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第五百七十三章 要撂,要撂
周乙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眼底寫滿了煩躁和擔憂。
連洪智有都不看好的局面,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沉默了片刻,周乙的聲音有些干澀道:
“沒有破局之法了嗎?”
洪智有將那支油光锃亮的魯格手槍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輕響。
“老周,你知道的,日本人之所以能由著我在這哈爾濱游刃有余,并非只是因為我有錢。
“而是他們都知道,我是個商人。
“我想要的,只是錢。
“他們把自己當成了如來佛祖,我這個孫猴子再怎么跳,也翻不出他們的五指山,隨時都可以被他們收割。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雪茄剪,慢條斯理地剪掉一支雪茄的頭部。
“但如果我明著去保一個極有可能被證實是紅票的人,那我就會被他們列入黑名單。
“就像你,我能拉你,是因為我叔叔一直拿不到你確鑿的證據。
“但張平汝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憲兵司令部的監獄里,就關押著一些珠河方面的抗聯俘虜。
“這些人里,只要有一個站出來,就能指認張平汝。
“到了這個時候,我多看他一眼,搞不好都會立刻遭到我叔叔和劉廳長的懷疑。”
他點燃雪茄,煙氣從他嘴角溢出。
“眼下最可怕的一點是,隨著日本人在關內戰場吃癟,德國在蘇聯徹底打了敗仗,讓很多人油然生出一種錯覺,覺得日本人和滿洲國馬上就要完蛋了。
“他們開始放松,輕敵。
“張平汝為什么選擇在這個時候下山?不也是因為心態松懈了嗎?
“早兩年,借他個膽子,他敢這么大搖大擺地進城嗎?
“但越是黎明前的黑暗,就越是濃郁,越是寒冷。
“日本人已經把滿洲國當成了他們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們一定會死死捏住這塊資源沃土,這點從他們還在持續加大對這里的移民數量就能看出來。
“他們是真打算把東三省當成他們的后花園了。
“關東軍新來的那個參謀長,已經決定調任佳木斯的朱毅擔任警務總廳副廳長。
“很明顯,他們對宮川義夫很不滿,想弄一個真正心狠手辣、懂業務的家伙過來,一方面鉗制我。另一方面,加大對哈爾濱的肅清力度。”
周乙靜靜地聽著,全然不查香煙已經燒到了盡頭。
他趕緊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我知道了。”
洪智有看著他,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
“如今,也只能棄車保帥了。
“如果張平汝扛不住,把顧秋妍招了出來,你得立刻想好切割的理由。
“如果他能扛住,他們拿不到證據,可能稍微好點。”
周乙點了點頭,“嗯,我回辦公室再琢磨一下。”
果戈里大街,一家不起眼的日式小旅館對面。
二樓窗戶后,魯明正將眼睛貼在一部軍用望遠鏡上,死死盯著對面旅館的一扇窗戶。
他問身后的許忠。
“大堂,尤其是后門、巷子,人都安排好了嗎?”
許忠挺直了腰板,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科長,您就放心吧,別說人了,就是一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魯明放下望遠鏡,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記住,高廳長有令,一定要抓活的。
“抓到活口,高廳長親自給弟兄們向上邊申請一大筆獎金。”
許忠一聽,喜色更濃。
“嗯嗯,明白,明白的!
“我跟麻子他們都交代過了,槍法都放亮點,非到萬不得已,不準打要害,都照著膀子和腿招呼。”
魯明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這次要是成了,搞不好我這位置就是你的了。”
許忠瞬間明白了魯明的話外之音。
是,是。
只要周乙出了問題,魯明必然升任特務科長,到時候自己這個副隊長轉正,豈不是板上釘釘。
旅館房間內。
張平汝剛剛刮干凈了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沖了一個熱水澡,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他對著鏡子,仔細地將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
這次下山,他心里其實是有點不舒服的。
秋妍跟別的男人在一塊生活了這么多年。
可笑的是,她居然還信誓旦旦地說,跟那個叫周乙的男人沒有任何關系。
他是了解秋妍的。
上大學的時候,她就很黏人。
天天跟別的男人睡一張床上,朝夕相處,說沒事,誰能信呢?
