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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未戰先怯

作者:北城二千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北城二千 | 歸義非唐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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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義非唐 第422章 未戰先怯

“駕!駕!駕……”

五月下旬,伴隨著揚塵高升,馬蹄隆隆作響,數百上千的騎兵將隴東梁峁的北部草原探哨清楚,掩護著主力兵馬不斷向西南進軍。

能在河南地如此大張旗鼓行軍的,當下也只有劉繼隆麾下的漢軍兵馬了。

五月十二日,曹茂與斛斯光南下收復麟州等縣,斛斯光率領兩千余精騎及三千多馬步兵南下,曹茂率領五千步卒接管諸州縣,嚴防河東方向的唐軍襲擾。

十六日,劉繼隆與斛斯光會師于銀州,沿州留駐六千步卒后,便以七千精騎、二萬三千馬步兵及兩萬民夫向蕭關靠近。

眼下已經是二十日,大軍行軍三百里后,已然來到了蕭關北部的草原上。

“漢王,前軍塘騎來稟,已經與蕭關的塘騎碰面了。”

行軍隊伍中,斛斯光的聲音傳來,劉繼隆聞言策馬走出隊伍,來到隊伍行軍道路旁的草地上,遠眺著這延綿二三里的行軍隊伍。

他們大部分都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紀,其中七成人都是參軍不到十個月的新卒。

望著他們,劉繼隆忍不住說道:“長江后浪推前浪,他們雖然沒有老卒的經驗多,但組織起來卻比老卒們更為輕松。”

“假以時日,他們也將成為軍中的中流砥柱。”

劉繼隆不吝贊賞,聽到贊賞的不少新卒紛紛挺起胸膛,而斛斯光也策馬來到,笑呵呵說道:

“漢王,您與酒都督多年未見,今日見到,會不會說不出話來?”

“呵呵。”劉繼隆輕笑:“好朋友即便多年未見,見了面依舊能暢所欲言。”

“叫酒居延準備好肉食,這幾日吃軍糧吃多了,也該讓弟兄們吃吃肉了。”

“是!”斛斯光應下,隨后點出幾名塘騎,令其前往蕭關,令蕭關的酒居延準備好豐富酒肉。

得知今日能吃上肉,這幾名塘騎頓時精神起來,策馬往蕭關而去。

在他們走后,劉繼隆二人回到隊伍之中,繼續向蕭關趕路行軍。

兩個時辰后,隨著時辰來到傍晚,遠處的蕭關依稀可見,城外還列陣數千身穿紅襖的兵卒。

此前劉繼隆進攻蕭關時,所搭建的營盤仍舊保留,且在原本的基礎上,修筑了夯土包石的丈許營墻。

劉繼隆率大軍而來,無須扎營,可直接進入營盤休整。

不過在此之前,劉繼隆還是帶兵來到蕭關東門,并見到了年近五旬,仍舊烏發精神的酒居延。

“末將酒居延,參見漢王……”

“起來吧,你知道我不喜歡弟兄們之間太計較禮節。”

劉繼隆話音落下,同時翻身下馬走到了酒居延面前。

望著酒居延臉上多出的皺紋,劉繼隆忍不住感慨時光。

相比較他,酒居延在打量劉繼隆時,卻覺得劉繼隆除了比當年略微成熟,留了八字胡外,其余并無變化,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歲。

“斛斯光,你指揮兵馬入營,安排弟兄們吃飯休息,某先與這廝入縣衙敘舊。”

“末將得令!”

