祖,顯然不是李淵。

對此劉繼隆輕笑:“吾自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正如吾所說,每一個時期都有每一種辦法。”

“朝廷丟失遼東多少年了?丟失南中、西域又多少年了?”

“這些地方需要人口,但等天下太平后,想要遷徙人口就只能強行遷徙。”

“強行遷徙的人口,始終會跑的,只有自己心甘情愿過去的人口,才能更好的留在當地。”

李商隱明白了,劉繼隆追求的不是王朝的長治久安,而是收復失地,安定地方。

“有些事情,開始容易,收尾就難了。”

李商隱還是想勸勸劉繼隆,可劉繼隆卻搖頭道;“若是連疆域都守不住,還談什么收尾呢?”

“河西盡做胡兒語的場景,某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某不過是能說官話,便能得到敦煌王(張議潮)的不斷拔擢。”

“那樣的場景,某不想再看到了……”

劉繼隆的言論,著實說動了李商隱,畢竟他在涼州數年,涼州起先幾年說的都是吐蕃語,這點他十分清楚。

當時他在涼州辦公時,甚至需要翻譯才能知道下面人在說什么,可謂艱難。

明明都是同族,說的語言卻不一樣,甚至連生活習性和文化都相悖。

當時李商隱就在想,若是沒有劉繼隆橫空出世,再過幾十年,河西恐怕連會說官話的漢人都沒有了。

“即便殿下愿意,可殿下的子孫后代能有殿下的氣度和雅量嗎?”

李商隱嘆了口氣,劉繼隆卻爽朗笑道;“某只管生前,至于身后事,只需要天下能維系太平就足夠了。”

人亡政消這種事情,劉繼隆早就做好準備了。

他的許多想法都與這個時代相悖,這注定了不可能有太多人理解自己。

說不定等自己死了沒多久,自己的政令就都被罷黜了。

劉繼隆倒也不傷感,只是笑道:“二十年平天下,二十年治太平,希望某能活到古稀之年,希望義山能活到鮐背之年吧。”

見劉繼隆動不動就七十歲九十歲的說辭,李商隱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

他現在愈發懷疑,劉繼隆壓根不需要什么族譜證明,單他這個豁達的性格,簡直與史書上的劉邦一模一樣。

“此事臣先回去草擬個章程,不過關西的那些官員將領,恐怕會有非議,這點只能由殿下解決了。”

李商隱給劉繼隆提了個醒,劉繼隆則是笑呵呵的點頭:“放心吧,某自有打算。”

見狀,李商隱便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起身朝廷作揖,將文冊放回桌上后轉身離去。

在他走后,趙英便從耳房走出,來到劉繼隆面前作揖。

“這段時間,這群人可曾老實?”

劉繼隆側目看向他,趙英則是恭敬回答:“蕭溝、劉瞻等許多官員都相較老實,不過依舊有不少官員在妄圖顛覆殿下。”

“呵呵……”劉繼隆忍不住笑了,這群舊臣如果真的有這般手段,歷史上也不至于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不必管他們,暫且留著,只需要好好監視便可。”

“必要時刻,也可以為他們牽線搭橋,讓他們與那些地方世家豪強牽扯上。”

劉繼隆話音落下,趙英便猜到了他的意圖。

與其一家家的查抄,倒不如直接弄出個大案,把他們一鍋端。

現在雖然還不是端掉他們的時候,但等劉繼隆需要的時候,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對了,將東川水師調往江陵,讓耿明準備打造戰船。”

“五千水師還是太少,擴軍至兩萬吧。”

“此外臨州的火炮如何了,是否已經鑄造出來了?”

