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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蘇氏,蘇允最賢 第一百四十章 冤家路窄
從太學出來,眾人上了馬車,沿著向東走,一直走到頭,然后往北走。
蘇允從車窗看向街道,今晚每條街道都是燈火通明,街道上到處都是人,馬車有些舉步維艱,甚至比人都走得慢。
蘇允笑道:“我們去哪里,若是近的話,走過去還可能更快一些。”
文煌華笑道:“走過去太遠,今晚我在樊樓定了桌子。”
樊樓在汴京城東北角,從太學過去的確是有些遠,若是走過去,那可還真是要累得夠嗆。
蘇允倒是有些詫異,笑道:“今晚還能夠在樊樓訂到桌子?”
樊樓乃是汴京毫無爭議的第一酒樓,平時都要排隊,更別說元宵節這種這么重要的節日,可以說,能夠在里面訂到桌子,那都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文煌華笑道:“居正,你是有多瞧不上我啊,我爹雖然不在汴京城,但好歹也是兩次拜相的重臣,你說要是連我都訂不到位子,這汴京城能有多少人能夠訂到?”
文煌華這話有些囂張,但也不過是實話實講罷了。
文彥博慶歷八年一次拜相,后至和二年再次為相,經歷仁宗朝、英宗朝,到今朝,也算是三朝元老,是當今資歷最老的朝臣之一。
與之同時代的韓琦、歐陽修等都已經逝世,也就一個富弼能夠與之抗衡了。
路雖遠,行之必至。
路上雖然人多,馬車走得很慢,但只要在路上,就能夠抵達目的地。
文煌華等人并沒有著急,因為他們大約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他們出來得頗早,慢慢走便是,反正今夜會很漫長便是。
到了這會兒,蘇允對今晚的聚會倒是有些期待,最近些時日,他一心寫書,簡直是食不知味,倒是有些想念好酒好菜了。
辛苦了許久,能夠出來放松放松,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想去樊樓許久了,樊樓的大名他從前世便早就知道,之前來汴京接蘇軾,時間很緊,需要安排的事情許多,因此倒是沒有去成。
這次來先是寫書,后是搞什么雞蛋灌餅,最近又沉迷于經義之中,進京兩三個月,竟是還沒有去,也是蓋了帽了。
今夜文煌華等人來邀請自己去,也是挺好。
馬車還沒有到樊樓,蘇允便從車窗遠遠看到了矗立在夜空中的高樓。
一處恢弘的建筑物,與皇城一西一東交相輝映。
那樊城雖然沒有皇城大,但高度卻是不矮,關鍵是從遠處看,皇城只能看到城墻,而樊城卻是將自己龐大的身軀盡數展現出來。
在滿城燈光之中,樊樓卻依然是最亮的那個,整個樊樓懸掛著數都數不過來的燈籠,燈籠讓整個樊樓照得金碧輝煌。
樊樓前面的大路已經被絡繹不絕的馬車給堵住,只能慢慢往前挪動,離著好遠一段,樊樓里面的聲浪便隱約可以聽見了。
音樂聲、喝彩聲、掌聲此起彼伏,那聲音倒像是里面在開一場演唱會一般。
實際上也是如此。
蘇允跟著文煌華進入樊樓,中間大樓前是一個由四大衛星樓圍起來的院子,這會兒院子搭起來高臺,樊樓的歌妓在上面演出。
蘇允看了一下,客人們可以在左右翼樓以及前樓觀看,前樓二樓的位置最好,前樓一樓三樓稍差,左右翼樓二樓再次,左右翼樓一三樓最差。
而文煌華帶著人,直接上了前樓二樓。
蘇允有些驚訝,笑道:“這位置你都能夠訂得到,看來你這手腕可夠硬啊。”
文煌華笑道:“倒也沒有什么,若是其他的節日,的確是輪不到咱們,最多只能去一三樓。
但今夜官家帶著百官與民同樂,有分量的京官都去那了,今夜的樊樓,是衙內的樊樓!
所以,今夜,咱們要好好玩,盡情玩,今夜,我們要不醉不休!”
年輕人們一個個都鬼哭狼嚎起來,就算是最為穩重的楊柄,亦是用扇子大力敲打圍欄。
蘇允見狀亦是笑了起來。
他忽而想起了一句詞:欲買桂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他是過了這個年紀了,但看到了文煌華等人模樣,一股少年意氣亦是勃然而生。
不過他隨即自嘲,他的這少年意氣大約是蘇軾的老夫聊發少年狂才是,與文煌華這些真正的年輕人是比不了啦。
便在蘇允胡思亂想之際,忽而有人冷笑道:“鬼哭狼嚎的,我剛剛沒有注意,還以為是我是在三峽呢?”
文煌華等人疑惑看過去,卻是一群青年正瞪著他們,當頭的算是一個猥瑣青年。
這二樓自然不可能讓文煌華給包下來,里面還有十來桌的客人在呢。
那群青年人中有人哈了一聲,故意大笑道:“王兄,這是為何,咱們明明在東京樊樓,你怎么會覺得在三峽呢?”
這猥瑣的王兄大笑道:“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諸位難道沒有這種感覺么?”
眾人頓時大笑起來。
蘇允抬眼看去,巧了不是,那王兄不就是那王珪的孫子王殆,那何昌盛亦是冷笑看著他們這些人。
上次蘇允嚇退他們之后,之后兩個月這些人都沒有來騷擾他,倒是得了兩月清凈。
他回過頭看向文煌華等人,卻見他們一個個神色憤怒,但卻是有些……畏懼?