劉繼隆對斛斯光交代一番,隨后便與酒居延走向了蕭關。

酒居延作揖應下,在劉繼隆走后指揮兵馬進入營盤。

與此同時,劉繼隆也在經過蕭關河西官兵隊列中間的官道時滿意頷首。

河西歸義軍的將士,仍舊如昔年他在河西時那樣,雖然粗獷,卻很懂禮節。

不過他們大部分都是三十左右,甚至有不少四十歲的兵卒,比起相較來說年輕化的隴右等處兵馬,年齡略微大了些。

從這也能看出,河西的情況并沒有張淮深所說的那么好,雖然有劉繼隆的幫助,漢人重新在河西和西域三州站穩了腳跟,但漢人始終處于式微的一方。

這么想著,劉繼隆也靠近了蕭關,而蕭關相比較去年時,不僅城池向南北擴張了百步距離,城墻也加厚為了夯土包磚的情況。

城內,原本破破爛爛的坊墻和屋舍都被改造過了,就連街道上的道路也重新夯實,十分平整。

劉繼隆他們坐上馬車,朝著縣衙靠近。

沿途不少街巷的百姓都冒出頭來觀看他們,比起去年時,他們穿著的衣裳干凈整潔,人的面色也健康圓潤了不少。

不得不說,曹茂將朔方境內治理的十分不錯,他主張以舊衣換新布,如此將百姓的舊衣都換走了,而百姓得了新布后,也自然能裁減新的衣裳。

那些舊衣被曹茂命人清洗后,裁減為了擦拭軍中器械的粗布。

除此之外,曹茂還大力開墾朔方境內可開墾的土地,并令人在官道兩側植樹,為兵馬行軍遮陰所用。

水利修建和城池修建,曹茂也絲毫不客氣,反正花的都是都護府的錢糧。

正因如此,朔方百姓的精神面貌才能煥然一新。

“這蕭關不錯,比之現在的山丹如何?”

劉繼隆詢問酒居延,為劉繼隆駕車的酒居延則是說道:“山丹還是老樣子,未曾有過變化。”

“不過節帥將涼州人口遷徙其他各州后,河西倒是熱鬧了不少,縣與縣之間都有鄉村了。”

河西各州縣距離不短,加上時局混亂,許多鄉村在安史之亂后便消失荒廢了。

如今鄉村重現,足以說明河西人口情況如何。

“河西能有如此局面,與您的支持密不可分。”

酒居延頷首說著,劉繼隆聽后輕笑,卻并未否認。

如今河西三十余萬人口,有近三成都是劉繼隆發配過去的。

不提別的,單說漢軍與唐軍作戰所獲的俘虜,前后便送去了近五萬人。

除此之外,三川和各州縣的作亂世家及豪強更不用說,連帶發配了不少于四萬人。

這一前一后就是九萬,還別提這些年送去的罪犯和貪腐官吏及其親族了。

這些人可都是漢人,是河西最缺少的漢人,其中懂文識字的更是不少,都可以供張淮深廢物利用。

昔年張淮深退出涼州后,河西人口二十二萬,胡番人口便占十二萬,漢人不過十萬。

如今經過劉繼隆的支持,河西胡番人口得以控制在十三四萬,漢人則增加到了二十余萬。

想到這里,劉繼隆都不免詢問道:“如今河西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胡漢番人?”

酒居延聞言沒有遮掩,而是直接說道:“胡人和番人在十四萬余口,漢人算上這些日子發配的,應該不少于二十三萬口了。”

“三十七萬口嗎?”聽到河西人口增長如此,劉繼隆也不免感到欣慰。

“待此役若能擊敗官軍,所俘官軍也夠充實庭州和西州,助張節帥收復龜茲、焉耆二鎮了。”

劉繼隆的這番話,令酒居延心頭動容,而此時馬車也來到了縣衙門口。

酒居延先下車,旁邊跟隨的兵卒則是遞上了臺階。

劉繼隆走下臺階,望著與其他州縣相同的縣衙,與酒居延一同走了進去。

他倒也不擔心酒居延會對他做什么,畢竟這蕭關之中除了六千河西軍,還有四千朔方軍。

眾人走入縣衙,隨即按照地位高低坐下。

隴右等處將領坐左邊,河西將領坐右邊,雖說稱呼不同,但打著的都是漢軍的旌旗。

“庖廚在做飯,在此之前,先說說南邊的情況吧。”

劉繼隆先行開口,而酒居延聞言也當即看向了門口的幾名兵卒,令其將沙盤取來。

不多時,丈許長寬的沙盤便被抬到了衙門正堂的中間,擺放在地上。

這個沙盤上不僅將關內道、京畿道囊括其中,也包括了隴右到涼州及隴南和興元府等一府三州的地區。

除此之外,還有整個河東道的地區。

唐軍旌旗與漢軍旌旗,包括河南地的黨項旌旗將地圖上的各個城池插滿。

劉繼隆看了看,幾乎每面旌旗代表著一千人左右。

以沙盤情況來看,隴東梁峁(黃土高原)上的邠寧、鄜坊、夏綏等三鎮兵力差不多在兩萬左右。

劉繼隆見狀,將夏綏軍的旌旗拔走幾支,隨后說道:

