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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劍 第1242章 一劍分江,柳家薄酒
柳倩冷笑:“人家瞧不上柳家的酒呢。’
“柳姑娘此言差矣,我豈敢不敬柳家。”江晨指著亭外滔滔浪潮,微笑,“只不過我這人有個規矩,風浪大,不飲酒。”
柳軒眉頭一展,朗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為江兄平了這風浪!”
說罷,他原本帶著幾分惆悵的臉龐驟然一肅,氣質陡然一變,從一個失意落魄的浪子,變成了威嚴高華的柳家家主。
他并未起身,依舊安坐于亭中,但一般凌厲無匹的氣勢卻以他為中心驟然升騰!
一聲輕微的劍鳴響起,似有若無。
柳軒安坐未動,動的是江晨的腰間佩劍。
這是白牡丹送給江晨、又兩次斬斷了白牡丹脖子的那柄寶劍,名為「碎心」。
在柳軒驟然騰起的劍氣籠罩下,「碎心」感受到了巨大壓迫,自發嗡鳴抗爭。
直到江晨的手掌按在劍柄上,才讓這柄激動的寶劍重新安靜下來。
一旁柳鴻云一改漫不經心的神色,一瞬不瞬地盯住了江晨。
當一位武圣的手按在劍柄上,就沒有任何人敢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柳倩也不安地將后背貼在了椅子上。
她毫不懷疑,江晨將要爆發出的,是不遜色于兄長柳軒的強橫劍氣。
但江晨卻僅是像安撫寵物一樣,在「碎心」劍柄上拍了拍,就收回了手掌。
而「碎心」也老老實實地呆在鞘中,不再喧鬧。
這一段小插曲,并沒有影響柳軒的動作。
柳軒緩緩起身,走到亭邊,面對洶涌江面,握住了腰間劍柄。
劍未出鞘,已然散發出一種蠻橫霸道,要將一切阻礙碾碎的驚人劍意。
柳倩見狀,原本帶著譏誚的嘴角微微收斂,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無論怎樣嗤笑兄長在情場上的愚昧,但兄長的實力,絕對是毋庸置疑的。他在《傲世榜》上的排名,還在江晨的前一位!
江晨沒說話,只微微瞇起了眼睛。
柳家「霸劍」,顧名思義,應該是一門劍法。
柳軒曾經以槍法施展柳家「霸劍」,雖然也是絕頂戰力,然而槍劍之道終究有所不同,反應到境界上,就是十階「武圣」與九階「無懈」的區別!
“在下就以這一劍,答謝江兄!”
柳軒一聲低喝,手腕猛地一抖!
霎時間,在浪潮中穩若泰山的亭子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九天龍吟般的清越劍鳴,柳軒手中的長劍并未完全出鞘,僅僅是劍尖彈出寸許寒芒!然而,就是這寸許劍芒,卻引動了天地之威!
“嗤啦”
一聲仿佛錦帛被強行撕裂的巨響,響徹在驚濤駭浪之上!
那道霸道絕倫的劍芒斬入江心,所過之處,時間仿佛都停滯了一瞬。緊接著,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自劍芒落點處起,奔騰咆哮,蘊含無窮巨力的江水,竟被這一劍硬生生地從中劈開!
如同熱刀切豆腐,一道深邃、筆直的“峽谷”驟然出現在寬闊的江面之上。
渾濁的江水瘋狂地向兩側退避,翻涌,被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劍意束縛著,形成了兩堵高達十數丈,不斷顫抖卻無法合攏的透明水墻。
水墻之間,是暫時裸露出來的,漆黑濕滑的河床淤泥,甚至能看到幾塊被沖刷得光滑的巨石。
這一劍之威,竟短暫地將九闕大江從中截斷!
劍痕向下游蔓延,足足延伸出數百丈遠,才漸漸被后方涌來的江水彌合。
但在小亭所在的這片江心區域,原本洶涌的波濤已徹底平息,水面光滑如鏡,清晰地倒映著亭子、巨人、以及亭中人的身影。
柳家霸劍,果然霸氣絕倫,凌厲至極!
