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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探1546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仗節死義,翰林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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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仇鸞猛地打了個寒顫,從昏迷中驚醒。
他艱難地睜開腫脹的雙眼,模糊的視線中,只見自己已被鐵鏈懸吊在一處刑室之中。
“本侯……本侯這是在……”
“詔獄?”
眼神里茫然許久,仇鸞終于回過神來。
就在不久前,那群錦衣衛在外砸門之后,稍有不耐,就是窮兇極惡地破門而入。
沖進自己的府邸后,見人就抓,拳腳相加。
他分明沒有反抗,都被狠狠地壓倒在地上。
府邸上下,無一幸免。
然后拖入詔獄,就開始用刑。
對方甚至不問,直接開打。
“啪!”
皮鞭破空的脆響在耳邊炸開,身上頓時又多了一道血痕。
“啊——!!”
仇鸞疼得渾身抽搐,想要咬緊牙關,表現出硬氣,卻直接失敗,叫得比誰都慘。
“說!”
陰冷的逼問傳來:“你與逆黨如何勾結?準備擁立哪位皇子?”
“啊?”
仇鸞勃然變色,嘶啞的聲調上揚:“本侯……本侯冤枉!”
他強撐著抬起頭,血水順著下巴滴落:“本侯對陛下忠心,日月可鑒,絕無絲毫叛逆之心!”
投資皇子和擁立皇子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尤其是涉及宮變。
這謀逆大罪一旦認下,便是誅族的下場!
“果然是不見棺木不掉淚,爾等大逆,也確實不會輕易地交代!”
對面的錦衣衛千戶冷笑一聲:“開胃小菜結束了,上正餐!”
“來吧!”
仇鸞準備咬咬牙。
萬一挺過去了呢?
“啊——!”
“別打了!別打了!”
“我說!我什么都說!!”
當陸炳走入刑室,一份簽字畫押的供詞,已然出現在了案前。
陸炳拿起,緩緩翻看。
滿意地點點頭。
“陸炳……陸炳你……不得好死……”
當對方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自知必死的仇鸞徹底瘋狂,歇斯底里地吼道。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人在安南時期可沒少摩擦。
仇鸞起初也不想得罪對方,可陸炳老是按著不讓出兵,在他們看來,這就是要包攬功勛,自然不愿。
后來仇鸞被莫登庸打得幾乎全軍覆沒,也沒有反思自己有什么不對,而是愈發惱羞成怒。
甚至懷疑陸炳為了證明自己的先見之明,故意泄露軍情給敵人。
如今陸炳的出現,也“證實”他最初的猜想。
倘若不是當年做下了那等惡事,現在為何要處心積慮地陷害他?
陸炳理都不理。
冤枉別人,良心還會不好受。
但冤枉仇鸞,那真是毫無負擔。
而看到他的供詞,再對比從仇府上搜出的賬簿,連陸炳都不禁瞇了瞇眼睛:“好啊!此獠居然在京營里發展了這么多同伙?”
我不喜歡別人為我辦事不拿錢!
仇鸞是真的在身體力行地踐行這一句話。
因此歷史上他甚至連俺答汗都給錢了。
讓俺答汗繞過他鎮守的大同,結果對方一路打到北京城去。
現在仇鸞沒有鎮守邊關的權力,卻在京營大撒幣。
十二團營,各級將領。
哪一個沒拿過他的“金豆子”?
陸炳很欣慰。
這樣的人,確實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當然還得拿下一批京營中低層將領。
不過這群人也多為勛貴出身,或者沾親帶故。
陸炳是親自參加過武舉的,清楚里面的水有多深。
若說文官需要科舉考試,憑著真才實學考出來,不然即便是首輔的兒子以舉人入仕,都是要被旁人嘲笑的。
武將地位看似低下,但世襲的制度,確保軍中將領的位置牢牢地掌握在這群人手中。
此前兵部尚書毛伯溫想要整頓軍務,將京營十二團營重新回歸三大營階段,結果步履維艱,即便在首輔嚴嵩的護持下,也落得個黯然收場的結局。
正是這群勛貴子弟在京營里面煽風點火,阻撓改制。
趁此興大獄的機會,將這群清理一批出去,同樣是為國除害。
“細細審問!”
就在陸炳大筆一揮,重點勾出幾個名字時,朱七快步走入,湊到耳邊低語片刻。
“暗衛這群賊子!”
陸炳臉色沉下:“竟敢真的對翰林下手?”
“陛下!陛下!老臣俱是肺腑之言啊!”
“放肆!放肆!拖出去!廷杖二十!!”
