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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啊末將來日,定當百死

作者:祝家大爺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祝家大爺 | 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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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開局在陽谷縣當都頭 第308章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啊末將來日,定當百死

從大同東來,弘州,其實啥都沒有,沒什么人,沒什么兵,更沒什么錢糧之物。

錢糧之物自是早已被女真人搜刮得差不多了,兵不過一些老弱病殘之類,頭前是遼兵,后來是宋兵,此時此刻,又是金兵了。

城頭變幻大王旗,變得很快,但在歷史上,也算不得多么稀有之事。

至于人,倒也不是說人口全部被女真人掠去了,很大一部分人此時躲在城池之外,并非城池之內。

戰亂之下,百姓之苦,自不必多言,躲出去的人,也并不代表多么安全,一口果腹吃食就能要了很多人的命。

蘇武帶著騎兵到此,只是往城頭上看了幾眼,甚至都不理會,直接打馬又走。

倒也不是城池就開了,城內還是有幾個兇悍女真人的,不多,真就幾個,但真就能控制住這座城池不會輕易開城……

蘇武懶得浪費時間,他身后自還有大軍來,姚平仲劉光世等人都會來,稍稍一登,弘州城池就會破……

蘇武要去的是蔚州,蔚州是南北通聯之地,就是稍往東北是燕京,往南就是河北不遠,控制住這里,蘇武就能聯通河北,乃至也可以打通與京東的通信。

再飛奔去到得蔚州城下,城頭之上,那倒也是甲胄如云,看起來防御著實不差。

蘇武習慣性繞城看一圈,其實沒什么可看的,看的就是城頭上的旗幟,郭……

蘇武微微皺眉去,有點猶豫……

猶豫什么呢?

郭藥師這廝,真是個小機靈鬼!幾千怨軍,許也上萬了……

宋伐燕云,他沒事,金入燕云,他也沒事……

這個世界上,有誰喜歡這么反復無常之人?特別是上位之人,更不會喜歡這種反復無常之輩,蘇武肯定是不喜歡的……

但這種人,有時候又很有用。

所以,蘇武在猶豫。

一旁有許貫忠,他自也看到了蘇武面色上的猶豫,便來開口:“相公,此輩,可用也!”

蘇武還真點頭:“自是可用,只是此輩……來日若是在我手上反復呢?”

蘇武如今視野不同,自是擔心這件事,郭藥師這人,不是不能打仗,泥腿子出身的人,其實心中是有一股子狠厲的,乃至怨軍,也是能打仗的……

但郭藥師有一種特質,就是街邊混混的特質,極為擅長審時度勢見風使舵……

萬一哪天,他蘇武稍稍有點什么問題,或者落了什么下風,不用想,這廝第一時間就能背刺……

郭藥師這個人,只會在乎自己的利益,這種人,審時度勢得好,自是平步青云,審時度勢得不好,自是下場凄慘。

真要說郭藥師反叛有什么可以值得理解的緣由,這一點蘇武不那么同意,人不能只能得好處,不能受一點氣。

就好比說遼國對郭藥師不好嗎?郭藥師攻伐劫掠自家州府,遼國都能容忍他,乃至給他封官,重用他。

宋人對郭藥師不好嗎?一個降將,無比信任,讓他幾乎掌管了燕京之防務,用人不疑,錢糧之事,沒有短過他一點……

真說郭藥師是因為張覺之事所以自危,張覺的待遇與郭藥師能比?

就算這件事讓郭藥師不爽,但你受的恩惠怎么不說?

但凡你與金人打上一架,沒打過,被批評了,被苛責了,被不公正對待了,你反了,蘇武都能理解一些。

你拿著宋人的錢糧,當著宋人的官,打都不打,直接就叛,蘇武如何能理解?

郭藥師不是怕是什么?換句話說,郭藥師,就是只能打順風仗,一點逆風都不能扛。

這是蘇武上位者的心態,許角度有所不同……

今日若是郭藥師再降,來日蘇武甚至能想象到郭藥師還會反復,只是對象不同。

許貫忠便來答話:“相公,來日之事,便是來日,今日之事,是在眼前,此輩,不成大器……”

蘇武點點頭去:“倒也不知他此時此刻是不是在城頭之上,也不知他此時此刻又在如何審時度勢,是準備談呢?還是一心只覺女真更強……”

許貫忠笑來:“相公,不若在下走一趟?”

