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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畫皮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困獸之斗
這時候,孔懸的腦袋里閃過第二個念頭,模模糊糊,但是——警兆!
轉身的一瞬間,周身氣機流轉,禁制葫蘆立即飛旋在頭頂,放出一片玄光,此時才看到身后的果然是唐裴勇,以及——
星槎!
這是孔懸頭一次見到星槎,果真和唐裴勇說的那樣是拳頭大小的。它此時已不在唐裴勇的手中了,而被向著自己投了過來。
此前聽唐裴勇提到這件寶物時,孔懸以為這東西會是個金燦燦的模樣,但這時看到,卻發現它是亮藍色,仿佛是溫度極高的丹火。
而她之前還以為這東西所謂的變幻莫測,是形狀變化不定,但在這一剎那她明白唐裴勇說的是什么意思了——第一眼看它的時候覺得只是拳頭大小,下一瞬則覺得它幾乎將整座玄光樓籠住了,在等到下下一瞬,又覺得它僅是個亮點,離自己極為遙遠!
唐裴勇這個尋死的蠢材!膽大包天!
她不知道這星槎的威力,不敢硬接,立即閃身避到一旁,抬手就發出一條如意絳。
她以陽神修為煉就的如意絳在下一瞬間就現在唐裴勇身邊,如一條大蟒一樣猛地一纏,立即將還沒飛退出樓外的唐裴勇裹住了。
與天工派這種元嬰境界的修士爭斗,對孔懸來說易如反掌——唐裴勇該沒料到她這法寶來得這樣快,一被纏裹住立即摔落在地,動彈不得,只見那素白色的絲絳也在剎那間成了艷紅色,唐裴勇裸露的頭面和雙手變得慘白,像是被這東西給吸去了精血。
這點道行!怎么敢來尋死的?!
孔懸又往側邊退出一步去,左手往身后一抓,要同時制住唐裴勇那離體的陰神。
從聽到唐裴勇本尊“接法寶”的那一句到此時雖然還未過一息的功夫,但他那陰神要是早有準備,此時應該正要遁走靈山。
因此她出這一爪時是要動用陽神之力,肉身的一爪抓陽世間的,陽神的一爪是要抓靈山那邊的。
可就在這時候她才忽然感覺到,頭頂那禁制葫蘆所放出的護身禁制正如烈陽之下的冰雪一般消融——那星槎被她避開了,卻沒被唐裴勇馭使著再飛射過來,就靜靜地懸在原處、光芒漲落,仿佛一團凝聚的丹火或是一顆球雷。
可就是它這不斷漲落的光芒,正在將自己的護身禁制飛速剝去,且還跟梅秋露交手時不同——
梅秋露那一劍是威力驚人,不過也破不開她這禁制葫蘆放出的護身禁制。然而與梅秋露交手時她是能感覺到那劍氣中蘊含的元嬰真力的威能的——那種威能直接與她的禁制相抗、最終傳至她這件法寶。
可現在不遠處那星槎……她感覺不到它的任何氣息,甚至覺得如果此時自己閉上眼、只以氣機感應,會覺得那根本東西不存在!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對各宗各派的神異手段都略有了解,可頭一回遇著這種東西——不知道它的威能從何而來,又怎么應對?
然而叫她更心驚的是,那一爪抓出去的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陽神無法去到靈山里!
就仿佛靈山根本不存在,或者被與此世完全隔絕——唐裴勇之前說過,要是放出這法寶,什么陰神、陽神都進不得……這也是那星槎的厲害!?
但這些念頭閃過時,她卻發現唐裴勇的陰神竟然沒有往靈山遁走,而也是想要避開自己——先一愣,后一喜:這星槎是把唐裴勇自己的陰神也與靈山隔絕開了……這個蠢材!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幾乎抓到了唐裴勇的陰神,然而……他這陰神的動作極快——還保持著剛才那樣站立著跟自己說話的姿勢,可身形卻在飛速后退,眼看就要將自己的這一抓給避開了!
他這陰神倒是古怪,不過也還是不自量力——
她陽神立即出體,心中念頭一轉,就要叫陽神現在他身后、將他攔住。
然而她的陽神竟然也趕不上唐裴勇這陰神的往后飛遁的速度——她心中一念又一念生,她那陽神就像一條閃現的影子一樣,一次落在唐裴勇陰神的身前,立即再往前去,可又是落在他的身前,一瞬間的功夫她轉了七八次念頭,然而陽神卻離唐裴勇的陰神越來越遠了!