柳倩睜大了眼睛,眼神中的驚訝還未完全褪去。
她固然知道兄長劍法極強,但還是第一次以如此直觀的形式展現在她眼前。
神明之力,也不過如此吧
柳軒收劍回鞘,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晨,朗聲道:“江兄,如今風平浪靜,不知這杯柳家的薄酒,可飲得否”
江晨敏銳地察覺到,一旁的柳倩面上閃過一縷緊張之色。
如果江晨執意不喝這杯酒,那無疑是與柳家的徹底決裂,而場中最弱的柳無疑是首當其沖的目標。
江晨迎上柳軒的視線,搖了搖頭:“柳兄這一劍,連風浪都斬平了,實在讓人好生佩服。無奈我還有另一個規矩,那就是天黑不喝酒。柳兄的心意,我只能心領了......”
“你哪來那么多規矩鄉下野小子吃飽沒幾天,就裝上大尾巴狼了”柳倩忍不住罵道,“我就不信你小子晚上從來沒喝過酒”
江晨面不改色地道:“從來沒喝過。酒后亂性,我時時都警醒自己。”
柳倩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明明有酒味!噫還有女人的味道!而且不止一種!惡心!”
江晨出門倉促,還沒來得及洗澡換衣,也不知道柳倩聞到的是誰的味道,但他的表情始終從容淡定:“心中有佛,看到的就是佛。心中有酒,聞到的就是酒。柳姑娘,別整天想著酒色了。”
“你”柳倩若非顧忌著自己打不過,恐怕就要抓起酒壺往江晨腦袋上淋了。
柳軒面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江兄真的不喝”
江晨道:“喝不了,請見諒。”
他雖然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卻已做好了隨時應對三位絕世強者出手夾擊的準備。
柳軒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既然江兄不喝酒,那我也就不留江兄了。”
“哦”江晨有些意外。
柳家出動三位絕世強者,又是巨人托亭,又是一劍分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總不至于是真的只想請江晨喝一杯酒吧
就算柳軒舍不下顏面,難道另外兩位強者就肯善罷甘休
江晨看了看柳軒,又看了看另一邊的柳鴻云。
柳鴻云雖然沒說話,但看向柳軒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不解。
不過,他終究是尊重這位柳家家主,沒有在外人面前開口詢問。
柳軒緩緩道:“我那一劍分開了江水,但江兄的氣息,始終沒有動搖分毫,足可見江兄的境界在我之上。若是要強留江兄,勢必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為他人火中取栗,非智者之舉。”
江晨頷首道:“既然柳兄不留我,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起身向亭外走去。
“江晨!”柳倩忍不住叫了一聲。
江晨已走到小亭邊緣,回轉眼眸:“柳姑娘還有何見教”
柳倩神色變幻不定,欲言又止。
江晨猜想,她可能是想報衛流纓的仇。
雖然在這場酒宴上,柳倩一個字也沒提到衛流纓,但沒有說出來的,才是最深入骨髓的怨恨。
只可惜她人微言輕,柳家大小姐的身份固然高貴,但在真正的絕世強者面前,她沒有決策權。
何況,其兄長柳軒已經做了表率,他連奪妻之恨都能放下,其他人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江晨道了一聲:“告辭。”便在柳倩的視線中疾速遠去,消失在茫茫煙濤之外。
柳倩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余恨難消。
直到這時,柳鴻云才開口道:“就這么放他走了”
柳軒點點頭:“拖住他一刻鐘的時間,也算是能對人有所交代了,犯不著拼命。現在的柳家,若不想步衛家后塵,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這邊三位強者,連巨靈老祖都出動了,合我們三人之力,難道你還是沒有把握”
“只有七成。”
“七成夠了!”
“不夠。”柳軒搖頭,“現在的柳家,經不起大風大浪,若沒有九分把握,我不會出手。”
柳倩冷不丁問道:“你聽他親口承認侵犯了周靈玉的時候,難道不想殺他”
柳軒臉色陰沉下來,眼神變得無比幽冷,像是從一個貴公子變成了幽冥惡鬼,寒聲道:“如果我沒有坐在這個柳家家主的位子上,今天我和他勢必只有一人能夠活著離開!可......我肩膀上還擔著柳家,就必須咽下這口氣!暗
紅沙丘的慘劇,我不想發生第二次!”
江晨一路疾行,心中焦躁如同熱油滾沸,身形化作流光,全力向松霧城的方向疾馳。
柳家兄妹的出現,令他心頭愈發蒙上了一層陰霾。
柳軒隱忍了那么久,冷眼旁觀數百年的盟友衛家被群狼分食,他都沉住氣,選擇作壁上觀,卻偏偏在這時候露頭,這絕對不是什么巧合!