蘇武轉頭看許貫忠:“你這么有自信?”

許貫忠答:“此輩之人,做事是做不絕的,我若去談,即便他不答應,也不會將我來殺,他要留條后路,乃至他也不會說那些沒有余地的話語。”

蘇武點頭來:“先生倒是看得透……”

“那我去也?”許貫忠問。

蘇武一擺手:“也好!”

許貫忠自就去了,點了三五護衛就去。

郭藥師豈能不在城頭之上?

他自也在看,在皺眉,心中也是猶豫來去,女真著實強,他頭前已然被女真打得狗血淋頭,深知女真之強。

宋人呢?宋人也不弱,至少眼前這位蘇相公,著實不弱……

但郭藥師冥冥之中有感,感覺真論軍事,女真暫時而言,還是要更強幾分。

但當面之事,女真之強不在眼前,宋人之強,已然就到門口。

只看得那騎兵隊伍里,出來五騎,慢慢悠悠而來……

左右之人就問:“渠帥,發不發箭矢?”

郭藥師想也不想:“此乃使節,發什么箭矢,拉上城來!”

吊籃自就下去了,許貫忠也就上了吊籃,一人上去就是。

城樓之內,自也見到了郭藥師。

郭藥師還挺熱情:“見過許先生!”

兩人以往自是見過,也認識。

許貫忠也是一禮:“渠帥,頭前一別,轉眼又成了敵人,哈哈……”

郭藥師只管來說:“著實是那譚稹王安中之輩,不可為伍啊!”

許貫忠便笑:“許是這般道理,渠帥何以不往河北去退?不往京東去退?”

郭藥師頓時尷尬,只道:“麾下軍漢,多是舊遼之人,不愿離家太遠,也是那女真大軍在圍,突圍不得啊……”

“許是這個道理,而今呢?而今蘇相公又至矣,從興慶府而來,從大同而來,西北諸軍,再加河東與京東,騎兵四萬五千之眾,步卒十萬之眾……”許貫忠笑臉一收,嚴肅起來。

郭藥師點頭:“我知我知……”

“那……”許貫忠兩眼看去。

“我如此反復,怕是蘇相公不喜我也!”郭藥師如此一語,立馬也看許貫忠。

許貫忠捋著胡須點頭來:“那倒是真,蘇相公著實不喜你,一路來的時候,還說要將你殺之而后快!”

“這……這也無奈!相公們自不知我苦也,更也不喜反復之人,我也知先生此來何意,若是開了城門,焉有命在……”

郭藥師兩手一攤,也是試探,也怕許多事有假,不免一命嗚呼。

眼前之局,郭藥師知道,必然是最后一次選擇了,女真與宋之間的最后一次選擇。

若是宋人不容,那就只能一心女真。

若是宋人容得,也要謹慎,開了城去,那往后就沒有退路了,來人一旦女真得勢,那女真是不可能再容他郭藥師了。

許貫忠依舊捻須:“渠帥啊,相公自是想將你殺之而后快,若非我勸,此時相公只怕一心就在攻城了,哪里還有我入城來談?你道我如何相勸?”

郭藥師等著聽……便是要聽這試探的答案。

許貫忠自也繼續說:“我說……渠帥可用也,原因有三,一來渠帥乃無根之浮萍,從未真正有過安心,只要相公對你真正交心,渠帥乃江湖義氣之輩,自當義薄云天!”

“那是那是……”郭藥師連連點頭。

“二來,此番若是渠帥來降,必然再不會被金人所信,渠帥若是真愿,那是破釜沉舟之舉,再無反復之可能!”

“也是也是……”

“三來,如此,渠帥之身家性命,渠帥之前程未來,豈不皆在相公一身?渠帥來日,豈能再有反復?”

郭藥師立馬頭一點:“正是此理啊,相公當是知曉才是!”

“那……”許貫忠也等。

郭藥師眉宇一動,一臉為難:“麾下軍漢,多也對宋人有些不爽不快,不好說項……”

心思還是不定,許貫忠懂得,便道:“渠帥啊,女真此番,兇多吉少了!”

