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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16章 九年后 ,升仙大會(三)
大衛仙朝乾豐四百九十年九月十五,值神司命、宜考宜祭。
一個妙齡少女乘著由四頭踩云駒拉著的獸車行走在寬闊的山道上,道旁左右有些在服勞役的夫子,看上去卻與少女平常所見有所不同,令得她不禁好奇問向身旁的黃臉仆婦:
“秀嬤嬤,這重明宗轄下的夫子卻與平日所見有些不同吶。”
少女聲音清婉,殊為動聽,被稱作“秀嬤嬤”的黃臉仆婦稍一打量,見得夫子們一個個紅光滿臉,幾個被聘來監工的散修幾乎無事可做,只簇擁在一個年歲不大的外門弟子身旁獻些諛詞,又想起來平日里頭的傳聞,便就細聲開口解釋道:
“傳聞重明宗康掌門崇尚寬仁治事,是以此地風氣或與我們云威鄭家有所不同。”
“哦,倒是曾有耳聞。”妙齡少女螓首輕點,面上無有什么異色,卻也不再發問。一旁的秀嬤嬤身份顯是不低,未待少女發話,還敢繼續開腔言道:
“家主、長老等對重明宗所為有所小姐萬不可在這小環山上顯露出來,不然怕是要令得兩家失和。”
“我自曉得,嬤嬤不消操心。”妙齡少女自是曉得家中宗長對重明宗所為有些不滿,畢竟似康大寶這般真把凡人當人的人物,總是不討人喜的。
此時少女所乘的踩云駒獸車,在往小環山參加升仙大會的人群中有些扎眼。不單是因了這獸車裝潢能稱華貴,還因了拉車的四頭踩云駒有些吸睛。
蓋因任誰都曉得重明宗所育出的這類靈獸作為戰騎殊為好用,不單較之同階靈獸糙實好養許多,且只要用心養個一二十年,便就有極大可能晉為一階中品,對于不少小門小戶而言,卻是個不錯的坐騎選擇。
只是重明宗歷次戰事不少,踩云駒獸群的數量即就也一直上不來。其自家都難夠用,自是不會放到重明小樓去與那些灰雁、草鹿一道販售。
是以除了重明宗本門弟子之外,便只有重明盟中各家能得幾頭,外界鮮有能見。
亦就是說,若這踩云駒只是類能稱不錯的一階靈獸便就罷了,可其還代表著與重明宗關系的遠近,便就更覺珍稀了。
這香車主人不曉得是何來歷,即就能得到四頭用以駕車,自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不過只看那駕車的車夫一身氣息已能稱得深厚,當是只差機緣便就能嘗試筑基的練氣巔峰修士,這香車內當也不是個沒來歷的,周遭人等固然好奇,但也無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
獸車很快便就駛到了小環山山腳下的知客廳外,廳外有幾個才從育麟堂出來做事的弟子見識不足,認不出來是哪家故舊,便也就只能去稟于主理此地的段云舟知曉。
后者聞訊即就歉聲別過身前客人,出來時候,正逢香車內那妙齡少女出來。這女子不施粉黛、面如奶瓷、杏眼長睫,殊為好看。
其與身前秀嬤嬤一道緩步邁到段云舟身前,輕聲言道:“云威鄭家鄭綰碧,見過道友。”
后者微微一愣過后,即就將面前這佳人絕色忽略過去,答禮笑道:“原來道友即就是云威鄭家今歲的仙苗?家師正與掌門師伯祖在議事堂內和貴家長輩相談,還請道友移步、隨我前去。”
“叨擾道友。”鄭綰碧面上笑意更濃三分,剛要與身側秀嬤嬤一道隨段云舟上了才修成的登仙梯,這黃臉仆婦卻是被段云舟伸手攔下。
“嗯?!”秀嬤嬤粗眉一皺,隱有不悅之色。
段云舟承襲了乃父氣度,縱是真修當面,亦是不露懼色:“還請前輩勿怪,掌門師伯祖定有制度。小環山乃本宗根本所在,外方道友,非請勿入。
還請前輩移步知客廳,晚輩會著弟子專為前輩引路。待得前輩臨好拜帖,師門宗長有詔下來,廳內便自有弟子引前輩上山與鄭道友相聚。”
鄭綰碧稍有訝然,只不過片刻之后,又將這絲訝色按了下去。
饒是曉得能作為一宗知客的弟子來歷定是不凡,但秀嬤嬤卻還是不愿自家小姐受氣。