天工派這功法什么時候有此種神異本事了?!
就在這時候,她又聽到唐裴勇的陰神說話了。聲音很慢、極慢,聲線也很粗,仿佛是忽然嘶啞著嗓子在說的——
“孔……宗……主,你……就……不……必……掙……扎……了……吧?”
他說話時候臉上還有那種淡淡的笑意,孔懸心中一怒——捉不到你這陰神,就先祭了你的本尊,你做鬼修去吧!
她立即再一轉臉、將手一指,要叫如意絳將被裹住的唐裴勇給絞成一灘血水,可等她轉過臉才發現——
唐裴勇也離自己很遠了!
于是就在這一瞬間她反應過來了——不是唐裴勇的陰神飛遁得快,而是自己,和自己的陽神,正在被什么力量往后拉扯!
因為那唐裴勇還是被自己的如意絳制住了的,他就還那么躺在原地,可仿佛離自己已經有數丈遠、變得很小了!
她當即去看那星槎,發現它此時正變幻成一粒極小的光點,好像就要從這世上消失了,然而似乎這星槎變得越小,自己就被它拉扯得離唐裴勇和本尊和陰神越遠,以及——
她忽然意識到,從剛才出手到現在不過兩息的功夫,自己的頭腦中怎么會冒出這么多的念頭?聽唐裴勇那陰神說話時怎么那么慢?
——自己被這星槎制住了,發出如意絳之后就變得行動遲緩起來了!
這什么鬼東西?!孔懸心中駭然,心意再動,頭頂的禁制葫蘆中,兩顆金燦燦的玄珠放出,直轟向那星槎——
可卻無聲無息地從那粒光點中穿過,好像那寶貝并不存在!
玄珠一出,這禁制葫蘆所放出的禁制也一下子消散了。孔懸這時候才真切感受到這星槎的威能——她這陽神的肉身瞬間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力包裹住、狠狠向里壓,像是要將她給壓成一團肉末!
她無暇再多想了,更沒心思去聽此時唐裴勇還在慢慢說著的那些好像來自極遠處的話了,只運行真力護住自己的肉身與那似乎無窮無盡的巨力相抗、撐住這一身的血肉。
然而下一刻,她瞧見那星槎的形狀又變幻了——變得極大,好像快要將這玄光樓籠住!
她原本是在運行真氣向外頂住那巨力的,可現在巨力在星槎變大的一瞬間似乎又在將她的肉身向外拉扯,猝不及防之下她周身氣機一散,聽著體內一片劈啪作響聲,隨后才感覺到撕心裂肺的劇痛——手指腳趾、手腕肩頭、胸腹后背,乃至體內的淬煉的臟腑、經絡、每一絲一條的骨血,似乎都在被那股巨力拆散!
孔懸慘叫一聲,當即再次收縮真氣,要把自己的這一身皮囊給收攏回來、愈合傷勢。可那星槎的形狀又一變幻,重新收縮為一粒寒芒,她又是一次猝不及防,只覺得自己體內又是一陣劈啪作響——這回不是別的,而是全身的筋骨,幾乎全被壓斷了!
從發出星槎到眼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唐裴勇被如意絳纏裹著躺在地上,在心中叫了一聲僥幸。
孔懸到底是個陽神,反應太快、出手也太快了!
依著他平時在宗內淬煉馭使這寶貝的經驗,要是用來對付三十六宗的元嬰,星槎一放,元嬰修為的尚來不及出手就會被星槎吸入其中,隨后幾次變幻漲落,就要被撕扯個四分五裂、禁錮住魂魄。
只是這孔懸竟然還機會發出如意絳將自己制住、還用那禁制葫蘆抵擋了片刻才被吸入法寶之內!
唐裴勇先是被如意絳吸去了許多的精血、困在地上動彈不得。一直等到孔懸在星槎之內慘叫著與之抗衡幾次之后,這如意絳才失了主人駕馭,慢慢散落一地了。
這時候唐裴勇才從地上爬起、收回陰神,先服下一枚丹丸調息打坐,隨后才睜開眼睛——
那孔懸竟然還被困在星槎之內……還活著!
