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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日志 第1966章 礦區安全事故
“走,去找張大爺問問!”王帥立刻帶著筆記本,驅車返回東山屯。張大爺正在院子里曬玉米,看到王帥再次來訪,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來:“警察同志,又有新發現了?”
“張大爺,您還記得一年前,也就是202
張輝走出王麗家所在的老舊小區,腳步緩慢而沉重。夕陽的余暉灑在巷口斑駁的水泥地上,映出他拉長的身影。風從街角卷起一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個旋,又輕輕落下。他抬手看了看表,五點四十七分,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但城市已經開始亮起燈火。
他沒有直接回警局,而是沿著那條熟悉的小路往江邊走去。這條路他曾走過無數次,尤其是在案子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時候。江水在晚霞中泛著橙紅的光,幾艘貨船緩緩駛過,汽笛聲低沉悠遠。他靠在欄桿上,掏出煙盒,卻發現里面空了。笑了笑,把煙盒揉成一團扔進江里。
手機震動起來,是小李發來的消息:“隊長,趙德海今天早上走了。”
張輝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終于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知道,這個“走”不是離開,而是死亡。趙德海自首后被取保候審,身體本就虛弱,加上精神長期壓抑,最終在家中突發心梗離世。臨終前,他留下一句話:“告訴張警官,南三岔口下面,還有個通風井沒挖到,那里……埋著值班日志。”
張輝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老人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還有他在審訊室里低聲說出真相時顫抖的嘴唇。一個背負十五年罪孽的人,到最后選擇說出一切,不是為了贖罪,而是希望有人能替那些被活埋的靈魂喊一聲冤。
他轉身朝警局方向走去,步伐漸漸加快。
當晚八點,專案組臨時重啟。雖然案件已結,孫志國被判死刑緩期執行,其余涉案人員均受到法律制裁,媒體也早已將此事定性為“揭開歷史黑幕的正義勝利”,但在張輝心里,還有一塊石頭未曾落地李建軍說過的“證據藏在工地宿舍床板底下”,警方當時確實搜查過,卻只找到一卷錄音帶和幾張舊照片,并無所謂“藍色膠帶纏著的東西”。
而現在,趙德海臨終遺言再次指向更深的黑暗。
“立刻聯系原東山煤礦檔案館,調取2008年前所有井下作業排班記錄原件!”張輝站在會議室白板前,用紅筆圈出“通風井b7”四個字,“同時派人去當年二采區生活區,把李建軍住過的那間工棚重新勘查一遍,尤其是地基以下部分!”
小張猶豫道:“隊長,那片區域現在已經是文旅項目的綠化帶了,施工圖紙顯示地下都澆了混凝土……”
“那就給我挖開。”張輝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哪怕翻遍每一寸土,也要把那份日志找出來。這不是為了破案,是為了讓死者瞑目。”
第二天清晨,挖掘機轟鳴著駛入東山礦區南側綠地。警戒線拉起,法醫、痕跡專家、地質工程師全部到場。混凝土被逐層鑿開,鋼筋斷裂的聲音刺耳地回蕩在山谷之間。到了下午三點,當碎石清理至距地面約兩米深處時,一名技術人員突然喊道:“下面有金屬結構!像是鐵皮箱!”
眾人迅速圍攏。經過一個多小時小心翼翼的挖掘,一只銹跡斑斑的長方形鐵盒被取出。盒子密封良好,邊緣用瀝青封死,顯然經過刻意防腐處理。送往技術科后,經x光掃描確認內部無爆炸物,才由專業人員開啟。
里面是一疊用塑料袋包裹的紙質文件,最上面赫然是一本《東山煤礦二采區值班記錄簿(2008年度)》,翻開第一頁,日期停在3月19日正是透水事故發生當天。
記錄顯示:當日早班共有三個班組共21人下井,其中包括李建軍弟弟李建民;晚班交接時,接班安全員趙德海簽字確認“無人滯留”。但在這頁紙背面,有一行極細小的鉛筆字:“排水閥關閉指令來自調度室,孫某親批。名單刪減由陳文斌執行。我們都被騙了。”
張輝看著這行字,手指微微發顫。這不是普通的事故瞞報,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掩蓋行動。孫志國早在十五年前就已是礦方實際控制人之一,只是后來洗白身份轉型為企業家;而財務總監陳文斌,則負責銷毀賬目、篡改工資單、收買家屬包括當年給王麗送來的“撫恤金”,金額精確到百元,正是按照遇難者級別發放的標準數目。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鐵盒底部,還發現了一份手寫名單,標題為《真實遇難者名錄》。除了已確認的17具遺骸外,另有四人名字從未出現在任何官方檔案中。其中一人備注寫著:“被困后曾通過應急電話呼救,信號持續47分鐘,后中斷。”
這意味著,有人曾活著被困超過四十分鐘,聽著同伴死去,等待救援,最終絕望窒息……而這一切,都被人為抹去。
張輝當即下令成立補充調查小組,對四名新增遇難者家屬進行尋訪。三天后,一名居住在外省的老婦人來到市局,她是名單上最后一位遇難者周大勇的母親,今年已經七十八歲,拄著拐杖,走路顫巍巍。
“我兒子……真的是那天死的?”她拉著張輝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他們說他辭職跑了,欠債失蹤……可我一直不信,他那么老實的孩子,怎么會拋下我和他媳婦?”
