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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 第148章 能說話的狗子
小羽如來時一般,以翻墻跳窗的方式,悄無聲息離開了閑云觀。
她之前已在狗肉館訂購了一鍋香肉,即便狗肉道士堅持要她去城外打狗,她還是付給伙計兩錢銀子,讓他把罐子送去閑云觀。
經過衙門官司、王家祭拜、閑云觀問計這一系列事后,午飯時間早已過去。
小羽從小荷包里摸出兩個銅板,在街頭買了兩個蔥油燒餅,一邊走一邊啃,吃完后人也回到紅袖坊。
“柳姑姑,我遇到點事”
要往城外跑,肯定得跟柳姑姑說清楚緣由。
“因為我‘義薄云天’的名聲響徹三界,玉帝老爹派符使來人間監察我的言行,準備抬舉我,接我去天上當仙姑。
誰知我命運多舛,遇到葛慶、朱銅那群魔星.”
事到如今,隱瞞已沒必要。
她干脆利落,把刀劈符使、煞氣沖腦、口出惡言、得罪玉帝、天罰將至的事說了一遍。
柳姑姑像是變成個傻子。
她坐在輪椅上,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巴張開能塞進去一個橘子,臉上全是驚詫與恍惚混合的迷茫神色。
好一會兒,她喃喃道:“名動三界,驚動玉帝你沒發夢?”
“你不是在發夢!”小羽認真道:“哪怕你最近養傷,待在紅袖坊沒出門,肯定也曉得我‘義薄云天’之名有多響亮。”
柳姑姑神色恍惚,道:“可你名動天門鎮,乃至揚名蜀東之地,怎么就驚動了三界之主?
那可是天帝,不是大蜀國君,不是上邦人皇,甚至不是某個大神,直接是天帝”
“我不曉得原因,但我既沒發夢,也非夾腦風,符使都降臨了,難道還有假?
或者說,你覺得我敢用玉帝爹爹和天罰,來顯擺自己多厲害?”小羽無奈道。
她其實能大概猜到原因。
根據虎臣講述的陰功理論,人知,則鬼神必知;人若有善德之名,鬼神必察之。
無論陰司系統下的城隍、小鬼,有多腐敗,陰司體制的基本主旨依舊是“懲惡揚善、教化世人”。
人間有善德之人,褒獎之,讓世人看到,叫世人羨慕,并模仿其善行;人間有惡人惡行,懲罰之,叫世人引以為戒。
涉及到真實的獎賞與懲罰,所以需要鬼神去監察、審核。
毫無疑問,建立陰功體系的初衷是美好的,效果嘛小羽沒游歷四方,見識不夠,不好妄加評價,她只是十分確定,陰曹地府必然記載了她的“大善之舉”。
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件事竟驚動了天庭。
“即便你打了符使,符使一定會稟告天帝?天帝是什么樣的存在,有時間理睬你?”柳姑姑道。
小羽嘆道:“我當然希望符使只跟自己的上官告狀,不要驚動天帝。
但對我這樣的凡人來說,只要是來自天上的神罰,都沒啥區別,都能要我小命。”
“唉,沒想到我當了一輩子表子,竟有榮幸與天帝扯上關系。”
柳姑姑神色迷離地感慨道:“符使若要向天帝稟告你的罪行,會不會說‘紅袖坊的羽鳳仙’?
天宮眾神仙若知道了紅袖坊,會不會立馬掐算到紅袖坊有個‘柳如意’?
哎,想到我能被天帝念叨,被眾仙記掛在心里,我心里就激動得不能自已。
你說咱要不要去岳廟外,邀請一位幫人寫信的落魄文士,讓他幫紅袖坊、幫我記傳留名?
還有咱天門鎮的‘縣志’,要不要大書特書?
