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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劍 第1241章 話不投機,無心之言
江晨收攏雜念,微笑道:“柳兄真是好雅興,居然跑到這大江中間來喝酒。’
柳軒拿起酒杯,道:“舍妹新釀的寒香,在陰泉洞天封存了十八年,需佐著浪聲飲才夠味。”
“哦,居然是柳姑娘親手所釀嗎”江晨的目光落在杯中,愈發不敢喝了。
柳軒舉杯致意,抿了一口,道:“此酒入口醇厚,余勁大,需慢飲,江兄不妨嘗嘗。
江晨道:“在下不喜飲酒。”
“哦我聽說江兄是個‘不離金樽,常攜紅袖’的風流之人,居然不飲酒嗎”
“那些都是謠傳,當不得真。”
“看來是我輕信謠言,誤解了江兄,當罰!”
柳軒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旁邊柳倩冷不丁開口:“周靈玉、丁晴、衛菡那些,也都是謠傳”
“大部分是。”江晨心想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兄長好不容易才從周靈玉的情傷中走出來,你又提起不夜城主,不是揭他的傷疤嗎
果然,一提起周靈玉,柳軒的臉色就有些變了,似乎是酒氣上涌,面龐微微發紅。
他放下酒杯,盯著江晨的眼睛,緩緩道:“我這次來找江兄,是想請教江兄一個問題。”
江晨心說“來了”,口中不動聲色地道:“柳兄請講。”
“你跟靈玉……………”提起那個名字,柳軒的嗓音都變得輕柔起來,又多了幾分少年般的忐忑,“到底有沒有………………”
江晨淡淡地道:“這是我的私事。柳兄大張旗鼓地擺出陣仗,不會是想問這種小問題吧”
“對我來說,這絕對不是個小問題。”柳軒的笑容有些苦澀,指了指空杯子,“倩兒,再幫為兄倒一杯。”
柳倩面帶嘲諷地在兩個男人臉上掃了一眼,指尖輕點紅泥火爐,銅釜中騰起裊裊青煙。
琥珀色的酒液落入青瓷杯時,三十丈外的浪頭撞碎在巨人肩膀上。
柳倩鬢邊垂落的珍珠墜子晃都不晃,一邊倒酒,一邊用冷諷不屑的語氣說道:“早就告訴過你,那個老女人不是你的良配,你偏不聽。被惜花公子相中的女人,哪里還有別人爭搶的余地”
柳軒擺了擺手,神情悵然,喃喃自語:“我聽說了很多傳言,尤其是在曲山驛的時候,許多人親眼瞧見江兄......吻了靈玉.......那么多人看見,想必不會有假......”
江晨沒說話,柳倩冷笑:“如果這都能騙自己,那你真是天字第一號蠢蛋了。”
“但江兄畢竟很快就離開了曲山驛,而且再也沒有回去。”柳軒面容苦楚,卻又抱著一絲期冀,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晨,“江兄,能否告訴小弟,你與靈玉之間......到底有沒有......到最后一步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求
江兄告知!”
江晨默然片刻,淡淡地道:“柳應該知道,這個問題關乎周城主的名節,不是能隨便亂說的吧”
“我保證不會亂說!”柳軒立即接話,恨不得賭咒發誓,“我以柳家家主的身份保證,這個問題的答案,只存于在座的幾位心中,一句話也不會外傳!求江兄賜教!”
柳倩實在看不過眼了,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你還聽不出來嗎他這樣說,答案已經明擺著了!”