“何以見得?”郭藥師就問。

“孤軍深入,后路被斷,那完顏宗望與完顏宗翰,已然陷入四圍之局,豈能不是兇多吉少?”許貫忠如此一語,道理不復雜。

郭藥師卻道:“女真之騎,來去,勢不可擋!”

郭藥師對女真人,還是有點心理陰影,若非如此,昔日在燕京,也不會投得那么快。

許貫忠立馬一言:“那是臃腫來去勢不可擋?還是輕騎快馬勢不可擋?”

“那定是輕騎快馬勢不可擋……”郭藥師如此答。

“是啊,所以此番,女真人,不過為我家相公做了嫁衣,你說是也不是?”許貫忠就問。

“哦……是說此理,那……”郭藥師正也沉思。

許貫忠再來說:“你也知,而今我家相公麾下,輕騎快馬也有四五萬之多,許不一定可力敵女真之騎,但拖沓與他,糾纏與他,不在話下,這燕云河北之地,城池眾多,我家相公步卒十萬,皆是精銳,剛滅黨項之國,攜滅國之威而來,城池可是女真能克?”

“再說,哪怕女真能出關而歸,缺衣少糧,能撐多久?昔日女真來去,靠的是什么?是遼國之錢糧器械也,往后女真還靠什么?自己種地割糧?三年去五年去,馬背勇士,豈不也成地里農夫?”

許貫忠話語不斷,就是不停,停了,怕郭藥師自己多想,不停,那就是不斷灌輸。

乃至,話音也越來越高,語氣也越來越篤定。

還要說:“郭渠帥不會覺得自己真能在滅國之軍手下守得住這座城池吧?郭渠帥許還僥幸,說不定還能突圍而出往燕京去跑?燕京可又守得住?出關去?去給女真人種地割糧?”

“戰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國家相爭,亦然。就好比這女真滅遼,那自是一腔仇恨怒火,是那一鼓作氣,此番出燕云至河北,那是趁機偷襲,乘虛而入,而今,大宋已然滅夏,再無掣肘,一心與他女真為戰,女真可還能一鼓作氣?”

“也還說國家相爭,而今我家蘇相公,強軍在手,背靠萬里之國,萬萬之民,錢也好,糧也罷,源源不斷,再得燕云,有諸多城池,有燕山山脈,女真入寇則高墻壁壘,我家相公出擊,則女真四處漏風,這糧食怕也種不安心。自古,漢也好唐也罷,乃至北朝諸國,哪里有打不過胡人的道理?胡人再如何得勢,從來都是興也快,落也快,只要中原不亂,何曾有過胡人真正長久得勢的道理?歷朝歷代,數千年去,從未有過!”

許貫忠說到這里,才算真說完了,連珠炮一般的話語。

郭藥師終于一問:“相公當真還容得我?”

許貫忠來言:“說是容得,自是有假,但說容不得,那也不真,容不容得,也看渠帥如何去做,至少眼前是容得,眼前做好了,往后自也容得……渠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就怕相公容我不得啊……”郭藥師糾結在此。

“此番,渠帥做好了,來日,渠帥舍命了,焉有容不得的道理?此番若是渠帥做不好,來日渠帥還不舍命,那只怕就真命不久矣!”

“那我開城?”郭藥師一語來。

許貫忠并不表現什么喜悅高興,只道:“渠帥可想好了,此番開城了,來日可就要舍命搏幾回,此中肯之語,若是渠帥來日還不愿舍命,怕來日后果好不了,那還不如此番渠帥率軍突圍就走!許能逃出生天!”

這就是許貫忠的手段與能耐,也是許貫忠的信心來源。

“許先生對我許有誤解,我郭藥師能從微末而起,豈當真是那無膽懦弱之輩?麾下兄弟不知多少生死才有今日,皆對我信任有加,他們又豈能信一個無膽懦弱之輩?”郭藥師胸脯在拍。

許貫忠此時此刻,也能站在郭藥師的角度去設身處地感受一二,還真別說,若是郭藥師麾下之人來看郭藥師,郭藥師豈能不是一個好大哥?

