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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第五百七十二章 他被盯死了
下午五點。
天色已經擦黑,周乙早早回到了家。
劉媽正在做晚飯。
周乙脫下沾著寒氣的大衣,掛在衣架上,徑直走上二樓。
他推開臥室的門,腳步微微一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陌生的味道。
不是他抽的那個牌子的香煙。
他微微聳動了一下鼻子,目光掃過床頭柜上的水晶煙灰缸。
里面很干凈,顯然是被人清理過了。
可那股若有若無的、不屬于這個家的男人的氣息,卻像是無形的塵埃,落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床上那只柔軟的枕頭上。
他走過去,彎下腰,輕輕聞了聞。
除了顧秋妍身上慣有的香皂味,還有一絲極淡的煙味。
周乙緩緩直起身,不悅的皺了下眉頭。
他迅速轉身下樓。
廚房門口,劉媽正圍著圍裙忙碌,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今天家里來過人嗎?”
周乙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劉媽握著鍋鏟的手僵了一下。
她沒有回頭,背對著周乙,聲音有些含糊。
“哦,下午太太說琴壞了,請了個修鋼琴的師傅過來瞧了瞧。”
周乙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發抖的肩膀上。
“待了多久?”
“不知道。”
劉媽的聲音更低了。
“我當時出去買菜了,也是剛不久前才回屋的。”
周乙大致知道了情況。
他沒有再為難這個被夾在中間的婦人,沉默著轉身上了樓。
回到臥室,他關上門,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
片刻之后,院門傳來輕微的響動。
顧秋妍拉著莎莎的小手走了進來,她脫下厚重的靴子,解開羊絨圍巾,隨手搭在衣架上。
“劉媽,飯做好了嗎?莎莎有點餓了。”
劉媽從廚房里探出頭。
“馬上就好了,先生回來了。”
顧秋妍動作一頓,嘴里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
“今兒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母女倆上了樓。
莎莎一看到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周乙,立刻掙脫了媽媽的手,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撲進他懷里。
“爸爸。”
周乙掐滅了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將女兒抱了起來。
“莎莎,今天這么開心啊。”
“是啊,媽媽帶我去看電影了。”
莎莎摟著他的脖子,興奮地晃著小腿。
顧秋妍站在一旁,笑著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女兒的說法。
晚飯在一種奇異的安靜氛圍中結束。
周乙放下筷子。
“劉媽,你先別收拾了,帶莎莎去休息吧。”
劉媽如蒙大赦,連忙應了一聲,牽著莎莎的手快步離開了餐廳。
周乙站起身,走上二樓。
顧秋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臥室里,周乙從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顧秋妍面前。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
“為什么教孩子撒謊?”
他的聲音冷得像窗外的冰。
顧秋焉撇了撇嘴,眼神飄向別處。
“這不是怕你聽了不舒服嗎?”
周乙重重地將酒杯頓在桌上:“孩子見她的父親,我沒有什么不舒服。”
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目光如刀。
“但你們在家里,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顧秋妍的臉頰瞬間漲紅,她猛地扭過頭,不去看他。
周乙的臉色愈發陰沉,語氣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嚴厲:
“現在是特殊時期!
“我們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謹小慎微,安全是第一位的,我能理解你們的兒女情長,但不能拿所有人的命開玩笑!
“還跑出去玩?
“你知不知道,魯明一直奉高彬的密令在暗中監視我。
“你以為你們跑到特別市公園,找個沒人的地方滑冰,就真的沒人知道嗎?
“魯明手下的許忠,今天已經發現你們了。
“現在,張平汝這個名字,說不定已經上了魯明的黑名單!”
說到這里,周乙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你還把莎莎也帶過去了!醫院早產那件事,都是智有廢了好大勁扛下來的,但高彬不是瞎子,莎莎現在長的跟高家人完全不像了!
“她是單眼皮,而你和智有都是雙眼皮。
“他極有可能懷疑,洪智有是在配合我演戲!
“魯明,高彬,他們在這一行干了很多年,任何一個細節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你們這時候見面,不是找事嗎?”
顧秋妍的臉色變得慘白,她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聲音都帶著顫抖。
“那……那現在怎么辦?平汝他會有危險嗎?”
周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智有說他已經派人過去了,具體情況明天我再問問。
“以后這種蠢事,不要再干了。我們每天都站在懸崖邊上,你還在這種地方做危險動作,要是讓上級知道了,你們兩個都得受處分。”
顧秋妍徹底沒了聲息,自知理虧,只是端起酒杯,一口口地喝著悶酒。
周乙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張平汝要是再聯系你,你最好別見了,讓他早點回山上去,切莫因為貪圖一時快活,誤了終身。
“日本人現在蹦跶不了多久了,等滿洲國解放了,你們余生有的是時間相處。”
顧秋妍低聲應了一句。
“知道了。”
周乙的目光依舊銳利:“你回來的時候,跟張平汝在哪兒分的手?”