要曉得,他們云威鄭家老祖鄭泰白自九年前法州之役過后,即就一直傷重不出。
且因了鄭家私兵早早潰散,便連最后法州盡復之后的收益都未占得多少。比起賺得盆滿缽滿的重明盟,云威鄭家可是損了許多家當,堪稱苦不堪言。
如此之下,鄭家勢力自是消減許多,若非是靠著在故城侯費南応正妻韓寧月那里還有幾分香火情,求得了些恩典差遣、怕是在山南道這邊鄙地方都難過活。
鄭家子弟不肖,便連下一位丹主都不曉得何年何月才能出來,全族上下自是都憂心忡忡。
直到好容易出了鄭綰碧這么一位二靈根子弟,卻也害怕耽擱在自己家中。便想托庇到秦國公府轄下的金丹大宗門下,偏又終難成行。
需曉得,便連才在定州建好瘴籠庭的烏風上修都不愿收這養不熟的家族子,整個秦國公府轄下的金丹對這鄭綰碧便就更無興趣了。
鄭家人這才無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又走了韓寧月的門道,求到費疏荷那里,才勉強得了一個重明宗真傳的允諾。
若依著秀嬤嬤所想,所謂虎死不倒架,云威鄭家到底還是京畿良家出身,且又稱得上國公府元從,怕是連匡琉亭那里都有印象,便算從前與重明宗有些齟齬,也不該如此給鄭綰碧一個下馬威才是。
想到此處,秀嬤嬤臉上怒色愈濃,繼而冷聲笑道:“貴家真是好大的規矩,老身還當是來了哪個金丹宗門?貴家自有規矩,我云威鄭家亦有規矩。小姐身為鄭家嫡傳、丹主血裔,自是金枝玉葉,老身怎敢輕離?!”
這黃臉仆婦每說一字,身上氣勢便就更盛一分,段云舟雖已是練氣巔峰修為,卻還是被其壓得差點將腰都彎了下去。
不過后者固然修為不如人,但面上卻無有一絲懼色。他甚至將周遭幾個要上前助拳的師弟撥了開來,然后才在如此重壓之下淡聲言道:“小環山乃本宗根本所在,還請前輩自重。勿謂言之不預。”
“好個不曉得尊長的悖逆小子!!”黃臉仆婦遭架了起來,當即就要發作,卻聽得身后有人冷聲開腔:“那婆子,你待如何?!”
黃臉仆婦轉身過來,見得是位面相粗豪的筑基真修,器宇不凡疑聲問道:“尊駕是?!!”
“連小爺都不識得,也敢來我重明宗撒野?!”來人冷笑一聲,段云舟等一眾知客廳內弟子見了過后當即拜道:“見過康師叔。”
“康師叔?!”秀嬤嬤心頭登時開始打鼓,重明宗姓康的筑基倒是不少,不過眼前這人自不可能是康大寶。另一喚做康榮泉的,似是性子最為中正平和,也不似眼前人作風,那么所剩的便就只有一人了。
“仆婦云威鄭家一等客卿秀云裳,見過康家少爺。”
“好婆子,是在小爺面前報家門了?!”康昌晞面上厭惡之色又重三分,繼而又嗤笑一聲:“怎么?你是覺得小爺我血脈卑賤?亦還是覺得我重明宗中無有假丹丹主坐鎮,即要受你云威鄭家閑氣?!”
“仆婦不敢!!”秀嬤嬤當即被喝得兩股戰戰,若不是還顧忌著主家體面,說不得就要一頭栽倒下去。
“不敢就滾!!自滾回鄭家去告小爺刁狀,看你家主子敢不敢去老夫人那里挑撥離間。”康昌晞言過之后眸中閃過金光,嚇得秀嬤嬤登時拜倒在地,顫聲言個半天,卻又言不出話:“仆婦.仆婦”
倒也無怪秀嬤嬤膽寒,康昌晞于三年前結成冰葉道基,本就引得周遭許多掌家之人驚奇不已。
蓋因父子二冰葉在山南道中可不多見,便算在潁州費家,近一甲子中亦也只有費南応、費晚晴父女二人有此成就。
若只如此,這秀嬤嬤倒也不消如此畏懼康昌晞。可后者年前與才成筑基的靳世倫二人,應了定州瘴籠庭所請,率赤璋衛助其平靖地方。
月余內連破西江縣六寨一十三堡,便連親手斬落的筑基真修都不下三人,于秀嬤嬤這類長于內宅之事,不擅斗法的修士而言,便就足稱得可怖了。
事情鬧到這等境地,本是難得收場,不過一旁一直緘默的鄭綰碧卻是款款出來,朝著康昌晞盈盈一拜:
“此事卻是綰碧管教不嚴,還請前輩念在兩家交情,念在秀嬤嬤操切過甚、一片忠心,且饒她一饒。”
后者本來怒氣不減,不過見了面前女修姿容,語氣卻也就不自覺地軟了幾分下來:“呵,原來云威鄭家還是有會說話的?!”