“夏綏鎮本不過五千余兵馬,如今被我軍連續擊破,若非時間不足,某本準備將最后的綏州也給占據。”

“如今綏州兵馬不過一千余幾百,隴東梁峁這三鎮兵馬,兵力最多不過一萬七八千。”

他的解釋,令眾將紛紛頷首點頭,而他也繼續看向涇原鎮和鳳翔鎮的情況。

涇原鎮和鳳翔鎮大半唐軍盡數沒于秦州之役,如今二鎮境內有九萬唐軍,其中三萬來自中原、河東諸鎮,神策軍近萬,余下五萬則是京西北剩余幾鎮所招募的新卒。

這些新卒訓練了大半年,戰斗力自然有,但卻組織力和素質卻比不上漢軍。

除了這九萬兵馬,長安方向還有一萬多神策軍和左右神武軍。

秦嶺方向,還有鳳翔鎮的五千多步卒和兩萬神策軍,分別駐守黃花縣、散關、駱谷關、庫谷關和藍田關。

算起來,朝廷在關中地區還有不超過十三萬的兵馬,而這也是朝廷能拉起來的最大兵力。

此前的幾次戰敗,已經讓湖南、江西等處藩鎮州縣開始明目張膽的拒絕朝廷所分配的起運數額,朝廷因此錢糧減少。

如今若是再敗,即便朝廷能撤往河東去,留下的恐怕也是一地雞毛。

思緒間,劉繼隆又看向了己方的情況。

眼下關內道駐軍在一萬左右,主要集中在勝州、銀州等處,其余各州縣則是僅有數百乃至千人駐守,以此防備河南地的十余萬黨項部眾。

不過黨項被自己重創后,如今也不過僅能拉出二三萬男丁,不足為慮。

涼州方向還有三千多兵馬,不過張昶和鄭處估計已經開始募兵了。

隴右方向則是有高進達的三萬兵馬,其中兩萬新卒,一萬是經過訓練的馬步兵,由安破胡統帥。

興元府方向,陳靖崇麾下兩萬兵馬與駐守秦嶺各關隘道口的唐軍相互對峙。

除此之外,便是蕭關方向的這四萬兵馬了。

單從數量來看,漢軍能擺上前線的兵馬,無非就是高進達和自己手中的兵馬,其中高進達還要留駐兵馬,但也能湊足五萬兵馬。

隴山戰線,以五萬對九萬,而秦嶺防線則是二萬對二萬。

如果自己想要在此刻占據關中,那從秦嶺突破,無疑是最佳方案。

不過大唐朝廷還留著有用,自己最該做的還是趁勢先擊敗隴山這九萬唐軍,觀察局勢再決定先取兩都,還是先取三川余下諸州和黔中道。

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斛斯光也已經安排好了兵馬駐營,走入了縣衙之中。

“漢王,可以用膳了。”

酒居延低聲提醒起來,劉繼隆聞言頷首:“先吃飯吧。”

“是……”

眾將紛紛應下,飯菜的香味,很快便傳遍衙門,酒過三巡后,眾人也都活絡了起來。

蕭關的糧草足夠四萬大軍和城內的百姓吃四個月,因此劉繼隆并未著急進攻原州,而是派出人馬,令安破胡率領馬步兵繞過隴山來蕭關。

五日后,安破胡率兵抵達蕭關,此時聚集在蕭關的兵馬已經達到五萬之數。

五月二十六日,劉繼隆整頓三軍后,留駐四千朔方軍于蕭關,率軍四萬六千與五萬民夫南下。

與此同時,鄭畋早已將兵馬調回各州縣,其中作為原州治所的平高縣不僅被加固為了夯土包磚的城墻,城內也有王重榮所率的兩萬諸鎮兵馬。

這些兵馬由河中、河陽、義武、河東、昭義等鎮組成,雖然已經經過大半年的操訓,但配合問題始終存在。

說到底,諸鎮官兵跋扈已經成為常態,尤其是靠近河朔三鎮的昭義、義武等鎮官兵雖說沒有鬧出什么事情,但比起其他藩鎮官兵跋扈也是事實。

若非平高縣內有上萬口百姓和足夠半年所食的糧食,王重榮此刻早就拋棄平高縣南撤了。

“直娘賊,劉繼隆不去直接攻打制勝關,來打平高干嘛?!”