顧秋妍說:“中午我們在滑冰的時候,看到智有的車就馬上分開了。”
周乙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么說,洪智有派去的人,未必截住了張平汝。
“你確定你們分開的時候,是安全的嗎?”
顧秋妍用力點頭。
“我親眼看著他上的公交車走的。”
周乙又問:“你沒跟他說過智有的身份吧?”
顧秋妍立刻搖頭。
“當然沒有。再說了,智有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人,我跟平汝說這個干什么。”
周乙心里暗自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們還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嗎?”
顧秋妍的眼神有些躲閃。
“明……明天,在果戈里大街的一家小旅館。”
周乙氣得笑了一聲:“你倆癮可真大。
“你有他的聯系電話嗎?
“現在就去找個公共電話亭聯系他,馬上取消,讓他立刻回山上去。”
顧秋焉搖了搖頭:“沒有,都是他聯系我。”
周乙閉上眼,呼出一口濁氣:“那你明天別去見他了。”
顧秋妍端著酒杯,沒有吭聲。
百樂門賭坊。
魯明叼著煙,翹著二郎腿,正滿臉興奮地盯著牌桌,手氣好得驚人。
一個穿著便衣的行動隊隊員快步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叨咕了兩句。
魯明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猛地將手里的牌扔在桌上,爆了句粗口,在一片惋惜和咒罵聲中,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賭坊外,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魯明一把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開車!”
許忠立刻發動了汽車。
魯明轉過頭,眼神陰鷙。
“確定嗎?”
許忠一邊開車,一邊點頭。
“科長,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他跟顧秋妍母女倆在外邊玩了很久,看起來關系非常親密,他還抱了那個孩子。
“你說,會不會是情人關系?”
魯明瞥了他一眼,像看一個白癡。
“你是豬腦子嗎?
“情人約會還帶個拖油瓶啊,是不怕孩子回去告訴周乙嗎?”
許忠尬笑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這人要是周科長的親戚,用不著這么鬼鬼祟祟的吧。
“我們調查過周科長和顧秋妍的所有社會關系,根本就沒有這么一號年紀相仿的親近人。”
魯明吐出一口濃重的煙氣:“接著說。”
許忠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說真的,我很少見到這么謹慎的人。
“他反偵察意識太強了。
“他先是上了一輛公交車,坐了幾站就下來,然后步行進了兩家賓館。
“兩家賓館,他用的都是不同的假身份登記的。
“但他都不住。
“在每個房間里最多待上半個小時,就悄悄從后門溜走,中間還換了身衣服,戴了頂帽子。
“要不是兄弟們分頭行動,死死咬住了,稍微走一下神,就得讓他給溜了。”
魯明聽完,忍不住罵了一句:“是挺邪乎。
“正常人誰他媽這么折騰?
“周科長的親戚,犯得著這么躲嗎?”
他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這個人,絕對有大問題。
許忠看他臉色變幻,低聲問:“科長,下一步咋辦?”
魯明側過頭,眼神像釘子一樣。
“人盯住了嗎?”
許忠立刻挺直了腰板。
“科長,您放心,盯得瓷實著呢!
“他最后的落腳點在果戈里大街的一家小旅館,地方不大,是一對日本移民夫婦開的,跑不了。”
魯明點了點頭:“嗯,繼續盯著。”
他掐滅了煙頭,將煙蒂扔出窗外。
“我現在就去見高廳長。
“記住,這事涉及周科長,一定要謹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妄自行動。”
吃了這么多次虧,魯明算是長了記性。
周乙和洪智有現在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沒有高彬親自下的命令,他絕對不會再輕易去碰跟周乙有關的任何事。
否則,到頭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可不想再被洪智有針對,那簡直要命極了。
翌日。
清晨的警察廳食堂,彌漫著饅頭和豆漿的熱氣。
高彬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慢條斯理地剝著雞蛋。
他看到魯明走了進來,不著痕跡地遞過去一個眼神。
魯明心領神會,拿了一個白面饅頭和幾個煮雞蛋,端著托盤在高彬對面坐了下來,周圍人聲嘈雜,沒人注意到他們。
高彬將剝好的雞蛋放進嘴里,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只是在閑聊。
“人沒丟吧?”