如今的柳軒,已不是當初那個愣頭青,他擔任家主以來,短短一兩個月時間,就將一個臨近分裂的柳家重新整合為一體,表現絕對堪稱亮眼。家主的責任磨平了柳軒的棱角,以他的性子,若無萬全把握,他一定不會站出來,
公然攔住江晨的去路。
雙方雖沒有在江心小亭中撕破臉,但江晨若連柳家的敵意都感受不到,那也稱鎮西王了。
柳家沒有動手,并非因為他們心善,而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旦江晨露出虛弱的姿態,他們就會揭下笑臉面具,以一劍分江的氣勢,讓江晨永遠沉沒在九闕江底。
柳家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會選擇站在江晨的對面。
青冥殿主,果然出了問題!
他一人之生死,牽系著整個天下的變局。
倘若那個不祥的猜測變為現實的話,林曦那邊的變故就太多了。
北豐丹的背叛幾乎已成定局,陳煜態度不明,再加上正往青冥洲趕去的沈凌峰、虎視眈眈的凌思雪和衛不凡,以及那個最可怕的敵人可能已經戰勝了青冥殿主的釋浮屠……………
如果以下棋來比喻的話,柳家的三人只能算是一“炮”或“馬”的先頭部隊,用來牽制住江晨這枚“車”,真正的殺招都圍繞著林曦那邊。
阿曦,你千萬要撐住!
越過九闕江、傾碧江、滄溟江,三江浩蕩波濤被江晨遠遠拋在身后,半個時辰后,松霧城的輪廓終于在地平線上遙遙在望。
江晨的神念早已鋪開,覆蓋了數百里,卻未曾捕捉到林曦一行人的氣息,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我來遲了,還是來早了
正當江晨心中忐忑之時,異變陡生!
“嗤啦”
松霧城正上方的天穹,仿佛一塊脆弱的琉璃,被一股無形巨力硬生生撕裂!一道巨大無比,猙獰可怖的漆黑裂縫憑空乍現,狂暴的空間亂流夾雜著混沌氣息從中肆虐而出,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
“來了!”江晨瞳孔驟縮,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頓。
只見那漆黑裂縫之中,一艘龐然大物正艱難地擠壓出來正是一座巨型樓船!
大半個松霧城,頓時被籠罩在巨大樓船投下的廣袤陰影之中。
然而此刻的樓船早已不復林曦出行時的華美,船身遍布著觸目驚心的巨大創痕,層巒疊嶂的亭臺樓閣燃起了大火,多處結構已經坍塌損毀,船帆撕裂,桅桿斷折,滾滾的黑煙正從數個破口中不斷冒出,顯然是經歷了一場遠超
想象的慘烈逃殺!
就連環繞在樓船兩側的魔咒符文,此時也是忽明忽暗,搖搖欲墜。
松霧城中,許多巡邏值守的官兵和熬夜的百姓抬頭看到天空中的裂縫和巨大黑影,驚叫聲此起彼伏,仿佛突然置身于神話場景。
“那是什么怪物”
“我是在做夢嗎”
“天塌了!天塌了!”
“天要砸下來了,我們都要死!”
人們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萬一那座宛如移動神宮似的巨大樓船真的墜落下來,恐怕整個松霧城都要為它陪葬。
而且樓船帶出來的罡風,已與松霧城的護城法陣發出劇烈摩擦,燃起了如同流星一樣的火花。
松霧城的夜空仿佛綻放出絢爛的焰火,氣勢宏大遠超任何節日的煙花。
這場面絕對是百年一遇,悲壯又炫美,只可惜無人有心情欣賞,城中的人們只以為是末日到來,紛紛呼天搶地,奔走逃命。
幸好,那座樓船只是搖晃了幾下,就遏制住了下墜之勢,重新拉起船頭,壓著護城大陣,緩緩駛向西方。
江晨也長松了一口氣,加速飛身迎上前去。
他已從樓船中感受到了林曦的氣息。
樓船雖然殘破了些,但總算成功抵達了就好。
然而江晨離樓船還有近百里距離,一股兇悍、死寂,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殺意卻陡然從另一個方向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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