平高縣衙內,得知劉繼隆帶兵走蕭關南下,王重榮立馬想起了當初被劉繼隆支配的日子。

劉繼隆火燒麥積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更別提斛斯光追殺他們,逼得他們繞道秦嶺,走鳳州撤回關中的苦難了。

面對他的表現,王重益也心知肚明,只是咳嗽道:“咳咳……”

“四郎,鄭相令我軍堅守平高,最少也要堅守三個月才能后撤。”

“此外,鄭相會分兵在那城接應我軍后撤。”

王重益說罷,便見一名都將站起身來,掃視眾人同時冷哼道:“那劉繼隆麾下不過五六萬兵馬,這平高城高墻厚,城內糧草充足,又有兩萬大軍駐守,固若金湯!”

“劉繼隆即便要殺來,沒有幾個月也難以攻克平高,現在還未交鋒便言后撤,甚鳥卵!”

王重榮聞言臉色陰沉,但并未出言呵斥。

站起來的這名都將是昭義軍都將劉廣,而昭義軍在眼下幾個藩鎮兵馬中,可謂最不老實的幾支。

五年前,昭義軍牙兵作亂,殺死節度使沈詢的事情,便有劉廣的身影。

王重榮倒是不怕自己被麾下牙將裹挾,就怕昭義、義武這群牙兵牙將趁機作亂。

不止是王重榮擔心,就連宰相鄭畋也十分擔心,所以才將比較容易兵亂的兵馬塞到了王重榮麾下。

“劉都將說的不錯,我軍勢頭正盛,即便叛軍有方術可破城墻,難不成還能讓他們輕易攻進來?”

開口的是義武軍都將張璠,也是個身高六尺,雙臂粗大的牙將。

眼見義武軍和昭義軍都開口了,河陽的都將們也頷首點頭,而河東都將伊釗則是看向王重榮:“平高如何,還看兵馬使如何安排。”

話雖如此,但伊釗的態度很明顯,那就是堅守平高。

平高如果丟失,戰線很快就會往后退到制勝關,若是制勝關丟失,那便只剩下安戎關和汧源縣這一重防線了。

這重防線若是都丟失,那關中就真成了叛軍的跑馬地,任意縱橫了。

前幾日朝廷才發了二十幾萬貫犒軍他們這群人,剛剛拿了錢就后撤,這還怎么拿下一筆錢?

自然是與叛軍打個幾場,然后自持身價,才好與朝廷索要錢糧。

這么想的都將不在少數,昔年的王重榮也是這么想的,不過自從和劉繼隆打了幾場后,他便只想著保全實力,不再想與劉繼隆交鋒了。

在他看來,大唐已然式微,保全實力才是他該做的事情。

不過此刻他被劉廣幾人架了起來,不打也不行。

“哼,讓你們去與叛軍拼命,待到事不可為,我率先突圍。”

王重榮心中作想,隨后便舉杯道:“既然如此,那便死守平高!”

“死守平高!”眾將紛紛舉起酒杯,隨后一飲而盡。

翌日,平高派出無數快馬北上,又有無數快馬南下,帶來情報。

隨著快馬不斷回撤,平高縣西北方向也漸漸出現了一匹匹身穿紅襖銀甲的塘騎。

申時三刻(15:45),隨著塘騎漸漸靠近平高縣,一支隊伍也烏泱泱的開拔而來。

“鐺、鐺、鐺……”

鐘樓的鐘聲不斷作響,諸鎮將領紛紛策馬來到城頭,翻身下馬之余,扶著女墻向外眺望而去。

但見平高縣西北二里外,烏泱泱的人群幾乎站滿了城外的所有空地,此刻正在從容扎營。

“觀其陣上,恐不下十萬人!”

“哼、莫不是忘了還有民夫?”

“饒是如此,也最少有四五萬人,叛軍數量果真不少。”

“那又如何?”

昭義軍的劉廣伸出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青磚女墻,又看了看這夯土包磚,厚近四丈的城墻。

“十幾萬人耗費大半年修筑的城墻,難不倒還擋不住這區區三五萬叛軍?”

劉廣倒也自信,而他身旁諸將聞言,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這其中,自然不包括王重榮、王重益兩兄弟。

二人對叛軍所掌握的方術可是心知肚明,雖說青磚壘砌的城墻足夠厚實,但只要劉繼隆手中方術夠用,也不是炸不開這平高城墻,無非時間長短罷了。

這般想著,王重榮當即開始與眾人商量道:

“叛軍數量是我軍兩倍,某以為,可將我軍分作三班,具體以抽簽來定下如何?”

