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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玉闕 第5章 命運的回響,于王玉樓的每一條血管內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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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象帶著一眾保守派金丹仙尊團建神光這件事,看起來有點職場暴力的意味,在具體的呈現上又接近詼諧,顯得神光極其小丑。
但實際上,真不是那么簡單的。
莽象和神光,是仙盟眾多金丹中最拉胯的兩位,兩者在某種意義上,是對比關系——還不是競爭關系。
神光的成道根基太特殊了,他的領導是畢方,他和莽象沒有競爭關系。
但莽象依然要打壓他,依然要帶隊團建他。
為什么?
因為神光是畢方的人嗎?
不,神光說的沒錯,莽象的成道代價還沒支付呢,他在某種維度上也是畢方的人。
問題的關鍵在于——神光是個好沙包!
你弱,被打臉的時候就沒資格叫!
這點小事兒,沒人給神光主持公道,但莽象可以通過這個過程獲得切實的、具有現實性的無形利益。
故此,只要新生的金丹仙尊莽象不愿意成為群仙臺中的邊緣人,就要把握好神光這只天賜的沙包,狠狠的刷經驗值和影響力。
在帶頭團建神光的過程中,莽象看起來不是東西,實際上也不是東西,但卻能通過神光和自己之間的對比,塑造自己比神光強的形象,從而獲得其他金丹的尊重。
這種尊重很微小,很不可查,但它就是存在,但它就是有意義。
這一點,甚至和王玉樓搶外門弟子招收的主導權有一定的異曲同工之妙。
在真正的修行之道上,王玉樓擁有著莽象的精髓。
對于真正站在秩序巔峰的長生者而言,什么‘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都是扯淡。
善惡是凡俗統治者馴養牛馬的枷鎖,是弱者構建集體共識的著力點,莽象和王玉樓是逐道者,他們遵循的是‘勿以利小而不爭’!
主要矛盾和戰略性的利益當然是重要的,但能把握住的小利益同樣需要把握,優先度上當然前者更高,兩者屬于在能并行不悖時就要并行不悖的關系。
群仙臺上,戲弄神光的小游戲終究是屁事,月華仙尊更關心仙盟的未來。
莽象變法,不是一句空話,這位裹挾著大勢成道的金丹,有資格在仙盟的疆域內馳騁。
可這種馳騁,是有風險的!
月華往前微微行了半步,側身看向和自己同在仙盟保守派行列的莽象了,問道。
“莽象,你說你要證金丹,我支持,你說你要開戰,我不反對。
七議金丹,我支持了你七次,兩宗大戰,月華宗也給了紅燈照不少支持。
可你現在要變法.或許仙盟是到了變法的時候,但西邊有仙國,東邊有滅仙域,這兩個都是我們仙盟的敵人。
即便北邊的妖僧和南邊的地窟都主動隔絕了我們,但這種隔絕,在他們想撤時,也能扯開。
大家對峙了這么久,都沒有大的變化,仙盟率先開啟變法,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變法失敗,會發生什么?”
月華扯了一大堆,關鍵在于‘變化’。
變法會帶來變化,大修士們作為既有穩定秩序下的最大獲利群體,他們對變化有著絕對的厭惡。
對于月華仙尊的質疑,莽象沒有一點不滿。
月華看似每次都質疑他,但偏偏每次都支持他,這才是真正的靠譜盟友。
仙盟最新的仙尊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群仙臺的正中央,莽象環視一圈,朗聲道。
“月華仙子的問題,我理解,變法是會有風險。
但諸位道友,變則通,不變則僵,我們仙盟先變法,恰好能為下一個大時代的爭鋒打下基礎。
當然,變法自然要一步步來,對此,我有通盤考慮。
兩條線,我會分一上一下兩條線開始變法。
上面的一條,是仙盟縮編,剪除冗余。
那些過于繁茂的枝枝葉葉,要全面清理一番,好好理一理。
另一條,就是變法的具體執行,就從紅燈照和天蛇宗率先開始,以做探索。
我和天蛇都剛剛度過天劫,不太怕宗門撐不住。
就算真出了事,我們也會在。”
群仙臺上,仙盟保守派大佬莽象正在侃侃而談,談的,卻是變法的事情。
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反而是以往嚷嚷著仙盟需要變法的神光在反對莽象。
但現在,神光已經不敢開口了。
在莽象成道后,莽象和天蛇居然還在聯盟——這簡直是個恐怖故事。
神光是西海的修士,西海以東,就是天蛇宗和紅燈照!
