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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 343、水龍吟,得見仙界
群芳宴,甲區。
“好個謝觀!”
李雨桐寒星般的眸子幾乎要迸出火來。
“謝人鳳!你給我說清楚!那公孫娘子壓軸的定場詩,怎么會是謝觀所寫?”
鎏金步搖在她鬢間亂顫,遠處戲臺正傳來陣陣喝彩聲。
今日群芳宴竟然讓謝觀出盡風頭。
謝人鳳青白交錯的臉色隱在的陰影里,錦袍下的肌肉繃得死緊。
玄月堂殺手里面他花下重金,竟然買不到謝觀一具尸體。
他喉結滾動間,他忽地重重一掌拍在條案上。
謝人鳳忽地綻開笑意,指節卻將欄桿生生掐出裂痕。
“雨桐,稍安勿躁。”
“秋后的螞蚱能蹦跶幾時?”
李雨桐心中疑惑更甚。
如今謝觀聲名大噪,定會受到謝府的重視。
為何謝人鳳卻如此篤定其好景不長?
謝人鳳聲音陰沉,“若是謝觀安分守己倒也罷了,可他偏要如此張揚。”
“謝府早已定下入贅之事。”
李雨桐聞言,眉宇間泛起疑惑:“如今謝觀聲名鵲起,豈非正合謝府聯姻之利?”
“若是謝府之中有大人阻止,贅婿之事怕也是作罷。”
謝人鳳冷笑一聲,未再言語,但那笑容中的寒意卻令人不寒而栗。
“妹妹當真以為……”
“謝府祠堂供著的祖宗香火,難道是骨肉情分?”
“長安城里,名頭是刀,亦是枷。”
他說道此處,臉色笑道:“一個平庸庶子,拿來聯姻也就算了,可是一個眼中釘肉中刺的庶子,有了這等才華,老太君不會放他走的,也不會推他入青云,只會讓他爛在謝府……”
“一個贅婿,要是李家不要……只有入賤籍。”
“一個賤籍之人,縱有滿腹才華,又能怎樣?”
“無法科舉,不得入學堂,更不可為官……身為贅婿,又兼賤籍,注定他永無出頭之日。”
要知道,當今大齊,以儒孝治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重于泰山,不可違逆。
李雨桐聽后臉色緩和,輕哼一聲道:“就讓他得意一時,又能如何!”
群芳宴登臺幕后。
胡蕓娘凝望著云婉與李香君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沉思,心頭莫名泛起一絲失落。
沉香急忙催促道:“蕓娘,快到你登臺了。”
“公孫娘子已謝幕三巡。”
胡蕓娘抱著古琴,準備妥當。
貼身丫頭踮起腳尖,細心地為她整理著紅珊瑚耳墜。
胡蕓娘抬眼望向四方戲臺,只見公孫娘子盈盈下拜,向四方觀眾致謝,隨后公布出那首定場詩。
戲臺之上,滿堂喝彩聲響起。
沉香與胡蕓娘靜心聆聽,那詩詞確實佳作,但兩人并無太多波瀾。
公孫娘子與霓凰幾乎常年占據花魁前一,與她們并非競爭對手。
公孫娘子云鬢微斜,手捧灑金箋宣紙笑道:
“此篇乃草堂詩會謝觀公子所作。”
此話一出!
“鏗!”
一聲撥動顫音響起,胡蕓娘懷中的焦尾古琴險些脫手而落。
胡蕓娘慌亂抬眼,滿臉難以置信。
沉香慌忙扶住古琴的冰弦,卻見胡蕓娘那玉筍般的指尖已深深嵌入焦木鳳沼之中。
恍惚間!
胡蕓娘回想起云婉、李香君二人剛才的對話,心神頓時大亂。
沉香見狀,臉上表情復雜,盯著滿地浮動的燭影。
云婉凝視著紙上的詩詞,雙手微微顫抖,難掩內心的激動。
蝶戀花!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字句如清泉流淌,直擊心扉。
俞客在上署名,“草堂詩會,謝觀。”
周允兒輕輕吹干墨跡,將紙張遞到云婉手中。
云婉接過詩詞,美眸中波光閃動,指尖輕撫紙面,仿佛怕碰碎了這珍貴的詩詞。
她盈盈下拜,聲音輕柔,“觀公子,此等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
“無論結果如何,公子若有吩咐,云婉絕不推辭。”
云婉小心翼翼地將詩詞收好,對著李香君和馮雅雅道:
“此次也多謝兩位妹妹了。”
言罷!