劉繼隆拋出問題,趙英不假思索的點頭:“三十門銅炮已經在運往代北的路上,不過火炮沉重,即便有殿下令人制作的炮車,每日也只能行進三十里,最少需要四個月才能運抵代北。”

由于鑄炮技藝不足,倍徑和炮壁暫時無法精進,故此火炮沉重,射程也不過四百步。

饒是如此,威力也比現在的投石機要大多了。

對于火炮的沉重,劉繼隆倒也并沒感到意外,畢竟數百年后的明清交際時,明軍和清軍的火炮,通常都需要耗費行軍兩三倍的時間才能運抵。

若是漢軍從臨州調往代北,起碼需要五十天時間,火炮需要四個月也不奇怪。

“炮壁和倍徑的問題,讓臨州的工匠盡快解決,若是解決不了,那就從十月開始鑄造火炮,鑄造的火炮都運往江陵,裝備水師戰船,讓水師的水兵熟悉火炮。”

“是!”

見趙英應下,劉繼隆稍微安了些心,因為他敢對張議潮說三年平定天下的前提就是火炮。

只要能在江北擊破高駢主力,隨后再擊敗高駢的長江水師,整個江南想要平定就不會太難。

這般想著,劉繼隆便讓趙英退了下去,堂內只剩下了他翻閱文冊的聲音。

在他做好準備的同時,被李陽春打得脫甲割袍的朱溫卻已經仗著軍馬馬速足夠快,直接逃往了沂州的臨沂。

臨沂這個地方位于兗州、密州、海中的中心,且有五蓮山作為東側屏障,沂蒙山和尼山山脈為西側屏障,北邊有穆陵關、沐水作為屏障。

整體除了南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外,地勢可謂十分不錯。

但正因如此,朱溫才會急匆匆撤回臨沂。

“直娘賊,現在大勢已去,成德若是再不起兵,某兵敗后就是他們兵敗!”

此刻的朱溫換了身錦袍,臉色難看的邊走邊罵。

謝瞳、朱存跟著他走入衙門,而朱珍則是被他留在了西邊加筑蒙山與尼山之間的費縣。

漢軍想要南下,必須攻打蒙山與尼山之間的費縣,只要加筑得當,讓李陽春攻不進來,那他們就還有機會。

“如今我軍死傷慘重,南邊的曾元裕若是知道,必定會為了日后能在洛陽安穩而出兵攻打我們。”

“明公,不可不防……”

謝瞳看著朱溫坐下,當即說出了眼下最關鍵的問題。

沂州和海州南邊一馬平川,曾元裕又能文能武,連黃巢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到時候他北上帶兵來攻,肯定會牽制住兗海軍大量兵力。

等李陽春休整好,大軍肯定會從費縣直插臨沂而來。

這些事情,朱溫都能想到,但問題擺在面前,他卻沒有解決的資本。

“葛郎和張郎被漢軍包圍在淄青足有十余日,雖說城中木柴糧草足夠他們堅守半年,但如此也不是辦法。”

“成德、昭義再不起兵,僅憑我們和魏博,肯定無法阻擋漢軍攻勢。”

“沂州、海州、密州雖有兩萬兵馬,但其中著甲者只有八千,其中三千白甲兵調往了費縣,三千皮甲兵調往了穆陵關,如今城內能調用的只有兩千白甲軍。”

“若是曾元裕再來攻,兵馬定不少于萬人,屆時我軍必然危急。”

朱存也有些著急,朱溫聽后不免狂躁的拍案起身,來回渡步。

見朱溫如此焦急,謝瞳也站在原地,不斷想著辦法。

片刻后,不等他們想出辦法,卻見列校走入衙門,急匆匆走來朝他們作揖。

“節帥,海州發現感化軍越境北上,足有上萬兵馬。”

“直娘賊!”

朱溫聽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曾元裕已經得知了他兵敗兗州的事情,準備來趁火打劫,向劉繼隆表明態度。

兩千對一萬,朱溫還沒有這么自信,所以他詢問道:“領兵之人是誰,去探個清楚!”