作為傳奇的金丹,神光太清楚自己這時候需要沉默了,被欺負就被欺負吧,忍耐!
如果他現在反對,可能會實現有史以來最快的‘下桌——上桌’大反轉。
先被踹下吃飯的餐桌,再被拉到餐桌上做食物!
相比于上桌做食物,站在角落里做小丑似乎都沒那么難接受了。
神光啊,是喜歡調和的。
“好了,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那就開始投票吧。”
保守派中,一位長久以來都未曾參與爭執的仙尊開口了,這位仙尊的大道投影很特殊,是個清澈的水人。
他的話似乎像是陣狂風,吹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驚。
太和水尊——仙盟創始人、太和仙城控制者、神照法翹楚、湖州最強仙尊,名作太和水。
站在大天地內頂點的金丹仙尊們,多數都需要尊稱其為太和水尊。
就是畢方來了,也要禮貌的叫一聲‘太和道友’,而不是和直呼嘉洞微其名一樣叫太和水。
這位,比青蕊還強,是仙盟保守派內屈指可數幾位大佬之一。
再簡單點形容他的實力——成道至今六萬載,半步獨尊湖州域!
仙盟保守派的含金量就在于此。
為什么說投票的票數很多時候是假的?
一百個紫府左右搖擺,理論上就能影響仙盟的決策,可當他們背后的金丹不夠強時,所謂的投票決議根本不可能落實。
莽象成道之前六議金丹皆敗,但仙盟保守派支持他,保守派大佬如青蕊、太和水尊等支持他,他依然能證金丹。
就以神光為例子,別說五個神光,就是十個神光一起上,在成道六萬載的太和水尊面前,都只會是道菜。
“水尊,變法之事,牽扯太大。
先讓莽象做一做,看看效果。
若是好,我們再給出真正的決議,從而全面推行。
仙盟六州,兆億生靈,億萬修者,不可擅動啊。”
一個大道投影為質樸青年模樣的仙尊開口了,他沒有直接反對,而是繞了個小圈。
仙盟保守派有大佬,仙盟變法派也有大佬。
虓虎(xiao一聲)仙尊,大天臺山的創立者,也是幾萬年的老妖神了。
這是位在頂級勢力穩態格局形成后,帶著三位仙尊一起加入仙盟的存在——后入伙的。
作為擁有四位仙尊的勢力,大天臺山雖然在莽象成道的過程中支持莽象,但虓虎實際上是個變法派。
他是后來加入仙盟的,大天臺山的其他三位仙尊也是,所以,他們的原則是支持所有后上位的金丹。
可支持莽象成道,不意味著虓虎愿意看到變法的主導權被保守派拿到。
“虓虎道友,不是單你一個在意仙盟的兆億生靈。
我們都是為仙盟做事的,為了仙盟,我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委屈都可以受。
只是我不明白,都是干著仙盟的事,為什么總是誰干的多,受的阻撓就大。
變法是你們提的,我現在出面準備變法了,你們為什么阻撓我呢?”
聽到莽象的話,太和水尊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閉上了眼睛。
莽象這個小混賬是懂事的,知道為自己沖鋒,不錯。
作為保守派大佬,仙盟中的一極,太和水尊不能輕易下場,下場了就要有結果。
他如果和虓虎爭,不就和虓虎一個檔次了?
不合適的。
所以,太和水尊才會對莽象滿意。
見到虓虎跳出來,莽象直接開咬,這怎么不是斗法?
這當然是斗法!
是把仙盟六州兆億生靈放上賭桌的斗法。
是關系著數不清的資源和權力的斗法。
是決定著仙盟主導權的,在不賭金丹仙尊命的情況下,烈度最高的斗法!
