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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尸人 第兩百七十章
一輛拖拉機,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村道上,開車的人嘴里叼著一根煙斗,雙手掌控車把子的同時,腮幫子一縮一鼓,鼻子與發動機箱口同一頻率冒著煙。
路上偶爾遇到自田里收工扛著農具往家走的村民,人家招手喊“大煙槍”,他就不咸不淡地點個頭算是回應,這譜,擺得比鎮長下鄉視察還足。
大煙槍打小好吃懶做,以前大隊掙工分的時候沒少偷奸耍滑,年尾大隊部結算時,他所掙的還沒人家今年生了娃的媳婦多。
只是那會兒有爹娘養著,他爹娘苦命地干,不僅養著這不著調的兒子,還幫兒子說了門寡婦親。
只是兒子剛生下來沒兩年,二老就相繼得病走了,家里沒了這兩個老年勞動力,一下子無以為繼。
這媳婦還沒來得及跑呢,大煙槍就先跑了,離開村子去了縣里,說是找發財的買賣,一年都回不了兩次家,沒辦法之下,媳婦兒也就丟下孩子改了嫁。
親爹不著調,但孩子可憐,小煙槍算是吃村里百家飯長大的,稍微長大后,小煙槍也是盡自己所能地報答村民,偷雞摸狗、行竊扒屋的事兒那是真沒少干,進少管所那就跟回家一樣。
等成年了,正愁著接下來犯事兒代價太大時,那消失已久的親爹居然回來了。
大煙槍與小煙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父子相認,水到渠成。
自那之后,爺倆的日子忽然過得風生水起,大煙槍買了輛拖拉機,平日里村里想借用不行,他也不去工地上拉活兒,只是一個月一兩次地出去拉一趟遠活兒,其余時候父子倆都是在家吃吃喝喝,喝迷了眼再一起去鎮上洗腳房里快活,經常做起連襟。
“爹,回家整一口?”
小煙槍坐在拖拉機后面,上頭鋪滿了稻草。
“別了吧,讓人家聞著酒氣不好,咱爺倆可就指著這活兒過好日子。”
“就一口,酒癮犯了,難受,這一趟活兒裝的包太多,折騰時間也太久,真憋不住了,再說了,待會兒去那兒還得候到深夜才能進去。”
大煙槍看了看自己正在發抖的右手,將手從拖拉機把子上挪開,顫抖還在繼續。
“那行吧。”
大煙槍將拖拉機開進自家院子。
小煙槍進屋,把酒和家里剩下的熟菜拿出來,支了張桌子在院里擺上。
大煙槍走到拖拉機后面,將稻草撥開,里面顯露出四個麻袋,似是感知到外面的動靜,四個麻袋都開始扭動,發出“嗚嗚”的聲音。
“呵呵。”
見貨沒啥事兒,還能折騰,大煙槍就放心地笑了,將稻草蓋回后,就坐過去與兒子喝了起來。
“啪!”