某年某月,紅袖坊羽氏,芳年十一,即獲罪于天,遭天誅”
小羽黑著臉道:“你可以找人編寫‘柳如意傳記’,但我沒時間和你掰扯。”
柳姑姑
定了定神,道:“如果天罰將至,你還能怎么辦?狗肉道士可有為你支招?他應該也無可奈何了吧?畢竟是來自天庭的懲罰。”
“你不要多問,免得天帝將你當成我的同黨,天罰降臨時,連你一起給劈了。”小羽道。
柳姑姑面色一變,道:“小鳳仙,這幾天你就住在外面吧。紅袖坊在城外有幾個莊子、幾塊坡地,你一個人待在荒山,一個人挨罰,別連累大家。
大家活得好好的,才能為你砌墳豎碑,還會請和尚道士為你誦念倒頭經。
當然,我本心還是期盼你能平安度過此劫。”
小羽本想譏諷幾句,可仔細想了想后,她問道:“東城門外,有沒有莊子?”
她肯定不愿坐以待斃。
她也不是沒有機會。
狗肉道士不了解她的底牌,都說在家靜坐,也有不低的幾率平安渡過此劫。
畢竟她只是說“上帝來了也保不住朱銅”,又不是罵“上帝是王八蛋”——心里罵,不算數。
若進入大河中,躲進流沙河,神仙也難以擒拿她了吧?
她到現在都不曾完整檢驗“鯤鵬之變”的效果,沒有大江大河讓她測試。
小靜軒外面的梁河、清水河太淺,容易被人、被鬼神看到。
東城門外,有她這輩子的故鄉——流沙河!
“東城門外除了飛車平臺,就是荒山和懸崖,沒有莊子。”柳姑姑道。
“那就去東城門外的荒山。”小羽道。
“為何不去莊子?”柳姑姑疑惑道。
雖然她說讓小羽一個人安靜地挨天罰、別牽連別人,可小羽如此聽話,她很不解。
小羽瞥了她一眼,“你真想做我的同黨?”
“唉,算了,不問了,我馬上為你準備地方。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盡量滿足你的需求,事后看情況幫你收斂尸體了。”柳姑姑嘆道。
“你若不說最后一句,我還能有一丁點的感動。”小羽木著臉道。
去河邊荒山上靜等“天罰”,只是備用選項。
小羽首先要做的,當然是按照狗肉道士的建議,去南城門外杏花村找蘇溪坡。
杏花村不難找,找到了杏花村,蘇家也近在眼前。
蘇溪坡不是孤家寡人。
他有個四十多歲的老娘、十三四歲的妹妹。
自己也才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白白凈凈、斯斯文文。
放在杏花村,蘇家是極為普通的一戶人家,三間磚瓦房,十來畝地,一頭牛兩口豬。
下午找到蘇溪坡時,他坐在牛欄邊上讀書,身旁放著鐮刀和草簍子,身上麻衣有些臟污,卻很整齊,沒因為天熱而敞胸拉懷。
蘇老娘坐在屋檐下紡紗。
蘇小妹提這個籃子,靠在母親身邊,一邊說笑一邊繡鞋面子。
院子內外,有幾只雞,在墻角爬食吃。
很普通,但也非常溫馨。
小羽站在遠處的大樹上眺望良久,實在無法在下方“和諧寧靜的杏花村農閑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把她放在“農閑圖”的任何一個位置,都顯得格格不入。
傍晚時分,蘇小妹陪蘇老娘下廚,煮了一鍋豆飯——豆子摻雜粟米。
菜很簡單,一碟腌蒜苗、一罐柴火魚,豬油炒扁豆。
第二天上午,蘇溪坡扛著鋤頭下地去了。
小羽裝作出城走親戚的過路人,去蘇家討了一碗水。
蘇大娘很熱情,蘇小妹很活潑,拉著她問長問短,哪里人呀,為何小小年紀一個人在外面呀
最后蘇大娘還一定要留她在家吃午飯。
蘇小妹去村頭買了兩塊豆腐,午飯多了個老蔥
炒豆腐、韭菜煎雞蛋,豬油渣拌木耳。
因為有女客,蘇溪坡隔著簾子行了一禮,就自個兒端著碗在廚房里吃。
一頓飯吃完,小羽徹底絕了借他福氣消災的心思。
辭別蘇家人后,小羽先沿著大道離開杏花村,又轉頭飛檐走壁找到牛二家。
“嚯,好肥碩的一條狗,難怪狗肉道士會嘴饞。”
同樣是中華田園犬,牛二家的大黃明顯更高大威猛。
不僅體型巨大、皮毛油光水滑,身上還一種特殊的神韻。
“咦,察覺到我了?還想跑?好敏銳的靈覺!”小羽驚訝道。
她站在牛二家屋后面的白楊樹上。
大黃狗趴在前門口、樹蔭下的石板上打盹。
距離超過五十米,可大黃狗忽然站起身,還警惕回頭往白楊樹頂上看。
小羽眼睛尖,能看到它的狗臉從疑惑變得兇惡,最后變得驚懼,轉身就往外跑。
“這狗子莫非成了精?”
