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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夫提刀錄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神朝的大旗
高見用金家滿門的性命,清晰地傳達了一個信息:順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亡!而且,是徹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滅亡!
“邀請函……金家祖宅正廳……”
有一位世家子,平素里養尊處優,身為家族繼承人,
看著那份仿佛用金家鮮血染紅的請柬,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去?那是剛剛被屠戮殆盡的修羅場!
空氣中恐怕還彌漫著未散的血腥!不去?看看金家的下場!那個高見,會不會下一刻就出現在自家門口?
涼州二十三世家,金家為首。
如今,金家眾人的首級已懸于高見的旗桿之上。
涼州世家一共有二十三戶,金家最強,而現在這個最強的金家已經滅族。
高見這個‘欽差’的獠牙終于露出來了。
說白了,世家們都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他們已經知道了高見打的什么主意了。
高見就是驅虎吞狼,利用挑撥,害死了金家的家主!還空手套白狼,利用金家的底蘊和幽明地的幫助建設完了整個邊關。
因為這兩件事對金家的消耗,他借著這個機會,勾結草原諸部,徹底吞掉涼州的世家首領,準備自己取而代之!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高見一手謀劃了至今的爭斗,最終,到了他‘收成’的時候了。
剩下的二十二家,面對這赤裸裸的、不容抗拒的“邀請”,心中所有的算計、權衡、不甘、憤怒,最終都化作了同一個念頭——屈服。
曾經屈服于金家,現在屈服于高見。
三日后的清晨,金家祖宅那朱漆大門,上面的血跡已被草草沖洗,卻依舊透著一股洗不掉的暗紅。
這大門緩緩打開,一輛輛裝飾華貴、卻顯得格外沉默的車馬行隊,從涼州城的四面八方駛來,停在了大門外。往日趾高氣揚的世家家主、長老們,此刻一個個面色凝重,甚至帶著幾分蒼白,步履沉重地走下馬車。
他們彼此之間眼神交匯,看到的只有同病相憐的驚懼與無奈。無人喧嘩,無人交談,連咳嗽都壓抑著。
他們如同奔赴刑場,又像是朝拜新王的臣屬,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魚貫走入那剛剛經歷了一場滅門慘案、空氣中依舊殘留著淡淡鐵銹味的巍峨府邸。
涼州的天,徹底換了主人。而高見,正坐在昔日金大福的位置上,平靜地等待著這些“客人”的到來。他的獠牙已經亮出,他的威嚴已用鮮血鑄就。
接下來,便是他收獲整個涼州的時候了。
想來,沒有人敢不來。
很快,在大廳之中。
金家那曾經象征著無上權勢、如今卻彌漫著淡淡血腥與絕望氣息的正廳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二十二家世家的代表,往日里在涼州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垂手肅立,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他們的目光,或驚恐,或憤懣,或絕望,都死死地釘在正前方——那個端坐在原本屬于金大福的、鋪著白虎皮的紫檀木太師椅上的年輕身影。
高見換了一身嶄新的玄色官服,襯得他膚色愈發白皙,面容平靜無波。
“涼州,經此一亂,元氣大傷。”高見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主宰者宣告律令的平淡,“邊墻雖固,然十室九空,田地荒蕪,商旅斷絕,此非長久之計。”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眾人的心尖上。
“諸位,皆是涼州棟梁,根基深厚。”高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卻毫無暖意,“自今日起,十年為期。爾等需開倉放糧,招撫流亡,興修水利,廣置農具,鼓勵耕織,行一切必要之舉措。”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寒流席卷:“十年之后,本使要看到涼州戶籍冊上的人口數目,恢復到涼州鼎盛時期的水平,不得有誤。”
高見沒有說下去,只是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最精準的刀鋒,緩緩掃過下方每一張瞬間失去血色的臉。未盡之意,比任何威脅都更令人膽寒。
金家祖宅尚未干透的血跡,就是最好的注腳。
這種事情,不是不可以糊弄,有的是辦法可以偽造名冊,有的是辦法可以增長人口,但高見想要的絕非那些。
糊弄高見嗎?
怕是……暫時行不通。
周圍先是一片死寂,很快,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終于,一個來自相對偏遠、實力稍弱的世家代表,大概是覺得自家并非首惡,或許能爭取點余地,鼓起畢生的勇氣,顫聲問道:“高……高大人明鑒!涼州苦寒,經此兵禍,流民四散,元氣盡喪……十年恢復舊觀,恐……恐力有未逮啊!不知……可否寬限些許……”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見的眼神已經如同兩道淬了冰的利箭,瞬間釘在了他身上!
沒有怒斥,沒有解釋,只是看著他。
那代表剩下的話瞬間卡在喉嚨里,臉色由白轉青,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如篩糠,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高見的目光漠然地移開,仿佛剛才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這時,另一個世家的長老,大概是覺得必須搬出更硬的靠山,強壓著恐懼,聲音干澀地開口:“高大人的宏圖,我等……自當盡力。只是……只是幽明地那邊……聽聞金家之事,恐……恐不會善罷甘休,定會派遣使者前來責問,屆時……屆時涼州恐再生波瀾,耽誤大人您的……您的計劃啊……”
他試圖將話題引向更強大的外部威脅,希望能讓高見有所顧忌。
高見聞言,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他端起旁邊早已備好的清茶,輕輕呷了一口,動作優雅從容。
“幽明地?”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本使自有安排。此事,不勞諸位費心。”
他的話語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深不可測。
那長老張了張嘴,終究不敢再問。
然而,總有人心存僥幸,或者說,被恐懼和巨大的利益損失沖昏了頭腦。
一個金家覆滅后自認為能躋身前列的世家家主,看著高見那年輕得過分、修為也“不過六境”的臉龐,再想到幽明地的滔天勢力,他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絲豁出去的尖利:
“高大人!您莫要欺人太甚!幽明地使者若至,您這‘自有安排’恐怕就是空談!我等世家傾家蕩產為大人養民,若幽明地降罪,我等豈不是兩頭落空?今日之事,還需從長計議!幽明地的態度未明之前,您這十年之約,恕難……”
他還沒說完,聲音落下的瞬間,一道烏沉沉的寒光,如同蟄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那位家主身側的柱子陰影中暴射而出!