鞭子破空之聲傳來,正喝著起勁的大小煙槍只覺得脖子一緊,隨即父子倆的臉就被強行貼到了一起。
一圈又一圈順勢裹挾下,父子倆的頭被包成了蜂巢狀。
陰萌走了進來,正欲繼續動手,就聽到譚文彬的提醒:
“辣妹子,別沖動。”
陰萌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話梅往嘴里丟。
譚文彬:“白鶴,去檢查一下。”
“明白。”
林書友走到拖拉機后頭,撥開稻草,看見了里面的四個麻袋。
他一低頭,再一抬頭,直接開臉,顯露出白鶴臉譜,遮蔽住自個兒真容。
麻袋頭端結打得很死,解起來太麻煩,林書友就舉起金锏,每個麻袋都抽了一記,力道拿捏恰到好處,只將麻袋打破,卻不會傷及到里面“貨”。
“貨”出來了,是年輕的兩男兩女,雙手被捆在身后,雙腳和嘴上則被纏著厚厚的黑膠帶。
林書友:“壯壯哥,貨沒問題。”
譚文彬:“嗯,辣妹子,可以沖動了。”
陰萌將話梅袋折迭放回口袋,走到父子倆跟前。
父子倆腦袋雖然被捆在一起,但雙手雙腳還能擺動掙扎。
陰萌彎腰將皮鞭一端撿起,靴底踩在父子倆頭部結合處,猛地發力拉動皮鞭。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父子倆開始劇烈掙扎。
“呸。”
話梅核被陰萌吐出。
父子倆雙腿齊齊一蹬,被勒死了。
整個過程,所有人都很平靜,畢竟殺的是人販子,這比殺年豬更顯喜慶。
譚文彬:“白鶴,給他們搬進去。”
林書友將拖拉機上的四個人兩個兩個地搬進屋,搬運時特意讓他們背對著其他人。
搬進去后,先幫他們解開原有的束縛,再捆上他們自己的繩子。
中途一個女生對林書友進行哀求,求求他行行好,只要能放過自己,什么要求都能答應。
林書友無視了。
一個男生在剛解開時想要逃跑,被林書友伸手一拉,直接拽回,結結實實屁股砸在地上,疼得開始流淚。
四個人用一根繩捆起,另一端則被林書友打結,立在了另一側,下方擺著一根點燃的蠟燭。
這是撈尸人常用的陰陽結,將自己與死倒一同捆綁,一端解開另一端也會松開。
林書友拿出水和壓縮餅干,依次給四個人喂了些。
先前求情的女生避開不吃,還在繼續求饒。
林書友就不給她吃了,跳過她喂下一個人。
最后,拿出膠帶,給四人的嘴再度貼起。
林書友站起身,說道:
“明早這一端會被燒斷,你們就恢復自由了,我們還有其它事要處理,你們暫時不能出去以免打草驚蛇。
這么做,確實有點不太好,但畢竟是我們救了你,而我們也不需要你們的感激,所以,算是扯平了。”
林書友解釋完后就走了,不一會兒,他又轉身回來,在蠟燭旁邊放了一筆錢,并貼心地將其四等分。
等再出來時,林書友撞見正在屋外布置隔絕陣法的譚文彬。
“彬哥,你布置了陣法,到時候早上他們出不來怎么辦?”
“不打緊,以我的陣法水平,這么快布置的陣法,最多也就撐到早上。”
“額,那你布置這陣法……”
“防止有可能串門的尹志平。”
其實,留一個人看著他們,到時間再放走就行了。
可問題是,放棄假期,來都來了,誰都不會愿意只接個當看守的任務。
因此,只能在這方面多做點布置。
林書友:“他們到時候,會沒事的吧?”
譚文彬:“能有什么事,這對父子是幫盧家運人口的,又不是拐賣人口賣進村里,所以不存在村民幫忙抓捕隱蔽被拐賣人口的可能。
再說了,可能用不著明天早上,咱們提前完事兒就回來了。”
林書友有些無奈道:“三只眼真會搞事情,直接殺進去多簡單。”
譚文彬:“能有更輕松的方式干嘛不用呢?少費點力,減少受傷的概率,也是為了更好應對下一浪,三只眼安排得沒錯。”
這時,一個身穿灰白色衣服滿臉絡腮胡的人走進院子。
林書友豎瞳一開,立即道:“不是活人!”
絡腮胡開口道:“廢話,肯定不是活人。”
趙毅的身形自后面走出,問道:“你們怎么這么慢?”
譚文彬:“四個活人,得先安頓好,你怎么這么快?”
趙毅拍了拍身邊已被自己操控成傀儡的絡腮胡:“因為我這兒押的是三口棺材,全是死人。”
林書友詫異道:“盧家死人也要?”
趙毅笑道:“呵呵,死人就沒命格了?那那些搞冥婚的怎么配的?再說了,不止冥婚,結拜、結義父、義子、結金蘭,都可以。”
林書友:“他們怎么會這么無所不用其極。”
趙毅:“正常,你家那座廟還是太小,稍微大一點的家族和門派,內里腌臜事多了去了。”
林書友反問道:“趙家也有么?”
