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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日志 第1959章 解剖尸體
“那您知道,以前在煤礦工作的人里,有沒有人因為礦洞的事結過仇,或者有什么人對礦洞的情況特別熟悉,熟悉到能準確找到隱蔽的拋尸地點?”
張大爺想了想:“以前在煤礦工作的人,大多都離開了,留在村里的沒
陸川蹲下身,用鑷子輕輕撥開死者頸部附近的一小片礦渣,眉頭微皺:“這里……有勒痕。”他低聲說道,“頸前部皮膚有明顯壓痕,邊緣不規則,可能是用繩索類物品施加壓力所致。而且你看這顏色,深紫中帶灰,說明壓迫時間較長,不排除機械性窒息死亡的可能。”
楊林立即靠近,調整燈光角度仔細觀察:“確實,皮下出血明顯,表皮還有輕微擦傷,像是掙扎時被粗糙物體摩擦造成的。另外,死者的雙手呈半握拳狀,指縫里嵌著黑色煤屑和纖維碎屑,應該是臨死前抓撓過什么人或物。”
“把他的手拍下來。”陸川吩咐道,“尤其是指甲縫里的殘留物,必須提取送檢。”他又轉向尸體腳部,“鞋子呢?”
楊森已經蹲在另一側:“穿的是普通勞保鞋,鞋底磨損嚴重,但還算完整。不過……”他忽然頓了頓,“左腳鞋帶斷了一根,打了個結重新系上,這個結打得不太專業,像是倉促之間綁的。”
陸川點頭:“注意這個細節。再看看周圍有沒有掉落的鞋帶或其他小物件。”
三人繼續緩慢推進勘查工作。陸川用手電筒掃視巖壁,在距離尸體約兩米遠的一塊突出巖石下方,發現了一小段被踩進泥里的紅色塑料繩。“停一下。”他輕聲說,示意兩人別動,“這里有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段塑料繩取出,放入證物袋。“這種材質常見于工地捆扎材料或者舊式礦燈固定帶。如果這是兇器的一部分,那說明兇手可能熟悉礦區環境,甚至本身就是礦工出身。”
楊林環顧四周:“可這礦洞廢棄多年,按理說不會有人進來。除非……是熟門熟路的人故意帶他進來的?”
“不排除熟人作案。”陸川站起身,目光投向更深處的黑暗,“但這地方太偏僻,監控沒有,信號也弱,想查出入痕跡難度很大。先完成初步勘查,等法醫到場后再做進一步判斷。”
就在這時,對講機響了起來。
“陸隊,王帥匯報。”聲音從外面傳來,“我已經問完周明強。他說最近一周內,曾兩次看到晚上有車停在礦洞入口附近的土路上,都是深色轎車,沒看清車牌。第一次大概是四天前的夜里十一點左右,第二次是前天凌晨一點多。當時他以為是情侶私會,沒多管。此外,他還提到,前天巡邏時發現鐵絲網有一處被人剪開了口子,大約四十厘米高,剛好夠人鉆進去。他當天就報給了煤礦辦公室,但維修人員還沒來得及處理。”
陸川眼神一凝:“說明兇手至少來過兩次一次踩點或實施犯罪,一次確認現場情況?還是說……有同伙接應?”
“還有,”王帥繼續說道,“周明強回憶,那輛深色轎車看起來像是老款帕薩特,車身較低,尾燈形狀偏長條形。雖然看不清顏色,但他記得第二次見到時,右后視鏡好像缺了一塊。”
陸川沉吟片刻:“記下車型特征,馬上調取東山煤礦周邊三公里內的卡口監控,重點排查近七天夜間出入該區域的老款帕薩特,特別是右后視鏡破損的。另外,聯系交通支隊協助追蹤車輛軌跡。”
“明白。”王帥回應。
此時,法醫張凱帶著助手抵達礦洞口。經過短暫協調,他們穿戴好防護裝備后進入礦洞。張凱蹲在尸體旁,先用手電檢查面部:“煤塵覆蓋太厚,需要清洗后才能進行準確年齡判斷。但從牙齒露出口腔的部分來看,牙齦萎縮、牙釉質磨損較重,初步估計年齡在五十歲上下。”
他翻開死者眼皮:“瞳孔散大固定,角膜輕度渾濁,結合尸僵程度和體表溫度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36到48小時之前,也就是前天晚上八點到昨天上午十點之間。”
“和周明強看到車的時間吻合。”楊林低聲道。
張凱點點頭,接著檢查頸部勒痕:“確實是繩索類工具造成的閉合性縊痕,但位置偏下,且兩側深淺不一,更像是活體狀態下被人從背后突然套住脖子拖行或壓制,屬于典型的‘限制行動致死’復合型暴力手段。此外,尸體右手肘部有擦傷,左膝關節也有挫裂傷,應該是倒地掙扎時磕碰巖壁所致。”
他小心翻動尸體背部,突然“嗯”了一聲:“這里有問題。”
眾人湊近。
只見死者背部肩胛骨中間位置,衣服破了一個小洞,其下的皮膚上有一直徑約兩厘米的圓形灼傷痕跡,邊緣焦黑,中心略微凹陷。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張凱皺眉,“像是某種高溫金屬器具短時間接觸皮膚造成的烙傷。類似電焊槍頭、燒紅的鐵釘,或者是改裝過的電擊器。”
陸川瞳孔微縮:“刑訊?報復?還是某種儀式性傷害?”