“可!”眾將沒有反對,紛紛點頭。

見狀,王重榮讓人取來了紙筆,寫下字條后折起,當即與眾人開始抽簽。

不多時,抽簽的結果出來了。

“河陽軍守后半夜到辰時,河中、義武、昭義三軍守辰時到申時,河東軍守申時到丑時。”

王重榮展示給眾人觀看,眼見眾人無異議,當即又開始具體布置起了三軍駐守的城墻方位。

義武軍和昭義軍駐守西城墻和南城墻,而北城墻和東城墻則是交給河中軍駐守。

這是因為平高縣位于隴東梁峁之間的平原,東側有小河,北側有梁峁。

雖說北城距離梁峁有一段距離,但叛軍不會強攻三面,正常都會圍三缺一,所以河陽軍才敢聲稱防守兩面城墻。

布置結束后,王重榮便與諸將各自率兵駐扎各處,防備叛軍進攻。

與此同時,城外的劉繼隆在指揮大軍扎營的同時,也不忘觀望平高縣情況。

“看樣子,他們是準備死守平高縣,這應該是王式對朝廷的提議。”

“這提議不錯,確實有利于他們,不過……”

劉繼隆面色凝重,頓了頓后才道:“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這個決心死守了。”

“噼里啪啦……”

篝火被點燃,營盤也得以搭建起來。

十萬軍民駐扎營盤之中,外圍放哨的塘騎與塘兵足有數千之數。

大戰在即,所有人都心情沉重,不少人甚至睡不著覺。

在這其中,王建坐在自己的帳篷里,身后則是躺在折疊木床上的王郅。

王郅已然呼呼大睡,王建則是還在為保養自己的兵器。

他不得不承認,漢軍確實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他參軍后跟隨劉繼隆東征西討,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已經憑借個人勇武和指揮兵馬殺敵的功績,擢升為了隊正,王郅也擢升為了隊副。

盡管仍舊不如他當初在忠武軍中的官職,但以眼下的速度來看,若能擊敗隴山東線的官軍,他起碼能擢升為旅帥,乃至校尉。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在于,漢軍之中有掃盲班,而他這個大字不識的家伙,也通過掃盲班的教學,到現在能熟練書寫自己名字,且能背誦幾句古詩詞了。

想到這里,王建將自己的兵器歸鞘,擺放好后,安心著甲而眠。

類似他這樣的中基層武將并不少,大家都想著明日好好征戰,為自己謀個好的前程。

在他們這么想的同時,天色漸漸由暗轉亮。

卯時,民夫率先起床為大軍做飯,待到軍糧煮熟后,三軍將士已經陸陸續續起床,來到昨日所挖土井旁取水洗漱。

這個時代的隴東梁峁,地下水資源相當豐富,只需要向下挖掘兩丈,便能見到慢慢滲出的地下水。

漢軍在營盤內掘井五十處,保障了十萬軍民的用水。

“漢王,飯食來了。”

安破胡端著木盤走入牙帳,眼見劉繼隆正在觀摩沙盤,他將飯食擺在了桌上。

劉繼隆見狀,回身走到桌案后坐下,看著木盤內擺著的摻雜煮熟肉干的軍糧粥,他皺著眉將軍糧粥喝了個干凈。

看似很大碗的軍糧粥,實際上只有些許苦澀的鹽味和醋味。

饒是如此,卻也是行軍路上不錯的口糧了。

鄭畋將涇原堅壁清野,使得三軍無法通過鄉村獲取肉食和蔬菜,所以即便是他這般身份的人,也只能以軍糧充饑。

不過劉繼隆不在意,于他而言,能吃飽就行了。

“你吃了嗎?”