趙毅:“當然。”
林書友:“額……”
趙毅:“等老子走江結束后,就回家做個大掃除去。”
先前與姓李的交流時,趙毅隱隱就有了一種感覺,在得柳家老太太的點撥后,他終于明晰了方向。
留著那些壇壇罐罐、蠅營狗茍,呵,趙家自趙無恙后沒能再出龍王也是有原因的,自家都清理不干凈,還指望著出一個以蕩滌江海為己任的龍王?
就算真誕生出有龍王天賦的后人,這運數,也不會落在這趙家,還不如丟給哪位江湖崛起的草莽。
譚文彬指了指大小煙槍的尸體,問道:“這兩個,也做成傀儡吧。”
趙毅搖搖頭:“做是能做,但我至多同時操控兩個,三個的話,勉強可以,但容易露餡兒。”
林書友:“小遠哥呢?”
趙毅:“我是在給你教學么,還要跟你開拓舉例?”
林書友:“我只是好奇……”
趙毅:“我餓了,夜宵吃餃子吧。”
林書友:“……”
趙毅蹲在大煙槍面前,右手手掌覆蓋其面,左手開始掐印。
不多時,大煙槍的尸體開始顫抖。
其面容先是模糊,再復歸清晰,又變回原本的模樣。
不用捏臉,就比較省時省力。
很快,大煙槍就坐了起來,然后站起身。
林書友:“這么久,要是小遠哥就肯定不會花這么長……”
大煙槍開口道:“餓了,吃餃子,吃餃子!”
林書友立刻閉上嘴巴。
夜宵還真吃的是餃子。
趙毅來時路上特意買的,晚上生個火熱一下就可以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在趙毅的分配下,進棺材的進棺材、進麻袋的進麻袋。
趙毅:“我說,你解個扣子多大點事兒,非得顯擺力道把麻袋打破?”
林書友這次沒有還嘴。
好在,這種裝糧的袋子在村里并不難找。
一切準備就緒,兩輛拖拉機開始前進。
一輛是絡腮胡子開著,后頭裝著三口棺材;一輛是大煙槍開著,后頭裝著四個麻袋。
兩輛拖拉機來到一條小河邊停下。
等待片刻后,河面上亮起了一盞燈,隨即,原本并不存在的木橋也顯現出來。
兩輛拖拉機相繼開過木橋,河岸景致當即大變樣,原本的一塊農田變成了一座造型古樸的莊園。
雖是夜里,可這陰森感也著實有些過于強烈,安安靜靜的,像是一座大型義莊。
一身穿黑衣的持燈老者走了過來,其身后還跟著八個統一服飾的漢子。
老者看向大煙槍,說道:“你喝酒了。”
大煙槍點點頭:“喝了點。”
“你兒子呢?”
“喝醉了。”
老者微微皺眉,想著以后不能用他們了,得就近新物色個用以送貨的人,當然,這父子倆知道了些許秘密,也該選個由頭去暴斃了。
棺材和麻袋被運了下來,絡腮胡子和大煙槍開著拖拉機離開。
過了橋后,橋消失不見。
又行駛了一段距離,大煙槍的拖拉機先撞在了一棵樹上,絡腮胡子的拖拉機頂在了前面拖拉機的屁股上。
隨即,兩個駕駛員身子開始癱軟,漸漸化作尸水。
而另一邊,在確定趙毅所在的麻袋與自己所在的棺材是被一起運輸去同一個地方后,譚文彬就放下心來,在棺材里瞇了一覺。
擺放好后,其余人出去,就留老者一個人在這里看著。
過了一會兒,老者去開門,迎進來一個面容白得發慌的年輕人。
“二少爺,您來得可真早。”
“嗯,來得早,就能早點選,我這次想多選幾個。”
“這得看命格能不能配得上。”
“我查看過這一批的命格了,都是能與我相配的,接下來,看看真人真尸,驗一下面相就行了。”
趙毅當初去過石桌趙家,在發現石桌趙是以“恩養”關系來轉移下咒的反噬后,趙毅就很是失望的離開了。
盧家這一套,本質上和石桌趙很相似,但無論是規格標準還是操作難度上,都高出幾個檔次。
