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5章 李建軍的疑惑行為

刑警日志 第1965章 李建軍的疑惑行為

“可面包車沒有牌照，也沒有其他特征，怎么追查？”張輝提出疑問，“而且李建軍是早上出門，村民看到面包車是晚上，時間線對不上，除非嫌疑人分兩次行動早上誘騙李建軍，晚上處理工具或尸體，但這也只是猜測，沒

張輝站在東山腳下，望著眼前這片荒蕪的礦區，風卷著沙塵掠過斷裂的鐵軌和倒塌的磚墻。頭頂上空，幾只烏鴉盤旋鳴叫，像是在預示某種不祥。他把紙條又看了一遍，那歪歪扭扭的字跡仿佛還帶著李建軍手掌的溫度“主入口往南走，第三個岔路口”。這八個字像一根細線，牽動著整個案件的走向。

“小李，調一下地質局十年前的礦洞圖紙。”張輝掏出手機撥通技術科電話，“我要東山煤礦所有支巷、通風井、絞車房的位置分布圖，尤其是主巷道南側的廢棄區域。”

掛斷電話后，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下午四點，陽光斜照在裸露的巖壁上，映出斑駁的陰影。他深吸一口氣，帶著小張和小李沿著早已被雜草覆蓋的小路向礦洞主入口走去。腳下的碎石咯吱作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年煤渣與潮濕泥土混合的氣息。

主入口已被水泥封死，上方掛著一塊銹跡斑斑的鐵牌：“危險區域，禁止入內。”但封口處有明顯的撬痕，水泥邊緣裂開一道縫隙，顯然是近期被人強行打開過。張輝蹲下身，用手電筒照了照地面幾枚模糊的鞋印嵌在泥里，紋路清晰，尺碼約莫42碼左右，正是工地上常見的勞保鞋。

“就是這兒。”張輝低聲說，“李建軍來過。”

三人順著裂縫鉆進礦洞，內部黑暗如墨，手電光束劃破沉寂，照亮了布滿蛛網的巷道。墻壁上殘留著當年礦工刻下的名字和日期，有些地方還能看到用紅漆標注的安全警示：“瓦斯超限區”“嚴禁通行”。

按照張大爺的說法，他們一路向南前行約八百米，途中經過兩個岔道口，終于抵達第三個。這里的巷道明顯比其他地方狹窄，頂部塌陷嚴重，幾根木樁勉強支撐著即將壓下的巖石。而在岔口右側，果然有一間半埋于土中的小屋那便是曾經的絞車房。

張輝推開門，腐朽的木板應聲而落。屋內積滿了灰塵，角落堆著幾截生銹的鋼纜，墻上掛著一張泛黃的操作規程表。他仔細搜查每一寸空間，在靠近爐灶的地面上發現了一塊松動的磚頭。撬開一看，下面藏著一部老舊的諾基亞手機，電池已經發脹，屏幕碎裂，但si卡還在。

“有線索！”小李戴上手套將手機收好，“回去試試能不能恢復數據。”

就在這時，小張突然喊了一聲：“隊長！你看這個！”

他正蹲在房間背面的一堵墻前，指尖抹去墻面厚厚的灰燼，露出一行用炭筆寫下的字跡：“他們沒死……我知道真相。”

字跡潦草顫抖，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張輝心頭一緊，立刻拍照記錄，并讓小李對墻面進行指紋采集。與此同時，他在屋角的雜物堆里翻出一個黑色帆布包正是王麗描述的那個。拉開拉鏈，里面空無一物，只有底部殘留著些許暗褐色的污漬。

“像是血跡。”張輝皺眉，“送檢。”

當晚九點，刑警隊技術室燈火通明。dna檢測結果率先出爐：帆布包上的血跡與李建軍口腔樣本完全匹配，確認為其本人所留。而那部諾基亞手機經技術人員反復處理后，成功讀取到一條未發送的短信草稿，時間顯示為上周三晚上8:17分。

內容只有短短一句話：“老趙，如果我今晚沒回來，就把東山的事告訴警察。”

張輝盯著屏幕良久，手指輕敲桌面。這條信息說明李建軍并非單純為了撿廢鐵而去礦洞，而是帶著某種明確目的，甚至預感到自己可能遭遇不測。而“老趙”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在工地門口遇見的那個神秘男子！