“阻撓?哈哈哈,我可沒有阻撓你的意思,茲事體大,事緩則圓,一點點來嘛。”
面對莽象的撕咬,質樸的虓虎仙尊笑瞇瞇的道。
“而且,莽象,你剛成金丹,也不忙著修金丹法門,反而一門心思折騰變法,我擔心影響你修行啊。
建立仙盟,就是為了幫我們更好的修行的,紫府和金丹不下場,是大原則,這你也要違反嗎?”
質疑、威脅、扣帽子,虓虎的內斗水平也高,而且還在照顧所有人利益的角度上,把莽象不能直接下場的原則給點了出來。
神光心中微微一動,虓虎這么一架,莽象就不能以金丹的身份下場了。
畢竟,變法是為了大家好,你莽象不修法門直接下場,定是要多吃多占的。
一個金丹拿著變法主導權,又親身長期停留大天地,過程中想多吃多占,可太簡單了。
在這一點上,虓虎是把莽象放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當然,仙尊們不是傻帽,青蕊眉頭微皺,當即同另一位保守派仙尊開始了暗中溝通。
仙尊層級的溝通,差不多是瞬間就能傳遞無數信息的。
瞬間,就有一位仙尊跳了出來。
“你說事緩則圓,莽象兩條線慢慢來的安排,怎么就不緩了?
至于修行,虓虎,這些事恐怕不用你擔心,無論莽象的修為怎么樣,我們都支持他!”
群青原明誠道院,明誠仙尊開口道。
大天臺山位于梧南的東南角,往南就是群青原,而群青原中,距離大天臺山最近的勢力,就是明誠道院。
明誠仙尊和虓虎,是老對手了,所以青蕊才把拉扯虓虎的活交給了他。
在明誠的支持下,虓虎的質疑、威脅、扣帽子,盡皆被頂了回去。
“不要吵了,投票吧。”
青蕊跟在明誠后開口,強行結束了吵架環節。
嘴炮沒有意義,關鍵要看投票結果。
眾人當然沒啥意見,太和水尊、虓虎、青蕊、明誠等紛紛下場,已經沒什么好談的了。
利益之爭,變法派渴望變法,但不渴望保守派主導的變法,這點繞不過去,所以不如直接開始投。
隨著器靈開始了投票,從正在洞天內修行的金山,到兩宗前線的瓜真人、李海闊,所有仙盟內的紫府,都收到了變法的消息。
他們或是驚駭,或是喜悅,或是疑惑,或是惶恐,或是期待,但都開始了自己的抉擇。
大修士們之間也有差距,紫府的捅蘸價值很高,可終究不是仙盟的主導者,連發言權都沒有,只有投票時舉手的地位。
片刻,器靈開口,用不帶感情、不辨男女的聲音道。
“莽象變法第一議,一千八百七十三對一千八百五十一,通過!”
懸篆、旦日以及皮靈修等紫府盡皆身亡,但群仙臺上的總票數,反而比莽象六議金丹時又多了三票。
畢竟,紫府真沒名額限制,看的是派系內利益抉擇。
懸篆和旦日等人雖死,但仙盟六州幅員遼闊,那么多勢力中,這些年新出五位紫府,不算什么大事。
畢竟,莽象成道前,仙盟內的各大勢力和仙尊們,都在為內戰做準備
“哈哈哈,謝謝諸位道友,變法之事,大家放心。
我說兩條線,就是兩條線,絕不輕易擴大變法的規模,一定會一點點來。
虓虎道友提醒的事緩則圓,我不會違反。
至于親自下場,更是不會——我莽象就喜歡守規矩嘛。”
勝利的莽象開始了他慷慨的允諾,似乎,虓虎的訴求也得到了莽象的照顧。
但莽象的這些狗屁承諾,虓虎要是信一個,他就不是虓虎。
此時莽象說的這些,全是為了安撫失敗的變法派眾仙尊而已。
真正令所有人關注的變法主導權,已經被莽象拿到了。
紅燈照內,王玉樓正在契貨坊指導工作。
于契貨坊供職的內門弟子們就和乖寶寶似得站成兩排,王玉樓則是坐在執事的位置上查賬。
你問執事周映曦去哪了?
正給小王捏肩呢。
“賬不對!”
