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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魂
陰風冥冥,呼嘯四野
自風中傳來無數若有若無的嘶吼和嬉笑聲,鬼火漫山遍野的鋪開,慘綠幽森,似要將這群峰萬壑都燒個透亮。
在這人面虎身的鬼物自白水躍出瞬時,陳珩腦中亦是添出了一股奇妙感應。
此鬼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一個念頭,眼前鬼物就要被損毀了去,全然無法違抗。
以白水為法行根基,將元靈收攝煉化了后,再催動秘咒,便可自白水中召出那元靈主人的生魂,為自己所驅用。
如此,便是往亡白水的玄妙之處!
而因魔道修士在采氣煉化時多擷天地間的陰濁之理,無論功法或神通亦遵循此道,先天便與陰濁親和,所以他們在修行往亡白水時,倒也要少了些曲折,比尋常玄門修士容易入手。
幾位曾在胥都天煊赫一時,弄造出了腥風血雨的老魔就是諳熟此法。
僅將法力一展,便有密如牛毫的生魂自白水中殺出,所過之處,浩浩蕩蕩,蓋地鋪天,連日月之光都難照落而下!
若是遇上弱上一籌的敵手,不必親自發力,只需將白水的生魂遣去,便能蟻多咬死象。
而若是遇得勢均力敵甚至要強出自己一線的,那也可用生魂來消耗敵手氣力或者拖延時間,以避免最大損耗。
雖正面攻殺之能要弱于陰蝕紅水,但無論自哪方面來看,這往亡白水都是一類極好用的道法,不愧有幽冥子水之稱!
不過話雖如此,但白水中的那些生魂也并非是取用無限。
生魂一旦損壞,便需得放入白水中好生育養,不能再出戰。
若損壞次數過多,更是連白水內的元靈都要徹底崩滅,無法再用。
且不提將白水練得高深地步,需殺戮上多少生靈,重要的是白水所能容納的生魂數目也是有個極限,并隨生魂數量愈多,對白水主人神魂的壓迫也愈大。
這種沉重壓迫連幽冥真水都難以全然化解,更莫提是羅黑水了。
唯有心識堅凝非常,或隨著道行拔升,才能或多或少消去這影響。
此時陳珩又以心神向那鬼物傳了幾個訊息,叫它坐臥蹦跳種種,皆如臂指使。
見得此狀,他也不再停留,只令那鬼物在前頭開道,便向兜魂山深處行去。
兜魂山是黃靈州知名的一處兇地,若論來頭,甚至還得追溯到法持神掌天那時。
后來陳裕一統海陸眾生,做了虛皇新主,智昏和尚因見魂山地理格局有異,靈脈深處天然便附有一股陰煞之氣,能孕出種種兇靈邪魅,便也請旨封山,將這兜魂山當做一處歷練之處。
行不過數里,忽有一陣狂風吹來。
半空中跳下一頭高大骷髏,它手里還拿著兩口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長刀,刀身靈光黯淡,早是銹跡斑斑。
陳珩也不動手,只遞了個念頭過去,那人頭虎身的鬼物立時會意,尖叫兩聲,悍不畏死般迎了上前。
一劈一閃,一追一逃,分明是那白水鬼物生前要更厲害些,可一時間,它卻與骷髏斗了個勢均力敵,難分難解。
陳珩見此也不意外,白水雖可收攝元靈為己用,但那自白水中被自己出的,不過僅是三魂之一的生魂而已,實力自然大打折扣。
而那生魂多少也是靈智缺損,當然無法如生前那般靈活掌握所習本事。
如此表現,也是在意料當中。
這一斗,便是過去了半炷香功夫。
最后還是鬼物鼓足了氣力,自喉中噴出一道如箭黑氣,將骷髏脖頸貫出了個大洞,又忙上前補一掌,才使得骷髏徹底身首分離。
陳珩見此同樣放出一道白水,將骷髏元靈收起。
過不久,隨嘩啦一聲水響,骷髏生魂也被召出。
他稍一示意,兩個生魂便一前一后向前繼續行去。
這一路行進,一路廝殺,便像是自坡上滾雪而下般愈愈大。
從最開始的一二生魂,到最后竟有不下百數,已漸成涓流匯海之勢,浩浩蕩蕩!
眾多生魂所經之處,樹木摧折,陰風漫卷,驚得一些鬼物都不敢近前窺視,只遠遠避開。
而隨著生魂數量的增多,又不斷驅使它們去爭斗。
在這以戰養戰的過程之中,陳珩對往亡白水的體悟亦增長進不少,隱隱似摸得了另一道門檻。
并且因三子水的修持是相互貫通。
在得了往亡白水后,他那許久未有過動靜的羅黑水亦被微微觸動,往常一些想不通的關竅所在,也似添出了些靈感.......