小羽沒立即追趕,而是運轉“斂息訣”,收斂自身氣息。
虎臣沒死。
虎臣去東方謀取大前程,所以“偷襲暗殺虎臣之法”并沒從紫府中消失。
要潛行暗殺虎臣,就必須先破他的千里眼。
要破解千里眼,首先要斂息,其次要隱形。
因為她最近實力增長太猛,千里眼破解之法的推衍近乎停滯,斂息訣完成了八成,隱形完成了四成。
對付不了千里眼,對付一條狗子,應該是夠了。
一個時辰后,距離牛二家超過二十里的山坡草叢里。
大黃狗趴在地上,吐出長舌頭,大口喘氣,大大的狗眼撲閃撲閃,很是靈動。
“好險,好險!差點被打殺了。唉,牛二家越發待不下去了。
上次是個賊眉鼠眼的臭道士,這次.唔,剛剛只感到一頭滿身血煞之氣的兇虎撲過來,沒看清楚人影,似乎不是那個臭道士。
世道艱險,人類邪惡,必須離開可是,俺還沒報恩!
牛二半年后當遇一殺劫,他雖不是好人,卻是俺的主人,養了俺二十多年,還和俺一起長大,俺不能不救他啊,難辦,難辦啊”
“難辦就別辦了。”一聲輕笑在它頭頂響起。
剎那間,狗毛到豎,狗腿用力一等,伸長狗頭朝聲音的方向咬去。
“汪汪”
“咯嘣”一根烏黑劍鞘輕輕點在狗嘴里的犬牙上,上下沖撞之力疊加,竟把女子中指粗長的犬牙給崩斷了。
“嗷嗚”
狗子凄厲慘叫,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往荊棘叢里鉆。
“敢跑我一劍捅死你。”小羽冷笑道。
大黃狗身子僵直,緩緩轉身,兩只前瓜抱在一起,動作滑稽地向她作揖,嘴里“嗚嗚嗚”哀叫。
“說話!”小羽道。
“不會說人話。”大黃道。
小羽抬起劍鞘,輕輕抽了它狗臉一下,罵道:“讓我剖開你的狗軀,好好看一看你的狗膽,是不是比天還大。”
“狗膽小。”大黃瑟瑟發抖。
“狗膽小,怎么敢拐彎抹角罵我不是人?”小羽踹了它一腳。
大黃委屈巴巴,叫道:“俺沒罵。”
“狡辯!”小羽再踹一腳,這次很用力。
大黃狗縮在地上不敢掙扎,只嗚嗚哀求,狗眼里蓄積蠶豆大的淚珠。
小羽剛剛還假裝生氣,這會兒卻真有點怒了,喝道:“好狡猾的狗東西,還敢裝腔作勢,好似我才是惡人。
我問你,剛剛讓你說人話,你說話了,卻說不是‘人話’,不就是在罵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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