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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來時不納糧 第一千零九章 巴托你醒醒啊
“你是?”
望著這個侃侃而談的中年農夫,歇利敏銳地感覺到這不是一個普通農夫。
中年農夫摘下草帽,露出一張帶著箭疤的臉:“我是這個地方的百戶長,休伊倫。”
“哎呀!”
不等歇利開口,他身后的安瑟倫忽然驚叫一聲,湊上前:“休伊倫?真是你啊,他阿媽的,差點叫你爺爺我看走了眼!”
“……安瑟倫?你也來千河谷了?”
“萊亞亂成這樣,聽說法蘭人還要駐軍長歌城,誰敢繼續待啊?不怕法蘭人報復啊?”安瑟倫抱怨著,“倒是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還能什么時候,被王國軍抓壯丁抓成農夫的時候唄。”休伊倫拍拍胸膛,“還好一切得償所愿,我早就是圣聯人了。”
經過兩方這么一交談,周圍幾人才清楚,休伊倫與安瑟倫兩家曾經是鄰居。
不過休伊倫家里是流民,他自己一直都是在安瑟倫家當長工。
由于勤快聰明的好長工難找,兩人又是從小玩到大的,安瑟倫對休伊倫待遇還真不錯。
兩人名為主仆,實則經常在一起下地勞作,幾乎就是朋友了。
只是王國內戰時,休伊倫被抓作民夫,后來投降分地,便留在了千河谷。
由于會的一手好犁把式,且熱心助人,于四年前的百戶長推選中成為百戶長。
“嗯,今天太高興了。”休伊倫他鄉遇故知,自然是有講不完的話,“不如這樣,我帶幾位去酒館吃飯喝酒,我請客。”
“好啊——”見有人請客,駝背沃林高興壞了。
巴托與歇利自然也是無不可,幾人便就近去尋酒館坐下閑聊。
半途中,歇利卻是找上了休伊倫,就是要詢問這發明米麥連作的人是哪位大才?
“那司鐸長叫于連,霍塔姆郡人,原本就是個鄉間的駐村神甫,之前還是支持教會的呢。
不過后來,槍騎隊凌虐各鄉,巴尼福斯主教視若無睹后,他信仰崩潰,改信了圣道派。
后來他通過審查,當了一個巡游修士。
第二次千河谷戰爭時期,他潛伏敵后,帶著一群衛道士襲擊吉吉國王的軍隊。
戰爭結束后,就被調到隔壁的司鐸市鎮當司鐸長去了。”
這個發跡軌跡很正常,目前絕大多數圣聯高級僧侶都是這么個出身。
但不少原教會出身的教士,一般都有一層隱形天花板,那就是司鐸長。
盡管霍恩說是一視同仁,可舊日救世軍出身的僧侶們,卻是隱隱形成了潛規則。
那便是原教會教士出身,一律不得晉升司鐸長以上。
不過這個于連,卻是憑著一手米麥連種的改革,將自己的名字遞到了教皇面前。
霍恩可不會跟你搞什么潛規則,叫過來,去圣械廷大學進修一下神學,任命為南芒德郡副郡長去了。
這可不是什么小提升,相當于直接跨過了鄉修會,提拔去了郡修會。
以目前的局勢,干個兩三年的,便能轉為郡長,甚至提拔進入御前修會。
附近的司鐸長們誰不眼紅?
近兩年,但凡是個靠河或有水資源的百戶區或司鐸修會,都是大干快干,跑步實現米麥連作。
經常能看到巡游修士乃至司鐸長親自上陣扛著鋤頭挖水渠,比普通牛馬都賣力。
有賴于1449年到1453年間,各地都在新修與恢復水利設施,實行這種米麥連作的種植方式不算困難。
不過這種手段并不是隨處都可用,像霍塔姆郡就是千溪橫流,而且早有水閘傳統。
但像朗桑德郡卻沒有這么多支流,而且先前沒有水閘傳統,修起來成本太高。
更不要提山地了。
好在這于連的確有一手,根據山地地形,聯合恩里科以及圣械廷大學水利專家弄出了一份適合山地河谷的坡塘水利。
也就是在山坡上修建層級水塘,調節山溪水流形成池塘。
再從池塘引出渠道,沿等高線延伸至農田灌溉。
如果這種坡塘方法有效,那么北邊的碎石原以及諾斯郡都可以用這種方法增產糧食。
聽著休伊倫的介紹,歇利卻是百感交集。
這種專業官僚,在法蘭和萊亞的部分王室地區都有存在,但一樣有壁壘。
平民有大天花板,小貴族有小天花板,只有大貴族才沒天花板,能擔任郡長一類的職務。
但于連一個平民,鄉村神甫出身,甚至還曾經是教會一派的神職人員。
換成教會那邊的處事方法,就是絕對的根歪苗黑。
可在圣聯這邊,只要有政績有能力立刻就能四年內從小小修士長一路提拔到司鐸長,甚至是副郡長。
平民當郡長……
再想想北邊碎石原軍屯兵團的孤兒戰團長,歇利止不住地嘆息。
教會算是帝國身份天花板最不明顯的一個地方了,歷史上有十來個平民教皇。
這些平民教皇,甚至能讓大貴族親吻他們的腳趾。
可不管哪個時代,貴族出身的大主教往往占據教會職位的三分之二以上。
饒是如此,都吸引了大批身份低微的青年才俊投奔。
難怪萊亞工匠與市民都是成堆成堆移民,甚至自費走線也要來圣聯了。
歇利恍然間想起了圣道派四柱石之一的“公平”,或許這就是這道教義的外化吧。
跟在休伊倫身后,幾人找到一間酒館。
休伊倫抬手便叫了香腸、燴河貝、炒鷹嘴豆等下酒菜,又叫了一打扎啤。
見這豪橫姿態,可把安瑟倫嚇了一跳:“你小子,是發達了啊?”
