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 皆為塵埃

人在戰錘，求你別贊美哆啦萬機神 0035 皆為塵埃

亞空間，類固醇星球，汗水從猩紅的皮膚上灑下，猩紅的馬格努斯注視著懸在空中的萬變之主奸奇，

奸奇詭譎的身影不斷變化、不斷扭曲、不斷展現出不同的姿態，每一次變化都展現出近乎無窮的知識，

若是常人看到這些知識，恐怕當場就會被腦袋撕裂，精神破碎，血肉出現畸變，

就算一個足夠具有智慧，能夠理解這些知識的人，也會被當場扭曲精神，淪為木偶，化作命運的傀儡，

但如今的馬格努斯不一樣，這些知識對他來說就像是水，而他的腦袋是一顆ip68級防水、表面極度光滑的不銹鋼疙瘩，知識灑在他的腦袋上，嘩啦啦地就流走了，沒有留下哪怕一點痕跡，

馬格努斯的存在本身被扭曲了，是周云此前向馬格努斯之書中投下的那種啃食書中知識的細菌在發揮作用，

那細菌的力量超出了奸奇的預料，它們不光作用在了當下的馬格努斯之書上，也作用在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馬格努斯之書上，將馬格努斯的存在從頭到尾完全扭曲，甚至連馬格努斯同奸奇領域的都在被一點點剝離，

從前的馬格努斯是無盡的求知欲，無論好壞所有知識都收入其自我之中，

現在的馬格努斯是絕對的無知域，無論好壞所有的知識都被他的自我拒絕，

他仍然具有理解和認識事物的能力，但他卻無法將這種理解和認識的成果作為知識儲存，

但這未必是一種壞事，至少對于馬格努斯來說不是壞事，沒有了紛紛擾擾的知識作為絲線牽扯他的身軀，他反而變得清醒了許多，

他看向奸奇的目光就證明了這一點，雖然沒有了知識，但他的獨眼中卻分外的清明。

“教練！”馬格努斯聲如轟雷，奸奇的身軀卻帶著厭惡地向后縮了縮，

難以忍耐，令人難以忍耐，

如今的馬格努斯與他的本質已完全重迭，他已經是一個亞空間次級神了，但并非是奸奇想要的那個神性，

現在的馬格努斯是無知之神，奸奇觸碰它，就像是在觸碰一枚滾燙的火球，灼得祂手指生痛，

如果讓馬格努斯這樣繼續成長下去，說不定祂還會反噬奸奇，對奸奇造成莫大的影響

奸奇只能靠著那一道若有若無、似實似虛的肌肉權柄作為絲線在掌控馬格努斯，

但奸奇如今真的是肌肉之神，可馬格努斯的肌肉卻是祂自己臆想而出的，并非真實，

一旦馬格努斯意識到了其中的欺詐，這條脆弱的絲線就會瞬間崩斷不，祂其實已經開始意識到了.

“你已經察覺了？”奸奇的聲音自馬格努斯的耳邊響起，尖銳刺耳，

但馬格努斯面容不動，仿佛完全不受奸奇聲音的影響，

“我看得出什么是謊言，什么是真實。”馬格努斯說道。

“這對于一個無法獲取知識的人來說，可真是難得。”奸奇的身影不斷扭動著，密密麻麻的觸須、千奇百怪的鳥類、詭譎的火焰都試圖伸向馬格努斯，

但這些力量劃過馬格努斯的身軀，都未能對馬格努斯產生影響。

“知識并不等于智慧，有知識的人可能因自大而愚蠢，無知的人反而可能因謙遜而智慧。”

馬格努斯凝望著奸奇，聲如轟雷般說道：

“沒有知識，我反而看得清楚了一些東西。”

“教練，你拿我當傀儡，這個我不憤怒，我只恨自己曾經因自大而愚蠢。”

“但你拿我的子嗣當傀儡，你陰謀借著阿里曼的手把我的兒子們變成了傀儡，我無法忍受。”

奸奇看著近乎繃斷的絲線，祂明白馬格努斯已經失去控制了，祂無法再像是利用一個傀儡一樣利用馬格努斯了，

誠然，馬格努斯是由祂升魔的，其軀體、其靈魂已經被奸奇的邪力染透了，祂只要想，還可以在一念之間徹底摧毀馬格努斯，但這不是奸奇想要的，

祂還需要馬格努斯，蟲巢意志所培育的軀殼已接近誕生，周云即將與之纏斗在一起，

萬變之主需要一個工具，幫助他去奪取羅伯特.基利曼.