在必要的時候,能帶著兄弟們攻伐劫掠自家城池,讓兄弟們有口飯吃,發點小財。也能在有些時候,身段柔軟,受遼人招安,把兄弟們的命都保住。

在宋軍來的時候,說降就降,日子自又不差,女真人來了,又得保全……

郭藥師在某個層面而言,許也沒有那么卑劣,至少,對待麾下兄弟,真心非常。

許貫忠只用眼神把郭藥師上下一掃:“這話,你拿去與相公說,相公許又多信你一二。”

郭藥師連忙答:“也仰賴許先生多多美言,此番相公能容我,皆是許先生之功勞也,我來日做得好,那也是許先生之功勞,只要今日城池一開,郭某這條命,身家性命,往后,皆托付先生之手,定與先生一心不改!”

郭藥師,其實很聰明。

許貫忠深深嘆口氣去,說道:“倒是我惹麻煩上身了?”

許貫忠更懂人心拿捏。

“非也非也,豈能是惹麻煩上身?來日,郭某上陣殺敵,自當用命!豈能讓先生受我牽累!”郭藥師胸脯拍得震天響。

“唉……也罷也罷,誰叫我接了這個差事呢……一同去開城吧……”許貫忠擺擺手去。

郭藥師腳步一動,當真要去,卻是腳步一止,又有猶豫……

“渠帥想好,此番城池一開,可就沒有退路了!”許貫忠真不催促,反而好似設身處地為郭藥師去想。

郭藥師從來不傻,也不是隨便他人忽悠之輩,只是眼前之局……

也有個眼前,當面之事,就在眼前,愿意也好,不愿也罷,怎么辦呢?死守城池,短時間內,可真無人能救他……

更何況許貫忠說得句句在理……

“走!先生前請!”郭藥師抬手一比。

“看來渠帥是篤定了,那就走吧……”許貫忠自往前邁步。

不得多久,城門真開,許貫忠打馬走前,郭藥師打馬在后,百十騎而出,城內豈能沒有女真人,但此處不同,少量女真人沒有意義,只管拿了就是。

蘇武打馬就在城外,那郭藥師快馬就來,馬不停,人已然翻身而下,當面立馬就跪:“相公恕罪,末將該死,千言萬語,皆是末將一時豬油蒙心!末將該死!”

蘇武俯視去看,沒有說話,面色鐵青,目光也冷。

郭藥師自是頭也不抬,等著……等著發落!

許貫忠立馬上前來說:“相公,自也不能全怪郭渠帥,著實是譚稹與王安中不當人子,那平州張覺之事,辦得是天怒人怨啊……”

蘇武冷冷一語去:“起來吧,你獻了城池,我總也不能還將你殺了去,否則來日,何人還能獻城?”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啊!末將來日,定當百死!”郭藥師連連磕頭,還不起身。

“哼哼……”蘇武冷冷一笑,管那郭藥師起不起來,打馬往前就走,入城,而今,城池格外重要,面對女真之騎,一個一個的城池,就是蘇武的倚仗。

郭藥師一臉焦急,這個時候,城池都出來了,卻只換來蘇相公兩聲冷哼,豈能不急,連忙往旁去看:“許先生,這般如何是好啊?相公不信我也!”

許貫忠稍稍擺手:“無妨無妨……渠帥不急,頭前過涿州,多少兵馬在守?”

“涿州倒是有數千兵馬,皆老弱之輩,女真數百……”郭藥師來答。

“先登,數百女真,倒也夠,渠帥先登!渠帥但凡舍命先登,相公自就高看一眼!”許貫忠如此來說。

“那那……”

“不急,還有燕京城,燕京城內,想來女真至少一兩千去,渠帥以往就破過燕京城墻,此番再來一次,相公當倚為心腹!”

許貫忠豈能沒有辦法?

“當真?”郭藥師問。

許貫忠認真點頭:“自是當真!”

“那……那好!”郭藥師也是咬牙,麾下兄弟,此番怕是要折損不少了,但為了將來,總要舍命一番,本就是活不下去的人成的怨軍……

干吧!

許貫忠正說:“渠帥速速回軍中去,激勵軍心,死戰一番!定不要讓我在相公面前失了臉面。”

郭藥師這才從地上起來,點頭拱手:“我自去也,先生放心!”