當然,他也能理解,都是為了革命。
也只有在這種狗娘養的亂世,才會有這種奇葩事。
張平汝也不好抱怨什么,畢竟自己虧欠她和孩子太多。
至少,莎莎是個單眼皮,這一點讓他心里得到了巨大的安慰。
因為周乙是雙眼皮,顧秋妍也是。
這個孩子,好歹是自己的種,眉眼之間,跟自己長得很像。
張平汝換上一身干凈的長衫,在窗邊椅子上坐了下來,點上一根煙,隨手拿起桌上的報紙。
他看得出來,昨天秋妍跟他出來,有點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是擔心那個周乙多想,還是單純怕自己暴露,不安全。
張平汝想好了,今天再好好陪陪她,仔細交代幾句,下午就立刻動身上山。
他拿起房間里的電話,撥通了前臺。
“你好,請送兩碗生蠔粥到203房間。”
片刻之后,熱氣騰騰的粥送來了。
張平汝喝完一碗,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元氣,只等著顧秋妍上門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到了上午十點。
張平汝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他開始有些焦躁。
顧秋妍以前很少不守時的,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他從枕頭下摸出那把盒子炮,檢查了一下彈夾,然后將槍插回后腰。
他來到樓下大廳,裝作不經意地四下掃視了一眼。
大廳里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客人,有的在看報,有的在低聲聊天,前臺的服務生正打著哈欠。
四周并沒有什么異樣。
而且,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就算昨天真的有尾巴,以自己的反偵察能力和化妝術,也早就甩干凈了。
應該問題不大。
他走到前臺,沖那個昏昏欲睡的日本服務生微微一笑。
“您好,借用一下電話。”
他拿起聽筒,迅速撥通了顧秋妍家里的號碼。
周家小洋樓。
顧秋妍正坐立不安地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猛地響起。
她渾身一顫,緊張地伸出手,指尖幾乎已經碰到了冰冷的聽筒。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又閃電般地縮了回來。
周乙離家前下過死命令,今天不管是誰打電話來,都不能接,更不能主動給他和老魏打任何電話。
電話固執地響著,一聲又一聲,撕扯著她的神經。
顧秋妍終究是沒有再伸出手。
“媽媽,你怎么不接電話啊?”
莎莎抱著洋娃娃,從樓梯上探出小腦袋,好奇地問。
顧秋妍猛地回過神,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女兒緊緊抱在了懷里。
“莎莎!
“走,媽媽教你彈琴。”
旅館大廳。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無人接聽忙音,張平汝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猛地扣掉了電話。
他從旁邊的報紙架上拿起一份《滿洲日日新聞》,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決定再等一會兒。
最多十分鐘,顧秋妍不來,他就要走了。
對面的二樓窗戶后,許忠壓低了身子,湊到魯明身邊。
“隊長,他剛剛打了個電話。”
魯明離開望遠鏡,背著手吩咐說:
“讓電話局立即查,是打給誰的。”
“查了。”
許忠的聲音里透著一股邀功的興奮。
“打給周科長家的,應該是找顧秋妍。”
魯明從口袋里摸出煙盒,遞給許忠一根。
他自己點上一根,干笑了一聲:“這家伙看來色心不死,很明顯顧秋妍那邊有所警覺了。”
許忠接過煙,討好地湊過去。
“如果這家伙等的是顧秋妍,那您說的應該是周科長警覺了吧?”
魯明抬手就在他后腦勺上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巴掌。
“媽拉個巴子的,耳朵聾了是吧?
“我說了周科長嗎?他是科長,是咱們的領導,能亂說嗎?
“自作聰明,你這叫放肆。”
許忠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抬手就往自己臉上輕輕扇了兩下:
“對,對,屬下胡說八道,該打,該打。”
就在這時,一個負責盯梢的手下快步走了進來,腳步很輕。
“隊長,目標起身了,好像要走。動手嗎?”
魯明將煙頭在窗臺上一摁,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不能等了,立即抓人。”
旅館大廳里,張平汝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十分。
他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放下報紙,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邁出腳步的一瞬間,兩側沙發上原本在看報的兩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
他們扔掉報紙,手已經探進了懷里。
旅館通往后廚的門簾猛地被掀開,又是幾個人影沖了出來,堵住了他的退路。
不好!
張平汝沒有絲毫猶豫,右手閃電般地從后腰拔出盒子炮。
槍聲在大廳里炸響。
最先沖向他的一個特務胸口爆出一團血霧,仰天倒下。
大廳瞬間亂成一團。
尖叫聲,桌椅翻倒的聲音,還有子彈呼嘯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張平汝借著一根粗大的立柱做掩護,不斷開火。
對方的人也開始還擊,子彈打在立柱上,迸起一片片水泥碎屑。
手里的盒子炮很快就打光了子彈。
槍機發出空洞的咔噠聲。
張平汝心里一沉,毫不戀戰,轉身就朝著二樓的樓梯猛沖過去。
他箱子里還有彈夾。
“想跑?”
一聲陰冷的笑聲從他身后傳來。
魯明沖了進來,以逸待勞穩穩地舉起了槍。
一聲槍響。
張平汝只覺得左腿膝蓋一麻,一股鉆心的劇痛傳來。
他身體一軟,慘叫一聲,從樓梯上滾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幾個特務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住。
冰冷的槍口頂住了他的后腦勺。
魯明看著他,臉上是貓捉到老鼠般的得意。
“呵呵,還想跑。”
他走過去,踢了踢張平汝手邊那把已經打空了的盒子炮。
“拿下。”
他沖手下擺了擺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居然還有槍,不一般啊,指不定就是一條大魚。
“兄弟們,都等著領賞吧。”
警察廳。
砰!砰!
外面院子里,汽車引擎的轟鳴和車門關上的聲音接連響起。
周乙辦公室的百葉窗微微動了一下。
他掀開一道縫隙,朝樓下望去。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幾個行動隊的特務,正押著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
那個男人腿上纏著滲血的繃帶,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著,正是張平汝。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周乙迅速放下窗簾,整理了一下衣領,面無表情地打開門,走進了喧鬧的大廳。
魯明正意氣風發地指揮著手下。
“魯隊長,怎么回事?”