一連過去七日,隨逐漸深入魂山,陳珩所遇的兇靈邪魅也漸是厲害。
其中一些甚至能變化成人形,口吐人言,靈智更高。
在一座白骨成堆的荒丘上,陳珩負手而立,看著一個白骨道人在百數生魂的圍攻中仍從容不迫,似乎游刃有余。
它一手天生的血雷叫眾生魂都是忌憚,不敢去硬挨,唯是遠遠將白骨道人圍困住,要慢慢去消磨他的氣力。
“就這般把戲也想困住本尊!”
白骨道人冷笑一聲,空洞眼眶中燃起來兩點幽火,一頭高胖壯碩的鐵尸橫身向他撞去,卻被白骨道人一巴掌輕松打碎,當即爛肉亂飛。
在殺得鐵尸后,白骨道人似拼命了般,彈指射出道道血雷,又一氣毀去了十數生魂,竟他在生魂合圍下硬生生撕開了條口氣,眼看著要逃出生天。
不過眼見得生有望,白骨道人卻是不進反退,猛朝陳珩所在方位擲出一把黃砂,桀桀笑道:
“如此靈氣,你的血肉定是大補寶藥想必吃了你后我道行又能有進!”
幾聲擂鼓般的響動,黃霧撲撲騰起!
白骨道人定目看時,見自己揚出的那把黃砂被陳珩身上的那層瑩瑩玉光,不過入內三寸,便被玉光嚴實卡住,無以為繼。
白骨道人既驚且怒,駭然之下全力催動血雷,叫數里方圓一時皆是血臭散發,腥風大作,叫人聞之欲嘔。
陳珩不閃避,左手抬起,一道紫神雷裂空殺出,叫白骨道人放出的滿天血雷似遇得什么天敵般,一觸即潰,接著又一道神雷跟上,眨眼又撕裂了他下半截胸腹。
“壞了!這好烈的陽雷!”
白骨道人亡魂大駭。
它鼓足最后氣力將身軀化作一絲細如針線的灰煙,潛在亂石叢中,如蛇而行。
才飛出十丈,那灰煙便被環已久的生魂齊齊圍住,悲憤掙扎幾十合后,傷重的白骨道人終被合力拆個七零八散,只剩元靈被一頭狼妖捏住,小心翼翼呈到了陳珩面前。
在照例施為一番過后,不多時候,白骨道人的生魂亦自白水中跳出,恭敬跪倒在陳珩面前。
“你是如何開靈得智的”陳珩問道。
白骨道人抬起頭,木然答道:
“回稟老爺,因七十二年前有幾個似是一家人的修士入兜魂山采陰屬大藥,被我先一刀劈殺個小的,再弄死了老的。
只剩年輕的逃出了里許地,我雖追趕不及,但年輕那個因攔了云蟲的路,便叫云蟲順帶吃了肚腸,最后也被我趕來結果了性命......”
據白骨道人講述,他便是自那次吃完修士的血肉后,終似聚沙成塔了般,神魂開始不再懵懂,懂得了一些道理。
爾后又蒙幾位前輩悉心教導,不斷去吞食修道人血肉,不僅使自家智慧與生人無異,更從這具軀殼深處挖掘出了血雷這樁陰毒的雷法,叫不少鬼靈都是忌憚。
陳珩聽完點了一點,未說些什么。
修道人的血肉孕有靈氣,充溢非常,向來是妖類鬼物們的心頭好,食之能大補道行。
這兜魂山是一方能得好處的歷練之所不假,但這好處不僅是對于外間修士而言,也同樣與山中的惡類相干。
每有修行人士冒險而入,一些自以為手段厲害的鬼怪無不雀躍歡呼,只盼來人是愈多愈好,修為愈高強,那樣吃起來當然也愈是痛快!
此時在陳珩示意下,白骨道人又將自家本事演練個遍,其中自然包括那門血雷。
“如今雖比不得它生前能耐,但有這血雷傍身,倒也算是頭異種了。”
陳珩見狀微微頷首,隨一聲令下,那白骨道人足下騰起一朵血云在前,隨它開道指引,一眾生魂亦是呼嘯而起,朝向白骨道人所說的云蟲洞府疾馳而去。
云蟲、瘴母、豺妖、蛛怪、飛頭蠻、尸精、人面......