另一旁的柳鴻云干脆閉上眼睛,對這位柳家家主的癡愚狼狽之態眼不見為凈。
以柳軒的聰明,如果是在其他事情上,恐怕早已猜到了答案。但唯獨這件事上,他是當局者迷,亦或者自欺欺人,依然近乎低聲下氣地想要懇求一個確切的結果。
江晨輕輕嘆了口氣,在柳軒緊張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反正這一戰不可避免,他也不怕得罪柳軒,干脆豁出去了。
柳軒的心臟頓時揪緊,雙手都擰到了一起,急切地追問:“到了最后一步”
江晨明確回答:“到了最后一步。”
這個答案擊碎了柳軒心中最后一絲僥幸。
柳軒的身子晃了晃,如遭雷擊,僵在那里,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像,半晌沒動彈。
空氣似乎變得無比沉悶,就連周圍的浪濤聲,也顯得吵鬧煩躁。
柳倩不知道憋了多久,趁這時尋到了機會,開口問道:“衛玄逸的尸骸在哪“
江晨隨口回答:“燒成灰了,尸骨無存。”
柳倩追問:“一點殘渣都不剩”
江晨忽然意識到,她問的是衛玄逸,而不是衛流纓。
衛流纓的尸骨已經和古月一起燒成了灰,但衛玄逸就沒有這種待遇了,被衛秋親手殺死后,衛玄逸剩下的尸骨得到了厚葬,還被宣傳為忠勇的典范,以此來保全兩家的體面。
江晨改口道:“還剩一些,你要嗎下次給你寄過去。”
柳倩瞪著他,語氣有些復雜:“我在《花紅榜》上高價懸賞買衛玄逸的性命,人頭五萬兩,活人十萬兩。你既然在浩氣城活捉了他,為什么不賣給我”
江晨故作驚奇:“原來那位神秘買家是柳小姐嗎那人一直沒有說明身份,我還以為是衛家的陷阱呢,一直沒敢去。”
柳倩翻了個白眼:“交易地點在爛柯山空明寺,有「白衣佛」無定坐鎮,怎么可能是陷阱”
“不好說,無定的名聲雖然響亮,但十萬兩銀子也不是筆小數目,萬一那些和尚想黑吃黑......”
“越說越沒譜了。”柳搖了搖頭,“罷了,既然衛玄逸的尸骨在你那兒,我下次親自走一趟就是。”
江晨道:“衛玄逸死了那么久,恐怕已經只剩下骨頭了,柳姑娘還對他念念不忘嗎”
柳倩的一雙纖手擰在一起,語氣陰森地道:“當然,趙甲的仇,我一定要親手報!哪怕衛玄逸死了一百年,我也要把他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尸一萬遍,再挫骨揚灰!”
江晨聽得也是微微寒。
這位柳小姐,當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趙甲只不過是個家奴,他的仇就已經讓柳小姐記掛了這么久。那么她的心上人衛流纓的仇呢
恐怕在柳小姐心中,早已對江晨恨不能生其肉,鞭尸一萬遍,再挫骨揚灰吧
真是難為她,此時還能安生坐著,心平氣和地與江晨說話。
江晨由衷贊嘆:“柳小姐的養氣功夫,日益見長。”
“少在那陰陽怪氣!”柳倩沒好氣地道,“衛玄逸的尸體給我好好留著,別再燒了,等我下次去親自處置!”
“當然。”江晨點點頭,“那十萬兩銀子,希望柳小姐一起帶過來。”
“五萬兩!活人才值十萬兩!”柳倩糾正。
“是嗎哈哈,瞧我這記性,真是貴人多忘事。”
“你現在的確是貴人了,不過這種話不該從你自己嘴巴里說出來。”柳倩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
“對了,記得把小貂姑娘也一起帶來,許久不見,我還挺想念她的,不知道她清瘦沒有。”
“她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愈發豐腴了,你這種人一定挪不開眼睛。那丫頭也經常提起你,我說要不然干脆拿她抵五萬兩銀子,送給你做個妾室算了!”
“這怎么使得……………”
“你這種厚臉皮還會不好意思”
“不,我是說,五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只憑小貂姑娘一個人,恐怕抵不了。”
“姓江的你”
“一碼歸一碼,雖然咱們有交情,但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公私不可混淆。依我看,小貂姑娘雖然頗有姿色,但也值不了五萬兩,除非再加一人還差不多。”江晨邊說邊用眼睛看著柳倩。
饒是他如此相戲,柳倩居然也忍住了沒發作,只是語氣變得清脆而冰寒,如同剛從雪山解凍的細流。
“好,既然你要公事公辦,那我們就請「白衣佛」無定做擔保,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江晨有些不解:“為什么你一定要請無定呢難道你信不過我,卻信得過和尚那我也取個法號,叫無心,你就叫我「惜花佛」無心,我來給這筆買賣做擔保如何”
柳倩一愣,仔細須臾,忽然紅了臉,瞪眼道:“你還是那樣俗不可耐!”