王玉樓把玉簡往堂內的空地上一扔,就看向左邊打頭的第一位修士。
“你貪了多少?”小王的第一個問題就把這人嚇壞了。
他噼里啪啦的往地上一跪,心臟就和開了加速鍵一樣狂跳不止,只覺得自己快要魂飛魄散了。
最近,契貨坊執事周映曦的道侶王玉闕回了紅燈照,他們這些契貨坊的修士也不敢缺勤,當值的相當積極。
今天他早早的來當值,進了契貨坊就見那么大一個王玉闕坐在那里,結果,王玉闕也不說話,就是翻賬冊,一本一本的翻。
這不就是恐怖故事么
明明王玉樓手中拿著的玉簡是賬冊,但在他眼中,那就像一把懸而未決的鍘刀。
現在,刀落下來了
“玉闕師兄,我冤枉啊,我多少沒貪,不,我沒貪多少,不,我一點都沒貪啊!”
“咚!咚!咚!”
先是慌張且蒼白無力的自辯,而后是一陣王玉樓熟悉的腦門與地板的交響樂。
玉闕,忠誠!
小王只是一句話,就是多少人的命,他怕啊!
“好了,我就是試試你,沒貪就行。
只是,這交貨報損率確實太高了。
你是負責這塊的,有沒有信心在現在這個報損率上打個兩折?”
小王笑著抬手,把還在專心演奏交響樂的倒霉蛋拉了起來。
“啊?咳咳咳,兩折?”
這倒霉蛋磕的很用力,地板都磕壞了,說話時被頭上流下的血嗆到,咳嗽了起來。
“怎么,做不到?”小王眉頭一皺。
王玉樓的玉闕派作為紅燈照新生的小山頭,人數不少,但有個巨大的問題,即多數人都在前線任職,可前線的很多職位是臨時的,停戰后就會消失。
契貨坊的執事是映曦,所以它實際上是王玉樓唯一實控的門內職部,把契貨坊發展好,王玉樓未來也好往里面安排自己人。
所以,他今天才會二入契貨坊,繼續拷打契貨坊內的修士們。
“能做到能做到,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全力做到,還請玉闕師兄放心。”
他想的其實是,回頭趕緊換個位置。
王玉樓這個畜生,為了討自家道侶歡心,是一點都不把契貨坊下面的牛馬當人。
如果不拿不占,只靠宗門的基礎俸祿,大家還修什么仙?
吃都吃不飽!
仙盟以下,各大宗門的制度都是如此,不能讓弟子吃飽,就得讓他們犯錯,成為自私自利的‘可靠牛馬’。
愿意拉磨時,就用他們,他們上去了,也很難合伙反抗。
不愿意拉磨時,有相應的理由,也方便名正言順的清算。
紅燈照內,只有真傳弟子有躺平的資格,做四等真傳,享躺平人生。
這就像群仙臺上那些金丹需要莽象出手幫自己清理門戶一樣,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莽象那樣不擇手段的殺干凈自家紫府門徒的。
借莽象的手清理門戶,還要給莽象一筆洞天之精,看似虧,但其實已經是性價比之選。
仙尊們可以這么搞,是因為他們的地位夠穩。
可紅燈照的紫府們不好直接辦自己的弟子,讓其他人辦,又關系到面皮問題——和利益息息相關,所以,那些四等真傳才有機會躺平。
“嗯,你可別想著跑,就安心把這件事辦好。
辦不好,我就送你去前線,為宗門發光發熱。”
小王當然能猜出下面人的想法,他又敲打了一番后,繼續提了些問題,并徹底鎖定了契貨坊內的人事任命。
都留下來好好干!——
“前線修士打生打死,宗門內一片歌舞升平,契貨坊內的修士,更是把你當.總之,他們確實過分了。”
黑龍馬最近又開始不像龍了,漸漸向天馬的方向發展。
龍性和天馬血脈對抗拉扯,最后,還是天馬血脈占了上風。
這是好事,天地間的蛟龍、龍種多了,天馬少,黑龍馬向天馬的方向發展,反而更拉風。
一邊乘著飛車向蓮花仙城飛去,小王一邊摟著映曦,安慰著有些失落的佳人。
“我是不是很無能?”映曦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王玉樓不在紅燈照時,她也是能享受到王玉樓帶來的臂助的。
更別提,曾經王玉樓已經幫她梳理過了一次契貨坊的問題,可現在.