鄭綰碧不敢答話,只是垂首不言,康昌晞又一聲冷笑,朝著那黃臉仆婦淡聲言道:“道友慢走不送。”
“多謝康家少爺!小姐,你”
“我重明宗又不吃人,快些走了!少不得她一塊肉呢!速去吧,老頭子還未必瞧得上她呢,真當我家真傳那般好當?!”
康昌晞言過之后,即就又不管場中眾修反應,只是與段云舟細聲交待數語,即就駕著從何昶處借來的金毛老驢快步行到山巔的議事堂外。
因了重明宗上下善拾儲物袋的關系,小環山早在數年之前,即就在幾名高明地師的努力下,重新勾連回原本靈脈,而今已是二階中品,較之金毛老驢剛來時候的那個兩進小院,早已不可以道里計。
且小環山非止靈氣充裕了許多,似也在這些年里頭長了不少。
當年武孟駕著驢車帶著幾個凡人家主登上山巔,不過才花了不到半個時辰,而今康昌晞身為真修乘著二階靈獸老驢,卻也要花得盞茶時間才能登到山巔。
議事堂外有幾個值守弟子,頗為面生,不過領頭的真傳弟子唐玖,康昌晞卻是識得。
這位靳世倫的首徒而今都已是練氣巔峰境界,才在去歲的小比里頭得了頭名,又是二靈根的資質,怕是不會晚比蹉跎許久的靳世倫晚筑基個幾年,是以諸多長輩自都對其頗為青眼。
只是這時候他還著急尋康大掌門交了身上差遣,自是沒有多余工夫與這位師侄寒暄,驗了腰間符牌過后,待得大門靈禁重重解開,康昌晞才邁步進了議事堂內。
此時的議事堂卻要比平日時候熱鬧許多,每年一度的升仙大會對于門中長老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過往時候,戰堂長老袁晉、靈植長老周宜修二人,應也還在野狐山內操練軍士、飼弄靈植;而刑堂長老蔣青,當也是閉關不出;
獸苑長老段安樂近些年來服了不少丹丸,修行長了不少,正該沉淀,便常孤身一人入得寒鴉山中檢索異種妖獸,以圖將獸苑整飭得更加紅火;
另一位靈植長老康榮泉這些年倒是去了許多浮躁,從小最喜爭斗的他這些年來似個純道人一般,大部分時候都在洞府中修行、少有現身時候;
商事長老明喆同樣得了恩典,自三汀州一役過后,便就暫歇了一身差遣,好生修行,以期早日完成康大掌門殷切期待,將足稱堆積如山的資糧轉作修為;
常于門中主事的長老,只有外事長老葉正文與才成筑基的靳世倫二人罷了。便連康大寶父子,亦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能覓得。
不過逢五逢十的升仙大會倒是個難得能團聚的日子,如無什么要緊時候,盡都會出來相會。
不過今日康昌晞進門過后發覺蔣青居然未在,但見得一眾師長同門盡都坐于堂中,看著居于上首的康大掌門正與一個面容和煦的白眉道人淡聲說話,確就了然。
“三叔還是恁般不喜見外客吶,”康昌晞念頭才起,正打算不動聲色地尋個角落坐下,與周遭眾師兄講話,無奈卻被上首的康大寶出聲喚住。
“逆子還不來與鄭前輩見禮?!”
“鄭前輩?!”康昌晞旋即明悟,心嘆道:“什么傷重難愈,什么閉關不出?不還是拜到小環山上了?不過也是難為這老兒了,居然傷都難得養好,便要出來為后人尋人情。”
只是想歸想,康昌晞動作卻是一絲不茍:“晚輩康昌晞,拜見鄭前輩!”