下咒這種一次性的使用,用完就廢,是最低級的,而這種以命格運數締結關系用以蒙蔽天道“養人”,是真正有難度的技術活兒。
只是,想想曾經陰陽家的輝煌,再看看如今陰陽家傳承者在做的事。
只能說,大浪淘沙,沒那份格局的,就活該被拍去邊角縮著茍延殘喘。
麻袋被一個一個打開,里面分別是自縛手腳的梁艷、梁麗、林書友和趙毅。
兩男兩女,數目和性別都對。
二少爺在看見這對雙胞胎姐妹花后,目露邪光,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持燈老者疑惑道:“這面相……”
老者本想說的是這姐妹花的面相不對勁。
二少爺就差留哈喇子了,說道:“這面相真好看。”
說著,他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下體,可惜,毫無反應。
他不氣餒,待會兒從棺材里“娶”一個妻,行禮后,自己這方面能力就能得到加強。
隨即,二少爺將目光落在林書友身上。
顯露出白鶴真君形象時,固然剛毅威猛。
可平時,書友原本的模樣就是清白俊俏,英氣勃發。
陳琳那晚能對書友傾心,也是因為書友的模樣實在挑不出毛病,要真長得一般或者丑,那就得換成下輩子當牛做馬來報答了。
見了林書友后,二少爺嘴里的哈喇子,直接淌了下來。
“這個更好,這個更好,我要與他結成兄弟,一張床上的好兄弟!”
原本,梁艷與梁麗兩姐妹對趙毅還不下令出手,是有些不滿的,好歹自己二人之一以后會成為他的妻子,就這般被一個蠢貨肆意打量,他怎么忍得住的。
但在瞧見林書友被打量得更甚后,姐妹倆心里倒是沒怨氣了。
趙毅其實不是故意在干耗看戲,外面有八個盧家人守著,這不算什么威脅,可更遠處,此時有四路人從四個廊下方向正向這里走來。
能有機會把魚兒一鍋端了,那最方便,這二少爺和身邊老者腰間都系有用以應對宅內禁制的玉佩,到時候把這些玉佩都搶來,滅盧家時就更輕松,也省得自己一處一處地破。
不過,趙毅也沒料到,這二少爺食譜這么寬廣。
林書友皺著眉,撇過臉,看向趙毅,意圖轉移那位二少爺的注意力。
二少爺看向最后一個的趙毅,立刻皺眉道:
“這個我就不要了,與我一般的氣質,不行的。”
林書友下顎不斷挪動,低下頭,努力憋笑。
梁家姐妹也低下頭,對視時,互相比了個口型:
“你丈夫。”
“你老公。”
老頭察覺到不對勁了,接貨接久了,第一次見到這么安靜的貨。
趙毅開口道:“二少爺,你可別血口噴人,自己的鳥不行了,就見不得其它好鳥。”
“哎,你居然敢!”二少爺話音一頓,隨即厲聲喊道:“有情況!”
好歹是有家世本身也有道行的,自然不傻。
先前那一副豬哥樣也能理解,畢竟他走進這里,就跟“選妃”似的。
多少人在臺面上一本正經、正氣凜然,私底下在會所點公主與少爺時,那叫一個放浪形骸。
趙毅的反應,直接戳中了二少爺的危險點。
而這時,外面那四路人,也到了。
趙毅身上繩子落下,直接沖到二少爺面前,左手向下,想要去抓住二少爺的鳥。
趙少爺心眼兒小,很記仇。
只是,這一抓卻抓了空,想到他的小,卻沒料到他居然能小到這種程度!
再給他一個機會,繼續向內抓取,依舊抓了空。
這下,趙毅都有些無語了,甚至是有點惱怒:你這縮陽入體的玩意兒,居然好意思笑老子?
二少爺身后,一道灰色的虛影正欲抬頭,這是他的魂將。
趙毅壓根就沒給他與自己對決的機會,左手向里一捅,右手直接拍中二少爺的腦門。
“砰!”
