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 小碗的誓約

來自末日 637 小碗的誓約

神照已經身體力行地證明了，神印碎片之力是無法戰勝神印之主的。既然留在手里也只會變成弱點，那么宣明就只有將其全部拋棄。

站在挑戰宣明之人的立場上，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我也有著神印碎片之力，卻對于自身的戰斗力基本上可以說是毫無增加；雖說能夠通過小碗的祝福形成強化，也無非是多出了一個“敵人被殺就會死”的黑色幽默效果。拿來與具有不死身的敵人戰斗固然是效果拔群，也是以后與命濁戰斗必不可少的王牌，卻在正常的戰斗中發揮不出來一星半點兒的作用。

小碗的推測或許也能夠解釋為什么宣明沒有能夠拿下桃源鄉主孟章——盡管缺乏相關依據，不過我認為宣明和桃源鄉主孟章是相同級別的角色。而宣明可是一度攔截搶奪了神照死后遺留的所有無主神印碎片，目前肯定是所有虛境使徒里面擁有最多神印碎片數量的角色。

桃源鄉主哪怕掌握著未完成的“世外桃源”，其外物條件優勢在我心里也不太可能比起宣明更加強大。

只是，對于小碗這個判斷，我還是稍微有點疑慮，接著便直接將其提了出來：“你的推理過程或許是正確的。想要與神印之主對等戰斗的話，宣明就無法繼續保留神印碎片之力。但那也是真的要打起來的時候才必須顧慮的問題吧？

“現在的宣明還沒有鎖定到神印之主的具體下落，而他的敵人卻不止是神印之主。桃源鄉主孟章和我姑且不論，就連羅山其他的大無常也有可能會與他發生沖突。這么快就拋棄所有的神印碎片之力，是否操之過急？”

小碗也做出了承認：“的確，如果想要最大化地利用神印碎片的價值，宣明在現階段就舍棄虛境使徒的身份，可能真是比較浪費的。

“但是站在宣明的角度，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必須當機立斷——因為他不可能準確地預知到神印之主恢復虛境的時間。

“我們不知道在與神印之主相關的問題上，宣明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但無論是他本人，還是有可能成為他情報來源的福音院，畢竟都不是神印的真正掌控者。他們不具有那樣的立場和視角，自然就無法計算神印之主修復虛境的具體過程。

“而一旦虛境恢復，神印之主就有可能通過宣明與神印碎片之間的聯系將其召喚到虛境——召喚到自己的主場上來。上次的宣明做足準備，成功打了神印之主一個措手不及；而要是立場交換，宣明很可能就會變得像是神照一樣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殺害。

“甚至有可能都不需要等待到虛境修復，現在的神印之主或許就有條件針對我們虛境使徒施加未知的影響力，只是他暫時還沒有那么做而已……”

說到這里，可能是想到我會擔心自己的情況，她便做出了補充解釋：“另外，我這些天也一直都在削弱莊成哥哥與神印碎片之間的聯系深度。現在已經將其降到了最低限度，差不多就是我剛剛與莊成哥哥認識時候的水平。

“這樣應該不會影響到莊成哥哥以后再次進入虛境，虛境使徒的身份也可以繼續保留。當然，如果莊成哥哥還想要更進一步地削弱，隨時跟我說就可以了，我樂意效勞。”

幫助我削弱與神印碎片之間的聯系深度是以前就有約定過的事情，我點頭回應：“我已經感知到了。”

現在的我實際上已經無法獨立發揮出神印碎片之力了，不過只要有著小碗的祝福補足，依舊可以發揮出克制不死身的真靈之力。反正我獨立使用神印碎片之力也最多只是修改自己的法力波動頻率而已，實在想不到以后還能有什么使用場景。

出于好奇心，我又問了一句：“你既然可以削弱與神印碎片之間的聯系，那么是否可以加深與其之間的聯系？”

“加深？”

小碗似乎沒想過這個方向，她在認真思索之后回答：“……可以。只要加深聯系，大概就可以加大神印碎片之力的輸出……不過莊成哥哥與神印碎片之間的相性太差，就是加大了，與現在也不會有多少差別。

“我這邊的相性盡管很好，卻已經處于一個足夠完善的狀態。正位法天象地之力的精髓并不在于強大，而在于適應，講究的是一種平衡，繼續加深聯系反而未必是好事。

“而如果是將聯系加深到極限的狀態……”

她像是在做著計算，半天沒有說話，我不由得問了下去：“會發生什么事情？”