“末將吃過了。”

安破胡老老實實回答,隨后說道:“漢王,今日讓末將率軍先登吧。”

“不急。”劉繼隆搖搖頭:“讓民夫把投石機搭建起來,先打它半個月再說。”

“是。”安破胡有些失望,但還是恭敬照辦了劉繼隆所下軍令。

不多時,五萬多吃過早飯的民夫,很快便開始搭建投石機及三弓床弩的陣地,同時在北部的梁峁地區開始挖掘可供拋射的投石。

兩萬多輛挽馬車來回運送投石,很快平高城西里許外就搭建起了一百臺投石機,五十臺三弓床弩及一堆投石。

數百民夫在這里用鑿子打鑿投石,使其變得圓滑,避免割傷投石機的革帶。

與此同時,城內的王重盈也在城頭準備好了四十臺絞車弩,以及數量充足的鑿子箭。

城內上萬口百姓都被他強征為民夫,婦女埋鍋做飯,孩童送飯,男丁則是專門負責為絞車弩上弦。

城內專門開辟了一個倉庫堆放柴火,為此王重榮將數座梁峁上的樹木盡數砍伐殆盡。

相比較他們,隴右軍則是從秦州走木盤關運送煤炭來到前線。

高進達組織秦州六萬男丁,不斷轉運糧草和煤炭前往前線。

有了隴山四關,代表劉繼隆從北向南一路攻打,但凡距離隴山不超過二百里距離,補給就不會出現問題。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沒有砍伐附近梁峁那好不容易生長起來的樹木,而是直接用煤炭燒火做飯。

如果劉繼隆不著急,他完全可以包圍平高縣幾個月。

哪怕平高縣有足夠的糧食吃,但他們的燃料始終是個問題。

圍到最后,他們只能拆屋做飯,甚至拆下城門口和縣衙,留下一地廢墟和糧食。

若是用冷水泡飯吃,吃個幾日就會生病腹瀉,更別提打仗了。

不過高駢在南邊大練兵,虎視眈眈的準備收復三川腹地,劉繼隆自然不可能花費幾個月時間來包圍一座小小的平高縣。

思緒間,隨著制成的投石不斷變多,陣地上的投石機也開始了發作。

“放!”

“嘭嘭嘭——”

呼吸間,一百臺絞盤式的配重投石機將二三十斤重的投石拋出。

投石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最后稀稀拉拉的砸在了城墻上和城里,除了留下幾個白點外,便只是砸毀了幾間屋舍。

“投石機前移五十步,等待軍令發作!”

眼見唐軍沒有投石反擊,負責指揮的酒居延也沉穩下令大軍推進。

很快,五千多民夫開始重新拆卸投石機,前進五十步后繼續搭建投石機,隨后繼續投石進攻平高城。

這座數百年的關中西北重鎮,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里,先后接受了二十輪投石,城頭的女墻被砸倒一片又一片。

好在有王重榮的指點,西門的義武軍在漢軍投石攻城后,便已經兵馬撤下馬道,背靠城墻,眼睜睜看著無數投石將臨近城墻的屋舍破壞損毀。

“平高城內百姓不多,他們用的投石機和床弩都是我軍曾經所用的配重式,所需人力不少,所以他們應該無法布置投石機和絞車弩。”

劉繼隆不知何時走出了營盤,來到酒居延身旁觀察了片刻的平高縣后,當即說道:“讓投石機再次前進五十步,投石更換為四十斤投石,配重箱不用降低重量。”

“是!”酒居延果斷應下,隨后按照劉繼隆指揮來前移陣地。

在投石機陣地不斷前移的情況下,平高城遭受的投石威力也在不斷加大,但王重榮仍舊沒有動用絞車弩。

他的做法,令劉廣、張璠等未曾與漢軍交手過的將領不解。

他們紛紛找到了王重榮,忍不住質問道:“為何不動用絞車弩?”

“他們已然走入三百步的距離,絞車弩必然能打到!”

面對二人的氣勢洶洶,坐在縣衙主位的王重榮沉著道:“叛軍的投石機雖然犀利,卻無法短期內攻破平高城的城墻。”

“眼下需要防備的,是他們所用方術的手段,絞車弩就是留到那個時候用的。”

“二位不曾見識過叛軍方術,眼下才會催促于某,待到二位見識到叛軍方術手段,便知道某為何不動用絞車弩了。”

張璠與劉廣確實沒有見過叛軍的手段,眼見王重榮穩如泰山,二人只能憋著脾氣返回了自己的防區。

眼見他們離去,王重益忍不住說道:“四郎,這群人果真跋扈,沾染了不少三鎮的臭脾氣!”