二少爺下方的氣海被泄,額頭更是被直接拍碎。
近身之下,被一擊斃命。
陰陽師本就不善近戰,除去那些奇奇怪怪的法門外,他們的主要戰斗手段就是身上攜帶的魂將。
可正經廝殺尤其是偷襲,本就不可能與你一回合一回合地來往交替,生死就是那一瞬間的事兒。
這也是姓李的必須得拉起團隊的原因,論手段,趙毅還沒見過誰能比姓李的更豐富的,可就算是姓李的,也怕這種突然暴起的拼殺。
二少爺死了,他身邊站著的老頭,死得比他更快。
因為林書友沒趙毅那種惡趣味,省去了掏鳥的時間。
金锏落下,老頭腦袋一暈,沒有如西瓜般炸裂,外形保存完好,只是里頭的一切都被震成了肉醬。
趙毅瞥了一眼,問道:“所以,那晚你砸西瓜是故意表現給女孩子看的?”
林書友:“不,我沒有。”
趙毅:“其實你會掌握力道不飆血的,嘖嘖,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會耍心機。”
林書友:“是那晚血濺到她身上,我才反思琢磨收力的。”
趙毅:“有什么區別,濺兄弟一身腦漿沒事,濺女孩身上不行,重色輕友的阿友。”
林書友揮了揮金锏:“亂戰之下,誤傷是有可能的。”
趙毅:“壯壯哥,出手!”
屋內的老頭和二少爺被斃殺了,但屋外還有原本的護衛以及趕來選貨的四路人。
梁家姐妹已經沖了出去,緊接著是破開棺材而出的潤生和譚文彬。
陰萌慢了一步,等別人都沖出去后,她將蠱蟲飛入地上的尸體內,開始孝順先祖。
趙毅再次目睹這熟悉的祭祀流程,只覺得一陣牙疼。
當下,不再逗弄阿友,也沖了出去。
他們的實力本就凌駕于盧家之上,就是正大光明地從正門打進來那也是碾壓,更別提現在是從內部發動偷襲。
這一塊區域的盧家人根本就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都是一個照面就被結果。
眾人壓根就沒殺盡興,只覺得果子不夠分。
“撿起玉佩,東南西北四角,給我進行徹底清理!
記住,盧家人有衣服和族徽作標志,被困在這里的可憐人,不要傷及他們!
另外,盧家養了幾個大魂將,探測到它們位置后即刻匯報,不要擅自沖進去打架,誰在這里受傷了就等著被笑話吧!”
“明白!”
“明白!”
吩咐完后,趙毅看向陰萌,陰萌剛剛把蟲子召喚出來,可附近的盧家人已經被殺光了,此刻,一群蟲子圍繞著陰萌飛舞,拔劍四顧心茫然。
趙毅指了指地上的尸體,道:“這里還有這么多,你都獻祭了吧。”
陰萌:“獻祭越多,蟲子數目也就越多,我會把控不住。”
趙毅:“沒事,你盡管獻祭,我到時候來幫你。”
“好。”
陰萌聽話地照做,畢竟眼下趙毅是臨時隊長的身份,哪怕是林書友對趙毅有一肚子意見,戰斗時還是會聽其指令。
殺戮快速彌漫開去,若是單純的仇殺,大家伙心里還會有些顧忌,至少沒那么爽利,但親眼目睹過這個家族的私下行為后,就再也沒絲毫心理負擔,可以盡情地享受殺戮快感。
有些盧家人,使出了魂將。
曾來到南通的那個老頭,至死都認為是因為南通環境特殊,自己最強大的魂將沒辦法帶進來才導致自己失敗。
實則是,就算他們使出了魂將,在這幫自江水浪濤中搏殺而出的精英團隊面前,也根本就不夠看。
老頭那晚在南通就算將那尊魂將完整召喚出來,也不過是讓林書友在陳琳面前多展示兩記锏法。
趙毅留在原地,手里摩挲著一枚玉佩,分析著盧家宅邸的禁制格局。
陰萌:“我快到極限了。”
“嗡嗡嗡!”