“馬上查全市姓趙、曾在東山煤礦工作過的前礦工名單。”張輝下令，“年齡在50歲以上，最好有過安全員或班組長經歷。”

凌晨兩點，排查結果出來。符合條件者共13人，其中一人引起張輝注意趙德海，原東山煤礦二采區副區長，因五年前一起塌方事故被撤職，此后一直住在城郊的平房區，靠修自行車維生。更關鍵的是，監控顯示，案發前三天，他曾兩次出現在李建軍打工的建筑工地附近！

“就是他！”張輝猛地站起身，“通知便衣，天亮前控制住趙德海，不要打草驚蛇。”

清晨六點，突擊行動開始。趙德海住所是一排低矮的瓦房，院門口擺著一輛待修的電動車。當民警破門而入時，老人正坐在小凳上低頭擦扳手，神情鎮定得異乎尋常。

“你們來了。”他放下工具，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

審訊室內，燈光慘白。趙德海頭發花白，臉上溝壑縱橫，雙手布滿老繭。面對張輝的質問，他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李建軍不該去那兒的……那地方早就該爛在地底下。”

原來，十五年前，東山煤礦曾發生過一次瞞報的重大安全事故。當時井下突發透水，三個班組共21名礦工被困。礦領導為逃避責任，封鎖消息，謊稱無人下井，并迅速用水泥封死了事發巷道，對外宣稱“例行閉礦整改”。而趙德海作為現場負責人之一，被迫簽署了虛假報告。

“我們以為沒人知道……可這些年，總有人悄悄回來。”趙德海聲音低啞，“李建軍是其中之一。他弟弟當年就在那批遇難者里，臨死前托人帶出一張紙條，說‘哥哥，我在南三岔口等你’……建軍一直沒忘。”

張輝瞳孔微縮：“所以他這次去礦洞，不是找廢鐵，是想挖開舊址？”

趙德海點頭：“上周他找到我，說夢見弟弟了，非要再去看看。我勸不住，只好告訴他大致位置。但他沒想到，那片區域最近被一家地產公司買下，準備開發文旅項目，已經開始勘探施工。他周三進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們在炸通舊巷道……”

“然后呢？”張輝追問。

“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接到他一個未接來電。第二天我去礦洞外查看，發現入口又被封上了，而且有新鮮的血跡……我害怕，不敢報警，也不敢聯系他家人。”趙德海低下頭，“我以為他已經……可現在看來，他是發現了什么，才被人滅口的。”

張輝立即調取近一周東山周邊的工程車輛進出記錄，果然發現一家名為“宏遠建設”的公司曾派遣挖掘機和爆破隊進入礦區作業，時間為上周三下午兩點至五點。而該公司法人代表，竟是現任市人大代表、知名企業家孫志國！

“孫志國？”張輝眉頭緊鎖。此人背景深厚，多次獲得“優秀民營企業家”稱號，還是慈善基金會理事，社會形象光鮮亮麗。若真牽涉命案，背后水之深，恐怕遠超想象。

他立刻向上級匯報案情，并申請成立專案組。與此同時，法醫傳來新發現：李建軍尸體頸部有細微勒痕，非自然死亡；其胃內容物中含有大量安眠類藥物成分，疑似先被迷暈再轉移至懸崖拋尸。

證據鏈逐漸閉合：李建軍因追尋亡弟遺骸進入礦洞，意外目睹非法施工及掩蓋歷史事故的行為，隨即遭人下藥并殺害。而真正動手者，很可能就是受雇于宏遠公司的安保人員或項目經理。

然而，正當調查步步推進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節奏。

周五上午，負責保管關鍵物證（諾基亞手機）的小李突然失聯。其辦公桌抽屜被撬，原始存儲設備不翼而飛。技術科監控顯示，昨夜十一點四十三分，一名身穿保潔制服的男子進入實驗室區域，停留七分鐘，期間關閉了走廊攝像頭電源。

“這不是普通盜竊。”張輝冷聲道，“是沖著證據來的。”

他立即啟動內部自查程序，卻發現安保系統存在多處人為漏洞，部分權限竟可通過高層審批繞開記錄。更令人震驚的是，當他們試圖傳喚宏遠公司項目經理劉強時，對方已遞交辭職信并失去蹤跡，手機關機，銀行賬戶清空。