與康大掌門并坐的鄭泰白目露異彩,連聲叫好。
這倒也不是這老兒不顧體面,硬要夸康昌晞風度。莫看后者長相頗類其父,且平日里頭的行為舉止亦是帶有粗獷之氣,但認真說來,費疏荷為其延請的禮法教習便足有兩手之數。
是以若真要一板一眼的行禮施為,康昌晞不但繼承了康大寶裝相時候才會有的風調開爽之姿、亦還與費疏荷一般,僅是一靜一動之間的細枝末節,便就能足見貴氣。
僅這番風姿,絕不遜于太淵都內的大部貴胄。
“好,不愧是康掌門家的麒麟兒。”鄭泰白捋須不停,連聲贊好。完后又喚康昌晞近到身前,溫聲言道:
“老夫在甲子年前于京畿道尋州胡堯縣,僥幸得了一縷三階螭屬精魂。孰料留在老夫手中卻是寶珠蒙塵,數十年來無有所用。今日見得小友少年材氣,卻覺與其殊為相稱。便權以此物,以為見禮。”
后者不消看康大掌門臉色,即就連句推辭之語都不言講,連聲謝過之后,即就將鄭泰白手中盛有三階螭屬精魂的葫蘆靈器接過,倒是令得這鄭家之主有些意外。
鄭泰白自是不曉得康昌晞也謹記著康大寶多年來“好聽話莫聽、好東西要收”的道理,不過只看身側康大掌門滿意神情,即就曉得今日之事已成了大半。
敲門磚剛呈上去,鄭泰白動作未停,只想著趁熱打鐵,即就又將早早準備好的一份落了靈簽的靈契交予康大寶手中:
“康掌門厚德載物,境界卻不是尋常同階能比。與斤縣緊鄰的定州復陽縣北六鎮之地,是我云威鄭家轄內的富裕之地。
計有修仙門戶計百八十家,其中寒素門第,亦有近一手之數,便權以這些,以為綰碧今日入宗束脩。”
康大掌門到底是一家之主,所言所行都代表著重明宗顏面,自是不可能如次子一般那般直接。饒是心頭欣喜,他卻還是故作難色,輕聲道:
“皆是同殿為臣、更莫說從私下講還有老夫人那層關系,前輩這是作何?若傳出去,外頭豈不是要笑我康大寶苛待親舊?!可使不得!使不得!!”
鄭泰白不管心頭是如何想,面上卻還是盛滿了親近之色:
“如何使不得?老夫年老昏聵,族里頭亦無人才為我分憂,本就難料理得好這些庶務,康掌門今日成全此事,既是幫了鄭家的忙、亦是這六鎮人家的福分,如何不好?!”
“唉,這,這如何使.既如此,晚輩便就聽前輩吩咐吧。嘖,這將來若傳出去,可是好說不好聽前輩可是害苦了晚輩吶!”
鄭泰白卻不愿與康大寶演戲了,恰好此時段云舟也正好引著鄭綰碧入得堂前。待得兩個晚輩將堂內中人一一拜過,鄭泰白才開腔問向康大掌門:
“康掌門覺得我鄭家女若何?!”
“姿容燦爛、蕙質蘭心。”
“可入得康掌門門下做個灑掃弟子?”
“不瞞前輩,晚輩已多年不收弟子了。”
“那不知蔣小友那里?”
“晚輩三師弟終日閉關,十余年才一出來,若不然怎不會不來拜見前輩?”
“那”鄭泰白倏然一怔,蓋因重明宗內除了康大寶與蔣青這二人之外,其余人可當不起“天才”二字。
這老修被康大寶一介晚輩連番拒絕,心頭怒氣自是難抑,不過內中傷勢復又發作起來,竟險些令得他痛到渾身顫栗不停。
偏這時候鄭泰白登時又想起來前者手頭隕落的那幾位丹主的慘狀,心頭那點憤懣倒是殊為通人性消逝而去,只聽得他疑聲問道:“不知以康掌門所見,綰碧該當拜入哪位小友門下。”
康大寶顯是早就打好腹稿,待得鄭泰白發問過后,他便輕聲講道:“晚輩三師弟門下明喆,通明劍心、前程遠大,可為其師。”
明喆應聲出來,鄭泰白見得其只不過是個初期真修,后進晚輩,便算是前者姿容出眾,心頭亦是不喜,卻也曉得康大掌門所定怕是不容置喙,便也只得沉聲應道:“康掌門高見,綰碧此后便就托付予貴宗了。”
“前輩放心,”康大寶恭聲應了,只待段云舟出門引著鄭綰碧下去安頓的同時將鄭泰白禮送出山過后,堂外大門上重重靈禁又嚴絲合縫的并做一起,議事堂內方才傳來了一陣歡聲:
“他鄭泰白也有今天!!”
“當年他云威鄭家強納我黑履師叔靈石礦份額時候,即就該想到會有此報!!”
