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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鎮世地仙 第三百一十四章 無量山事,傳承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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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瞻遮掩氣機,悄然靠近。
走近一看,便發現是在一個山溝石縫之中,這里有潺潺的澗水,澗中歪七扭八倒著幾棵爛樹。現在,爛樹堆上站著兩個人,都是一身黑袍,袍上繡著五毒之蟲,這是五毒教的裝束。
程心瞻有些意外,方才聽著爭吵的聲音,他還以為是無量山外圍的散修在爭奪煞氣,原來是兩個五毒教的同門。
而在這兩人之間,程心瞻看見一個中間爛空的死樹上,覆著兩層汞網,網下面,壓著青黃二色的煞氣。
正是「病樹生花煞」。
程心瞻兩眼一亮,此煞對自己還真有點重要,明治山里有一道木行秘術,喚作《枯榮催命咒》,是陰陽生死大道在木行上的顯映,非得領會了枯榮之變才能施展,自己雖然借濟虎道兄所贈的那一小縷「病樹生花煞」領會了法意,可以施展,但是如果在施展時能直接以「病樹生花煞」煞氣代替木形法力,無疑威力會更大。
而且程心瞻在煉化「病樹生花煞」時,便發現,此煞與「素風涼天罡」以及「白眚無常煞」配合著用的話,能顯著增益催命咒的威力。
另外,「病樹生花煞」的法意與太乙救苦天尊法統道術也是特別契合,與「雨澤沛霖罡」配合使用,同樣增益殊顯。
所以考慮以上種種,「病樹生花煞」對程心瞻來說絕對是意義非凡的,此刻與魔頭道左相逢,那定是要做過一場了。
他也不打算掩蓋什么的,因為只這一會功夫,那兩個魔頭已經從爭吵演變為對峙了,一副隨時都會出手的樣子。這也正常,面對一道難得的地煞,魔門內訌實在再正常不過了。而兩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勢和法力波動,也足夠程心瞻判斷,兩人都還沒渡過劫呢。
他正要動手殺魔奪煞,這時,忽然又有一道黑煙涌了過來,于是,他便收了手,再度觀望起來。
那黑煙飄到了近處,凝成一個人形。
程心瞻看了有些意外,新來的人自己認得,就在五毒天王列星野脫困那天,哀牢山的毒龍尊者沐龍杖領著哀牢魔教和五毒魔教的人為列星野護法,其中五毒魔教里便有一個獨眼蟲魔萬高鳴,三境四洗的修為,來者正是他。
“同門相殘是大忌,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只聽那萬高鳴來了之后,便是大喝一聲,止住了已經祭出法寶的兩人。
這魔門的門規就像是草扎的芻狗,要說它重要,其實無人當一回事,背地里怎么糟踐都成。但在明面上,這東西就是占著大義,要是真門面上都不管了,那這個門派就稱不上一個門派,也就該散了。
所以當萬高鳴這么一喝,兩個魔頭立即就收了手。
“萬長老。”
“萬長老,我們在切磋呢。”
“是,切磋呢。”
兩個魔頭臉上笑的很難看,不是因為被抓到了違反門規,畢竟還沒有真的打起來,而且身處外門,也不在宗中。真正讓他們感到難受的是,這位萬長老來了,那這份煞就兩個人都拿不到了。此刻,他們都有些后悔,方才吵得聲音太大,把人引來了,早知如此,還不如一人一半分了,好歹有得拿。
果然,萬高鳴看見兩人中間覆著汞網,也是一眼就看見了網底的煞氣,眼中一亮,嘴上說道,
“行了,你們走吧,念你們是初犯,今個就不計較,下次莫要再犯了。況且為了一道地煞何至于此,此煞我會收起來上繳宗門,既然是你們兩先發現,我會給你倆記功的。”
兩魔聽著,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恨意、悔意和無奈,但是修為和地位都差遠了,兩人沒辦法,也只得拱手稱是。至于萬高鳴說會把此煞上繳宗門,兩個人是一個字都不信,宗里誰不知道,山門寶庫里空的連老鼠都不想進去。
兩人各自收了網,一聲不吭走了。