“哈哈哈,那你告訴我,什么是有能?”
王玉闕的隊伍在高高的天空中拉出一道七彩的虹光,玉樓這次出來,帶了十幾名洞天內的筑基,一起去蓮花仙城長長見識。
這是作為莽象一脈牛馬領班的日常拉攏人心,另外,王玉樓需要到蓮花仙城為五靈生茂樞尋找合適的器靈。
以族長的情況,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功勛堂被易走日把持,好些的器靈都先被門內的紫府拿,再被易走日拿,小王拿不到。
而中線鎮守關派到外地負責采購的風聞司,也面臨類似的問題——稀有的好東西是不參與流通的,所以王玉樓想到了蓮花仙城。
“像你一樣。”映曦靠在玉樓的肩膀上,低聲道。
人和人的差距一開始不明顯,很多事,她也是漸漸意識到的。
起初她以為小王只是聰明點、修行的勤奮點、被祖師器重點。
后來她才漸漸意識到,王玉樓這類修士,優點看似不大,但各方面都不差,綜合起來就是實打實的天驕。
“我?什么時候的我?”
王玉樓意有所指的問道,映曦當然聽出了其中意味。
“你直說吧。”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閉了起來,映曦選擇直接讓王師傅明言。
“還記得在清溪坊,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么。”
“記得,王玉安那時候還是個棒槌,聽我開口,直接把煉器爐里的法器煉炸了。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紫銅法器吧,那時候你們兄弟倆沒少煉紫銅法器。”
“是啊,很久以前了,那時候的我和你其實沒有差距,嗯,或許有不同,但也只是不同,不是差距。”
“所以,現在你我差距很大?”
盡管在嘴上不愿意承認,但映曦心中知道,她和玉樓的距離,其實是越來越遠了。
隨著王景怡開紫府的進程,當王景怡成為紫府后,映曦能幫王玉樓的,只會越來越少。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切實的危機感,映曦又怎么會改變呢?
因為秦楚然說的對?
“不是這個,映曦,我想說,你可能把自己困在了某個過去里,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走出來。”
修仙界不存在心理疾病的說法,修仙者內心孱弱,就是不行,大家的評價尺度就是如此的冰冷。
王玉樓如此提醒,映曦如遭雷擊般愣住了。
她的師尊是莽象,莽象基本不和她交流。
王景怡是她的半個老祖,但王景怡太尖銳鋒利,映曦也很難親近。
作為莽象的弟子、王玉闕的道侶、紅燈照的真傳,很多話,其他人是不敢和周映曦說的。
最無奈的是,映曦的那些長輩,都被老周煉了。
就連她的生身父親,也淪為了桌上的食物。
所以,王玉樓的提醒,是第一次有人和映曦點明她身上存在著的最大的問題。
她被困在了西海,從未真正的走出來。
“你為什么不早點說?”映曦的聲音更低了。
“我希望你能自己走出來。”
周映曦不是笨蛋,她對關鍵要素的察覺是很敏銳的。
“現在呢,你的想法為什么變了?”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玉樓嘆了口氣,道。
“祖師可能要開拓西海,你我未來都可能會回去,你的心態需要早些轉變,小曦。
你說我就是有能,但其實,云舒也很有能力,可她現在甚至都沒筑基,你知道嗎?”
周映曦被王玉樓的話驚到了,她當然記得莫云舒。
“莫云舒?她沒筑基?怎么可能?”
莫家對弟子的培養方式是‘養蠱外置且前置’,莫云舒在練氣階段從西海前線殺出來,是莫家的筑基種子,也是天驕型的修者。
在映曦看來,如此非凡的女修,多年過去,怎么可能連筑基都沒呢?