蘇允立即想到他剛來太學時候文煌華等人拉攏他進團隊,所說的是什么來的,嗯,居正,我們聽聞你的名聲久矣,我們日日盼著你來,我們都要被那些狗賊給欺負死了!
所以,王殆、何昌盛就是那些狗賊?
蘇允暗笑搖頭,王珪、李定、何正臣也是猖獗,都將人父輩趕出朝堂了,對人家的兒孫輩都要苦苦相迫,這又是何必?
這就怪不得等到司馬光文彥博等人執政的時候,要對你們這些新黨下狠手了。楊柄等人看向文煌華,他們往日一向以文煌華為首,這個時候,他們亦是希望文煌華能夠拿主意,這會兒,是與王殆他們斗,還是就此退走?
此時文煌華卻是直接看向蘇允,道:“居正?”
蘇允:“嗯?”
文煌華低聲道:“咱們現在該當如何?”
蘇允哭笑不得道:“你們往日怎么處理的?”
文煌華低聲道:“往日有時候文斗,有時候武斗。”
蘇允道:“文斗如何,武斗又如何?”
楊柄湊了過來,道:“文斗就是大家先斗詩詞,武斗是斗過詩詞不服,就轉入武斗了。”
蘇允點點頭道:“那按照流程來不就好了,有什么好猶豫的。”
楊柄苦笑道:“今天他們人太多。”
蘇允轉頭看過去,那邊三四桌年輕人站了起來,目光不善地看著他們,粗略一算,至少也是四五十人。
而自己這邊,滿打滿算也就二十人出頭,差了一倍的人數呢。
蘇允點頭道:“武斗打不過,那就輸掉文斗就好了,咱們輸掉文斗,服氣,走人。”
文煌華咬著牙,道:“那不行,文斗和武斗,總得贏一個。”
楊柄立即道:“居正,你幫我們贏文斗,贏了文斗,你馬上就走。”
蘇允好奇道:“以前你們文斗是贏還是輸?”
楊柄嘿嘿一笑道:“輸的居多。”
蘇允皺眉道:“那就是武斗經常贏咯?”
文煌華慘然一笑道:“那也是贏不了的,他們狗腿子多。”
蘇允點頭道:“他們贏了文斗,應該不會再跟你們武斗才是?”
楊柄哈的一笑道:“輸了文斗,那我們總得試試武斗。”
蘇允道:“他們人多。”
楊柄哼了一聲道:“無非就是被打一頓,輸人不能輸陣,輸了文斗可以原諒,輸了武斗亦是可以原諒,可若是連斗都不敢斗,回去我們跟父輩們怎么交代。”
蘇允頓時對這幫膏粱子弟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有點意思昂。
文煌華笑道:“居正,平時沒有你在,我們文斗也要輸,但今日有你在,我們至少要贏個文斗,嘿嘿,全看你了。”
楊柄齜牙咧嘴道:“居正,你不用留手。”
蘇允詫異道:“留什么手?”
文煌華笑道:“他們若是輸了文斗,武斗起來下手可就重多了,沒事,我們都挨得住。”
蘇允吸了一口氣,已經是明白了為什么文煌華當時為什么說「我們日日盼著你來,我們都要被那些狗賊給欺負死了!」這句話了。
贏要被打,輸也要被打,真是……苦了他們了。
便在蘇允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王殆與何昌盛他們亦是在私下里說話。
王殆低聲道:“這蘇允怎么來了,不是說他深居簡出,一心只讀圣賢書么,怎么跟文煌華他們攪和一起了?”
何昌盛皺眉道:“他來了也不怕,咱們有備而來,就算是這蘇允有些才名,但咱們早就準備了多時,怕他作甚。”
王殆搖頭道:“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一會打起來了,把他打傷了,到時候這家伙告我們一狀,那可糟糕。”
何昌盛道:“那咱們交代一下就是,別打他。”
王殆搖頭道:“打起來了誰能讓得了,要不,今晚就算了吧?”
何昌盛斷然道:“不疑兄,最近這班舊黨可是跳得很,王相主持改制,我父協助,近來這些舊黨天天尋麻煩,明著暗著對抗改制,不打他們一頓,難消我心中的火氣。”
王殆想起來祖父最近亦是有些焦頭爛額,大約亦是因為這些舊黨依然死心不改的緣故。
祖父自然不會像何正臣那樣打自己,畢竟祖父打的是父親,但父親打自己啊,這口氣不出,恐怕這元宵是快樂不起來了。
想及至此,王殆斷然道:“干!不用給面子,文斗上要讓他們顏面掃地,武斗要他們痛徹心扉!”
何昌盛聞言大喜。
這一次他們謀劃了許久,就是要在樊樓這種場所將文煌華等人的顏面踩在地上。
之前他們文斗也好,武斗也罷,全都局限在太學之內,丟人也只是在太學之內丟人,這一次故意買通樊樓掌柜,探知文煌華等人今晚過來,特意來這里堵他們。
而且還提前請人作了詩詞備著,喚了人候著,就是為了文斗武斗都要狠狠折文煌華等人的面子!
所以,做了這么久的準備,怎么可能因為蘇允在場而放棄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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