風暴正在醞釀。

周六傍晚，王麗抱著兒子來到警局。孩子才八歲，瘦弱安靜，手里緊緊攥著父親那件補丁工裝。她哭著說：“警察同志，昨晚有人往我家門縫塞了五萬塊錢，說是‘安家費’，讓我別再打聽建軍的事……我沒敢要，全帶來了。”

張輝接過信封，指紋采樣后送往鑒定科。不出所料，上面提取到一枚清晰指印，經比對屬于宏遠公司財務總監陳文斌孫志國的心腹。

“他們在怕。”張輝握緊拳頭，“怕李建軍留下的東西還沒交出去。”

深夜，專案組收到匿名郵件，附件是一段模糊的行車記錄儀視頻。畫面中，一輛無牌皮卡深夜駛離東山礦區，車廂蓋著油布，隱約可見一人形輪廓。拍攝時間正是李建軍失蹤當晚。車牌雖被遮擋，但車身一側噴涂著極小的編號：“hy07”。

“hy，宏遠。”張輝眼神銳利，“鎖定所有登記為hy開頭的公司車輛，重點排查07號！”

周日清晨，線索終于落地。交警系統反饋，hy07皮卡已于周四凌晨經高速駛往外省，目的地疑似某偏遠山區垃圾填埋場。張輝當即組織跨省追擊小組，親自帶隊出發。

六小時后，在一處廢棄轉運站旁的樹林里，他們找到了被焚燒過的車輛殘骸。盡管大部分證據已被毀，但在副駕駛座下，仍發現一小塊未燃盡的布料經dna比對，與李建軍外套纖維一致。

更重要的是，消防人員清理灰燼時，在底盤夾層中找到一枚金屬u盤。技術恢復后，里面存有三段視頻文件。

第一段，是李建軍用手機拍攝的礦洞內部影像。畫面晃動，光線昏暗，他一邊走一邊低語：“南三岔口……到了。這墻后面應該是當年的休息艙……”接著鏡頭轉向一堆碎石，他用力搬開一塊巨石，露出半扇扭曲的鐵門，門縫中伸出一只枯骨般的手臂。

第二段視頻拍攝于同一地點，但時間應在之后。畫面外傳來激烈爭吵聲，一個陌生男聲厲喝：“誰讓你來的？趕緊滾！”隨后是推搡聲和手機掉落的聲音。最后畫面定格在一雙沾滿泥漿的黑皮鞋上，鞋幫處赫然貼著一張反光貼紙圖案是宏遠公司的logo。

第三段則是錄音轉文字檔，標題為《遺言》。李建軍的聲音虛弱而堅定：“如果你們聽到這段話，我已經不在了。我想通了，五年前那場透水不是意外，是人為切斷排水管導致的。當時值班記錄被篡改，真實名單上有21個人，但他們只承認6個。我弟弟和其他15人都被活埋了……我把證據藏在了工地宿舍床板底下，藍色膠帶纏著。請幫我告訴世人，他們沒有白白死去。”

張輝看完，久久無言。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鐘表滴答聲。窗外夜色濃重，城市燈火如星河鋪展。

第二天，市局召開緊急會議，聯合紀委、安監、國土等部門成立聯合調查組。宏遠公司多名高管被控制，孫志國以涉嫌重大責任事故罪、故意殺人罪被依法刑拘。東山礦區重新封鎖，專業搜救隊進駐，著手挖掘當年被掩埋的巷道。

一個月后，隨著坍塌體逐步清理，十七具遺骸陸續出土，其中包括李建軍弟弟的隨身礦燈和寫有名字的工牌。真相大白天下，輿論嘩然。

結案那天，張輝再次來到王麗家。她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眼里仍有悲傷，卻多了幾分釋然。

“謝謝你，張警官。”她輕聲說，“建軍總算可以安心了。”

張輝點點頭，將一份完整的案件卷宗副本遞給她：“這是全部材料，包括錄音、視頻和法院判決書。您要是以后想讓孩子知道爸爸做了什么，這些都在。”

轉身離開時，夕陽正灑在樓道斑駁的墻面上。風吹起他的衣角，遠處傳來孩子們放學的嬉鬧聲。

這座城市依舊喧囂，但它記得每一個不肯沉默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