“對,就是沒有筑基,寒松真人看好她,但后來發現她的心不適合這個世界,就按住了她。
不易者,易也。
映曦,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是我們需要不斷的適應那些變化。
在我看來,有能無能的界限,就是能否適應不斷變化著的境遇和挑戰。
景怡老祖提醒我,初心不值錢,而云舒就是被她的初心困住了。
她不愿意變,你不能和她一樣,所以我今天才會提醒你。”
離開了王玉樓的肩膀,映曦看向遠處的蓮蓬洞天入口,微微一嘆,道。
“我會努力。”
王玉樓微微頷首,道。
“娘子,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
能不能跟上,要看她自己,王玉樓能做的有很多,但終究只能幫助,不能真的替周映曦而活。
入了蓮花仙城,把那些洞天中的筑基安排給中線鎮守關蓮花仙城風聞司的修士后,王玉樓便帶著映曦入了知味坊。
王氏的知味坊隨著王玉樓的平步青云,也經歷了一番大改造,如今已經是大酒樓了,客群范圍從練氣上探到了筑基。
所以,用作接待之所正合適。
“玉闕道友!”
“玉闕道友,這邊請!”
連思齊和丘銘申早已在知味坊門口等待,見王玉樓和映曦過來,便趕忙上前迎接。
小王是豪客,頂級的豪客,手里的資源稍微漏點,他們就能大賺。
“我要的器靈準備的如何了?”
王玉樓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聽到了個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我親自準備,你還有什么擔心的?”
老黃從知味坊中走出,對王玉樓拱了拱手,道。
“我從湖州給帶了不少頂級的靈魚回來,七品的靈魚,剛剛在交代你們家的廚子怎么做。
玉樓,多年不見,你小子這是風采更勝一籌啊?”
黃秋生和連思齊、丘銘申不同,和小王是老相識了,直接親近的喊起了‘玉樓’。
“老黃,你怎么跑去湖州了?
這中間隔著群青原、新京州,估計有小十萬里?”
對于放棄逐道的老黃,王玉樓是佩服的。
那么大的誘惑都能頂住,老黃是聰明人。
王玉樓就做不到放棄掙扎,他想試試,哪怕代價再大,他也想全力試試能不能走到最后。
“哈哈哈,七萬里,還行吧,走,我們上樓。
映曦師妹也漂亮了,你們倆應該是紅燈照最般配的神仙眷侶了。”
“哪里哪里,黃師兄太客氣了。”映曦被老黃的屁話整的有些無奈。
自從不做紅燈照掌門,老黃屬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得知懸篆和旦日都死了后,老黃的心情甚至更好了,精神狀態健康到離譜,人跟著也活潑了起來。
一通扯淡,酒過三巡,靈魚吃的也差不多了,王玉樓就問起了器靈的事情。
以王顯茂靈骨煉就的五靈生茂樞作為混元靈器,需要一個‘自愿’成為器靈的存在做器靈,如此才能保證未來的可用性,從而提高其潛力上限。
但尋遍大天地,愿意‘自愿’成為器靈的存在,少之又少。
“新京州的瓊霄宮,擅長豢養靈獸,重點是,擅長從小圈養。
瓊宵宮養出來的靈獸,從不和修士接觸,也沒有任何與同類或者其他生靈的交流。
所以,這些靈獸即便到了大妖境,也沒有腦子。
用它們的魂魄做器靈,相當于得到一張白紙,只要控制好不讓其知道自己的身世即可。
唯一的問題是,貴。”
黃秋生笑瞇瞇的介紹起了自己的好貨。
小王微微點頭,看向連思齊與丘銘申。
“玉闕道友,我為你準備的器靈有兩個,一個是從法寶上抽出來的,生前是筑基巔峰修士。
這個器靈,比瓊宵宮的還要好,就是也貴了點,可能比老黃的還要貴。”
丘銘申嘿嘿一笑,表示自己的也不便宜。
“我這個價格低,玉闕道友,我這個價格低啊。
用的是大妖水蛇的魂魄,以秘法煉制,抹去了其記憶,用起來也是好用的。
價格嘛,十八萬,你我之間,我絕不多報。”
連思齊給了個最便宜的選擇,十八萬枚靈石。
當然,他說的你我之間什么的,就是純扯淡了。
王玉樓和連氏只有舊仇,能忍住不報復的原因是連氏太強,小王動不了。
未來有機會,也是要拉清單的。
“十八萬一個器靈.老黃,你呢?”
“三件九品靈物,或一件不限種類和類型的八品靈物。”
即便已經有準備,小王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尼瑪敢喊價啊.