“目前無法判斷動機。”張凱搖頭,“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傷痕發生在生前,因為周圍組織有充血反應。而且……”他掀開死者衣領內側,“你們看這里。”
一行模糊的墨水字跡印在布料夾層上,雖已暈染,但仍可辨認出幾個數字:0729183。
“這是編號?”楊森脫口而出。
“像是某種工牌或檔案標簽的殘留。”陸川迅速拍照記錄,“立刻比對全市煤礦系統在職及離職員工信息庫,查找是否有匹配編號。同時通知各大醫院急診科,排查近期是否有男性患者因頸部外傷或燒傷就診,且無法說明來源者。”
兩個小時后,現場勘查基本結束。尸體被抬出礦洞,送往市局法醫中心進行全面解剖。而陸川則帶隊返回支隊,立即召開案情分析會。
會議室里,投影屏上依次播放著礦洞內外的照片:扭曲的尸體、斷裂的鞋帶、紅色塑料繩、編號字樣、以及卡口監控中模糊的帕薩特影像。
“目前掌握的信息指向一個結論:”陸川站在前方,語氣沉穩,“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殺人案。兇手熟知礦區地形,選擇廢棄礦洞作為拋尸地點,具備反偵查意識;使用繩索與高溫工具雙重手段控制并殺害受害者,手法殘忍且帶有特定目的性;車輛多次出現,說明計劃周密,極可能有交通工具支持。”
王帥補充:“我們已調取到一段清晰度較高的卡口視頻,確認一輛懸掛本市牌照的灰色帕薩特曾在案發前夜進出東山煤礦路段。車主登記姓名為趙志國,現年54歲,原為東山煤礦機電組組長,五年前因參與盜竊井下電纜被判刑三年,去年剛刑滿釋放。目前無固定職業,居住在城西棚戶區。”
“趙志國?”陸川眼神一凜,“查他服刑期間的表現記錄,獄中人際關系,以及出獄后的活動軌跡。重點排查他是否與死者有過交集。”
“已經在做了。”楊林打開電腦,“剛剛收到戶籍系統反饋,那個編號0729183,確實在東山煤礦人事檔案中有記錄對應人員名叫陳永發,61歲,曾任運輸隊調度員,十年前因肺病提前退休,此后一直獨居。家屬聯系方式顯示,其唯一女兒陳曉蕓,現為市人民醫院護士。”
“聯系陳曉蕓,盡快確認身份。”陸川果斷下令,“同時派人去她家附近蹲守,防止嫌疑人察覺風聲對她不利。”
當晚九點,陳曉蕓在單位值夜班時被警方找到。當她看到照片中那件沾滿煤灰的深藍工裝時,瞬間淚流滿面:“這是我爸的衣服……他每年冬天都穿這件,說是耐臟……我還補過袖口……”
她顫抖著手指著照片中的編號:“這個號碼……是他工牌上的,從來不會錯……我爸……他怎么會去那種地方?他已經十年沒回過礦上了啊……”
陸川安撫道:“我們會查明真相,請您配合提供一些信息。您父親退休后生活如何?有沒有異常表現?比如接到奇怪電話、情緒變化、或者提起過誰的名字?”
陳曉蕓思索良久:“其實……從去年開始,他就變得很緊張。經常半夜醒來,說聽見有人敲窗,還總念叨‘賬對不上’‘不該拿那份錢’……我以為他是病久了神志不清……有一次我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只說了一句:‘當年的事,遲早要還的。’”
“當年的事?”陸川敏銳捕捉到關鍵詞,“您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嗎?”
“我不知道。”她搖頭,“但我記得,大概兩個月前,有個男人來找過他。我沒見正面,只聽見他們在院子里說話,聲音很低。后來我爸送那人出門,我看見他背影穿著一件深色夾克,走路有點跛。”
“跛?”陸川心頭一震,“您還記得其他特征嗎?”