周乙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魯明迎了上來,平靜說:
“科長,高廳長今早臨時讓我出的任務,抓了個紅匪嫌疑人。具體啥來路,我也摸不清,待會兒等高廳長審了就清楚了。”
周乙目光從魯明臉上移開,落在了被押著的張平汝身上。
“干得不錯。
“叫上老劉,先給他止血,別死在了刑訊室。”
說完,周乙回到了辦公室。
是張平汝。
那張幾乎與張平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錯不了。
這下麻煩大了。
魯明看著周乙的背影,撇嘴冷冷一笑,隨即一擺手。
“許忠,你去叫大夫過來。人,先押到刑訊室去。”
他徑直上了二樓,敲響了高彬的辦公室門。
“廳長,人抓到了。”
“我想你見了他,一定會大大地感到驚喜。”
高彬正在擦拭他的老花鏡,聞言動作一頓。
“驚喜?”
“必須是驚喜。”
魯明把胸脯拍得邦邦響。
“您見了他就知道了。”
高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老花鏡戴上。
“好,那咱們就去看看,能有多驚喜。”
刑訊室里陰冷潮濕。
墻角,老涂和陳亮正慢條斯理地將一塊烙鐵燒得通紅,旁邊放著一桶剛涮過鞭子的濃鹽水。
張平汝被綁在十字木架上,腿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高彬背著手,踱著步子走了進來。
他走到張平汝面前,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只看了一眼,高彬就笑了起來:
“果然是大大的驚喜啊。”
他松開手,轉向身后的魯明。
“來啊,把劉萍、張平鈞的檔案資料都拿過來。”
聽到“張平鈞”這個名字,平汝的身子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眼神瞬間閃爍起來。
高彬將這個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慢悠悠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很快,檔案送了過來。
高彬戴上老花鏡,先是拿起當初劉萍畫的那張素描畫像,又翻出了張平鈞的照片。
他來回比對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對魯明說:“甭說,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高彬放下手里的資料,目光重新投向木架上的張平汝。
“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你住店用的那個名字,李寒,是假的。”
張平汝冷冷地瞪著他,嘴唇緊閉。
高彬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
“也許,我可以把顧秋妍和張平鈞的父親,張仲年先生,請過來問問。”
“你們這些狗漢奸!”
張平汝終于開了口,聲音因為憤怒而沙啞。
“從我這里,你們什么也得不到!”
魯明立刻給旁邊的老涂和陳亮使了個眼色。
兩人會意,掄起浸透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啪!啪!
鞭子落在張平汝的身上,皮肉瞬間綻開,鮮血淋漓。
他悶哼一聲,死死咬住了牙關。
高彬抬手,示意停止。
他像長輩一樣語氣和藹:“我勸你要老實。”
他指了指張平汝的眼睛。
“你是單眼皮。周思汝,也就是莎莎,也是單眼皮。
“你總不能讓孩子也到這種地方來看自己的爸爸吧?”
張平汝的眼底閃過一絲刻骨的恨意,但依舊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妻兒永遠是革命者的軟肋。
高彬繼續說道:“來這兒的很多人,都指望能扛過去,然后求一死。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有一千種法子讓你開口。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們在想什么。眼下這環境,你們沒戲了。
“我不希望等你招的時候,人已經被打殘了、打廢了,到時候再后悔。
“現在招,我可以讓你清清爽爽地,去跟莎莎團圓。”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你點了兩碗生蠔粥,說明你還有人性,有欲望。
“可你知道嗎?到我們這兒過一輪,即便你還活著,余生你見了女人,也只能望而興嘆。”
高彬的聲音壓得更低,像毒蛇吐信。
“莎莎是個丫頭,你弟弟張平鈞又死了。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不會想讓你老張家,就這么絕后了吧?
“留著好身體,再生一個,不好嗎?”
這一連串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精準地刺進了張平汝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神也出現了慌亂。
高彬看到他的反應,知道火候到了。
他沒有再問,只是站起身,對魯明打了個手勢,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刑訊室。
門外,魯明壓低聲音問:“廳長,要不要下狠手?”
“不用。”
高彬搖了搖頭,眼神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這個人牽掛太多,是最好的突破口。
“光從相貌來看,他極有可能是張平鈞的兄弟。”
他吩咐道:“立即去查他和張仲年的關系。
“另外,從監獄里調幾個老駝山和珠河一帶抓來的俘虜,過來認人。”
“得嘞。”
魯明立刻領命去了。
高彬交代完,又轉過身,重新走進了刑訊室。
他沒有看張平汝,而是把老涂、陳亮幾個負責行刑的隊員叫到了門口。
幾人站成一排,大氣都不敢出。
高彬背著手,聲音冷得像冰。
“我知道你們是洪股長的人,跟他關系很好。
“過去,你們有時候漏個嘴,傳點消息出去,我可以當做不知道。
“但有關這個人的事情,你們膽敢漏一個字出去……”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立即按通匪論處,槍斃你們全家。”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