而看著兩人離去,前一瞬還是高高端著的萬高鳴頓時喜笑顏開,連忙把自己的汞網祭出來,罩了上去,再喜滋滋走近。
萬高鳴才到邊上,拿出了鉛瓶正要取煞,心中陡然狂跳,亡魂大冒,在魔門里修行到金丹四洗,躋身長老之位,萬高鳴也算是風里來雨里去,久經生死危機了,此刻馬上反過來是有人偷襲出手,而自己也已經是到了命懸一線的境地了。
萬高鳴沒有任何猶豫,祭出了「五毒甲」,他只心念一動,便見他元海中涌出華光,隨后在體表化作了一件五色寶甲,有五毒之蟲在甲中游走。
這五毒甲就好比哀牢山的藤杖,是無量山看家的寶貝,采蛇之鱗、蝎之刺、蜈之顎、蜂之針、蛛之螯合煉而成,所佩者不但百毒不侵,也是刀槍難進,水火難入,在魔教中是響當當的護身法寶。
“叮!”
一聲脆響。
渡過四次雷劫的五毒甲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琉璃碎片,掉落一地。
萬高鳴如遭雷亟,法寶碎裂而帶來的反噬使他身軀不住的抖,從法寶上反饋回來的力道更是讓他氣血翻涌,一口鮮血涌上來,從嘴角溢出。但是馬上,他就強行控制自己,把顫抖的身軀硬生生停了下來,此刻,他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法袍的小腹位置上破了一個小洞,皮肉上也出現了一個血口。
萬高鳴萬念俱灰,他內視自觀,便發現在自己的元海中,除了元珠和本命蟲盅法寶,此刻還額外多了一把金燦燦的飛劍。那飛劍靜靜停在元海中,吞吐著劍芒,雖然暫時沒有進一步動作,但是那劍芒離著自己的元珠是那般的近,近到自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劍芒帶來的灼燙刺痛,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元珠以及蟲盅中的毒蟲對那把飛劍的恐懼。
他不敢抖,他怕刺激到了飛劍,把自己的元海以及五臟六腑給攪了個稀爛。
“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又有何吩咐示下。”
萬高鳴一動不動,只勉力張嘴,以極為謙卑恭敬的語氣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他知道,能把飛劍送進自己元海的人,如果想要自己的命,自己現在已經死了。而自己現在還沒死,那就證明自己有用,有用,那就說明自己有可能活下來,既然有可能,自己就一定要爭取到。
于是,萬高鳴在喊出這句話后,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眼前的虛空裂開了一條縫,隨即,那片虛空像是門簾一樣被分開,從中走出了一個人。
萬高鳴僅剩的獨眼瞳孔驟縮,這樣的虛空遁法,在他的印象里,是四境乃至五境才能施展的出來的。
而萬高鳴盯著從虛空里走出來的青衣道士,又莫名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可是又死活想不起來。
而方才小露一手的程心瞻感覺也不錯,雖然自己現在只能穿梭短短十幾步的距離,但是利用好了也是能起大用的。比如,現在就給到了眼前這個老魔足夠的震懾。
而「桃都」也沒有讓自己失望,本身就是蜀山七修劍之首,有陽禽天雞劍魄,天生克制五毒之蟲,再加上自己常年以罡煞淬煉,趁其取煞不備,出其不意,一舉便擊碎了萬高鳴的護身法寶,直搗黃庭。
程心瞻暫時沒有理會萬高鳴,先把魔頭的汞網攝了起來,從汞網上抖落煞水,他并沒有用鉛瓶去接,而是直接煉化入體。因為有「黃極正戊煞」在身,他壓制真煞本就輕松,現在隨著身上的罡煞越來越多,煉化起煞水來也是愈發得心應手了,更何況此煞他還有過煉化經驗,因此幾乎就是頃刻間完成了。
而這一舉動,又是把萬高鳴嚇了一跳,徒手煉煞,他之前也是從未見過。
程心瞻手一甩,把汞網扔給了萬高鳴。
萬高鳴連忙躬身接了,又小心問了一遍,
“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這時,程心瞻便笑道,
“萬長老不認得我了嗎?”