萬變之主抬起了祂九十九萬只手臂中的一條，成千上萬的絲線從祂的指尖延伸而出，連接在了每一個千子的身上，編織成一條密集的網羅，每一個千子都像是落在上面的一只小蟲。

蛛絲纏繞，命運為囚，每一個千子都逃不出奸奇的掌心。

馬格努斯發出了一聲輕嘆。

正在做著俯臥撐的阿里曼忽然身軀一顫，他察覺到了一種解脫感，某些連接在他身上的絲線繃斷了，

他的身軀猛地一顫，略帶一些迷茫地抬起頭來，

他.他不再是奸奇的神選了，

不光是他，在他身邊許多千子的身上，他們同奸奇的也轟然繃斷，所有千子都帶著困惑、迷茫看向四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被奸奇釋放了。

為什么？

阿里曼的思維一滯，臉上露出了些許驚恐，他想起了馬格努斯這些日子的一些怪異表現，產生了一種猜測，

他的靈能向著至高天中蔓延而去，他看到了，

萬變之主，那一瞬九千余萬次變化的身影正盤踞在亞空間的高處，懸在類固醇星球的四周，僅看一眼他的身影，阿里曼就感到思緒混亂，血肉涌動，但他還是咬著牙關看向了奸奇身前的那個身影，

那身影很龐大，但在萬變之主的面前又顯得如此渺小，就像是詭譎夜空上一顆暗淡的六等星一般，釋放著微弱的猩紅光芒，

但只是看著那一顆猩紅星辰，阿里曼就似乎找回了理智，找到了依靠，

那猩紅的背影是如此的可靠，像是一面建墻擋在阿里曼之前

阿里曼想起了那個淹沒了普羅斯佩羅的雨夜，想起了漫天的黑水、嘶吼的野狼、破碎的金字塔和殘破的猩紅之王，

想起了猩紅之王殘破的眼眸看向他的那最后一瞥，

芬里斯的霜風尖銳刺骨，普羅斯佩羅的猩紅君主選擇獨自承受，

一如既往

“為何！”阿里曼嘶吼著質問道：“為了！父親，為何又一次.”

馬格努斯正在被萬變之主拖拽進他的領域，但拖向那名為永恒之井的事物，

猩紅之王扭過頭來，用殘破的獨眼看向阿里曼，

一個父親保護他的兒子，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父親！！！”阿里曼發出了嘶吼，但馬格努斯在此刻舉起了自己的手，

無邊的亞空間能量浩浩蕩蕩，匯聚成潮，沖刷在阿里曼的身上，瞬間將阿里曼的意志壓回到了類固醇星球之上，

霎時間時空變轉，萬物扭動，群星撕裂，類固醇星球在馬格努斯的亞空間力量之下震顫、晃動，

阿里曼能感受到整個類固醇星球都正在脫離亞空間，被送往現實維度之中，

最終，四周的亞空間洪流消逝不見，只剩下虛空沉寂，

阿里曼的意志再次迸發而出，伸向四周，感知四周的環境，

然后他看到自己正處在帝國境內的一個星系中，完美無瑕地嵌入了這個星系的引力系統，沒有產生一點波瀾，仿佛類固醇星系就該在這個星系中一樣，

阿里曼看到了在類固醇星球的軌道旁，矗立著另一顆星球，那是一顆滿是寒風、冰雪、滾燙巖漿和種種怪物的星球，

芬里斯.馬格努斯將類固醇星球推向了現實維度，推到了芬里斯星系之中

阿里曼的意志伴隨著強烈的靈能，撕裂了現實和亞空間之間的帷幕，卻只看到馬格努斯的身影被奸奇的無邊邪能淹沒，拖拽向永恒之井的方向。

狼啊，我懇請你的意志保護他們

隱約間，阿里曼似乎聽到了馬格努斯在向著亞空間的深處說著什么，但卻聽不真切，

馬格努斯看向阿里曼，沖著阿里曼搖了搖頭，

這是我給你們最后的贈禮了。

奸奇的無邊邪能淹沒了馬格努斯。

阿里曼的牙齒微微顫抖，神魂中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和無力感，

他仿佛真的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雨夜，回到了那個普羅斯佩羅隕落之日，

多少次了，每當他感到自己終于擁有了什么的時候，就總會失去一切，

普羅斯佩羅之焚、紅字、第二次紅字好不容易和萬年前一樣愛他們的父親也失去了.

“皆為塵埃。”

阿扎克.阿里曼如此呢喃：

“多么正確啊”

一切都將必將崩塌，一切都終會煙消云散，一切好的都會變壞，一切所擁有的都終將失去，甚至連永恒本身都會迎來毀滅，

但.但阿里曼不接受.