“是!”列校連忙退下,而堂內氣氛也十分凝重。

片刻后,朱溫興許是有些受不了,故此起身離開了正堂。

在他走后,謝瞳與朱存也坐不下去,先后離去。

翌日清晨,等謝瞳與朱存趕來,朱溫已經坐在了堂內,但他顯然沒睡,整個人透露出一股頹靡之氣。

“明公……”

二人行禮,朱溫則是看向桌上的軍碟:“曾元裕派時溥為將,領兵一萬自下邳往臨沂攻來,距離臨沂不過百里。”

“眼下城內只有兩千白甲兵,某準備撤回費縣白甲兵,以五千之數對陣時溥一萬兵馬。”

感化軍的實力,朱溫還是大概清楚的,自己以五千白甲兵對陣,未必會輸,但李陽春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攻打費縣的機會。

因此擊敗時溥后,他就得繼續和李陽春在臨沂對峙了。

謝瞳走上前來,接過軍碟后看了看,隨后遞給朱存,沉默不語。

朱存則是接過翻看,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等他把軍碟放回去,這時謝瞳突然道:“明公,徐泗百姓素來驕縱,盡管昔年王式討平銀刀軍,后又被康承訓誅殺泰山之中,但徐泗風氣如此,牙兵驕悍自為常態。”

“若是明公書信向時溥闡明時局,某以為時溥必然不會北上。”

謝瞳的建議,頓時讓朱溫眼前一亮。

徐泗的風氣,他這個在蕭縣生活了多年的人可是十分清楚。

哪怕銀刀軍被平定,可風氣在那擺在,招募的兵卒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只要通曉厲害,說不定還能策反時溥。

想到這里,朱溫起身來回渡步,不多時便有了主意。

他連忙走向書桌,提筆開始書寫手書,陳明利害,隨后將書信交給了謝瞳。

“這封信,必須送到時溥手中。”

“是,某親自前往。”謝瞳太熟悉朱溫了,朱溫剛才的表現,顯然是知道了如何應對眼下困局。

他不敢怠慢,連忙走出衙門,親自帶著幾名兵卒向南邊疾馳而去。

趕在黃昏前,謝瞳便遭遇了兗海軍的塘騎,而此時時溥的兵馬已經距離臨沂不過六十里了。

原本時溥是不想接見謝瞳的,但想了想還是將他召入了帳內,并喚來了軍中的牙將、列校們,以免曾元裕事后懷疑自己。

在時溥的授意下,很快軍中牙將列校們便將牙帳站滿,帳外也橫列了數百兵卒,顯然要給兗海軍的信使一個下馬威。

只是謝瞳并未表露懼怕,而是拿著書信走入帳內,雙手呈上:“某家節帥聽聞時兵馬使即將遭難,特來獻計解圍。”

“哈哈哈哈……”

謝瞳的話,很快讓帳內的牙將、列校們笑作一團,時溥也笑得腹部酸痛,忍不住道:“朱賊死到臨頭,還敢叫囂救某?”

“兵馬使看過手書再笑也不遲。”謝瞳也不尷尬,依舊氣定神閑的示意他打開書信。

時溥見他如此,心里也不免犯起了嘀咕,隨后接過書信,將書信拆開翻看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慢,但時溥的臉色卻在翻看信中內容時,不斷變幻。

“砰!”

忽的,時溥突然起身,表情不善的將手搭在腰間鄣刀刀柄上:“朱賊莫不是以為如此便能欺某?”

“是否欺騙,想必兵馬使心里比誰都清楚。”

謝瞳毫不畏懼,甚至挺起胸膛:“屆時曾節帥與時兵馬使的富貴是保住了,但諸位的富貴就難說了!!”

他故意拔高聲音,讓四周將校們升起好奇之心,四周將校紛紛看向時溥:“時郎君,信中寫了什么?”

“沒錯,拿給某等看看!”

“來個識字的,上去讀讀這信中內容!”