“什么京畿良家、什么假丹丹主,在了掌門師兄面前,亦不還是要老實十分?!”
康大掌門本也在笑,待聽得眾弟子中有驕縱言語溢出時候,卻就又正色拂手,將堂內火熱氣氛降了下來。
堂內眾人修為愈來愈高,但對康大寶之敬意卻也愈來愈濃,后者只是稍稍動作,本來嘈雜的議事堂中便就靜謐下來。
一眾真修再不開腔,只靜等著上首之人發言。
康大寶倒是不急說話,只是靜待了些時候,正待掐算一陣,便就見得蔣青邁步進來。這才算得人齊,便就朗聲言道:“謙受益、滿招損,這先圣之言話雖淺白,卻是真知灼見,還請諸君莫要忘記本心才是。”
“弟子謹聽掌門教誨!”
“嗯,”響鼓不用重錘,自家人曉得自家事,康大掌門不打算再教訓許多,只是與下首明喆最后交待一句:
“既入得本宗門墻,那便是我家弟子。不可厚此薄彼,更不可心有成見。茲要是她愿意真心實意做我重明弟子,那便不能令得這女娃寒了心。”
“師侄曉得了。”
“善,難得齊聚,此番先言正事、再開道會。”
“諾!”
“葉師弟,連續幾年升仙大會都有放寬,今歲起,便就以百二十人為限,其中仙苗占九、散修得一。若有難得人才需得格外開恩,便就請師弟與負責弟子議好過后,自行決議。只是需得歸檔在冊、以供查閱。”
“今歲事先未有言講此事,消息一出,怕是要引出好些怨懟,可否暫緩到明年?”
“嗯,你自斟酌,亦無不可,不過還是盡力而為。”
“諾!”
“老三,洪縣寒山派掌門許留仙三日前晉為丹主,乃是盟中大事。盡快揀選精干弟子、合用靈物,待月余后的成丹大典與我一道去與他相賀。”
“許道兄殊為好熱鬧,怕是想多些人去。”
“你自去安排,多少有個度,別去的人太多,真把送的禮都吃回來了。”
“哈哈,大師兄放心就是,許道兄可不是個小氣的。”
“老二,青玦、赤璋二衛可有缺額?何時能補?”
“人無倒是無有缺額,只是裝具難得齊備。只靠著元意帶著手下人可難成行,若全要買,可要靡費許多,偏平水也”袁晉目光一黯,語氣倏然低沉下來。
康大掌門同樣悵然一嘆,繼而言道:
“年前野師侄筑基失敗身隕,器堂內尚缺一上品器師主持諸事,百藝樓中可有選得出眾弟子好為栽培?宋師侄此前也不幸喪于筑基之時,刑堂執事之職可有備選?”
待得康大寶再次問話,堂中本就所剩不多的的歡愉氣氛便就徹底蕩然無存。
眾修卻也曉得仙道無情,莫看重明宗筑基似雨后春筍一般涌現出來,實則倒在臨門一腳的同門卻是更多,便如野平水與宋誠便是其中佼佼。
前者是袁晉的開山大弟子,重明宗的器堂便是由他們師徒一磚一瓦搭建起來的。
野平水身隕過后,對于器堂而言,可不止失了個上品器師那般簡單,便連將要突破到二階器師的賀元意,亦代替不得前者在重明宗所有修行煉器一道弟子心中的地位;
宋誠則同樣是葉正文的頭一位弟子,三靈根的他資質不俗,入得刑堂過后偶得蔣青教誨,也能領悟透徹,悟性絕對能算遠勝同階,甚得諸位師長青睞。可卻還是倒在了筑基那道天塹上頭,也是令人唏噓不已。
康大寶所問的終究是正事,便是再如何哀慟,亦不能不答,暫代傳功長老職司的葉正文近來署理著百藝樓教習之事,甫一開腔便就列了幾個人選出來,多是散修出身才進宗門的,康大掌門一時難定,便就要葉正文自己下頭再去斟酌。
蔣青同樣將先前喜色散了個干凈,只輕聲道:“葉師兄次徒劉雅為人持正,修行扎實,可為宋師侄后繼。”
旁人皆暗道蔣青倒是耿直,半點不怕葉正文觸動生情,不過康大寶對劉雅印象頗深,倒是當即應了蔣青所請。
除此之外又議了善功堂署理弟子韓尋道厚此薄彼、獸苑擴建資糧批復諸事,康大掌門稍有疲敝,要諸弟子去準備事后道會,隨后只留了次子近了跟前,溫聲發問:
“我與你交待的差遣做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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