王重榮沒有生氣,而是冷笑道:“他們倒也有這個本錢跋扈,只是希望他們與叛軍交鋒后,還能保持如今的跋扈。”

他話音落下后,不等王重益再開口,他便主動說道:

“你派快馬前往制勝關,將叛軍兵馬數量說為十萬,令鄭相加快那城、百泉和平涼等處城池筑城速度。”

“是!”王重益沒有詢問緣由,而是果斷應下,隨后派出了快馬。

快馬往平高后方八十里的制勝關趕去,一路南下間,右側高聳的隴山山脈,帶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

尤其是隴山四條山道都被叛軍所掌握,叛軍隨時可以通過山道進攻制勝關后,他們心頭更為壓抑。

好在一路平安無事,快馬趕在夜半抵達了制勝關,被人用吊籃吊起,護送來到了制勝關內牙門中。

鄭畋坐在主位,楊公慶和王式分別坐在左首和右首位置。

見到快馬,鄭畋率先詢問道:“劉繼隆往蕭關進攻平高,兵馬有多少?”

快馬聞言作揖道:“陣上所見不下十萬,其中半數為民夫,兵馬應該在五萬左右。”

“某率隊出城時,叛軍并未出兵阻攔,想來是刻意為之。”

話音落下后,快馬又解釋了如今平高縣的情況。

“平高城內糧草充足,然薪柴最多支撐三個月,還請鄭相三個月后如約接應我軍。”

“這是自然。”鄭畋不假思索回答,隨后對護送快馬而來的兵卒交代道:“帶他下去休整,明日返回平高縣。”

“是!”兩名兵卒應下,隨后帶領快馬退出牙門。

在他們走后,鄭畋看向楊公慶與王式:“這劉繼隆果然是準備將涇原、邠寧等鎮盡數吃下,不然他沒有必要進攻平高,大可直接進攻制勝關或安戎關,然后攻入關中即可。”

鄭畋話音落下,王式也頷首道:“他對自己倒是自信,不過他也有自信的能力。”

“眼下我軍雖有九萬大軍,可除了王重榮麾下那河東、河北諸鎮集結而來的二萬兵馬外,便只有鳳翔和忠武、宣武等鎮兵馬可用。”

“余下兵馬雖說操訓大半年,但相比較叛軍來說,依舊勢弱。”

“眼下只能堅壁清野,以堅城利兵固守,給叛軍帶來較大死傷,迫使其即便拿下涇原等鎮,也無法迅速出擊隴州,進取長安。”

“屆時,南邊的高千里也能趁勢出兵,即便無法奪回三川全部失地,也能看情況奪回成都。”

“只要奪回成都,劉繼隆只能抽身南下,關中安危就此保住。”

說到此處,王式又頓了頓,隨后才道:“可這些終究是紙上談兵,具體能否重創叛軍,還得看看王重榮能帶給叛軍多少死傷。”

“嗯!”鄭畋眉頭凝重的頷首應下,而楊公慶卻適時開口道:

“依二位所見,至尊是否需要北巡太原?”

“不可!”二人異口同聲回應,相互對視間,王式先開口道:

“朝廷威信已然經過三川丟失后嚴重掃地,湖南等處諸鎮更是陽奉陰違,擅自削減起運錢糧的數額。”

“倘若至尊前往北都,那不要說湖南,便是江南西道和江南東道的錢糧,都有可能因此受挫。”

“哪怕要北巡,也應該在討平黃賊之后再前往。”

鄭畋頷首,對王式的說法十分認同,并繼續說道:“哪怕長安不可為,也能以關中糧價驟增為由,前往東都就食,而不可前往北都。”

“前往東都,還能依舊控制漕運,讓河淮江南等處不敢作亂。”

“只要有江南的錢糧,朝廷不是沒有擊敗叛軍的機會。”

“但若是前往北都,那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鄭畋與王式的話音落下,楊公慶便頷首道:“某明白了,請二位放心,某知道該如何與至尊說此事了。”

鄭畋與王式聞言松了口氣,而楊公慶也適時起身作揖:“某先退下了。”

“楊公慢走。”二人起身送離楊公慶,楊公慶的身影也不多時便消失在了夜幕下。

待他走后,鄭畋與王式對視一眼,紛紛長嘆起來。

與此同時,楊公慶也寫下了奏表,并派出快馬前往了長安。

在快馬前往長安的同時,漢軍仍舊在攻打平高縣,而長安的李漼得到消息時,已經是六月初一了。

咸寧宮里,李漼看著楊公慶送來的奏表,心中略微安定幾分,隨即對身旁的田允說道:

“朕決意派你先一步前往東都,征召民夫工匠,修葺東都宮室。”

“臣領旨。”田允作揖應下,但又抬頭補充道:

“大家,如今距離雨季不過半個多月,雨季期間無法動工,是否等雨季結束再去?”