薛侃的雙臂被左右架住,狠狠地朝外拖去,身后是氣急敗壞的虎嘯龍吟。
就在剛剛,不見外臣的天子,破格在乾清宮內接見了翰林學士薛侃。
這位如今已是文壇大儒,更有言就立嗣之事,與之探討。
奏疏呈上后,朱厚熜龍顏大悅。
有張璁桂萼的事跡,這位自然認為,又有一位朝臣出來,愿為其行為提供理論背書的分量。
儒家重禮,縱使貴為九五之尊,亦不可肆意妄為。
當年明太祖雖將孟子牌位移出孔廟,以示對民貴君輕之說的否定,推行乾綱獨斷之治。
然終究難以脫離儒家理論的窠臼,凡事仍需講究禮數與道理。
大儒的背書,便是最佳的注腳。
當年是奉親父,如今是虛太子。
皆是借儒家之禮,行帝王之權。
然而君臣一番問對,薛侃的話語,讓朱厚熜震驚了。
薛侃根本不是來為他不立太子背書,恰恰相反,他是來為必須立儲諫言,甚至將天象異變都囊括其中。
為何老天發怒?
因為東宮久虛,國本動搖!
朱厚熜忍了又忍,最后實在沒忍住,被這貼臉開大,將手中的玉如意摔得粉碎。
“此人是死諫!”
“沒想到繼左順門之后,竟然還有這等人!”
此時內侍左右架住薛侃,拼命往外面拖,得知消息的暗衛首領張佐與高忠趕至。
交流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視線里的無奈。
“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左順門哭諫一事,成士林之殤——廷杖一百八十余人,當場斃命者十七,下獄流放者逾二百。
此后朝堂噤若寒蟬,時人慨嘆,衣冠喪氣,風骨盡失,誠可嘆也。
然細究其實,較之大禮議反對者所宣揚的嚴重,有氣節之臣何嘗絕跡?
左順門哭諫,完全是一場逼宮事件,其中許多人是被裹挾去的,包括內閣閣老,都被架在了火上,楊廷和楊慎父子要是真的這么有骨氣,在正德朝為什么不挾眾上書?
因為那個時候出頭,是百分百完蛋,而嘉靖登基未久,根基不穩,本以為能逼迫天子低頭,結果被狠狠地打殺下去。
此后直言敢諫者,也未嘗斷絕。
如嘉靖八大才子,多上書遭貶,豈是再無風骨?
而今國事需人,又見忠貞之士挺身而出,足證氣節,薪火相傳。
如果對這樣的臣子下狠手,會遭至怎樣的后果,張佐與高忠心底都有數。
但他們不能不動。
作為新近培養的護衛班底,對于天子遇刺,實則危機感更甚。
一旦天子不再相信他們,棄之如敝履,那外朝連個說話的沒有,錦衣衛更是早就恨不得他們死。
天子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說時遲那時快,薛侃被押到了午門,冠帶都被奪去。
“奉旨!問你一次!”
后方一個內侍快步趕至:“今年為什么不下雪?”
“老臣已經說了,不立儲君,國本不穩,這是上天的示警!”
薛侃稍稍仰起頭,看向天空的太陽。
內侍又道:“這些話是誰教你對陛下說的?”
薛侃哼了一聲,干脆不屑于回答了。
“嘖!”
問話的內侍發出憤怒的鼻音,轉頭看了過來。
張佐與高忠不再多言,擺了擺手。
廷杖動了。
兩根從薛侃的腋下穿過,架起上身,兩根同時向后腿彎處擊去。
薛侃身不由己地跪下。
前兩根架他的廷杖往后又一抽,他的身軀便趴在了午門的磚地上。
四只腳立刻踩在他的手背和后腳踝上,整個人呈大字形,被緊緊地壓住。
接著,四個行刑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個內侍。
這是求問。
具體怎么打?
然而內侍眼觀鼻鼻觀心,卻是一動不動,根本不給予任何回應。
行刑人又看向張佐與高忠。
張佐閉上眼睛,高忠兩只呈外八字站著的腳尖,則緩緩向內一轉,站成了內八字:“廷杖!”
這是死杖。
四個行刑人的目光一碰,手臂高高揚起。
四根廷杖輪番猛擊,朝著薛侃后背腰間腎臟的部位打去。
每一杖下去,并沒有多重的聲音,也沒有血漬從袍服上滲出來。
擊碎的都是內臟。
鮮血很快就從嘴鼻間噴了出來。
二十杖片刻打完了,前兩根廷杖貼著地面從薛侃的兩腋下穿了過去,再把他的上半身往上一抬。
頭軟軟地垂著。
上半身也軟軟地垂著。
內侍這才繞到面前,蹲了下去,捧起了薛侃的頭,扯下一根頭發,伸到鼻孔前。
頭發紋絲未動。
內侍嘆了一聲,站了起來:“這又是何苦呢?”
說罷起身,冷冷地看向張佐與高忠:“陛下只言二十廷杖,小懲大誡,你們怎么辦事的,竟將堂堂翰林學士杖斃了?”
張佐與高忠沒有半分驚訝,推金山倒玉柱,猛地砸在地上,齊聲道:“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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