他從前只知道這星槎神異,但從來沒用陽神試過——曾與唐宗主小試了一回,可也不敢發揮最大的威能,只知道便是陽神在猝不及防之下對上了,也要被吸入其中的。
可沒料到孔懸能堅持這么久——她如今看起來渾身浴血,該是在這星槎變幻漲落的時候肉身已經處處崩裂了。可她有陽神護體,卻傷而不死,又有那一對玄珠像兩顆小小的星子一般在她身邊盤旋飛舞、不停發出玄光助她恢復傷勢,因此唐裴勇發現,她似乎慢慢找著了該如何應對的規律,開始叫她自己隨著那星槎的變幻漲落而調整內息——
再過上三息的功夫之后,體外的鮮血竟然開始慢慢凝結,慘呼之聲也沒了……
她的肉身正在慢慢恢復如初!
唐裴勇立即瞪起眼睛來——即便是孔懸摸清了與這星槎抗衡的辦法,她也是斷然出不來的。
但問題在于,這星槎不能放出來太久!
因為這東西像是活的,那一漲一落像是修行人在調息吐納、在吸收天地間的靈氣,放出來越久,這星槎的威力也就越大,可也就越不好控制!
十多年前那回用來跟唐宗主試的時候這東西就是放出來得久了些,結果后來是把整座劫火山道場都籠住了,險些就把天工派宗門全滅了!
陽神境界、陽神境界……陽神境界竟然能撐這么久!?
唐裴勇不敢再掉以輕心,立即從地上站起盯著那星槎之中的孔懸——她此時看起來已不像是人形了,倒不是說面目全非,而是被吸入這星槎之后,整個人看著像是映在波動的水面上的影子,身形扭曲面容古怪,且忽大忽小忽遠忽近。
可即便如此,他也能從她眼中瞧得出刻骨的陰冷恨意來——她此時甚至還有余暇開口對自己說些什么了,只是因為還在星槎之內,他聽不清!
唐裴勇覺得冷汗開始從背后滲出來了,扎得他渾身毛孔陣陣刺痛——陽神能撐這么久,可這星槎已經放出來十余息的功夫了,在那星槎里頭,應該就是一刻鐘還要多的時間過去了,要再過上兩息的功夫不將它收回來,只怕又想要像劫火山道場那次一樣不可收拾……而現下沒有全宗之力來收服它了!
現在收回來……自己怕是要立即被脫困的孔懸轟殺至渣,可要是不……玄教大部還沒有引來,會壞了大事!
唐裴勇心中幾個念頭電轉,立即開口:“宗主,咱們就試到這里吧——恕我唐突,這也是我們宗主的主意。我這東西,其實并非本器,而是一件真器。唐宗主對我交代的意思是,要是宗主你非不答應,就叫你見識見識這寶貝的厲害,當知道此事萬無一失——你不要急,我這就把這東西收了。”
他這話音一落,就瞧見孔懸一下子在星槎之內停住了、不再試著掙扎突出。
他心里剛松一口氣,下一刻——
星槎再猛地一漲、又一縮……
一片殘肢碎肉伴著血霧從星槎中噴涌了出來……孔懸的肉身終于被撕碎了!
唐裴勇怔了片刻,才意識到原來剛才孔懸已是強弩之末——雖然摸清楚了在這星槎中暫時保命的法子、也以體內真氣內息和一對玄珠修補了肉身……可在星槎中這么一刻多鐘硬耗下來,她終于是真力枯竭了!
他盯著一地的碎肉殘渣看了一會兒,才明白今天是真的僥幸……要被收進去的不是孔懸,而牟真元,或者青霄、牽機兩派的陽神宗主,只怕就是自己這星槎先撐不住了!
他吐出一口氣,從袖中摸出一疊符紙揚手一打,叫這些符紙密布在星槎周圍、懸在半空,將它包裹起來。而后運起咒決,符紙同時燃起、變成一顆顆赤紅的小火團,仿佛周天的星子。只聽著微微的幾聲爆鳴,地上孔懸的血肉立即被化為一灘白灰,而那星槎也像是被這符力制住,重新變成了拳頭大小的一枚,不再暴漲暴落了。
唐裴勇此時才走進去,將這東西虛虛地托在手中,笑了笑:“宗主,如今你肉身雖然沒了,可陽神還在吧?咱們倒是能好好說……”
下一刻他頓住了,眉頭緊鎖、稍稍一閉眼,又猛地睜開——
孔懸的陽神不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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