告辭離去。
李詩君望著她的背影,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這一次,云婉終于得償所愿。
想不到!
云婉姐姐慷慨做東,特為雅雅設宴餞行。
張源引薦的那位謝家庶子,竟是如此出類拔萃。
世間因果,真乃一飲一啄。
何孝神色間盡露羨慕。
賈瑜等人則眉宇輕蹙,謝觀已經有兩手詩詞是花魁的定場詩,今日真要名動汴京!
俞客看著眾人,心中卻思索著其他事。
司馬亭等人是否亦遭不測?梧桐也在其中?
謝鴻、陸華兩人加上一蛟龍,究竟意欲在群芳宴何為?
他抬頭仰望夜空,月色清冷,高懸碧空之上。
只待群芳宴結束!
隨著公孫娘子下臺,下一位抱琴女子款款登臺。
李香君眸光微轉,秀眉輕蹙。
這便是月華軒那位奪了她花魁之位的胡蕓娘。
胡蕓娘盈盈一禮,廣袖輕拂,落座琴前。
胡蕓娘素手輕抬,兩邊司儀報出曲目:“《燕王破陣曲》。“
相傳此曲乃燕王陸沉軍中即興所作,被譽為大燕第一戰歌,后世尊為“樂舞之冠“。
后世乃是凱旋途中,軍中將士歌曰:“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
歲月流轉,世人感念燕王功德,梨院遂將此曲改編,使之更加貼近民心,于民間廣泛傳唱,每逢祭祀燕王之日,此曲必定響徹云霄。
胡蕓娘別出心裁,將磅礴軍樂融入婉轉琴調。
她自幼浸淫音律,為這屆群芳宴更是苦心孤詣,精心籌備多時。
話音方落,臺下掌聲如潮,經久不息。
治水兩岸更是呼聲震天,響徹云霄。
琴聲漸起,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又如金戈鐵馬踏破長空。
滿座賓客無不屏息凝神,沉浸在這金聲玉振的樂章之中。
琴音穿越千年煙云,至今仍回響在每個人的耳畔,激蕩著胸膛中的熱血。
李香君凝神細聽,微微頷首:
“這胡蕓娘倒是費了心思。《燕王破陣樂》流傳千年,“
“在民間聲望之隆,堪稱樂曲之冠,果然名不虛傳。“
張源來撫掌手掌,“燕王昔日破陣樂,斗酒十千恣歡謔。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想當年,燕王每逢破敵,必奏此曲以壯軍威。”
“已經過去了三千年,依舊如此那氣勢磅礴!”
琴聲漸急,似有戰鼓擂動,刀光劍影在弦上流轉。
滿堂賓客如置身沙場功成之后的把歌還,葡萄美酒夜光杯一般。
琴音漸漸而止!
場下氣氛瞬間沸騰,歡呼聲直沖云霄。
馮雅雅撫掌贊嘆:“蕓娘此曲,堪稱群芳宴上最出彩之作,且看她如何以定場詩收束。“
周允兒卻蹙眉低語:“她起手時的進拍,似乎亂了分寸。“
“以她的琴藝造詣,不該有此疏漏,不過也不影響其出彩。“
“今日這是怎么了?“
四方戲臺上,胡蕓娘盈盈一禮,朱唇輕啟:
“定場詩題——《水龍吟》。“
竟是詞牌“水龍吟“!
此調又名“水龍吟令“、“豐年瑞“,相傳源自戰國大慶時期的一組古琴曲。
雙調一百零二字,前段十一句四仄韻,后段十一句五仄韻。
古人以龍吟喻笛聲,認為龍與水本是一體。
唐代君王儀仗鼓吹,必奏《龍吟聲》。
此調詠志抒懷,既能青樓女子常以此寄情,邊塞將士亦以此壯懷。
胡蕓娘款款下臺之際,眸光流轉,似在人群中尋覓著什么。
一曲《燕王破陣樂》還留下余音繞梁。
張源來早已心潮澎湃,伏案提筆,準備書寫《水龍吟》。
此詞牌于文人才子而言,自是信手拈來,腹稿已成。
俞客心中暗自稱奇,上一世“天人轉生”的陸沉對此界影響竟如此深遠。
他不由莞爾一笑。
畢竟也有自己一份功勞,只是這獎勵未免太過吝嗇。
“阿鼎,你可真是小氣。“
正思忖間!