魯明嘴里含糊地應了一聲。
“沒丟。”
高彬道:“先不要打草驚蛇。
“看他都跟誰接頭。
“如果是顧秋妍,就不要動,等她走了再抓人。
“如果接頭的是別的女人,或者男人,直接動手,把他們都給我抓了。”
魯明把一個雞蛋揣進口袋,臉上露出幾分困惑。
“廳長,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說一個女人再怎么無恥,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孩子去當擋箭牌,跟野男人約會吧?
“這個男人跟顧秋妍到底是什么關系,才能跟一家人一樣,在外面又滑冰又說笑的?
“周科長那可是頂要面子的人,再說了……”
他沒敢再往下說。
外邊都在傳顧秋妍的孩子,可能是洪智有的種。
所以這事就更讓人想不通了。
高彬當然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么。
他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將蛋殼一點點剝離。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等抓到了人,撬開他的嘴,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魯明嘿嘿一笑,立刻站起身。
“那行,廳長,我去車里吃,我親自去盯死他。”
他臨走前,又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
“對了,回頭智有那要是問起來,您可得替我頂住啊。
“好不容易他現在能看得起我,對我不錯,我可不想因為一個顧秋妍,把這關系又給鬧僵了。”
高彬頭也沒抬,專心致志地對付著手里的雞蛋。
“你放心。
“你是替我辦事,是抓紅匪,跟他洪智有一分錢關系都沒有。
“沒有你魯明,也會有張明,李明去辦。
“再說了,他又沒問題,你抓你的紅票,他干嘛要對你有意見?”
魯明聽了這話,心里頓時踏實了。
“是,是,是我多想了,那我走了啊,廳長。”
他把剩下的雞蛋都塞進口袋,快步離開了食堂。
看著魯明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高彬的眼神徹底陰鷙了下來。
他將最后一口雞蛋咽下,指關節捏得發白。
媽拉個巴子的。
他隱約覺得,自己,甚至智有,都被顧秋妍那個蕩婦給耍了。
莎莎小的時候還好,看不出什么。
可這一天天長開,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莎莎是單眼皮。
可洪智有、顧秋妍都是雙眼皮,就連周乙也是。
沒道理三個雙眼皮,能生出個單眼皮的孩子來。
而且,莎莎那孩子偶爾被帶到家里來玩,總覺得隔著一層,很難真正親近起來。
少了點血脈里該有的那種親昵。
高彬的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莫非,莎莎根本就不是洪智有或者周乙的孩子。
而是昨天那個在冰場上,跟顧秋妍膩在一起的男人的?
也只有親生父親,才會冒著得罪周乙的風險,帶著顧秋妍母女倆在外面那么招搖地玩。
不管如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都有天大的問題。
高彬的神經甚至感到了一絲久違的興奮。
一種獵人發現獵物蹤跡的興奮。
直覺告訴他,他這一次,搞不好能摸到一條所有人都沒見過的大魚。
上午九點。
周乙推門走進了洪智有的辦公室。
他下意識地往走廊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外人,反手將門輕輕關上。
他走到洪智有辦公桌前,聲音因為緊張而壓得極低。
“秋妍說,她親眼看著張平汝上車走了。”
洪智有正在擦拭一柄剛收來的德國魯格手槍。
他抬起頭,看向周乙。
“是,我的人趕到冰場的時候,他們已經分開了。”
他放下手槍和絨布,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老周,你得做好預案。
“你別忘了,當初劉萍在審訊室跟顧秋妍對峙的時候,畫出過張平汝的畫像。
“那會兒咱們靠著演戲,算是搪塞過去了。
“但如果張平汝這次落在了我叔叔或者魯明手里,他們只要見到真人,都不需要去檔案室翻那張畫像。
“以我叔叔和魯明的記性,他們絕對忘不了那張臉。
“只要一見面,他們就能確定,張平汝,就是當年要找的那個顧秋妍的男友。
“如此他們便可設想,也許劉萍當年的口供是正確的,顧秋妍的確是在蘇聯紅軍情報總部學習過。
“到了那個地步,顧秋妍少不了麻煩。”
周乙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睛里,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慌亂。
“我現在就找人去通知他!”
洪智有皺緊眉頭,搖了搖頭。
“恐怕來不及了。
“魯明今天一大早就帶人出去了,我的人剛匯報,行動隊至少出動了兩個隊。
“看這架勢,他們是打算今天就動手了。”
洪智有站起身,走到周乙身邊,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去通知他。
“而是立刻,馬上,在腦子里確定一件事。
“張平汝,他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然后,我們只能祈禱。
“祈禱他能不被抓住,或者,就算被抓住了,也能把嘴巴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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