一連又是半月光陰過去,在挑挑揀揀一番,棄了些本事能耐都不過尋常的后,此刻陳珩白水中已有不下半百數目的厲害生魂,個個皆能同洞玄修士放,其中還有九尊甚至能同金丹修士一較高下。
這還是尚是生魂手段要比之生前遜色不少。
由此可見,這魂山內圍中已有不少兇怪被陳珩降服,只剩深處的那幾片禁地,他還尚未涉足。
這一日,在一片怪石峭拔,藤木陰翳的險峰處。
云上的陳珩將手一拿,五色氣光滾滾飛來,猛聚成一只大手將險峰打塌半邊,又朝亂石滾滾的左處一撈,大手破開風云,將一個遁走不及的青臉男子忽而抓住!
在被五老大印大手印抓牢時,青臉男子七竅就已鮮血狂噴,幸在骨爛筋折的最后,他猛提起一股氣力,腦后發出一道犀利黑虹,將大手撞個粉碎。
青臉男子勉力拿動手指,似欲掐個法暫避鋒芒。
下一瞬,那潰散漫卷的五色氣光又凝為大手,如拍蚊蠅般,將他一把生生打落云頭!
饒以青臉男子的道行,還是被這一擊打得手足發僵,半晌都爬不起來。
這時,早有準備的眾生魂忙飛撲上來,白骨道人發出血,云發力猛撞,障母噴薄毒光,豺妖祭起尸傘......
在這串如暴雨打芭蕉的密密震響聲中,青臉男子再是厲害,也難用傷重之軀殺穿重圍,纏斗半晌,終露了破綻。
先是血雷正正得青臉男子胸膛,趁他心識模糊,膚若金鑄的尸精猛以鐵槍擊下,把他脖頸打折,再將其人腦袋挑在了槍尖。
一道白水當空卷過,將仍在殘尸上掙扎的元靈收起。
而隨白水中又多出一道強大生魂,將它駕馭純熟了,這時陳珩隱約生出感悟,似往亡白水的種種精要都在腦中融匯,要聚成另一副模樣。
他知自己這時火候已足,將要勘破另一層境界,在吩咐了眾生魂為自己護法后,便尋了一方在方才斗法中未被毀去的青巖大石,端坐石上,細細體悟起來。
如此過得兩月,期間便有不識趣的兇怪上前,也很快叫生魂們齊齊料理了,無法去擾清凈。
而終于,在一個暴雨遽作,橫流猝至的昏昏黑夜。
陳珩眼皮一動,一粒白光緩緩自他囟門飄出,被一道清氣托著上浮。
他緩緩起身,那粒白光也愈飛愈高,升到那無數電蛇狂舞的極天高處,模糊隱約。
最后隨陳珩忽然一聲長長清嘯,只見暗沉天幕似猛覆上一層顯眼白翳,一股股白浪隆隆垂降而下,似山間掛虹,陰魂群尸聳立白水之間,齊齊張大嘴,也同樣應和發聲!
眨眼間,愁云慘淡,雷霆暴閃。
天上地下盡是凄厲鬼哭之聲,回蕩群峰,久久不休!
“往亡白水,終是小成了。
陳珩站起身來,嘆道。
眼下白水小成,不僅意味他距離得到陳裕指教已更進一步,三事已全其一,更代表他又多出一門斗法神通,有生魂來相互配合,將來在丹元大會上亦能多出手段來。
值此之際,又是一道大飛煙破空而來,陳珩伸手接住,用神一察,便也知曉陳裕要他做的另外兩事又究竟為何。
“于章玄島育成一顆七色樹,又在奐崖上空采煉虛危神砂”
陳珩沉吟片刻,將袖一抖,須臾將身拔到了百丈高空,乘風馭云去了下一處。
而這一回倒也同樣順風順水。
不出旬日光景,他便同章玄島的一眾值守神靈稽首告辭,只在島中留下一株他親手所植的七色樹。
這七色樹雖有寶樹之名,其實不過是一株葉散異香、根能發七色的奇樹而已,雖說精美,但其實并無太多價值。
而陳裕之所以會有如此吩咐,乃是因若想將此樹順利培育而出,便極是考驗修士對自家氣機的掌控程度。
若重了一分,葉便不能散異香,少上一絲,根則無法發七色。
唯有增損得宜,恰如其分,才能將蓮實大小的樹種順利育為一顆真正的七色樹。
這一步說來容易,但虛皇天內只怕九成之多的年輕修士都要被難住,更莫非說如陳珩一般,僅以日光景,便做到了這常人半年都難做成的事......
數日后,奐崖上空。
陳珩在現出身形后,起手點出一道朦朧煙氣,見其離體不過丈許便被攪了個粉碎,心中忽也來了些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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