江晨本是隨口一說,無心之言,見柳倩反應有異,這時也想起了一句成語,恍然大悟,連忙道:“說笑而已,是我唐突了,并非存心冒犯,柳姑娘別生氣。”
柳倩重重哼了一聲:“我還要問你呢,衛菡是不是在你那里”
“柳姑娘也認得衛菡”
“柳衛兩家世代交好,衛菡跟我是閨中密友,你說我認不認得”
江晨恍然頷首:“原來還有這樣一段交情,柳姑娘的朋友,那跟我也是老朋友了。”
“少給我裝蒜!我問你,你有沒有欺負衛菡”
“柳姑娘說的,是哪種欺負”
“衛菡是何等身份,堂堂衛家大小姐,嫁給你做妾室,已是萬分屈尊,我聽說你竟然還欺負她,把她打入冷宮軟禁了”
在柳倩憤怒的注視下,江晨卻是輕描淡寫地答道:“柳姑娘的消息很靈通啊。”
“所以你真的把她軟禁了”柳的眼睛幾乎冒火。
“沒錯。非常時期,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恨衛家,就如此作賤你自己的女人衛菡都已經嫁給了你,離開家萬里迢迢來到浩氣城給你做妾室,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背井離鄉,她已經夠可憐的了,你還這樣欺負她”
柳倩的語氣咄咄逼人,讓江晨也皺起了眉頭。
“柳姑娘想要管我的家事嗎”
柳倩瞪著杏目道:“這不僅僅是你的家事,我和衛菡從小相識,是十幾年的朋友,當然不容你欺負她!”
江晨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為,這么久不見,柳姑娘的養氣功夫有所長進,原來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一向就是如此,有什么說什么,不像某些人笑里藏刀!”
兩人話不投機,幾乎就要拍桌子了。
若是平時,有柳軒管著柳倩,但此時柳軒臉色蒼白、魂不守舍,哪里還顧得上柳倩。
眼見火藥味漸濃,一旁的柳鴻云也睜開眼睛,冷冷地瞥向江晨。
一層無形的殺氣,悄然籠罩住了小亭。
江晨只盯住了柳倩。
一旦開戰,他就第一時間制住柳倩,她一起離開,并威脅柳家三位強者不得追趕。
柳倩或許也意識到了江晨的眼神不懷好意,壓下了脾氣,換了個話題:“最后一個問題,是替我兄長問的周靈玉她現在人在何處”
江晨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柳倩頗感意外:“我聽說,她懷了你的骨肉,去一處清靜之地養胎了,你居然不知道”
江晨無奈地道:“怎么每個人都這么說這種謠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謠言”柳倩好奇地追問,“她難道懷的不是你的種除了你之外,她還跟別人好過嗎”
連一旁失魂落魄的柳軒,也因為“周靈玉”幾個字,像是找回了魂魄,一起朝江晨望來。
江晨道:“這種話不能亂說!周城主雖然在那一夜......咳咳!但是她現在已經恢復了青春,又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跡都不復存在,包括她的清白!”
柳倩驚訝地道:“你是說,她不但恢復了青春,就連......處子元陰,也恢復了”
“沒錯。”
“你親眼見過“
“是曲宸瑜告訴我的,她肯定見過。”
此言一出,不僅柳小口微張,就連柳軒也像是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探出水面大口喘息。
“那就好,那就好…….……”柳軒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像是重新活了一遭。
柳倩沒好氣地橫了兄長一眼:“難道你還不死心就算痕跡不在了,但發生過就是發生過,事實不會改變!”
柳軒深吸了一口氣:“我只問當下,不問過去。”
柳倩一只手撫著腦門哀嘆:“完了,柳家落到這種人手里,真的要完了。”
柳軒定了定神,端起酒杯,向江晨致意:“多謝江兄為我解惑,這杯酒,我敬江兄!”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柳軒看向江晨面前還未動過的杯子,問:“江兄真的不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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