張輝將那份名單遞給她,輕聲說:“老人家,對不起,讓您等了十五年。”
老太太雙手捧著紙頁,嘴唇哆嗦著念出一個個名字,忽然指著其中一個哭喊起來:“這不是我兒子!這是劉富貴啊!他是跟我兒子一起上班的!他們都死了,怎么沒人告訴我們?”
原來,當年礦方不僅隱瞞人數,甚至連死亡信息都故意錯亂登記,用離職人員頂替死者身份,制造“無人遇難”的假象。這種系統性欺詐,若非這份原始日志出土,恐怕永遠無法揭穿。
與此同時,紀檢部門介入深挖,發現孫志國名下多家公司存在類似操作:收購瀕臨倒閉的礦山、工廠,接手后迅速“整改閉礦”,實則掩蓋重大安全事故,并借此申請國家補貼、土地置換及稅收減免。東山煤礦只是冰山一角。
隨著調查深入,又有兩名原宏遠公司安保人員落網。據交代,李建軍當晚確系被迷暈后押上hy07皮卡,原計劃運至外省廢棄礦坑掩埋,但因途中車輛爆胎延誤,擔心暴露,遂改為懸崖拋尸。而那枚u盤之所以未被徹底銷毀,是因為項目經理劉強私自保留了一份備份,意圖日后勒索孫志國,卻不料自己也被滅口其尸體于一周后在鄰市水庫被打撈出水,頸部有明顯勒痕。
至此,整個鏈條徹底清晰。
結案匯報會上,市局局長站起身,面對全場肅立的干警說道:“這起案件讓我們看到,有些罪惡不會隨著時間風化,反而會在沉默中發酵。它吞噬生命,扭曲記憶,甚至試圖篡改歷史本身。但我們警察的職責,就是不讓任何一個名字消失在黑暗里。”
掌聲雷動。
散會后,張輝獨自回到辦公室。桌上放著一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只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交給孩子們。”
他拆開一看,竟是李建軍生前寫的一封未寄出的家書:
“麗: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沒回來。我不后悔去找弟弟,哪怕付出性命。這些年我總夢見他叫我,聲音越來越弱,好像快要說不出話了。我知道他想讓我知道真相,不只是為了他,也是為了其他兄弟。
我把證據藏好了,就在宿舍床板最里面,藍色膠帶貼著地板縫。你要堅強,別怕那些人威脅。要是有人欺負你和娃,就去找張警官,他是個好人。
兒子長大了,告訴他,爸爸不是孬種,也不是倒霉鬼。爸爸做了該做的事。
愛你們的
2023年3月15日”
張輝看完,眼眶發熱。他起身走到檔案柜前,取出那份完整的案件卷宗,又添上了這封信的復印件、值班日志照片、新增遇難者名單以及趙德海的臨終陳述筆錄,重新裝訂成冊。
第二天,他再次登門王麗家。
這一次,孩子主動跑過來抱住他的腿,仰頭問:“警察叔叔,我爸是不是英雄?”
張輝蹲下身,認真地看著男孩的眼睛,點點頭:“是的,他是真正的英雄。因為他不怕黑,還敢走進黑里,去找光。”
孩子似懂非懂,卻用力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張輝接到新任務:城西發生一起疑似連環盜竊案,監控拍到一名男子深夜潛入多所學校實驗室,盜取化學試劑。初步判斷可能涉及制毒或極端行為。
他收拾好裝備,走出樓道。夕陽又一次灑在墻上,光影交錯,仿佛時間循環。
但他知道,這座城市永遠不會真正平靜。總有新的陰影滋生,也總有人愿意提燈前行。
風起了,吹動他的警服袖口,肩章在斜陽下閃著微光。
他邁步向前,身影融入漸濃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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