此時,陰萌腳下一大片黑蒙蒙,這些蟲子明顯開始了躁動,不再服約束。
趙毅走到陰萌身后,左手抬起。
陰萌知道他要做什么,趕忙提醒道:“換只手。”
趙毅:“呵,沒摸到。”
說是這么說,但趙毅還是換了右手,掌心貼在陰萌后腦勺,同時心臟處生死門縫快速旋轉。
陰萌只覺得自己整個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晰和輕松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享受外置大腦的待遇。
以前李追遠要求趙毅配合時,趙毅只是幫忙打個下手,分擔一下推演壓力。
而對于陰萌來說,則是被完全“碾壓”。
陰萌內心不禁發出感慨:原來天才的世界,是這般光景。
要是能一直保持這種感覺,那她以后無論學什么術法,都能很快吧?
趙毅似是能感知到陰萌心中所想,開口安慰道:
“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你有先祖老底可以啃,就已經超過很多人了,你看我過得多苦,以及你家小遠哥,過得也沒那么輕松。”
“謝謝。”
“待會兒結束了,給你先祖上供時,幫我多美言幾句。”
“我沒資格左右先祖的決定,真的,我沒那么大的臉,不可能幫你把闔族……”
“其實不用闔族皆免,要是大帝能給我個我趙家生死簿,我自己勾勾畫畫,讓該下去的老東西早點下去,我也挺開心的。”
訊號出現,在東南角,是梁家姐妹。
強烈的魂將氣息浮現,那幾尊沉睡的存在正在蘇醒,那個方向也出現了虛影,它們正在掙脫鐵鏈,脫離禁制束縛。
趙毅左手攤開,指甲劃破自己掌心,玉佩浸血后飄浮而起。
“開!”
那處禁制被打開,里頭的三尊年代悠久的魂將身形停滯了一下,顯然連它們自己都沒料到能蘇醒得這般順利。
趙毅:“去,把蟲子都調向那里。”
陰萌:“明白!”
一大群蟲子,烏央烏央地如同一團烏云,全都飛了過去,進入結界內。
下一刻,趙毅目光一凝,手掌捏緊那浸血的玉佩,玉佩直接碎裂,與此同時,先前被敞開的禁制,再度閉合。
等于是把那三尊古老魂將與陰萌獻祭出的蟲子,全部關在了一起。
嘶吼聲、咆哮聲、哀號聲不斷傳來,它們避無可避,只能被動承受這些蟲子所帶來的一切傷害。
掙扎一段時間后,終于徹底安靜。
陰萌自己都覺得驚訝,有種我居然這么厲害的不真實感。
不過,她很快就清醒過來,厲害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趙毅。
沒他的幫助,自己根本沒辦法控制這么多蟲子,那三個魂將也不可能一直困在一個角落被動挨蟲噬。
趙毅攤開手掌,掌心玉佩碎渣掉落。
陰萌小聲道:“你剛剛的這招,好眼熟。”
趙毅:“就是從你們小遠哥那里學的,學完我就后悔了,怎么研究只能學個形,沒辦法像他一樣收放自如。
我懷疑,姓李的掌心里藏著什么東西用作媒介。”
陰萌:“我不知道。”
趙毅:“我懷疑是對的。”
清理結束。
在江水博弈中總是碰見強大存在,冷不丁地來場碾壓局,大家還有些不適應,可確實挺解壓。
不過,有件事還是超出了趙毅對腌臜事的想象。
這里有死人,都被安置在盧家各房內,尸體躺在那里綁著各種繩線,上面擺著牌位闡述與該房該人的關系。
尸體做了防腐,栩栩如生。
而活人,也是被捆縛在里面,人是活著,還有氣息,卻被刻意抽出了部分魂魄,生不如死。
三魂六魄的保存難度極大,需要日夜有人供奉維護,顯然,盧家不會給他們提供這個服務,因此,這里被羈押的活人全都失去了主觀意識,忘記了自我,如行尸走肉。
嘗試給幾個活人松綁后,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了瘋的自殘,本能催動,尋找死亡的解脫。
趙毅:“都殺了吧,給他們一個痛快,記得把身份牌子拿過來,我給他們超度一下。”
以前的趙毅可不會這么做,自小那種經歷下成長,他本就是個骨子里淡漠的一個人,但有些人的行為習慣,是能影響到他的。
姓李的比自己更沒感情,可這種收尾,卻每次都做得極為認真,仿佛他真的悲天憫人、心懷大愛。
身份牌給收攏起來,趙毅盤膝而坐,開始念經超度。