九品靈物現今的價格是十萬枚靈石上下,根據類型和規模,浮動范圍極大。
八品則是四十萬上下,價格浮動也大,但起碼也要三十萬以上了。
老黃這個要價,大概就是二十五萬枚靈石。
從這里就能看出連思齊報的十八萬還是高了,畢竟,瓊宵宮從小豢養靈獸到大妖境的成本不低。
“我一次給你二十六萬枚靈石,如何?”
老黃本來還想再要點,但思量著王景怡如今的地位以及王玉樓未來的潛力,終究是開口道。
“成交!”
來了蓮花仙城,顧家茶樓當然要逛逛。
以小王如今半拉紫府的地位,直接找顧啟元其實也行,但他不想面對那個老妖孽,所以更愿意來蓮花仙城和顧啟朗談。
“你算是來對了,玉樓,大事啊,你知道奪祖師道果的人.”
只是,王玉樓沒想到,顧啟朗上來就給了他一顆天雷級的情報。
聽完顧啟朗的情報,王玉樓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暈暈的。
畢方、黃衣佛、羅剎妖神.
王玉樓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祖師的成道代價,絕對還沒支付完!
那些名動天地的存在,打個噴嚏都是九州雷動的級別,莽象能讓他們親自下場,頂著勢力內的壓力為自己出手,付出的代價,恐怕大到可怕。
小王之前還在心中感嘆那些跟在懸篆、旦日屁股后面,被祖師放棄的倒霉蛋。
感嘆他們辛辛苦苦想要蹭莽象成道的車,結果車到站了,他們的生命也到站了。
可現在.
那些人該死的死,快死的也快死。
但王玉樓還活著啊!
作為莽象麾下最好用的牛馬領班,他要陪祖師一起,還那些無法計量的恐怖債務。
莽象沒成道時,他的恩情都是利滾利的。
那滅仙域羅剎妖神的恩情呢?
圣地黃衣佛的恩情呢?
仙國仙王、十萬載妖神畢方的恩情呢?
可怕的是,到現在為止,王玉樓才剛剛知道莽象欠了筆這么大的債。
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當時他還以為,那些功敗垂成的奪道者,是因為沒準備好被天劫劈死的.——
“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因為器靈買貴了?”
回紅燈照的路上,映曦注意到了王玉樓的不對,關切的溫聲問道。
怎么了?
跟著大佬混,發現大佬不是真大佬,所謂的豪車名表別墅全是貸出來的,而且還是九出十八歸的高利貸!
問題是,王玉樓和莽象簽下的,是無限連帶責任協議。
甚至,在王玉樓成道前,王氏都屬于人質,景怡老祖、映曦等等的他的身邊之人,也是人質。
莽象欠那些可怕大修士的恩情,王玉樓必須跟著莽象一起還!
“沒事兒,就是想著如何把器靈完美煉入五靈生茂樞。
這么貴,煉炸了就太遺憾了,不過我已經有思路了,哈哈哈。”
王玉樓扯了個理由,把映曦糊弄了過去。
善意的謊言,不是因為他愛撒謊,而是有些事,男人要自己扛。
和映曦說了,只會給本已經被過去困住的映曦,再加一重心理壓力。
忽然,玉樓感到自己的手被映曦握住,佳人低聲道。
“你又騙我。”
他的表情微微一滯,反問。
“你怎么看出來的?”
映曦的神情忽然生動了許多,她還是第一次成功試探王玉樓,怎能不開心呢?
但她的臉又忽然緊繃了起來。
第一次,第一次成功的試探了王玉樓?
親愛的,可這不值得高興,絕不。
“相公,到底發生什么了?”