快!快到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那位家主臉上的怨毒和威脅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凝固,聲音戛然而止!他只覺得脖頸一涼,仿佛被一道極細的冰線劃過。
下一刻,他驚恐地看到自己的身體還站在原地,而視野卻不受控制地旋轉、升高……他看到了下方眾人驚恐到極致的臉,看到了自己無頭的軀體頸腔中噴涌而出的血泉,最后,看到了廳堂那繪著祥云仙鶴的屋頂大梁……
噗通!
頭顱滾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無頭尸身搖晃了一下,轟然倒地。粘稠溫熱的鮮血,迅速在地毯上蔓延開來,與之前金家的血跡融為一體。
覃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那具尸體旁一閃而逝,再次隱入高見座椅后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動過。
只有那柄烏沉短劍的劍尖,一滴殷紅的血珠,緩緩滴落。
整個大廳,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剩余的世家代表,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渾身僵硬,臉色慘白如紙,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
剛才還存有的一絲僥幸、一絲試探、一絲不甘,此刻被這毫不留情、迅若雷霆的殺戮徹底碾碎!空氣中那新鮮的血腥味,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說服力。
高見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只是讓人拍死了一只擾人的蒼蠅。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還有誰,要‘從長計議’?”
無人應答。只有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很好。”高見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眾人,“具體細則,稍后會有人送到各位府上。記住,十年。少一人,拿你們全族來填。”
“散了吧。”
沒有討價還價,沒有虛與委蛇。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不容置疑的執行。
這讓眼前的世家子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半年前,甚至幾個月前的畫面。
那時的涼州城,也曾是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新任欽差高大人,年輕俊朗,笑容和煦,如同初春的暖陽。他穿梭于各大世家的宴席之間,姿態放得極低,言語謙和,甚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初來乍到的“青澀”。
那時的他,笑容滿面,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什么困難都可以體諒。
世家們起初的警惕,在他春風化雨般的“誠意”和“示弱”下,漸漸松懈。
那時的他,看起來多么“好說話”!多么“通情達理”!世家們甚至一度覺得,這個欽差比以往那些只知道板著臉要錢要糧的蠢貨強多了,是個可以“合作”、可以“引導”的對象。
金大福甚至曾在私底下嗤笑:“不過是個想借我等撈點政績、好回中樞升遷的油滑小子罷了!哄著便是!”
他們還能記得,當時在酒宴上,高見被勸酒時那略顯窘迫又強撐豪爽的模樣。
記得他在陳家花園里,對著一株名貴牡丹嘖嘖稱奇、虛心請教的樣子。
記得他在外面議事時,面對爭論不休的各方,露出那種左右為難、試圖調和卻又力不從心的苦笑……
坐在金家虎皮椅上的那個年輕人,臉上哪還有半分和煦?哪還有一絲“好商量”的余地?
巨大的反差,如同冰水澆頭,讓所有身處這片修羅場的世家代表們,渾身冰冷,從頭頂涼到腳心!
等到那一句‘散了吧’發出來,世家代表們如同得到大赦,卻又如同奔赴刑場。
他們深深地、幾乎是匍匐著行了一禮,然后腳步踉蹌、失魂落魄地退出了這充滿死亡氣息的正廳,連看都不敢再看地上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一眼。
高見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那些倉惶逃離的背影,眼神深邃如淵。
在這些驚魂未定的世家眼中,高見此舉,無異于將他們圈禁起來,變成了替他豢養“人口”這種特殊資糧的佃戶和長工!
他們在未來將會付出極大代價,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鎖,未來十年,乃至更久,他們的日子將黯淡無光,必須勒緊褲腰帶,耗盡家族積累許久的財富底蘊,去完成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苦寒的涼州,十年內恢復鼎盛時期的人口!
這簡直是要榨干他們最后一滴骨髓!
不過,高見卻很有自信自己能夠成功。
但是,在世家眼中,這一切卻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這就是世家們的邏輯。
高見,正以一種近乎掠奪的方式,強行扭轉涼州的根基。
他用世家的血立威,用世家的財養民。他不在乎世家的死活,只在乎那名為“人口”的莊稼,能否按時、按量地……成熟。
這是……神朝的意思嗎?
不知道,沒人敢說是,也沒人敢說不是。
但人口,確實是神朝的資糧,是神朝批量產出的,最大的靈材。
恐怕現在會有人回想起來,那就是……神朝這桿大旗,自始至終,都掛在高見的身上。
他就是正兒八經的朝廷欽差。
這桿大旗,幽明地和金家想要借來用,楊凌想借來用,可為什么……高見自己不能用?
你看,這不是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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