萬高鳴聞言眼皮一跳,他認得自己!難怪了,難怪自己看著眼熟。
這一刻,萬高鳴可謂窮盡腦汁,腦中浮光掠影,或許是元海中的劍芒刺激著老魔,讓他今日的思緒格外的迅捷。不多時,他腦中靈光一閃,眼前人的身影便與多年前,自家教主脫困的那一天,那個兩劍打散哀牢山楊應龍蛟王法相的青袍道士重合了起來。
他差點失聲叫出了“云來散人”這四個字,但是,今日思緒格外清明的他把涌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迅速想到了在今年年初,玄門結束春蒐掃塔后傳遍西南的幾個名字,想一想眼前道士的駭人戰績,看來這個道士在初見的那一次還留手了。
于是,魔頭本來就堆著笑的臉上又生生多擠出了三分笑意,以致于那只獨眼看起來都沒那么猙獰了,他恭謹道,
“記得,記得,觀主仙容,晚輩一眼萬年。”
程心瞻擺擺手,
“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是!是!晚輩在附近有幾個棲身的石室,您請隨我來。”
程心瞻并不擔心有什么危險,魔頭再快的手段也快不過就停在他黃庭宮里的桃都,
“找個近的就行。”
“是,前輩,我這些法寶碎片,您看?”
萬高鳴指著地上的甲胄碎片,小心看著程心瞻的臉色。
“你自便。”
程心瞻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
“謝過前輩!”
萬高鳴大喜,而且通過這一舉動,他發現眼前這位煞星今天的殺意好像不是很強烈。于是,他便覺得自己活命的希望更大了。
無量山這么大的地,魔教中人在大山外圍有幾個僻靜的別府實在再正常不過了,離山門有些遠,但又不是太遠,正合適。畢竟在魔教中,有時候服丹煉寶,說不定在宗外還要安全些。
萬高鳴帶著程心瞻來到就近的一處由溪澗沖開的狹縫邊上。魔頭掐了幾個咒訣,狹縫頓時就變大了,他帶著程心瞻跳了進去,洞府就開在側邊的石壁上。
石洞入口是障眼法,看著是石壁,但人可以直接走進去。
兩人進了洞府,洞里地上全是毒蟲,但還未等萬高鳴驅散,地下的毒蟲便對程心瞻避之不及,迅速散開了。
萬高鳴見之,想一想自己元海中的元珠以及蟲盅對那口飛劍的懼怕,也就覺得不足為奇了。
程心瞻來到洞中石凳上坐下。
萬高鳴在一邊站著。
“坐。”
程心瞻道。
于是萬高鳴便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似的,擦著凳子邊坐下,大半個屁股都懸在外面。
“不知觀主來此,有何吩咐?”
萬高鳴小心問著,此時他心中也是后悔萬分,更是暗中痛罵那兩個掃把星,要不是他們爭吵,把自己引過去,此時自己就該還在洞府里愜意的喂著蟲子,哪里會撞上這個煞星!