林書友站在趙毅身后,單手合什,默念《地藏王菩薩經》。
潤生和梁家姐妹站在周圍,伴隨著一道道怨魂被牽引過來,盧家造下的孽債怨魂被放了進去,而剛死的盧家人魂魄,則被潤生張嘴以煞氣沖散或者被梁家姐妹以法器打崩,讓他們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事畢,趙毅站起身,松了松筋骨。
身后的林書友也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脆響。
宅子里,應該還有漏網之魚,但他們懶得去掘地三尺地翻找了,更何況,肯定還有盧家人此時并不在家里。
不過,最難的活兒已被自己等人干完,余下的雜魚,自然會有人清理,盧家行事風格如此囂張,所欺壓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陳家。
趙毅找了塊假山下的石頭,對林書友道:“幫我搬出來,立個碑,刻個字。”
林書友:“已經打完了。”
趙毅:“還沒徹底結束。”
林書友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將大石頭搬出,削了個平面,立在了中央后,準備走開。
趙毅提醒道:“還有刻字。”
林書友:“你不會自己刻?”
趙毅:“我刻就刻姓李的。”
林書友轉身,走了回去,面對石碑。
趙毅:“刻:‘覆滅陰陽盧家者,九江趙毅!’”
姓李的不愿意出這種風頭,可他姓趙的無所謂,樂意當這個出頭鳥。
既然當上了編外隊長,名和利總得圖一圖吧,要不然干得還有個什么勁兒?
好在,有一說一,姓李的在這方面,著實大方。
林書友持锏,開始雕刻。
刻完后,趙毅拍了拍手,贊嘆道:“阿友,你的字寫得不錯。”
林書友嘴角露出一抹驕傲的笑容:“那當然!”
趙毅:“這么漂亮的字,不用來寫情書真可惜了。”
林書友:“……”
趙毅:“好了,收拾收拾,回去了,還得去見咱阿友丈人家呢。”
譚文彬等人聞言都面露笑容,林書友則是舒了口氣。
等其他人都開始往外走時,趙毅故意留在后頭,拉了拉林書友的衣角。
林書友扭頭看向他,問道:“干嘛?”
趙毅:“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在心底想想,原來你真寫過情書?”
林書友:“沒有,我沒寫……”
趙毅:“瞧瞧,反駁得有氣無力。”
林書友:“三只眼,我們單挑吧,寫生死狀的那種。”
“傻子才和你單挑。”趙毅伸手摟住林書友的肩膀。
林書友要掙開他,趙毅就湊到他耳邊:“情書哦情書喲”
掙扎停止。
趙毅盡情摟著阿友,還很是親昵地晃了晃:“你放心,我會永遠幫你保守這個秘密的,保證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書友:“我其實什么都沒做。”
趙毅:“那咱們去坦白?”
林書友:“你……”
趙毅:“放心,阿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咱倆關系,和他們不一樣的。”
林書友:“你離我遠點。”
趙毅:“那下次我需要你背我時,你得背得緊點。”
林書友:“你想得……”
趙毅:“你的一封情書,叫我看了臉紅心兒跳;你的坦白熱情,叫我不知應該怎么好”
林書友:“好,別唱了!”
走在前面的陰萌聽到后面的動靜,疑惑道:“什么歌,有點耳熟。”
潤生:“《一封情書》。”
陰萌:“你居然能猜出歌名?”
潤生:“以前在大學看店時,一整天都在放歌。”
陰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怪不得。”
她那時經常去逛街,看店比較少了。
潤生回頭看了一眼勾肩搭背哥倆好一起走的林書友和趙毅,當時在柜臺上沒他阻止,阿友真把粉紅色信封拿回去準備寫了。
走出盧宅,過了橋,還沒到村子時,就遇到了一群人。
他們全部是陰陽師打扮,身后都有各種顏色的虛影蓄勢待發,只是從氣息波動上來看,比剛才被滅門的盧家人,要差上一大截。
這群人見趙毅等人走出來,馬上就散開,形成半包圍圈。
譚文彬:“是陳家人?”