心海中大鼎轟鳴,霞光萬丈。
鼎上文字漸次顯現:
1.作一首上乘《水龍吟》。(提示:或對未來有利。)
2.寫半闕《水龍吟》。(提示:或對未來有影響。)
3.置之不理。(提示:或對未來不利。)
4.結束親自參與。(1/3)
俞客凝視四個選項。
從提示來看,相助這位月華軒花魁似乎是最佳選擇。
今日已作兩首詞,索性再添一首。
他果斷選擇:
作一首上乘《水龍吟》。(提示:或對未來有利。)
張源來正于紙上落墨,忽見一人影近前。
賈瑜等人皆是一怔。
莫非謝觀此時還要賦詩?
李香君見此情景,心中不禁慌亂起來,若是謝觀再為胡蕓娘作上一首詩詞,云婉姐姐又怎能壓過她呢?
但轉念一想,方才謝觀所作的《鵲橋仙》那般絕艷,即便是他自己,恐怕也難以再超越那樣的佳作。
周允兒還未及研好墨,謝觀已經落筆。
賈瑜幾人見狀,連忙圍近條案,屏息以待。
俞客提筆寫下上闕兩句: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
“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
馮雅雅心中不禁勾勒出一幅遼闊楚天,一派凄清秋色的畫卷,長江之水浩渺無邊,隨著天際流淌,秋色仿佛也綿延至無窮遠處。
極目遠眺,那北國的崇山峻嶺,都在默默訴說著無盡的憂愁與憤恨,它們的輪廓在秋日余暉下,宛如女子頭上的碧玉發簪和螺形發髻,既美麗又帶著幾分哀愁。
此刻!
整個場面靜謐得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唯有筆墨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清晰可聞。
謝觀筆走龍蛇,又寫下下面兩句:
“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
“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張源來緩緩念出這兩句,聲音中帶著一絲悵然。
夕陽西下,落日斜掛于樓頭,孤雁悲啼之聲中,江南游子內心的悲憤與壓抑被勾勒得淋漓盡致。
“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賈瑜三人還未來得及感慨,謝觀已經揮毫潑墨,一氣呵成,寫完全詩: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少年才氣。”
“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謝觀輕輕吹干了墨跡,在下方署上,“草堂詩會謝觀。”
賈瑜三人只是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回神。
此時!
走來的司儀已經收走了謝觀的紙張,賈瑜才恍若初醒,不由自主地問道:
“謝……觀公子,這三首詞皆是你所作的嗎?”
語氣多了幾分恭敬。
俞客輕輕搖頭。
賈瑜三人覺得正常,如此驚艷的三首詞,只要今日群芳宴之后,必定要流傳出去。
一人臨場所作三首,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何孝連忙問道:“不知,觀公子在哪里所見。”
俞客微微一笑。
“我曾夢游一番詩詞仙界,上面的仙人在我耳邊輕輕誦吟了整整五千年。”
何笑臉色一僵。
周允兒卻笑吟吟地接過話茬:“公子又開玩笑了。”
“當年蘇相下棋贏過對方,也常說不過是夢中與仙人對弈。”
“如今觀公子也是夢中見仙人,倒也有趣。”
她美眸望去,總覺得此時的謝觀比之前多了幾分隨性。
張源來也是笑道:“原公子常掛在嘴邊,觀公子是被仙人點了腦殼。”
“以前我是不信,現在是信了。”
賈瑜聽后失笑地搖了搖頭,若是不是謝觀所做,又是何人所做。
原先名揚西廂樓的“殘詞”,還覺得是名不副實。
一副“云霧探龍圖。”
如今又在眼前寫出三首詞。
賈瑜心中已然服氣。
李香君卻多了幾分失望,想不到謝觀所寫這首詞如此出眾,胡蕓娘又是運氣在身。
四方戲臺上。
隨著胡蕓娘下臺之后,上一位紫瀟閣的花魁登臺宣布定場詩。
三首詠梅之詩詞。
其中為首著是。
“姹紫嫣紅恥效顰,獨從末路見精神。溪山深處蒼崖下,數點開來不借春。”
雖也不錯,卻比不上一首公孫娘子的定場詩。
其中已有司儀統計上一場的簪花數量。
卻不會在此時公布,而是等群芳宴花魁娘子獻藝結束之后,計數之后在統一公布。
又一位花魁娘子繼續登臺。
周允兒、李香君兩人眼神一動,又是熟悉之人。
月華軒的花魁沉香,已經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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