“雨季?”李漼臉色不自然:“朕能等雨季,可叛軍能等嗎?”

“這……”田允沉吟片刻,接著道:“叛軍以馬軍為主,雨季若是強行征戰,馬蹄子都會被泡爛。”

“叛軍能將馬軍運用如此,不可能不清楚此理。”

“臣以為,叛軍最快也要在八月前后才動兵,而非如今。”

田允這話說的倒是沒有問題,畢竟去年雨季時,劉繼隆也沒有大規模用兵,而是與朝廷對峙了一個多月,待雨季過去后才發動的進攻。

不過那次進攻,可以說是摧枯拉朽,不到半個月就橫掃了秦州八萬大軍。

如今劉繼隆兵馬更多,朝廷卻只有九萬兵馬,李漼可不想把性命賭在劉繼隆會不會攻入關中上。

“朕不管汝如何作想,總之西境未能取勝前,朕隨時會帶百官前往東都就食。”

“若是宮室無法滿足于朕,汝便自己請罪吧!”

“臣領旨。”田允聞言,連忙低頭應下,隨后轉身走出了咸寧宮。

在他離開咸寧宮后不久,一陣香氣卻從門口傳來。

李漼抬頭看去,本想發怒,卻見來人是李梅靈,頓時收起脾氣,露出和善笑臉:“是囡囡來了?”

“阿耶……”李梅靈已經沒有了曾經的靈動,此刻的她,臉上寫滿了擔憂。

她走入偏殿之中,對李漼行禮后才道:“聽聞叛軍已經攻打到原州了,那距離長安豈不是只有六七百里路程了?”

“七百余里,七百余里。”李漼眼見李梅靈如此,心疼的安撫著她。

“雖說是七百里,但其中梁峁山峽不斷,又有城池關隘阻礙,還有朝廷九萬大軍拱衛,長安不會有事的。”

“阿耶……”李梅靈輕輕搖搖頭,忍不住看向李漼道:“難道就無法議和嗎?”

“這幾日長安的糧價驟漲至每斗五百錢,每日都有百姓餓死街道上,與戰前景象天上地下。”

“兒臣聽聞犧牲的將士得不到撫恤,就連欠餉也無法發下,許多百姓私下紛紛支持劉牧之,而世家豪強卻仍舊買低賣高,使得關中糧價不斷增長,兒臣覺得……”

李漼聞言瞳孔緊縮,忍不住打斷道:“誰與你說的這些?!”

“都是兒臣親眼所見。”李梅靈恭敬回答,李漼聞言頓時沒了脾氣,露出幾分頹然。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該打隴右,只是隴右不斷做大,自己不打,那就是將其留給兒孫,禍害子孫。

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準許劉繼隆這樣的勢力存在于周邊,他只不過做了他認為該做的事情罷了。

只是將士不奮勇殺敵,官員不敢舍身報國,這才讓朝廷連戰連敗。

想到這里,李漼自己心底也生出幾分脾氣,忍不住拂袖道:

“這些百姓,根本不知道朕日夜操勞,只為討平隴右,還太平與關中。”

“若是能討平劉繼隆,隴右及江南的糧食便可源源不斷運入關中,使得關中糧價平穩,而天下藩鎮也將因此而恭順朝廷,我大唐還能延續數十年國祚。”

“若非他們不理解朕,朝廷也不至于連戰連敗……”

李漼只字不提自己的問題,李梅靈試圖開口,卻被李漼打斷道:

“好了,朕也乏了,囡囡你不用操心,好好在宮中玩樂便是,天下的擔子有朕挑著,出不了事情。”

不等李梅靈開口,李漼便拂袖道:“退下吧。”

李梅靈面色猶豫,但看著李漼背對自己,她只能嘆氣道:“兒臣告退……”

香風消失,李漼知道李梅靈走了,而他也收起了此刻強裝出來的情緒。

“嘭——”

他抬腿踹翻了自己的桌案,案上的文冊奏表等物散落一地,偏殿外的宦官紛紛將頭埋進胸里。

李漼沒有關注他們,而是死死盯著偏殿內的那份輿圖,目不轉睛的看向原州方位,咬牙切齒:

“劉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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