趙毅:“嗯,因為我只通知了陳家。”
譚文彬:“這架勢,他們好像不是單純來幫忙一起攻打盧家的。”
趙毅:“嗯,誰贏了他們就幫誰。”
人是早就來到了,怕是盧家剛才的動靜他們也察覺到了,但他們沒急著進去,準備看看結果,要是盧家贏了,那他們就是來幫盧家鎮壓宵小的,要是盧家輸了,那他們就是來找盧家復仇的。
明明自己是被欺辱的一方,到現在卻依舊選擇騎墻,這里固然有弱勢家族的生存考慮,但這種特質的家族,能強大那才真見了鬼了。
趙毅用力拍了拍林書友的肩膀,一改先前混不吝的語調,語重心長地說道:
“阿友,你要真想和那姑娘好,在那之前,你得讓那姑娘和她娘家割席,你這岳丈家,也忒上不得席面了。”
“我……”
“你無所謂不重要,老太太眼里可見不得這種攀親帶故的。”
“她說她就只有一個哥哥,人還在江上,老家只剩下不走動的遠親了。”
趙毅聞言,笑道:“呵呵,挺好,這丫頭,是真拎得清。”
“你們是什么人?”
“報上你們的身份!”
“是你們給我陳家發的通知?”
“你們究竟有何目的?”
趙毅負手走出,站在眾人面前,讓月光灑在自己身上。
陳琳都能認得他,陳家人自然不會對他陌生。
“趙……”
“九江趙……”
“趙少爺!”
趙毅原本還真想著幫林書友調順一下丈人家,畢竟該調侃調侃、該揶揄揶揄,可趙毅很清楚,關鍵時刻,只有林書友會背著自己逃命,到死都不會丟下自己。
只是,看著眼前這群人前倨后恭的姿態,再聯想到他們先前的行為,趙毅是半點態度都懶得給。
見他們還準備向自己行禮,趙毅直接冷哼道:
“滾!”
伙伴們都出去做滅門團建了。
一個人在家的李追遠,也不寂寞。
加上藥園培植后,他和阿璃之間又多了一個游戲項目,日子過得很充實。
老田頭自從腿腳恢復后,整個人更加忘我地投入到新藥園打理中去,除了與李三江繼續喝酒聊天聽評書外,他夜里睡覺都是在藥園里打地鋪。
李追遠和阿璃一起過來種草藥時,老田頭每次都忍不住開心地說,等少爺回來了,他就能再次和少爺一起走江去了。
李追遠沒去主動打破老人家的幻想。
今日,李追遠拿著農具,牽著阿璃的手,準備繼續去大胡子家時,張嬸先一步跑過來,雙方已經離得近了,可張嬸還是習慣性大嗓門地唱起:
“小遠侯啊,你的電話來了喲”
有時候,身處平原才曉得,山區的山,也是一種對耳膜的保護。
“來了,張嬸。”
李追遠接起電話。
張嬸看見阿璃,笑得很開心,主動要請阿璃吃零食。
阿璃沒有接,只是看著血盆大口里站著,正對自己滿臉帶笑無比熱情的蛇精。
“喂。”
“小遠,是我。”薛亮亮的聲音傳來,“大哥大收到了么?”
“嗯,收到了。”
“你們是不是缺錢了?”
“不缺。”
《追遠密卷》銷量很好,現在又是大考季,下個月的分成只會更多。
“那挺好,謝謝你們給我面子,花我的錢。”
“嗯。”
“小遠,那個,有個地方的工程出了點問題,如果你們有空的話,希望你們可以去看一看……”
李追遠目露嚴肅,按照以前的時間來算,江水不該這么快就給予自己浪花因果,畢竟距離上一浪結束并不算太久。
可現在,江水對自己格外親厚,因果線索也會給得很提前,給予自己更充分的準備。
“亮亮哥,是哪里的工程?”
“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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