龐大到令人懷疑阿里曼究竟是否為人類的亞空間能量從他的盔甲之下溢出，那靈能宏偉到縱使是阿斯塔特智庫沾染上一點都會被焚成灰燼，

芬里斯上的符文牧師們最先察覺到了那股可怖的靈能，那股靈能比他們的合力還要可怖，芬里斯的風雪受那靈能的影響，居然一寸寸破裂成了塵埃，狼牙堡中沉睡的比約恩亦在那靈能的影響下沉悶蘇醒，

這位長者亦被那靈能所震撼，縱使是他也從未在一個阿斯塔特身上察覺到如此龐大的靈能。

馬庫拉格之耀號上，正在幫著莫塔里安處理政務的狄格里斯微微抬起了頭來，他的眸子中倒映出阿里曼的身影，

然后，鮮血涌動，狄格里斯發出一聲悶哼，捂著自己的眼睛單膝跪了下去。

旁邊的莫塔里安注視著這一幕，冷笑兩聲說道：“靈能巫術就是不比數字命理學安全。”

巨石要塞中，以西結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些鮮血，阿里曼釋放出的靈能擾亂了他所能看到的未來，在他的眼中，未來被塵埃所覆蓋，一切為之傾倒，

紅淚號上，墨菲斯頓眼中流下血淚，靠著與圣吉列斯之間的靈能，他才得以勉強看清阿里曼的身影，看到阿里曼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在飛升，阿里曼正在飛升

龐大的靈能力量瞬間覆蓋了整個類固醇星球，阿里曼編織出一道道復雜的法術，將整個星球保護起來，然后他揮舞手中黑杖，一道亞空間裂隙被硬生生撕扯開，他一步邁入其中，瞬息間來到了奸奇的領域之中。

在他進入水晶迷宮的瞬間，這領域便察覺到了他這個入侵者，奇詭的風暴、閃爍的電光、刺眼的火焰同時從水晶間升騰而起，夾雜著大量的火妖、粉妖、藍妖撲向阿里曼，

阿里曼高舉起手中的黑杖，一道明亮的黑暗從他的權杖中誕生，瞬息間那些風暴、閃電、火焰和惡魔就被黑暗吞沒、消弭，

九頭萬變魔君從水晶叢林中展現出自己的身姿，他們譴責著阿里曼的冒犯和無恥，萬變之主已經拋棄了他，他竟還敢邁入水晶迷宮，

伴隨著辱罵，萬變魔君們還吟唱著九種不同的法術，試圖撕裂阿里曼的靈魂，

但阿里曼額間的內穆諾斯之眼僅是冷冷注視著他們，

然后萬變魔君們發出了尖叫和哀嚎，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吟唱的法術居然反過來作用在了他們自己的身上。

阿里曼無心和這些萬變魔君糾纏，他駕馭著龐大的靈能，像是一顆湛藍的流星般沖向水晶迷宮的深處，那些念誦著謎語的門扉試圖阻止阿里曼，但卻都被阿里曼的靈能直接碾成了碎片，

無數的奸奇惡魔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從未有一個人類如此大膽.

一座比山還高，比大地還要龐大，比真理還要癲狂的巨大萬變魔君忽在被阿里曼擊碎的水晶中呈現，攔在了阿里曼的面前，

阿里曼憑借著自己的惡魔學知識，瞬間辨認出了這頭大魔的身份，

靈魂屠夫.埃陶斯'勞'凱瑞斯，最為瘋狂、最為強大的萬變魔君，這頭大魔的精神被萬變之主故意折磨瘋癲，某種意義上這只怪物就是奸奇權柄中瘋狂一側的化身，

這巨獸的手中涌現出湛藍與猩紅的火焰，這些火焰像是一只只瘋子的手臂伸出，卷著奸奇領域本身的力量，密密麻麻壓向阿里曼，

那些火焰纏繞上阿里曼的身軀，硬生生將阿里曼壓進了不斷閃爍變化的水晶迷宮之中，撕裂著阿里曼的鎧甲，破壞著阿里曼的武器，灼燒著阿里曼的軀體，折磨著阿里曼的靈魂，

他的頭盔上出現一道道裂隙，身上的動力甲上在火焰的灼燒下變形，手中的黑杖也在奸奇領域的邪能之下支離破碎

懸掛在黑權上的一個小袋子砰得一聲破碎，一道飄渺的灰燼從阿里曼的面前劃過，

那是普羅斯佩羅的灰燼，萬年間一直被阿里曼懸掛在自己的權杖之上.

同時，阿里曼的頭盔也在埃陶斯'勞'凱瑞斯釋放出的火焰灼燒下破碎，化作了碎片落在地上，

但，阿里曼頭盔下暴露出的并非是他昔日那張中亞面孔的面容，

在阿里曼支離破碎的盔甲之上，在他的脖頸之上，只暴露出了一顆明亮的漆黑恒星，

“看那些高聳入云的尖塔，那些雍容華貴的宮廷，那些莊重肅穆的圣殿，那偉大的諸神本身。”

“它們的一切都終將煙消云散，正如一場虛無縹緲的盛會一般，難以留下絲毫痕跡。”

“皆為塵埃.萬物皆為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