說著,郭藥師翻身上馬快奔,是要與兄弟們交心一番,這回,可真就沒有退路了。

入城去,蘇武自去府衙理事,麾下軍將,也當休息一番,補給一番,飽食一頓。

許貫忠站在當面,微微笑道:“相公那兩聲冷哼,當真是好!”

“你我,不謀而合罷了……”蘇武也笑。

“與相公謀事,當真省心!相公高明。”許貫忠再夸。

“是先生高明!”蘇武也夸。

“嘿嘿……相公,如此就不必再等王稟將軍了,可速克涿州與燕京,可命劉光世將軍往南去,去克雄州,雄州堅城,可阻擋女真過昔日宋遼邊境,如此,許在雄州,女真就要舍下不少東西……再命姚平仲將軍往檀州,守得勝口、古北口關隘。劉正彥將軍去營州,守住榆關,還有重中之重文德城,魯達將軍帶吳玠吳璘去。如此,燕山一線,大缺口皆堵得嚴嚴實實……”

許貫忠慢慢來說。

蘇武只管點頭,卻還問:“燕云諸城呢?”

“燕云諸城,多不必管,本就被女真蹂躪一空,百姓不是被擄掠,就是多有逃散,城池里也無錢糧補給,只管燕京、涿州、弘州、奉圣州四處,燕京自是相公坐鎮,弘州讓大同王將軍一并來管,奉圣州,本就是文德城周近,自是魯達將軍來……”

許貫忠說到這里,頓了頓。

蘇武接話來:“還有一個涿州,不會又是郭藥師吧?”

許貫忠一笑:“他本事舊遼涿州守將,涿州也是堅城,且看他此番再去攻打涿州賣不賣力,若是賣力氣,與他來守無妨,便是來日,涿州又破,也無傷大雅,本都是空城,唯有燕京城池,女真無犯,相公親自坐鎮燕京,且看女真如何歸去!”

“好,休息得差不多了就開拔,且看郭藥師打涿州城!”蘇武還真要看看郭藥師到底賣不賣命!

不得多久,大軍自往涿州而去。

那東京城內,開始付錢了,第一筆,白銀就有四五百萬兩,黃金倒是不多,綢緞也是二三十萬匹,只管往城外去運……

城內搜刮,自也是很努力在做,家家戶戶,倒也愿意出點錢,第一筆其實好說。

往后,自會越來越難……

完顏宗望收了錢,卻在震怒:“錢財來得慢,說是在湊,怎不見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之文書?”

送錢來的宋人,只管兩股戰戰:“回去就問,回去就問,許就來了!”

完顏宗望只管一語:“若不見此,明日,就殺了那個什么康王!將他人頭拋進城池里去!”

蠻夷有蠻夷的當法,蠻夷有蠻夷的聰明,就好比昔日,楚國伐隨,隨問楚,我無罪也,何以來伐?

楚說,我蠻夷也。

完顏宗望,此時此刻,就是在耍蠻夷,用蠻夷姿態來恐嚇宋人。你覺得我野蠻不講道理,那我就野蠻給你看,看你怕不怕……

真說完顏宗望等女真人是野蠻人,顯然也不是,便是完顏阿骨打,也最是講究道義承諾之人。

話語自是傳到東京城內去,百官在朝,天子也在皺眉。

頭前,其實就是昨日,壓根就沒商量割讓之事,只管都說錢財之事,何也?

是眾人忘記了?

其實不是,是眾人有意,心有靈犀都不說。

畢竟這事,誰先開了口,誰先點了頭,不論以后怎么傳,不免都傳個千古罪人之名。

給錢,那自還好圓,只要以后能把臉面掙回來,那倒無妨,畢竟連那天可汗李世民都做過這種事,虛與委蛇之計也……

割讓祖宗之地,那可不同,哪怕來日再奪回來了,當事之人的千古罪名也不能完全洗刷。

太原、中山、河間三處,那是極為重要的戰略要地,真割了去,來日作戰,也是千難萬難……

今日不得不議了,眾人都看天子……

只問天子是何意見?

天子也看眾人……也問大家怎么想?

