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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風物志 第192章 搗毀(二)
“十一公子,我們都是大帥最忠心的手下!”
“噗。”
慘叫聲接連響起,顧經年一路殺進了煉化場最深處。
董才良心中害怕,又不敢離他太遠,縮頭縮腳地跟在他后面。
前面的空間愈發開闊,有兩個大池子。
其中一個池子旁邊躺著幾個螈人,正把泄殖腔對著池子,往里面流淌黏液。
這情形,看得董才良忍不住干嘔了一下。
他既然代表殷譽和來與顧北溟談合作,此前也是了解過螈人的習性的,知道螈人再生需要黏液,但此時才知黏液是這般來的。
好不容易,他把惡心感壓了下去。
可當他再看向旁邊的那個池子,才壓下去的惡心感瞬間又泛了上來。
這個池子更大些,幾個螈人正從中撈出什么,塞進嘴里。
遠時看不清他們撈的是什么。
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只只還在蠕動的血蛭。
同時,池子里還有微弱的慘叫聲傳來,似乎里面有幾個虛弱的人。
董才良探頭一看,連忙捂住了嘴。
他并沒有看到池子里的人,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肥大的蛭。
那場面觸目驚心,難以言表。
顧經年皺起了眉,拿了罐火油潑過去,丟過火把,點燃了池子。
那些蛭怕火,一窩蜂地往池子外蠕動。
螈人們也嚇得轉身就跑,腳踩在那些肥大的蛭子上,濺出一團又一團的血。
“嘔!”
董才良再也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就連顧經年也感到場面惡心,他在雍京的地宮里也看到過類似的池子,只是當時地宮已經被大火烤干了,景象不至于如此“活靈活現”。
但這還不是最瘆人的。
當那滿池子的血蛭涌出去了大半之后,卻顯出了幾個半死不活的人。
那些人渾身上下都爬滿了血蛭,哪怕火焰在旁燃燒,還有血蛭粘在他們身上不肯下來,將他們吸得只剩皮包骨頭,奄奄一息,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
顧經年看他們顯然是活不成了,干脆拔出箭來,一箭一箭將他們射殺,以解他們的痛苦。
當池子里的血蛭逃散了更多,便露出下面層層的白骨。
看來,黏液是由螈人體內流出的,而要讓螈人生產出黏液,則需要喂食血蛭。
殷括、殷譽成的一次次復生,也是以無數人的性命為代價。
烈焰將這一切焚燒,火光中,顧經年回過頭瞥了董才良一眼,目光似乎是問了一句。
——“你來,是因為殷譽和也想這樣煉成螈人嗎?”
董才良讀懂了顧經年那傲慢眼神中的意味。
他先是感到驚懼,之后,又感到了有些被冒犯。
不論這個煉化場里是怎樣的情形,也不論殷譽和是否打算與顧北溟合作,那也是君、是父。
顧經年身為臣、身為子,如此行徑,本質上就是逆反。
董才良內心深處并不喜歡逆反之人,此時卻只能臣服在顧經年的淫威之下,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走吧。”
顧經年淡淡說道,繼續往前走去。
董才良連忙跟上,隨他走進了后面的一道門,才進門,再次吃了一驚,目露震驚之色。
在他面前,擺著的是一個個的大缸子,足有近二十個,每個缸子上面都豎著一個木架子,架子上綁著一個人。
董才良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移過,眼神中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最后不由自主地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太……太上皇,這么……這么多太上皇……”
那近二十個架子上綁著的,竟全是殷括。
一時間,十余個殷括同時睜開眼來,看向了董才良,場面蔚為壯觀。
這些殷括都是由少量的身體加上大量的黏液復生的,保留了極少的記憶,因此看到董才良也并不認識,但他們身上依舊保留著帝王氣,極具威嚴。
“來者何人?!”
十余個殷括同時問道。
董才良連忙匍匐在地,顫聲道:“臣……臣……”
他分明是來平定殷括的,此刻卻雙唇抖動,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
“噗。”
顧經年已提刀上前,一刀搠進了掛在架子上的一個殷括的胸口。
很快,他意識到這樣殺不死殷括,干脆直接拿起火把點燃了旁邊的架子,將殷括投入了火中,直到他活活被燒死。
“逆臣!”
剩下的殷括們紛紛大罵。
“逆臣,你可知朕是何人?!”
董才良也連忙道:“成業侯,要不……”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許是留下一個殷括作為活口吧。
但顧經年根本不理會,只將一個個殷括投入火中燒死。
這里有足夠多的殷括能讓他殺個過癮,他一邊燒,一邊數,直到把所有的殷括都燒死,他數過了,足有十七個。
“亂臣賊子!”
隨著最后一句憤怒的嘶吼消失在火中,終于,密室里清凈了下來。
董才良不敢相信顧經年就這樣把所有的殷括都殺了,環顧四看,喃喃道:“成業侯,你……”
“走吧。”
顧經年的語氣依舊沒有帶絲毫感情,繼續掃蕩著這個煉化場。
他看到有煉師逃跑前正在練習把人的血脈從皮膚中拉扯出來,而地上躺著許許多多的尸體,皆是因煉師的失誤而死,這些尸體原本是要被投入那血蛭池子的。
至此,才知梁辛能熟練地給他與顧北溟換血,是犧牲了多少無辜的性命。
那些煉師被顧經年逼到無處可逃,終于是轉過身來,哀求道:“公子,我們都是大帥悉心培養的心腹啊。”
董才良見狀,心中也覺可惜,暗忖這些煉師都是難得一遇的人才,猶豫了半晌,終于開口。
“成業侯,也許該留著他們作為證人……”
“噗噗噗噗。”
顧經年只是揮刀,以這利落的動作回答。
董才良心疼地閉上眼,不忍再看。
此番,陛下派他來商量與顧北溟合作之事,看情況,顧經年分明也是猜出了陛下的心思,但還是如此絕決,看樣子是一點都不打算遂陛下的心意。
只可憐他奉命而來,恐怕是無法完成旨意了。
終于,所有的煉師都被殺盡。
顧經年其實知道,這么做并不能杜絕煉術的罪惡。
甚至于,他自身的罪過并不比這些煉師們輕。
但人活一世,太容易茫然了,唯有保有一顆初心,與那些曾經迫害他的抗爭到底。
拋下了刀,徑直往外走去。
董才良連忙跟上,小心翼翼地問道:“成業侯,你今日如此,倘若顧大帥問起來,如何交代啊?”
“這便是我的交代。”顧經年隨手一指,“我之所以這么做,就是對父親的規勸。”
他腳步不停,一邊走一邊道:“為人臣、為人子,一味地順服于君父,那不是真的忠孝,君父犯了錯,能敢言直諫,方為忠孝。”
董才良微微一愣,聽懂了顧經年的言下之意。心道,看樣子,這一番話也是對陛下說的。
“成業侯所言甚是,只是,君父是對是錯,并非你我能一言而決的啊。”
顧經年卻沒有理會。
他急著回去看陸安然,竟是在殺了那么多人之后什么也不管,在一個個士卒錯愕的目光注視下往大帥府走去。
直到見了陸安然在護衛與老嬤子的照顧下還好好的,他才放下心來,暗忖下次不能離開這么久了,然后迅速地洗漱,重新抱起了孩子。
仿佛他只是出門打了一壇醬油回來。
但他今日所為,其實已改變了太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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