不等時溥拒絕,當即便有列校上前拿起了被時溥丟在地上的信紙,大聲讀了出來。

其實朱溫沒有說什么,他只是將劉繼隆對關東藩鎮將校的態度和處置給寫了出來。

“曾節帥與時兵馬使倒是好算盤,屆時我軍覆滅,汝等以軍功入朝,謀得職官身份,而在座諸位牙將則拿個散官打發,至于其他的列校嘛……嘖嘖!”

“狗鼠的家伙,莫要挑撥!”

時溥發怒,正準備沖上前去,聽著不對的列校們紛紛擋在了謝瞳面前。

“直娘賊的時溥,瞧你是個濃眉大眼的家伙,本以為與弟兄們耍的高興,卻不想你耍著弟兄們玩!!”

列校們滿臉怒氣,手紛紛搭在刀柄上,牙將們則是站到角落,生怕自己被波及。

時溥見狀,本想對外叫嚷,卻不想有列校道:“直娘賊,帳外弟兄把這圍起來,曾元裕這廝準備投降朝廷,把某等作價豬犬賣了,趕回家種地去!”

幾名列校對外叫嚷,頓時便讓聚集時溥帳外的牙兵們好奇圍了過來。

時溥見狀連忙道:“莫要聽此人挑撥!”

“狗屁!”一名列校打斷他,直接拔刀指向他道:“若非此人,某等還什么都不知道!”

“狗鼠的家伙,現在你若說你什么都不知道,某便用刀刨開你胸口看看你這廝是否黑心!”

時溥毫不懷疑這群人敢這么干,畢竟徐泗風氣自幾十年前開始,便是如此。

“諸位皆有功勞,定不會被苛待,故此莫要被此僚蠱惑!”

時溥沒想到這群人被謝瞳三言兩語就給煽動了起來,他在解釋,卻不想謝瞳火上澆油。

“時兵馬使若想自證清白,那豈不簡單?”

“某家節帥愿意調撥兩萬石糧食給時兵馬使,兵馬使可帶兵返回徐州質問曾節帥。”

謝瞳的話,頓時激起千層了:“汝若不敢,便是同謀,某等今日便替天行道!”

“沒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眾人鼓噪的聲音,讓時溥進退兩難。

他自然知道曾元裕的計劃,但他心底確實也有怨言,覺得感化軍實力不弱,沒有必要向劉繼隆委曲求全。

只是現在局面擺在這里,他如果不帶兵回去,肯定會被亂刀砍死。

想到這里,他只能硬著頭皮道:“諸位若是不信,某便帶你們回徐州質問節帥!”

果然,時溥答應做領頭羊后,牙校們頓時便不再鼓噪,而時溥也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冷汗,冷眼看向謝瞳。

謝瞳臉上雖然掩飾極好,卻還是能看到幾分得意之色。

時溥走向謝瞳,謝瞳臉色微變,但還是強裝鎮定。

“時兵馬使迷途知返,某在此恭賀時兵馬使。”

“少說廢話!”時溥懶得與謝瞳胡謅,直接抓住他領子,拽到面前來。

“曾節帥高風亮節,對我等衣食酒肉均不缺,定不會做出賣我等的事情,身邊必有小人蠱惑。”

“某只是帶兵回去質問曾節帥,而非做出背主之事。”

“某大軍來回耗費,均記在汝等頭上,汝口中糧食不夠,必須要五萬石!”

謝瞳聞言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時溥宰了自己,于是笑著點頭:“五萬石,三日后便運抵。”

“滾吧!”時溥推開謝瞳,謝瞳則是整理了自己的袍服,隨后朝時溥作揖后轉身離去。

他挺胸走出營盤,上馬后回頭看了眼營盤,嘴角流露幾分譏笑。

“眼下,頭疼的人該變成曾元裕了……”

請:m.badaoge.org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
上一章  |  歸義非唐目錄  |  下一章
歸義非唐 手機網頁版
瀏覽記錄

字母索引: A |  B |  C |  D |  E |  F |  G |  H |  J |  K |  L |  M |  N |  P |  Q |  R |  S |  T |  W |  X |  Y |  Z


頁面執行時間: 0.0385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