“發達個屁啊。”休伊倫捏起一枚炒鷹嘴豆丟到嘴里,“我不是百戶長嗎?百戶區不管什么事都找我,干完自己的事,還要管別人的事。
好在霍塔姆郡去年績效不錯,有給百戶長的額外補貼。
錢嘛,是一分不發的,但什么錫器、香料、白糖、菜油、啤酒券倒是發了一堆。
我每個月都有四五張啤酒券,前兩個月搶收搶種,沒空去喝,這才攢了一打,再不喝過期了。”
“哦,是,是嗎?”安瑟倫連忙拿起酒杯,用來掩飾臉上快溢出來的羨慕。
溝槽的東西,混的這么好?
誰讓你當百戶長的,我同意了嗎?
真該死啊!
咬牙切齒地喝下一大口酒,安瑟倫打了個酒嗝。
來自法蘭的巴托更是無比羨慕地盯著休伊倫,兩人可同樣是流民出身啊!
怎么被王國軍抓走當民夫的人,不是自己呢?
放下酒杯,休伊倫馬上問道:“誒,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老家那怎么樣?你怎么都流落到千河谷來了?”
“還用說嗎?”談到這個話題,安瑟倫消沉起來,“這個公爵的兵,那個騎士的兵,法蘭的軍隊,萊亞的軍隊,雇傭軍……
不管是誰來,都要刮一遍地皮……
我本來還過得去,結果那教堂討好法蘭人,偏要……
我無奈抵押了田地,借了高利貸,才勉強補齊今年春耕的錢……
你猜怎么著?我們村子被征為軍營了,所有人都被趕了出去……
我眼見不好,只能帶著高利貸借來的錢逃走,這帝國境內到處都有圣座銀行的代理人和催債人,都不敢干長工……
催債人就圣聯這邊沒有,我多方周轉,有時候要三天餓九頓,這才找到了圣聯的救助船……
唉,不說了,說這些干嘛?”
將半杯啤酒一飲而盡,安瑟倫滿臉垂頭喪氣:“你這邊怎么樣?看你這樣子,肯定是順的不得了了吧?”
“我這邊也難啊,不過倒是沒你那么危險。”
拿起酒杯灌了一口,休伊倫擺出了張苦瓜臉。
“唉,前兩年千河谷不是不納糧嗎?我尋思把草屋修一修,把老家具換一換。
我原本說上個木筋房得了,家里也都是同意的。
然后請的那個石匠說,木筋房不牢固,不如咬咬牙,第一層磚石砂漿,二三層木筋房。
我想想也是,這錢不必省。
好嘛,第一層磚石房修好了,我說差不多了。
那石匠又說,你都修了第一層,不如咬咬牙……
你猜最后怎么著,我起了個磚瓦房,那石匠要了我這個數。
我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才借錢補了窟窿。
什么?要還一輩子,那倒不至于,十年還完說的好像有點狂了,十一年吧,差不多十一年還完。
我兒子?別說了,我家那老大,就我大兒子。
我累死累活供他讀了個小學,明明夠上中學,以后當個巡游修士或者文書官多好,非要去工匠學校。
那工匠有什么好的?不照樣當牛馬干活嗎?還是在政府當文書官好。
想想我家二兒子今年也八歲了,去年都拖了一年了,該上學了,這又是一大筆支出……”
嘆息一聲,休伊倫拿起啤酒咕嘟咕嘟將剩余的酒灌入喉嚨:“你說,這日子該怎么過啊……”
“咚——”
“哎,巴托?巴托你怎么了?巴托,你醒醒啊!巴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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