“好像右手總是插在口袋里,像是藏著什么東西……”
會議再次召開。
“綜合現有證據,基本可以確定死者為陳永發,原東山煤礦職工。”陸川指著白板上的關系圖,“而趙志國,不僅與陳永發同屬一個部門,且在其退休前后共事多年。更重要的是根據監獄檔案顯示,趙志國當年被捕后曾供述,自己只是替人頂罪,真正策劃盜纜案的是‘上面的人’,但他始終不肯說出名字。”
王帥接過話:“我們剛剛查了當年的財務流水,發現一筆總額為十二萬元的秘密轉賬,收款賬戶正是陳永發名下一張早已注銷的銀行卡。而匯款方,則是一家現已倒閉的煤炭運輸公司,法人代表與現任礦長李建國曾是連襟關系。”
空氣驟然凝固。
“李建國?”楊林低聲驚呼,“他現在可是市政協委員,又是國企改制后的礦務集團副總經理!要是牽扯到他……”
“那就更要查清楚。”陸川目光如刀,“無論涉及誰,只要觸犯法律,就必須付出代價。”
次日清晨,專案組兵分三路:一路前往銀行調取原始轉賬憑證;一路搜查趙志國家中,尋找與案件相關的物證;另一路由陸川親自帶隊,直奔東山煤礦辦公樓,約談現任礦長李建國。
然而,就在他們抵達辦公樓前五分鐘,值班保安接到報警電話趙志國家中發生火災,整間屋子被燒成廢墟,屋內無人生還。
消防員撲滅大火后,在臥室殘骸中發現一具焦尸,身旁散落著半瓶農藥和一張燒毀大半的紙條,僅剩幾個字依稀可辨:“……對不起……我不想再說了……”
法醫初步鑒定,死者確為趙志國,死因系吸入濃煙導致窒息,但其胃內容物中檢測出大量安眠藥成分,疑似服藥后縱火自殺。
“太巧了。”陸川盯著現場照片,冷冷道,“正好在我們準備找他的時候自焚?還把所有證據都燒了個干凈?”
“不是巧合。”王帥咬牙,“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查下去。”
與此同時,技術科傳來突破性消息:從陳永發指甲縫中提取的微量纖維,經比對與趙志國家中搜出的一件灰色毛衣成分一致!而在那截紅色塑料繩上,也發現了少量血跡反應,dna初篩結果顯示,與陳永發高度吻合!
“這就意味著”楊林聲音低沉,“趙志國極有可能直接參與了殺人過程!也許他并非主謀,但一定是執行者之一!”
陸川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既然他們怕我們查,那就說明真相就在眼前。現在的問題是:當年那筆錢,到底是誰指使陳永發收的?為什么十年之后才動手清算?趙志國真的只是替罪羊,還是也在掩蓋更大的秘密?”
他轉身望向窗外陰沉的天空:“傳令下去,立即申請搜查令,對東山煤礦近十年的所有財務賬目、工程承包合同、物資出入庫記錄進行全面審計。另外,調取李建國近三年全部通話記錄和出行軌跡,我要知道,他在案發前后有沒有離開過市區。”
三天后,審計報告出爐:一份簽署于八年前的設備采購合同中,存在高達三百萬元的資金流向不明,收款方為一家空殼公司,而該公司注冊地址,竟與李建國妻子名下一處未申報的商鋪完全一致!
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陳永發死亡當晚,李建國的手機信號曾出現在東山煤礦附近基站,持續時間達四十七分鐘,而他本人對外宣稱當晚在家休息,并有家人作證。
“偽證。”陸川冷笑,“安排便衣二十四小時盯住李建國,任何異常舉動立即上報。同時聯系省廳紀委,啟動聯合調查程序。”
又過了兩天,陳曉蕓交給警方一部老舊手機,說是整理父親遺物時在床墊下找到的。技術人員破解密碼后,發現里面存有一段錄音文件,錄制時間為半年前的一個深夜。
按下播放鍵,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去了井下。你以為我沒看見?你拿著扳手,把第三根支撐梁的螺栓全擰松了……就為了省那點維修費!結果塌方死了兩個人……后來你塞給我五萬塊封口費,讓我說是自然坍塌……可我心里清楚……你是故意的……這些年我越想越怕……現在你又要清賬……我不干了……你要殺我就殺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年了……”
錄音戛然而止。
會議室一片死寂。
陸川緩緩摘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說:“立即逮捕李建國。以涉嫌故意殺人罪、重大責任事故罪、貪污罪、行賄罪等多項罪名,提請檢察機關批準羈押。”
窗外雷聲滾滾,大雨傾盆而下,仿佛要沖刷這座城市的塵埃與罪惡。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從不曾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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