程心瞻聞言笑了笑,他也是見到此魔后臨時起意,改了想法。這個萬高鳴他很有印象,除了獨眼和蟲瘴外,更深刻的,是當初此人與周輕云交手時,完全是出工不出力,心疼著他自己的蟲子和毒瘴。當自己去支援周輕云后,此人更是馬上裝死掉在了地上。后面等列星野脫困,這人又第一個搖旗吶喊追隨,而等到滅塵子過來,此人又悄悄后撤,實在有趣。
這是個有點實力而且心思極為活泛的人。
“跟我說一說無量山中的情況吧,現在列星野在顓頊龍洞,那無量山中是誰在做主,又有幾個四境,多少三境,三境里上三劫多少個,中三劫多少個,下三劫多少個。”
程心瞻問。
萬高鳴不知道程心瞻問這些是做什么,但他也不想去猜,如果只是被囚禁,他或許還有些想法,但此時自己的元珠都在人的劍鋒之下,于是向來活泛的心思也不敢有什么波動了。
他老實答道,
“好叫觀主知曉,我們五毒教只有教主一人是四境修為,余者都是四境之下。而且在我們魔教中,上三劫是稀罕物,向來少見,無量山里更是一個都沒有。
“現在山里做主的是副教主潘天擢,是三境六洗的修為。
“山門里中三劫一共有五個,副教主一個,另外還有一個五洗,是宗里的大長老,有包括晚輩在內的三個四洗。下三劫多一些,有二十來個,具體多少,我也有些說不清。”
程心瞻靜靜聽完,然后問道,
“無量山是傳承悠久的大宗,難道只有列星野一個四境嗎?”
因為無量山是在神州大地的西南邊陲,東北邊還有一個哀牢山擋著,雖說靈氣比之神州腹地是要差上不少,但是這里也極為安全,別說東方道門了,就是西蜀玄門也沒打到這邊來過。
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無量山的五毒魔教也是盤踞好幾千年的大派了,比腹地里的一些出過五境的大派還要長壽些。可是這樣的大派既然一直有四境傳承,那按理講,這么多年積攢下來,應該不止一個四境了才是。
萬高鳴多少猜出了程心瞻心中的疑惑,便陪笑道,
“觀主,當然只能有一個四境,要是有兩個,那誰做教主呢?在我們無量山,四境的完整修行法門只有教主一個人知道,副教主修行的是閹版,只有教主死了,副教主才能得到最后的成胎關竅。”
“嗯?”
程心瞻自然是聽懂了萬高鳴的話,但他還是疑惑,便道,
“這般防著,也不怕無量山斷了傳承?”
萬高鳴便答,
“宗門傳了幾千年,也摸索出了章法,歷代教主在宗門祖師堂都留了命燈和完整的四境法門,只要教主命燈滅了,副教主便能拿到法門,補全最后一步,從而結胎。要是教主副教主都沒了,下面還有大長老、二長老……”
于是程心瞻又問,
“那如果像列星野這樣,本人被鎮壓了,但命燈又不滅,副教主便拿不到法門,那無量山豈不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四境?就不怕被滅了門?”
萬高鳴小心陪笑,說,
“風險肯定是有風險,但這樣已經是風險最小了,而教主這次解封,更是驗證了祖宗的正確,您說要是副教主拿了法門晉了四境,自己代了教主之位,但這時候教主又脫困回宗了,那不得把無量山都給打沒了。
“而反過來說,我們無量山地處偏僻,又有歷代教主加持的「無量陰蠆噬靈護山大陣」在,只要山里內部不出事,還真沒什么外人惦記到我們無量山來。”
說到這,萬高鳴抬眼瞧了瞧程心瞻,他心里還想不通呢,這么一位神通廣大之人,跑到無量山來做什么。
程心瞻聽著萬高鳴的話若有所思,便問,
“你是第幾長老?”
萬高鳴聽聞此話稍稍挺起了胸膛,臉上略有自得,答道,
“讓觀主見笑,晚輩不才,三境四洗的修為,在山中長老里排行第三。”
程心瞻點點頭,
“再算上正副教主,也就是說你在無量山中也是第五號人物。”
萬高鳴微微點頭,但一想到自己當下的處境,于是自得中又帶上了幾分克制。
程心瞻稍作沉思,隨即又上下打量萬高鳴幾眼,然后忽然道,
“你想不想做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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