王玉樓感受到那雙握著自己大手的小小柔胰忽然緊了許多,在擔憂下,映曦的音調都變了。
紅燈照的山門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顯現,王玉樓深深的看了山門一眼,側頭對映曦笑道。
“沒事兒,什么事都沒,我看你居然敢騙我,就嚇嚇你,哈哈哈。”
好家伙,小王這波好懸沒把映曦氣壞,她直接在王玉樓的腰上擰了一把。
“你嚇死我了,我還想,你都被我試探成功了,說明你肯定遇上了很大的難題。”
王玉樓笑著反問。
“這有什么好怕的,遇上難題解決就是了。”
映曦又慵懶的靠在了小王的肩上,道。
“恩以相公的能力,相公擔憂的難題,肯定是很大很大的。
不過我想,哪怕真遇到那樣的難題,相公也能闖過去,就像以前一樣。”
“哈,當然”
夕陽西下,坐落在平野之上的紅燈照山門,好似匍匐在地面上的遠古巨獸,偉岸而雄偉。
王玉樓駕駛著飛車,如一道驚鴻,鉆入了紅燈照的大陣內。
‘來見我。’
莽象的法旨讓王玉樓心中一驚,但沒有表現出來。
祖師是該回來了。
不過,他拉著映曦回了映曦宮,而后才道。
“老祖傳音找我過去,晚上我再回來。”
映曦沒察覺異常,只是提醒道。
“明白,你忙,煉器靈如果把握不夠,可以找宗門內的老煉器師出手。
面子不重要,相公千萬別忘了,那是顯茂老祖的靈骨。”
“哈哈哈,你又小瞧我了。”
一路向莽象山頂行去,王玉樓思量著映曦的話。
面子不重要,顯茂老祖的靈骨重要,所以要把器靈穩穩的煉好。
那么,對于莽象而言,什么是重要的呢?
成道,一定是成道。
莽象修行了那么久,他的整個人生都在追逐大道。
為了成道,他連旦日和懸篆都殺了。
那么,他向畢方等存在許下什么樣的高利貸,都是可能的。
該如何破局?
他召我回來要做什么?
王玉樓沒想到,自己剛剛入了山巔上的道場,就在五靈蘊華池處見到了莽象。
這是王玉樓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莽象。
那個少年模樣的畜生站在靈機四溢的五靈蘊華池前,背著手。
僅僅是看背影,就有種遺世獨立的超脫感。
氣勢,不,不止是氣勢,而是某種韻。
得道者、長生者、金丹、大修士,王玉樓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
和平易近人的小魚不同,見到莽象,他就好像見到了自己。
我當成為他的樣子,然后超越他。
“王玉樓,保持你眼中的渴望。
黃秋生是個廢物,你不是,有渴望,就有了成道的基礎。
但你的心太軟,修行不夠,割舍不了那些在你幼時被灌輸的錯誤想法。
可能和你踏上修行之路的時間過短有關,但這樣,是成不了道的。
除了渴望外,你還要打磨道心。”
莽象回頭,平靜的點撥著王玉樓。
真傳一句話。
祖師幫王玉樓又確定了他的一個猜測。
想要成為長生者,果然離不開割舍,割舍那些因短生種的種種生物特性、社會特性等而構建出的錯誤理念。
這里的錯誤,在維度上屬于長生者的錯誤。
“師尊,玉樓必謹記于心!”
小王直接往地上一跪,喊起了師尊。
祖師是畜生,祖師是仇敵,祖師是王八蛋,不,用王八蛋形容祖師,顯得王八蛋不配。
在各種維度上,祖師都是混賬、孽障、純畜生。
但想要改變現實,就要至少接受一部分現實,這是繞不開環節。
其他的路也有,但跟著祖師混的路,最快。
如果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那王玉樓想成道,就要先割舍‘男兒膝下有黃金’這種短生種視角下的利益博弈籌碼——況且,在莽象眼里,王玉樓的膝下沒有黃金。
“哈哈哈哈,你們啊,起來吧,起來說。
你準備準備,隨我一起上任群青原。”
莽象是真被王景怡和王玉樓逗笑了。
這倆人也是人才,上來就喊師尊,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啊?上任群青原?不是向西海擴張嗎?”
王玉樓人都傻了——全猜錯了。
“嗯西海,雞肋都不如。
我會就任仙盟盟主,主持仙盟變法。
你做仙盟副盟主,替我推進變法。”
命運的回響,在七十年后于王玉樓的每一條血管內激蕩。
七十年前,滴水洞內,王玉樓在顯周老祖的托舉下,全力為參與仙盟斗法選拔而做準備。
在祖師的棋局下,那些準備都成為了泡影。
可現在.
八十七歲,就任仙盟副盟主。
莽象變法,王玉樓推進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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