終究一時無人當真開口。

天子開口:“給出一筆錢去,城外蠻夷便算是暫且穩住了,朕今日也能睡個好覺……”

天子沒態度……

眾人看宰相,白時中開口:“陛下為國,著實操勞!”

也沒態度……

“諸位,議一議吧,眼前之事,自也不能看著我那九弟當真被女真人殺害了去!”

天子有些急了,事關重大,若是不能解決眼前之事,真的還是打起來了,不免還是要跑,只要一跑,這皇帝之位你那就是假的了,不論是在哪里,哪怕再歸東京,來日太上皇定當再次臨朝。

只有天子穩坐東京,解決家國危機,皇位才穩!

眼前這個班子,不能散。

天子也在操作,就在剛才,原先的太子府詹事耿南仲,剛剛升官了,資政殿大學士,簽書樞密院事,一躍就是樞密院二把手,其實就是一把手,此時此刻,童貫都跟著太上皇走了。

耿南仲這個升遷,已然不知超晉了多少級去,數都數不過來。

簽書樞密院事耿南仲得為天子分憂,自來開口:“康王殿下為國捐軀而去,深陷險地,豈能不救?若是如此忠良英勇之臣不救,天下何以能歸心?更何況,還有骨肉親情其中,更是不能坐視!諸位總要想個辦法……”

眾人也還是不言……

一時間,倒是有些奇怪詭異的氣氛。

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那……

耿南仲小聰明也有,只看天子,又看朝臣,一語說來:“既然諸位不言,那就不議了,諸位各自歸去辦差就是……”

天子納悶,最親信的耿南仲這是干嘛呢?

耿南仲連忙與天子眼神眨巴幾下,天子點頭,手一揮,眾人自都散去。

眾人一散,天子就問:“此番……”

耿南仲直接答:“陛下,此事既然議不成去,那就只管做,中書門下去做,臣去問問就是……”

天子恍然大悟,耿南仲這事,還真有點東西,便是一點頭來:“好,朕再允你一個中書侍郎,你速速去中書門下問問,過問一二……”

還過問什么?

只管去,擬文書,別問是誰擬的,也別管是誰擬的,中書門下文書來了,那天子自蓋印簽押。

如此,稀里糊涂,誰都沒錯,尋不到個人來背鍋,反正天子是因為臣子們意見統一了,他才蓋印的……

至于到底是哪個臣子,也還真不知道……

割讓三府,還是邊境重鎮,這么一件事,就這么稀里糊涂弄出來了。

康王趙構,明日也不會被殺了。

王稟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太原府已經被割讓給女真人了,還在大同布置城防,也還在不斷給蘇武運送糧草。

蘇武在干嘛?

那郭藥師正在先登,帶著萬余怨軍,拼命往那涿州城頭去爬。

這回,蘇武可不會再身先士卒去干了,安安靜靜坐著看著。

看那郭藥師當真賣力,涿州本就是他的舊地盤,城墻上哪里有缺口?城墻內哪里是臺階?他都一清二楚……

乃至城內道路交通,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哪里主攻,哪里佯攻,敵人怎么來去支援更遠更慢……

就看郭藥師這里打來,那里打去。

城內當真善戰者,不過幾百女真,女真之精銳,皆在南邊,乃至女真附屬之兵的精銳,也在南邊。

只看得郭藥師分了幾部來去在打,看似有些花里胡哨,倒還真是對癥下藥,溜得城頭女真顧此失彼,郭藥師當真上城站定了。

上城站定,也還有一番血戰。

蘇武也還怕郭藥師麾下與女真血戰不行,自也抬手:“林沖帶兩營往前去,若是郭藥師戰之不利,上城去援!”

郭藥師見得城外有援軍來,心中一緊,開口大喊:“兄弟們,莫要后退,隨我沖殺,隨我沖殺!”

急,當真是急,只道是那蘇相公以為他作戰不勇,不肯舍命,還在畏縮。

自是錘頭急忙去揮,甲胄噼啪作響!

眼前,涿州就要下了。

蘇武將臺有笑,還是得嚇唬一下才真搏命。

當去燕京了!

倒也不知道東京那邊情況如何,女真人有沒有收到蘇武出大同入燕云的消息……

(來了!兄弟們,八千……最近可真不少,都是八千一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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