“……在那樣的情況下，靈魂會和神印碎片完全綁定。要說會有何種變化，我也無法預測。”小碗遲疑地說，“可能是會類似于現在的神印之主……靈魂附體到神印碎片上面，變得像是神印碎片成精一樣？”

她的話語刺激了我的聯想。

神印之主果真不是神印成精，而是附體到神印上的太歲？使用的就是小碗所提出的，把自己與神印之間的聯系加深到極限的方法？

我一邊思考，一邊說：“神印之主很可能掌握著對于神印碎片的巨大權限，那么做搞不好就要徹底淪為神印之主的工具了。”

小碗點頭之后說：“我這三天也有思考過是否能夠幫助麻早姐姐與神印碎片之間建立起聯系，使她成為類似于虛境使徒的存在。那樣她就能夠直接使用神印碎片之力了，說不定也會變得有辦法毫無代價地使用奈落福音之力……只是那樣就會形成讓神印之主施加干預的條件，而且我好像也暫時沒有辦法做到那種程度的事情。”

“說到這個，我還以為你會阻止麻早呢。”我說。

“阻止——是說？”小碗問。

經過這三天的時間，麻早已經能夠嘗試把少量的掃把星之力轉變為自身的力量了。

為了防止出現某些意外，她在這么嘗試的時候，我也有在場旁觀。那是類似于法正使用人道神兵時候的加成強化狀態，一瞬間就把她的法力強化到了原本的兩三倍。當然也會對靈魂造成沉重負荷，以她現在的狀態只能淺嘗即止，維持了幾秒鐘時間就要退出。

這種力量是建立在自我傷害的基礎上，用得越久、傷害越大，甚至會威脅到性命生死安全。根據我們的計算，如果是在靈魂完全修復的狀態下得到淋漓盡致地發揮，那么大無常的水平肯定是可以達到的，然而使用時間一旦越過紅線，勢必會使自己進入玉石俱焚的結局。此等做法已經是邪道魔道之流，是不應該染指的禁術力量。

如果是把麻早當成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對象，那么就應該全力阻止她嘗試使用那么危險的力量，但是……

“莊成哥哥也沒有阻止麻早姐姐，不是嗎？”小碗說。

我無法否定。明明以常識的角度出發，我是不應該那么做的，但是在麻早懷著堅定不移的決心說要站在我身邊并肩作戰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非但說不出勸阻的話語，自己心中居然也燃燒起了難以抑制的期待情緒。

以至于在一開始知曉麻早使用奈落福音力量只有一分鐘的安全時間之際，我就連自己起碼應該稍微勸說下麻早的念頭都沒有浮現過。

——因為我也想要和麻早并肩作戰。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勸阻麻早姐姐吧。”小碗說，“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麻早姐姐，絕對不會再為了毀滅自己而戰斗。所以我也愿意相信她，相信她能夠好好地駕馭住這股危險的力量。不是為了死，而是為了更好的生。

“在我看來，莊成哥哥你反而是更加令我擔心的。為了從宣明的威脅之下保護我，你打算之后去那座南方城市，與宣明一決勝負……你沒有必勝的把握，卻在心中享受這一點，對嗎？”

“是的。你不打算勸阻我嗎？”我問。

小碗用小動作招了招手，示意我俯身。在我照做之后，她溫柔地抱住我的頭顱，嬌小柔軟的身體貼住了我的面孔。

“我雖然不會戰斗，但至少明白這么一件事情——對于懷著覺悟出征的戰士，我可不能又是流下眼淚、又是擺出難看的表情。所以我不會勸阻麻早姐姐，也不會勸阻你。”小碗說，“但是呢，莊成哥哥，你是為了我而拼命戰斗的。所以如果你之后死了，我也不會厚著臉皮獨活。希望你在冒險的時候，可以謹記此事。”

我沒想到小碗居然會這么說，忍不住發出了質疑的聲音：“那么你的使命應該怎么辦？你不是想要看著麻早和祝拾變得幸福嗎？如果你跟隨我去死，她們會怎么看？你是打算放棄自己的使命嗎？”

“結果確實是會變成那樣。以夢之化身的立場來說，居然有著比起使命更加優先的事情，只能說是一種故障。”小碗微笑著說，“但是除了母親的執念和女兒的夢想，我還有著夢之化身以外的自我成分，這是莊成哥哥不久前親口說的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這么認為，這既不是作為母親、也不是作為女兒，而是我出于自己獨立的自我……作為小碗對你做出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